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骤雨般的变故
天牗城，得六院拱卫，矗立于镜界山巅，就像诸天星辰正当中的那颗紫微星。不需它光芒如何耀眼，人们只观其位置便能知其尊贵。
天墉城的传信使者何处询也就是这般昂首挺胸地立在六院复试会场的中央，面色傲然，纵然台下立着的是六院的执教，他也目不转睛。
他望向眼前的少年，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六院执教皆没有作声，于是众人也都紧闭双唇，唯有麻衣居的师徒们在窃窃私语。
“师弟，你看这人獐头鼠目，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师兄，你可别用自己的面貌去评判别人，人家虽然相貌有所欠缺，但终究是在天牗城办事的，总是有些本领。”
“两位爱徒，能不能别给为师惹麻烦了，你们看那位信使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好似一只猪肝。说起来，为师又有些想吃猪肝了。”
这师徒三人一人一句，虽然说话声音很轻，但此刻他人默不作声，这些话还是缓缓飘到了何处询的耳中。
何处询粗短若黑色海绵的浓眉微微一颤，虽然他依旧没有说话，但眼底已经闪过丝丝凌厉的光芒。他瞪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少年，暗暗恼火道：“这人是哑巴么？怎么还不回答？”
顾长安不是哑巴，但他心有迟疑，目光落在那断臂的花梨木傀儡身上。
他心想：“不好了，一时冲动损坏了木傀儡，这个人定然是来索要我赔偿的。我可是身无分文，这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眼看着何处询的面色如夕阳落山后的暮色越发沉凝，顾长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承认道：“是我做的。”
这边问得是你是谁，那边却是在认错，显然答非所问。
不过何处询没有在意旁枝末节，他眯起双眼，从袖中取出六只缠绕金丝线的小卷轴。只是一挥手，就将卷轴抛给了台下的六位执教。
执教们见到卷轴，皆是面色耸动，他们认得这是各自学院院长传递消息所用的裹金卷轴，连忙伸手接下，解开金丝线观看其中内容。
六只卷轴内是六种字迹，有的笔锋有力、棱角分明，有的笔画纤细、娟秀饱满，但不论字体如何变化，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六院执教齐声轻念，异口同声道：“不收顾长安……”
他们抬起头互相对视，又都再度低下头，这才确认了六院院长的消息。
南长生紧握胡须，语气中带着浓浓疑惑，他抬头问道：“为何不收？”
其余五位执教也抬头，他们虽然没有出声，但也都怀有这般疑问。紫玉执教更是有一刹那在怀疑何处询是传达了虚假的消息，但她心如明镜，知道何处询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顾长安答出了柳树雪花图的真意，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完全达到了入院的标准。虽说他知识贫乏，但这也算不上大问题。
后方的众人也自前向后得知了这一消息，除了例如姜方鼎这般看不惯顾长安的人外，其余观众都是如坠雾中，不明所以。
一时间，会场当中变得更加安静，众人皆是望着何处询，等待这位来自天牗城的传信使者给出回答。
但何处询只是传信使者，纵然他身在演武台上，却也没有涌起顾长安那般高亢的心绪。纵然所有人的目光似无声的逼问将他笼罩，何处询也还是以森然的目光看向顾长安，道：“很遗憾，你不能进入修真学院，这是高层的决定，谁也无权更改。”
所谓高层，自然是六院院长以及那位与校长相当的天牗城主。六院执教闻言，皆凝眉沉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怪事，学院的最高层竟会拒绝一位普通的少年，这事怎么说也是疑点重重。
顾长安曾经担心过自己不能进入修真学院，但在领悟摇光星星辰之意后他便彻底没了这一重顾虑。此时骤然听闻噩耗，真如有晴天霹雳轰击在天灵盖之上，他双手不自主地颤抖，只觉天旋地转，神智昏沉，似随时都要摔倒在地。
所有美好的梦想化为泡影，这感觉就像是鼓起十万分的勇气对苦恋了多年的姑娘告白却发现她已心有所属一样，每个人的心都会在此种情形下不受控地燃烧起来。顾长安只觉胸口剧痛，心如刀绞。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为何最后依旧会是自己所不希望面对的结局。
因此，他强忍下一切激烈的情绪，轻轻缓缓而又坚定地问道：“为什么？”
何处询面如无波古井，他平淡地回应道：“若你想知道原因，应该去天牗城亲自询问。”
