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围炉夜话
入夜了。
湖心岛上，那一排整齐的石码头旁，唯余波涛哗哗，有些寂寥。
六院复试的会场也自此沉寂了下去，若想复见其如早些时候那般热闹的场景，或许要再等十二年。
但今晚在修真学院内却格外的喧嚣，六院师生为各自的新生举行迎新会，嗖嗖升空的烟花在星空下绽放，五光十色，照亮了新生们的笑颜与躲在眼底的希望。
在四象斋内有一片小土坡，是寻常的土坡，长满不知名的青草。青草当中有一条蜿蜒小径，直通向土坡顶的一座竹墙小院。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明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前栽种的一排枫树。清风透过枫叶、越过翠竹篱笆，将屋内的阵阵笑声送入了迷蒙的暮霭之中。
这小院名叫麻衣居，没有人知道是在什么建成的，他们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位麻老道与他的两个徒弟。四象斋内的化形妖族受书卷熏陶，大多和善有礼，也从没有与麻衣居的师徒三人起过什么纠纷。而其余五院则近乎遗忘了学院内还有这么一处小院。
但自今日起，这名不见经传的麻衣居又重新被他们记起，不仅仅因为麻老道在六院复试时称其为第七院，也因为那位被六院拒收的少年最终来到了这里。
顾长安坐在屋内，面对嗞嗞作响的炉火，面上的表情有些许呆滞。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经过这起伏跌宕的六院复试后，身心不免疲惫。
炉火旁还围坐着三人，与顾长安面对的是慵懒地眯着双眼麻老道，而在他左右手两侧的，则是他的大师兄与二师兄。
大师兄是先前衣着寒酸的男子，出乎顾长安意料的是，大师兄毡笠下的面容异常俊美，称得上貌比潘安。二师兄也摘下了一身黑斗篷，他的相貌并不出奇，个子也不高，但是眉宇间始终挂着一股冷意，就算此时炉火将他的面庞照耀得没有一丝阴影，那冷意也是挥之不去。
“哈哈哈！哈哈哈！”
是大师兄在笑，他很喜欢笑，就算其他三人都面无表情，也还是能戳到他的笑点。
“混小子，你在笑什么？”麻老道撇撇嘴，他脚尖一蹄，将一块木柴捅如火炉之内，脚法堪称完美。
大师兄这才止笑，他揉了揉发痛的肚子，看向顾长安问道：“小师弟，你看这臭老头的模样不觉得可笑么，我每每看到都是忍不住要嘲笑一番。”
顾长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来到麻衣居的一路上他已然明白大师兄最爱与麻老道斗嘴，以互相嘲讽为乐。
二师兄微微皱眉，他轻声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我看小师弟旅途劳顿，已经筋疲力尽，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
顾长安心中一暖，他发现二师兄虽然神情严肃冷峻，但对自己还是很关照的。在他看来，二师兄算是麻衣居中最正常的人了。
或是因为那块柴，此时炉火烧得更加猛烈，但顾长安却感觉这火焰异常的柔和，让他不自主地心生一种亲切感。
麻老道面对旺盛的炉火，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他看向二师兄，点头道：“还是老二懂事，就让小三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传授他麻衣居的无敌神功！”
二师兄与顾长安皆是嘴角一抽，这两人一点也不喜欢麻老道对他们的称呼。
大师兄则嗤笑一声，他懒懒地向后依靠，打了个呵欠，见其他三人都在等他发表看法，才慢斯条理道：“这老头哪会什么无敌神功，他教给我们的功法都是从别处骗来的，小师弟你可千万信了他的邪。”
顾长安当然也不觉得麻老道会无敌神功，他摇摇头，轻声道：“我能留下多亏了师父，他教我什么我都会认真学。”
他说得很认真，师兄与师父听得也很认真，炉火边的那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拿起了一块木柴。
“众人拾柴火焰高，小师弟，你也拿一块吧。”二师兄见顾长安两手空空，便出声相告。
顾长安望向炉火旁的三人，忽然微微一笑，他拿起一块木柴，也放在了炉火之前。
四人的动作很整齐，或者说另外三人配合得很好，就见四块木柴落在了炉火之中。
猛烈的炉火将木柴烧得噼啪作响，整座炉子像是一座火山，在高温下隐隐颤动。嗡嗡声内，就见一道圆形的火圈升起，脱离火焰，直到抵达半空才停了下来。
火圈之内，一缕缕火星若流星雨般洒落，它们托着长而纤细的痕迹，又像是在春风中猛烈生长的藤蔓，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顾长安的脸映着明黄与火红的色泽，他看着师父与二位师兄送给自己的“烟花”，顿时觉得屋外高天之上的那些声响并不是那么让人羡慕了。
烟花极尽绚丽，但又短暂难留，好似一场美梦转瞬即逝，顾长安也回到了现实之内。
