第一章 4-6
4
林琳圆脸短发，那时候还略有些婴儿肥，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个子不高，五官精致，尤其是皮肤极好，吹弹可破，对于那时候普遍被小疙瘩困扰的中四青年来说，真真难能可贵。其实她应该算不上非常漂亮，至少周围朋友的评价普遍是“除了皮肤好点，只能算的上还可以”，但对欧阳小吾来说她漂亮极了，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仙。
那天一帮人去月湖划船，林琳是初次认识，她大方的做自我介绍，还说自己小时候学过甬剧和越剧，还在月湖边上的惠民剧场里表演过。大家便起哄让她唱上一曲，她一点都不扭捏，咿咿吖吖的唱了一曲，整整一曲，不是随便应付的几句。没人知道她唱了什么，不过大家还是给予热烈的回应。 “小弟”迅速和小吾耳语了一番：“这个不错，符合你的口味，苏路遥是我的，不要和我抢。” 小弟叫黄逸，是小吾的同桌，也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那时候班上有两大女神，苏路遥是其中一个，两个小男生和苏女神走的比较近，两人对她都颇有好感。听到小弟宣誓了对苏路遥的主权，欧阳小吾仰天长叹了一声，望着蓝天白云，碧水荡漾，迅速放下苏路遥，坠入林琳编织的情网。
欧阳小吾喜欢在一瞬间便开始的感情，他偏好落落大方、干净利落的你女生，不喜欢拖泥带水、别别扭扭，这可能是他天性中欠缺的东西，他的人生格言是“舍难求易，随遇而安”，他不懂得也不想主动去争取些什么，追求些什么，所以和外向的女孩相处让他觉得舒服些、容易些。
5
“嘿，大姨，”这是秦怡的外号，“你那个小学同学，什么时候再约出来一起玩呗。”
“不会吧 ，你对她有意思？你不是喜欢路遥吗？”
“不是我，是小吾，我帮她约的。”
“真的吗？你对她有意思？你看上人家哪里了？”秦怡充分发挥居委会阿姨的八卦属性。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哦，我懂了，那就是有意思喽。”
“哪那么多废话，能帮我们小吾约吗？”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做小吾女朋友。”
“别别别”
“能不能别那么直接呀，婉转点，他脸皮薄。对了，你说小吾有戏吗？”
“鬼知道有没有戏呀，问过才知道呀，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少年时代的恋情，有时候就需要“损友”的推波助澜，还有热心“阿姨”的居中联络。
两天后，“大姨”带来了消息。
“成了，她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你到底怎么和她说的呀？”
“直接问的呀，我可不会拐弯抹角，况且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是我被拒绝，哈哈。” 大姨随即脸色一变，“ 哼，谁知道她一下就答应了。 果然是重色轻友。”继而老气横秋，“才刚刚读高一，就不好好学习，搞早恋，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约了什么时候呀，”小弟跳出来打断了阿姨的絮絮叨叨。
“就今晚，她说晚上来找你晚自习。”
效实中学没有补课也没有晚自习，只有住宿生才会在学校晚自习，小吾和小弟都是住宿生。 如果你是走读生，学校也不禁止你来教室自习，当然晚自习也不会有老师来监督管理，随你自由，全凭自觉。
6
这就是欧阳小吾和林琳在一起的全部过程，他们呆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就是晚上在一起自习，或者在学校的煤渣操场上漫步。如果有更多的时间，他们则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欧阳小吾是住宿生，那时候对宁波远没有现在熟悉，去哪里、做什么都由林琳来安排，她好像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很多年以后，小吾养成了在闲暇时一个人探索街头小巷的习惯，估计就源于此。
久远的恋情，那些笨拙愚蠢的情话，那些木讷青涩的示爱，欧阳小吾已经记不得太多了。只有那么两件事，一直印刻。1998年的春天，欧阳小吾和林琳高二，伟大的爱情巨作《泰坦尼克号》上映了。两人辜负了卡梅隆导演的一片苦心，对电影技术的革新，对深刻的人性探索视而不见，肤浅的被jack和rose的所谓“一见钟情”所感动，林琳更是哭的一塌糊涂。就在那个晚上，小吾和林琳在他们平日分手告别的那座桥头第一次接吻，互相许诺永不分离，还模仿了jack和rose在船头的经典动作。具体的就是林琳迎风展臂，小吾从后方环抱其腰，然后两人目视前方，流露憧憬神情。这是欧阳小吾这辈子能记起的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有时候回想起来既觉得羞愧万分，又觉得幼稚可笑，还有那么一点惆怅和遗憾。