台下的众人闻言，皆是暗暗叹了口气。登上天牗城是每个修真学院学生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此刻顾长安能够站在象征天牗城的演武台上，但他若是向亲身登上真正的天牗城面见城主，那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顾长安还是问道：“怎么去？”
何处询撇嘴一笑，没有理会。台下的南长生则叹道：“每届招生之后，将有璞玉会试，继而重排璞玉榜，新的璞玉榜榜首可入天牗城修习一月时间。”
顾长安紧皱双眉，他此刻连入学都不可能，又该怎么参加璞玉会试呢？想到此节，他双手颤抖地更加厉害。
台下的白元曜一直留意着顾长安的情绪，他见顾长安已经跌入谷底，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六院虽然不收你，但这镜世界中除了修真学院，还有两大世家。分别是继承青龙血脉的龙世家与我白家，你不如来我白家修行，如何？”
白元曜言辞恳切，目光灼灼，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顾长安戴在胸前的护身符之上。
何处询一双小眼内幽芒如电，他也看向顾长安的那只护身符，又问道：“把你胸前之物予我一观。”
他的口气兼具冷漠与傲慢，就像一盆凉水淋在顾长安的脑门之上。顾长安原本听白元曜邀请自己，心中有升起一丝希望，但此时却又清醒了过来。他抬起颤抖的手，紧紧将护身符攥在掌心内，然后摇了摇头。
白元曜侧目望向何处询，心中恼恨，他没有想到此人也注意到了这枚护身符的非凡之处。
何处询发觉白元曜果然面露急色，不禁暗暗点头。他来送信之时曾有人嘱托过要留意顾长安随身携带的物品，刚刚被麻衣居的师徒一搅扰他将此事给忘了，但在注意道白元曜的目光时，他当即又回忆起了这件事。
顾长安摇头拒绝更是很好地证明了此护身符的不凡，何处询面有得色，他终于动了，虽然只是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但这一步之下，顾长安忽觉有千万斤的重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他的双肩之上。他身体一沉，膝盖骤痛，差一点就跪倒在地。
但他没有跪下，他紧咬牙关，运转体内的劲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藏在裤管内的膝盖与小腿处一片通红，隐隐有骇人嘎嘎声，如同有人在他膝内以血磨刀。
方才顾长安曾因脚踢花梨木傀儡而痛，但那一刻的疼痛与此刻想必，却能算得上是一种舒适。他只觉全身的骨头要四分五裂，只觉得眼前红茫茫一片，只觉自己随时都会因疼痛而死。
何处询冰冷的面色下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一抹满含讥讽的嘲笑。他不过只是给顾长安施加了一丁点的压力，若是全力施为，顾长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于顷刻间就要化为血雾。
台下的六院执教能看出顾长安的痛苦。凌青华樱唇翕动，面色不愉，但终究没有开口。紫玉与南长生等执教也有心劝阻，但他们还是忌惮天牗城，也都忍住了言语。
人群外的麻老道遥望着顾长安，若有所思。
巨轮上戴着面具的少女遥望顾长安，同样若有所思。
此时的顾长安却不是因为他人期待目光而心生斗志。他原本经受沉重的打击，已经近乎绝望，心中万念俱灰。但此时，因为何处询的压迫，他涣散的意志又由丝拧为线、由线结为绳、由绳并为一面大旗，在还冒着灰烟的心中重新升了起来。
他可以失败，但不可以屈服，不论他人信与不信，顾长安心中便是这么想的。
曾有人叹，人世无常，不得意之事十有八九，纵是那些名留青史的伟人，也多有郁郁一生的悲凉事迹。所以她说只希望顾长安可以长安一生，也就足够了。
这个人是他的母亲，顾长安知道母亲虽然口中在叹，心中却从未失望过，她一直在等一个人。顾长安继承了这股意志，他不能预知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但却能决定自己的心是否向外界屈服。
若是修真学院不接纳自己，他便去镜外上学。就算不能修真，成为神仙，他也还有其他的未来。他还没有屈服！
于是，尽管顾长安紧握着附身符的手剧烈地颤抖，脸颊上的汗水不停滴落，摔得粉碎，他的身子还是缓缓直了起来。终于，他抬起了头，直面何处询。
何处询保持着一贯的冷傲，又道：“交出来，若是寻常之物你便可以离开镜世界了。”
不知为何，顾长安想起了麻衣居的两位学生没有唱完的《侠客行》剩下的四句。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他惨然一笑，森白的牙齿上还残有丝丝血痕，那对一向充斥平和的双眸中也涌上凌厉的剑光。只听他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要想拿走！”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疼痛中的身躯内涌起一股畅快感，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死亡都不可怕了。