想了又想，顾长安决定在睡觉前问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他从怀中取出那卷白纸，道：“师父，我该拿这封婚书怎么办？”
他已经知道了白纸上的内容，这才十分为难。他听说白家不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而是一个世家，顾长安没有高攀之心，但他也不愿意毁掉这张伴他多年的白纸。
大师兄笑了，却不是大笑，而是带着调侃的坏笑。他边笑边道：“说起来小师弟只知道那位姑娘尊姓白，却不知道她的大名啊。老二，你告诉他呗。”
二师兄眉头一跳，眼中闪过寒光，他的确不喜欢被这么称呼。但今天他心情不错，也就没有与大师兄纠缠，而是说道：“白朔风是白家的大人物，说是核心人物也不为过。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白露霜，小女儿叫白露已。与你有婚约的那位是二女儿，叫白露晞。”
蒹葭苍苍，白露未晞。顾长安想起了这句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位楚楚可怜如露水般的少女。
二师兄接着说道：“白露晞……四岁入正一书院念书，同年登临璞玉榜榜首，次年踏入青辰榜。如今十二年已过，依旧身在青辰榜，位列榜眼之席。”
顾长安知道璞玉榜是炼气境的排名，青辰榜是神基境的排名。如此说来这位姑娘年方二八，已经是神基境的第二位。而顾长安比她还大了两岁，却不过是初入炼气境，想到这里，他面色一白，只道两人确实是天差地别。
二师兄见顾长安面有失落之意，不禁劝道：“小师弟你不必沮丧，白露晞可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相传她并非自其母腹中所生，而是西天诸星星光与白虎真血孕育出的神胎，你是血肉之躯，自然与她有差距。”
大师兄接过话，也道：“这位白姑娘从小到大都带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容。传言她是青面獠牙，极为丑陋；也有人说她是太过漂亮，怕招惹狂蜂浪蝶。但总之，有一句形容她的话我是举双手赞同的。”
顾长安心中一怔，暗道自己原来已经与白姑娘见过一面，但他见大师兄欲言又止，当即追问道：“什么话啊？”
此时炉火烧到了最为旺盛之时，麻老道紧闭双眼，似是睡了过去；二师兄面无表情，正摆弄一根木柴；大师兄则俯身过来，凑到顾长安耳边低声道：“她是一只母老虎。”
忽然之间，一阵呼啸的寒风自门外吹来，将炉火吹得一偏移。火焰涌向二师兄，烧着了他手中的那根木柴。
二师兄赶忙将木柴扔出，那根冒着黑烟的木柴在空中晃晃悠悠，啪的一下落在了麻老道的胡须内。麻老道的圆鼻轻颤，嗅到了呼吸上的焦味，他一睁眼，立马发出嗷嗷的叫声。只见他胡须一抖，将那块木柴抛起，冒着火光的木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大师兄凑在顾长安身旁的脑门上。
大师兄发出“哎哟”痛叫，他伸手一摸，见脑袋上竟然起了个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身，指着麻老道怒道：“臭老头，你是故意砸我的对吧？”
麻老道连忙摆手，他讪讪而笑，指向二师兄，道：“是老二偷袭我！”
二师兄眼皮又是一跳，他忍不了连续被这般称呼，也站起身道：“师父，我想要向你请教几招！”
顾长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顷刻间对峙起来的三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低声劝道：“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他正说着，被寒风吹过的炉火却渐渐向炉内收去，看样子是木柴已尽。麻老道伸了个懒腰，道：“不早了不早了，明日还要传授无敌神功，我先休息了！”
说完他身形一闪，踏入了后方的小房间内，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师兄与二师兄听到门内呼呼的舒气声，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回过头来，对顾长安说道：“小师弟，我们也回屋了，你也早点睡吧。”
这两人说完，也各自回到了房间之内。小屋之内一共有四个房间，剩下的那间就是顾长安的房间。但他没有急着回去睡觉，而是望着渐渐暗下去的炉火，又发起了呆。
在修真学院内的生活与他预想得完全不同。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到这间小屋中，但面对炉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十分的安稳。
这里没有千檐百宇、气象恢弘的院落与道骨仙风的师尊，没有满庭的蔷薇与轻逸出尘的师姐。只有陋室与不修边幅的老者，只有杂草与古古怪怪的师兄，但顾长安却觉得很安稳。
他知道，自己喜欢这里。