另一件事还是发生在他们平日告别的桥头。在晚自习结束以后，小吾有时候会送林琳回家，他们在一个桥头告别，拐过那个桥头再走一百多米就是她家的小区大门。他们的告别很简短，没有那么多的恋恋不舍，因为小吾要赶着回学校，他不想等大门关了以后麻烦看门的大爷。说完再见，小吾一般就转身就走，脚步轻快而且有力。有一天，那是高三那年的冬天，在桥头分手告别以后，小吾和往常转身就走。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那是林琳，她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呼着白气。“你知道吗，每次我们说完再见以后我都会在桥头看着你走，直到你走远了，看不到你为止。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我，我记得很清楚，一次都没有。 而且你每次都是走得那么急那么快。”欧阳小吾没有意识到这番话的内涵，说完再见难道不应该转身就走吗，难道非要恋恋不舍回眸几次，而且明天或者后天不是又见了吗，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这是林琳对于即将到来的长久告别的一种焦虑的集中爆发。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紧张的复习，然后就是高考，再然后就是长久的告别，突如其来而又自然而然的长久告别。那时候的欧阳小吾对这一切都不敏感，直到今天在楼下妄图透过窗帘后悠悠的灯光，去搜寻林琳的影子，他才体会到那种感觉。
但再多的回眸又能如何呢，也许最终都要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况且我现在是个有妇之夫，严格算来我不过是个出轨的渣男，”欧阳小吾自嘲的想到。
林琳圆脸短发，那时候还略有些婴儿肥，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个子不高，五官精致，尤其是皮肤极好，吹弹可破，对于那时候普遍被小疙瘩困扰的中四青年来说，真真难能可贵。其实她应该算不上非常漂亮，至少周围朋友的评价普遍是“除了皮肤好点，只能算的上还可以”，但对欧阳小吾来说她漂亮极了，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仙。
那天一帮人去月湖划船，林琳是初次认识，她大方的做自我介绍，还说自己小时候学过甬剧和越剧，还在月湖边上的惠民剧场里表演过。大家便起哄让她唱上一曲，她一点都不扭捏，咿咿吖吖的唱了一曲，整整一曲，不是随便应付的几句。没人知道她唱了什么，不过大家还是给予热烈的回应。 “小弟”迅速和小吾耳语了一番：“这个不错，符合你的口味，苏路遥是我的，不要和我抢。” 小弟叫黄逸，是小吾的同桌，也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那时候班上有两大女神，苏路遥是其中一个，两个小男生和苏女神走的比较近，两人对她都颇有好感。听到小弟宣誓了对苏路遥的主权，欧阳小吾仰天长叹了一声，望着蓝天白云，碧水荡漾，迅速放下苏路遥，坠入林琳编织的情网。
欧阳小吾喜欢在一瞬间便开始的感情，他偏好落落大方、干净利落的你女生，不喜欢拖泥带水、别别扭扭，这可能是他天性中欠缺的东西，他的人生格言是“舍难求易，随遇而安”，他不懂得也不想主动去争取些什么，追求些什么，所以和外向的女孩相处让他觉得舒服些、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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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大姨，”这是秦怡的外号，“你那个小学同学，什么时候再约出来一起玩呗。”
“不会吧 ，你对她有意思？你不是喜欢路遥吗？”
“不是我，是小吾，我帮她约的。”
“真的吗？你对她有意思？你看上人家哪里了？”秦怡充分发挥居委会阿姨的八卦属性。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哦，我懂了，那就是有意思喽。”
“哪那么多废话，能帮我们小吾约吗？”
“能，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做小吾女朋友。”
“别别别”
“能不能别那么直接呀，婉转点，他脸皮薄。对了，你说小吾有戏吗？”