(本章完)
天墉城的传信使者何处询也就是这般昂首挺胸地立在六院复试会场的中央，面色傲然，纵然台下立着的是六院的执教，他也目不转睛。
他望向眼前的少年，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六院执教皆没有作声，于是众人也都紧闭双唇，唯有麻衣居的师徒们在窃窃私语。
“师弟，你看这人獐头鼠目，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师兄，你可别用自己的面貌去评判别人，人家虽然相貌有所欠缺，但终究是在天牗城办事的，总是有些本领。”
“两位爱徒，能不能别给为师惹麻烦了，你们看那位信使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好似一只猪肝。说起来，为师又有些想吃猪肝了。”
这师徒三人一人一句，虽然说话声音很轻，但此刻他人默不作声，这些话还是缓缓飘到了何处询的耳中。
何处询粗短若黑色海绵的浓眉微微一颤，虽然他依旧没有说话，但眼底已经闪过丝丝凌厉的光芒。他瞪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少年，暗暗恼火道：“这人是哑巴么？怎么还不回答？”
顾长安不是哑巴，但他心有迟疑，目光落在那断臂的花梨木傀儡身上。
他心想：“不好了，一时冲动损坏了木傀儡，这个人定然是来索要我赔偿的。我可是身无分文，这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眼看着何处询的面色如夕阳落山后的暮色越发沉凝，顾长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承认道：“是我做的。”
这边问得是你是谁，那边却是在认错，显然答非所问。
不过何处询没有在意旁枝末节，他眯起双眼，从袖中取出六只缠绕金丝线的小卷轴。只是一挥手，就将卷轴抛给了台下的六位执教。
执教们见到卷轴，皆是面色耸动，他们认得这是各自学院院长传递消息所用的裹金卷轴，连忙伸手接下，解开金丝线观看其中内容。
六只卷轴内是六种字迹，有的笔锋有力、棱角分明，有的笔画纤细、娟秀饱满，但不论字体如何变化，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六院执教齐声轻念，异口同声道：“不收顾长安……”
他们抬起头互相对视，又都再度低下头，这才确认了六院院长的消息。
南长生紧握胡须，语气中带着浓浓疑惑，他抬头问道：“为何不收？”
其余五位执教也抬头，他们虽然没有出声，但也都怀有这般疑问。紫玉执教更是有一刹那在怀疑何处询是传达了虚假的消息，但她心如明镜，知道何处询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顾长安答出了柳树雪花图的真意，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完全达到了入院的标准。虽说他知识贫乏，但这也算不上大问题。
后方的众人也自前向后得知了这一消息，除了例如姜方鼎这般看不惯顾长安的人外，其余观众都是如坠雾中，不明所以。
一时间，会场当中变得更加安静，众人皆是望着何处询，等待这位来自天牗城的传信使者给出回答。
但何处询只是传信使者，纵然他身在演武台上，却也没有涌起顾长安那般高亢的心绪。纵然所有人的目光似无声的逼问将他笼罩，何处询也还是以森然的目光看向顾长安，道：“很遗憾，你不能进入修真学院，这是高层的决定，谁也无权更改。”
所谓高层，自然是六院院长以及那位与校长相当的天牗城主。六院执教闻言，皆凝眉沉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怪事，学院的最高层竟会拒绝一位普通的少年，这事怎么说也是疑点重重。
顾长安曾经担心过自己不能进入修真学院，但在领悟摇光星星辰之意后他便彻底没了这一重顾虑。此时骤然听闻噩耗，真如有晴天霹雳轰击在天灵盖之上，他双手不自主地颤抖，只觉天旋地转，神智昏沉，似随时都要摔倒在地。
所有美好的梦想化为泡影，这感觉就像是鼓起十万分的勇气对苦恋了多年的姑娘告白却发现她已心有所属一样，每个人的心都会在此种情形下不受控地燃烧起来。顾长安只觉胸口剧痛，心如刀绞。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为何最后依旧会是自己所不希望面对的结局。
因此，他强忍下一切激烈的情绪，轻轻缓缓而又坚定地问道：“为什么？”
何处询面如无波古井，他平淡地回应道：“若你想知道原因，应该去天牗城亲自询问。”
台下的众人闻言，皆是暗暗叹了口气。登上天牗城是每个修真学院学生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此刻顾长安能够站在象征天牗城的演武台上，但他若是向亲身登上真正的天牗城面见城主，那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顾长安还是问道：“怎么去？”