(本章完)
湖心岛上，那一排整齐的石码头旁，唯余波涛哗哗，有些寂寥。
六院复试的会场也自此沉寂了下去，若想复见其如早些时候那般热闹的场景，或许要再等十二年。
但今晚在修真学院内却格外的喧嚣，六院师生为各自的新生举行迎新会，嗖嗖升空的烟花在星空下绽放，五光十色，照亮了新生们的笑颜与躲在眼底的希望。
在四象斋内有一片小土坡，是寻常的土坡，长满不知名的青草。青草当中有一条蜿蜒小径，直通向土坡顶的一座竹墙小院。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明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前栽种的一排枫树。清风透过枫叶、越过翠竹篱笆，将屋内的阵阵笑声送入了迷蒙的暮霭之中。
这小院名叫麻衣居，没有人知道是在什么建成的，他们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位麻老道与他的两个徒弟。四象斋内的化形妖族受书卷熏陶，大多和善有礼，也从没有与麻衣居的师徒三人起过什么纠纷。而其余五院则近乎遗忘了学院内还有这么一处小院。
但自今日起，这名不见经传的麻衣居又重新被他们记起，不仅仅因为麻老道在六院复试时称其为第七院，也因为那位被六院拒收的少年最终来到了这里。
顾长安坐在屋内，面对嗞嗞作响的炉火，面上的表情有些许呆滞。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经过这起伏跌宕的六院复试后，身心不免疲惫。
炉火旁还围坐着三人，与顾长安面对的是慵懒地眯着双眼麻老道，而在他左右手两侧的，则是他的大师兄与二师兄。
大师兄是先前衣着寒酸的男子，出乎顾长安意料的是，大师兄毡笠下的面容异常俊美，称得上貌比潘安。二师兄也摘下了一身黑斗篷，他的相貌并不出奇，个子也不高，但是眉宇间始终挂着一股冷意，就算此时炉火将他的面庞照耀得没有一丝阴影，那冷意也是挥之不去。
“哈哈哈！哈哈哈！”
是大师兄在笑，他很喜欢笑，就算其他三人都面无表情，也还是能戳到他的笑点。
“混小子，你在笑什么？”麻老道撇撇嘴，他脚尖一蹄，将一块木柴捅如火炉之内，脚法堪称完美。
大师兄这才止笑，他揉了揉发痛的肚子，看向顾长安问道：“小师弟，你看这臭老头的模样不觉得可笑么，我每每看到都是忍不住要嘲笑一番。”
顾长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来到麻衣居的一路上他已然明白大师兄最爱与麻老道斗嘴，以互相嘲讽为乐。
二师兄微微皱眉，他轻声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我看小师弟旅途劳顿，已经筋疲力尽，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
顾长安心中一暖，他发现二师兄虽然神情严肃冷峻，但对自己还是很关照的。在他看来，二师兄算是麻衣居中最正常的人了。
或是因为那块柴，此时炉火烧得更加猛烈，但顾长安却感觉这火焰异常的柔和，让他不自主地心生一种亲切感。
麻老道面对旺盛的炉火，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他看向二师兄，点头道：“还是老二懂事，就让小三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传授他麻衣居的无敌神功！”
二师兄与顾长安皆是嘴角一抽，这两人一点也不喜欢麻老道对他们的称呼。
大师兄则嗤笑一声，他懒懒地向后依靠，打了个呵欠，见其他三人都在等他发表看法，才慢斯条理道：“这老头哪会什么无敌神功，他教给我们的功法都是从别处骗来的，小师弟你可千万信了他的邪。”
顾长安当然也不觉得麻老道会无敌神功，他摇摇头，轻声道：“我能留下多亏了师父，他教我什么我都会认真学。”
他说得很认真，师兄与师父听得也很认真，炉火边的那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拿起了一块木柴。
“众人拾柴火焰高，小师弟，你也拿一块吧。”二师兄见顾长安两手空空，便出声相告。
顾长安望向炉火旁的三人，忽然微微一笑，他拿起一块木柴，也放在了炉火之前。
四人的动作很整齐，或者说另外三人配合得很好，就见四块木柴落在了炉火之中。
猛烈的炉火将木柴烧得噼啪作响，整座炉子像是一座火山，在高温下隐隐颤动。嗡嗡声内，就见一道圆形的火圈升起，脱离火焰，直到抵达半空才停了下来。
火圈之内，一缕缕火星若流星雨般洒落，它们托着长而纤细的痕迹，又像是在春风中猛烈生长的藤蔓，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顾长安的脸映着明黄与火红的色泽，他看着师父与二位师兄送给自己的“烟花”，顿时觉得屋外高天之上的那些声响并不是那么让人羡慕了。
烟花极尽绚丽，但又短暂难留，好似一场美梦转瞬即逝，顾长安也回到了现实之内。
想了又想，顾长安决定在睡觉前问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他从怀中取出那卷白纸，道：“师父，我该拿这封婚书怎么办？”