“鬼知道有没有戏呀，问过才知道呀，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少年时代的恋情，有时候就需要“损友”的推波助澜，还有热心“阿姨”的居中联络。
两天后，“大姨”带来了消息。
“成了，她愿意做你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你到底怎么和她说的呀？”
“直接问的呀，我可不会拐弯抹角，况且就算被拒绝了，也不是我被拒绝，哈哈。” 大姨随即脸色一变，“ 哼，谁知道她一下就答应了。 果然是重色轻友。”继而老气横秋，“才刚刚读高一，就不好好学习，搞早恋，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约了什么时候呀，”小弟跳出来打断了阿姨的絮絮叨叨。
“就今晚，她说晚上来找你晚自习。”
效实中学没有补课也没有晚自习，只有住宿生才会在学校晚自习，小吾和小弟都是住宿生。 如果你是走读生，学校也不禁止你来教室自习，当然晚自习也不会有老师来监督管理，随你自由，全凭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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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欧阳小吾和林琳在一起的全部过程，他们呆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就是晚上在一起自习，或者在学校的煤渣操场上漫步。如果有更多的时间，他们则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欧阳小吾是住宿生，那时候对宁波远没有现在熟悉，去哪里、做什么都由林琳来安排，她好像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很多年以后，小吾养成了在闲暇时一个人探索街头小巷的习惯，估计就源于此。
久远的恋情，那些笨拙愚蠢的情话，那些木讷青涩的示爱，欧阳小吾已经记不得太多了。只有那么两件事，一直印刻。1998年的春天，欧阳小吾和林琳高二，伟大的爱情巨作《泰坦尼克号》上映了。两人辜负了卡梅隆导演的一片苦心，对电影技术的革新，对深刻的人性探索视而不见，肤浅的被jack和rose的所谓“一见钟情”所感动，林琳更是哭的一塌糊涂。就在那个晚上，小吾和林琳在他们平日分手告别的那座桥头第一次接吻，互相许诺永不分离，还模仿了jack和rose在船头的经典动作。具体的就是林琳迎风展臂，小吾从后方环抱其腰，然后两人目视前方，流露憧憬神情。这是欧阳小吾这辈子能记起的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有时候回想起来既觉得羞愧万分，又觉得幼稚可笑，还有那么一点惆怅和遗憾。
另一件事还是发生在他们平日告别的桥头。在晚自习结束以后，小吾有时候会送林琳回家，他们在一个桥头告别，拐过那个桥头再走一百多米就是她家的小区大门。他们的告别很简短，没有那么多的恋恋不舍，因为小吾要赶着回学校，他不想等大门关了以后麻烦看门的大爷。说完再见，小吾一般就转身就走，脚步轻快而且有力。有一天，那是高三那年的冬天，在桥头分手告别以后，小吾和往常转身就走。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那是林琳，她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呼着白气。“你知道吗，每次我们说完再见以后我都会在桥头看着你走，直到你走远了，看不到你为止。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我，我记得很清楚，一次都没有。 而且你每次都是走得那么急那么快。”欧阳小吾没有意识到这番话的内涵，说完再见难道不应该转身就走吗，难道非要恋恋不舍回眸几次，而且明天或者后天不是又见了吗，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这是林琳对于即将到来的长久告别的一种焦虑的集中爆发。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紧张的复习，然后就是高考，再然后就是长久的告别，突如其来而又自然而然的长久告别。那时候的欧阳小吾对这一切都不敏感，直到今天在楼下妄图透过窗帘后悠悠的灯光，去搜寻林琳的影子，他才体会到那种感觉。
但再多的回眸又能如何呢，也许最终都要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况且我现在是个有妇之夫，严格算来我不过是个出轨的渣男，”欧阳小吾自嘲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