何处询撇嘴一笑，没有理会。台下的南长生则叹道：“每届招生之后，将有璞玉会试，继而重排璞玉榜，新的璞玉榜榜首可入天牗城修习一月时间。”
顾长安紧皱双眉，他此刻连入学都不可能，又该怎么参加璞玉会试呢？想到此节，他双手颤抖地更加厉害。
台下的白元曜一直留意着顾长安的情绪，他见顾长安已经跌入谷底，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六院虽然不收你，但这镜世界中除了修真学院，还有两大世家。分别是继承青龙血脉的龙世家与我白家，你不如来我白家修行，如何？”
白元曜言辞恳切，目光灼灼，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顾长安戴在胸前的护身符之上。
何处询一双小眼内幽芒如电，他也看向顾长安的那只护身符，又问道：“把你胸前之物予我一观。”
他的口气兼具冷漠与傲慢，就像一盆凉水淋在顾长安的脑门之上。顾长安原本听白元曜邀请自己，心中有升起一丝希望，但此时却又清醒了过来。他抬起颤抖的手，紧紧将护身符攥在掌心内，然后摇了摇头。
白元曜侧目望向何处询，心中恼恨，他没有想到此人也注意到了这枚护身符的非凡之处。
何处询发觉白元曜果然面露急色，不禁暗暗点头。他来送信之时曾有人嘱托过要留意顾长安随身携带的物品，刚刚被麻衣居的师徒一搅扰他将此事给忘了，但在注意道白元曜的目光时，他当即又回忆起了这件事。
顾长安摇头拒绝更是很好地证明了此护身符的不凡，何处询面有得色，他终于动了，虽然只是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但这一步之下，顾长安忽觉有千万斤的重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压在了他的双肩之上。他身体一沉，膝盖骤痛，差一点就跪倒在地。
但他没有跪下，他紧咬牙关，运转体内的劲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藏在裤管内的膝盖与小腿处一片通红，隐隐有骇人嘎嘎声，如同有人在他膝内以血磨刀。
方才顾长安曾因脚踢花梨木傀儡而痛，但那一刻的疼痛与此刻想必，却能算得上是一种舒适。他只觉全身的骨头要四分五裂，只觉得眼前红茫茫一片，只觉自己随时都会因疼痛而死。
何处询冰冷的面色下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一抹满含讥讽的嘲笑。他不过只是给顾长安施加了一丁点的压力，若是全力施为，顾长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于顷刻间就要化为血雾。
台下的六院执教能看出顾长安的痛苦。凌青华樱唇翕动，面色不愉，但终究没有开口。紫玉与南长生等执教也有心劝阻，但他们还是忌惮天牗城，也都忍住了言语。
人群外的麻老道遥望着顾长安，若有所思。
巨轮上戴着面具的少女遥望顾长安，同样若有所思。
此时的顾长安却不是因为他人期待目光而心生斗志。他原本经受沉重的打击，已经近乎绝望，心中万念俱灰。但此时，因为何处询的压迫，他涣散的意志又由丝拧为线、由线结为绳、由绳并为一面大旗，在还冒着灰烟的心中重新升了起来。
他可以失败，但不可以屈服，不论他人信与不信，顾长安心中便是这么想的。
曾有人叹，人世无常，不得意之事十有八九，纵是那些名留青史的伟人，也多有郁郁一生的悲凉事迹。所以她说只希望顾长安可以长安一生，也就足够了。
这个人是他的母亲，顾长安知道母亲虽然口中在叹，心中却从未失望过，她一直在等一个人。顾长安继承了这股意志，他不能预知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但却能决定自己的心是否向外界屈服。
若是修真学院不接纳自己，他便去镜外上学。就算不能修真，成为神仙，他也还有其他的未来。他还没有屈服！
于是，尽管顾长安紧握着附身符的手剧烈地颤抖，脸颊上的汗水不停滴落，摔得粉碎，他的身子还是缓缓直了起来。终于，他抬起了头，直面何处询。
何处询保持着一贯的冷傲，又道：“交出来，若是寻常之物你便可以离开镜世界了。”
不知为何，顾长安想起了麻衣居的两位学生没有唱完的《侠客行》剩下的四句。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他惨然一笑，森白的牙齿上还残有丝丝血痕，那对一向充斥平和的双眸中也涌上凌厉的剑光。只听他说道：“这是我的东西，谁也不要想拿走！”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疼痛中的身躯内涌起一股畅快感，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死亡都不可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