他已经知道了白纸上的内容，这才十分为难。他听说白家不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而是一个世家，顾长安没有高攀之心，但他也不愿意毁掉这张伴他多年的白纸。
大师兄笑了，却不是大笑，而是带着调侃的坏笑。他边笑边道：“说起来小师弟只知道那位姑娘尊姓白，却不知道她的大名啊。老二，你告诉他呗。”
二师兄眉头一跳，眼中闪过寒光，他的确不喜欢被这么称呼。但今天他心情不错，也就没有与大师兄纠缠，而是说道：“白朔风是白家的大人物，说是核心人物也不为过。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白露霜，小女儿叫白露已。与你有婚约的那位是二女儿，叫白露晞。”
蒹葭苍苍，白露未晞。顾长安想起了这句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位楚楚可怜如露水般的少女。
二师兄接着说道：“白露晞……四岁入正一书院念书，同年登临璞玉榜榜首，次年踏入青辰榜。如今十二年已过，依旧身在青辰榜，位列榜眼之席。”
顾长安知道璞玉榜是炼气境的排名，青辰榜是神基境的排名。如此说来这位姑娘年方二八，已经是神基境的第二位。而顾长安比她还大了两岁，却不过是初入炼气境，想到这里，他面色一白，只道两人确实是天差地别。
二师兄见顾长安面有失落之意，不禁劝道：“小师弟你不必沮丧，白露晞可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相传她并非自其母腹中所生，而是西天诸星星光与白虎真血孕育出的神胎，你是血肉之躯，自然与她有差距。”
大师兄接过话，也道：“这位白姑娘从小到大都带着面具，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容。传言她是青面獠牙，极为丑陋；也有人说她是太过漂亮，怕招惹狂蜂浪蝶。但总之，有一句形容她的话我是举双手赞同的。”
顾长安心中一怔，暗道自己原来已经与白姑娘见过一面，但他见大师兄欲言又止，当即追问道：“什么话啊？”
此时炉火烧到了最为旺盛之时，麻老道紧闭双眼，似是睡了过去；二师兄面无表情，正摆弄一根木柴；大师兄则俯身过来，凑到顾长安耳边低声道：“她是一只母老虎。”
忽然之间，一阵呼啸的寒风自门外吹来，将炉火吹得一偏移。火焰涌向二师兄，烧着了他手中的那根木柴。
二师兄赶忙将木柴扔出，那根冒着黑烟的木柴在空中晃晃悠悠，啪的一下落在了麻老道的胡须内。麻老道的圆鼻轻颤，嗅到了呼吸上的焦味，他一睁眼，立马发出嗷嗷的叫声。只见他胡须一抖，将那块木柴抛起，冒着火光的木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大师兄凑在顾长安身旁的脑门上。
大师兄发出“哎哟”痛叫，他伸手一摸，见脑袋上竟然起了个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身，指着麻老道怒道：“臭老头，你是故意砸我的对吧？”
麻老道连忙摆手，他讪讪而笑，指向二师兄，道：“是老二偷袭我！”
二师兄眼皮又是一跳，他忍不了连续被这般称呼，也站起身道：“师父，我想要向你请教几招！”
顾长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顷刻间对峙起来的三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低声劝道：“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他正说着，被寒风吹过的炉火却渐渐向炉内收去，看样子是木柴已尽。麻老道伸了个懒腰，道：“不早了不早了，明日还要传授无敌神功，我先休息了！”
说完他身形一闪，踏入了后方的小房间内，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师兄与二师兄听到门内呼呼的舒气声，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回过头来，对顾长安说道：“小师弟，我们也回屋了，你也早点睡吧。”
这两人说完，也各自回到了房间之内。小屋之内一共有四个房间，剩下的那间就是顾长安的房间。但他没有急着回去睡觉，而是望着渐渐暗下去的炉火，又发起了呆。
在修真学院内的生活与他预想得完全不同。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到这间小屋中，但面对炉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十分的安稳。
这里没有千檐百宇、气象恢弘的院落与道骨仙风的师尊，没有满庭的蔷薇与轻逸出尘的师姐。只有陋室与不修边幅的老者，只有杂草与古古怪怪的师兄，但顾长安却觉得很安稳。
他知道，自己喜欢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