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踏歌初执剑
“呲啦——”
衣衫被飞转的木刺擦过，顿时破开了一道长长的缺口。
顾长安赶忙退后，他方才一个不留神，差一点就被花梨木傀儡打中胸口。
“我在想什么呢！竟然在生死关头走神了！”感受到胸前的凉意，顾长安也彻底清醒了过来。方才他倒也没在想别的，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太过走运，随手写得答案竟然碰巧就是正确答案，他怎么想都觉得此事蹊跷。
但感觉到悬挂在胸前的护身符自衣衫裂口内露出一角，顾长安再也不敢大意，他集中心神，重新开始在并不算宽阔的演武台上躲避花梨木傀儡的追击。
台下，六院执教皆是认真地观察着顾长安的一举一动，他们很重视顾长安的安危。若是顾长安真的要被花梨木傀儡击为重伤，这六人不会坐视不管。
但白元曜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他在注意到了顾长安破碎衣衫处那只护身符后，更是连气息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众人皆以为白元曜是在为顾长安感到担忧，也没有人多想。但台上的一人一木始终不交手，总是有些乏味，已经有人闭上双眼，不愿再看。
正在这时，会场四象斋方位又响起了异响声，引得不少人回首瞭望。
就见三排炉灶前，正有一肉山般的男子瘫坐在地，不停地捶胸顿足，喉咙中发出绵长的嚎叫声，他正是异响的源头。在这肉山男子的身后，则有三人托着各托一只白瓷盘，盘中盛放着色泽鲜艳的蔬菜与烤得金黄的肉块，三人将头埋在盘中，正大快朵颐。
那肉山男子嚎叫道：“有强盗啊！快来人管管呐，这三个人抢劫啊！”
有热心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肉山男子，询问道：“大个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三人是强盗？”
肉山男子心中愤懑，他以手握拳，用力锤击地面，吓得那热心人连连后退，道：“你要做什么？怎么看都是你更危险啊！”
那三个正在进食的人中一位穿着寒酸的男子抬起头，高呼道：“兄台说得在理，我们见此人危险，便夺了他的食物抢先吃掉，省得他吃饱了有力气做坏事。”
热心人不禁汗颜，他连忙摇头，道：“那就是你们三人的不对了，肉山兄，我支持你。”
肉山男子见热心人安慰自己，终于是停下了嚎叫，他憨厚地对此人一抱拳，道：“多谢多谢，请你快去击退他们三人吧。”
热心人不愧为热心人，他捋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一下夺人食物的三人。但这热心人的视力不错，他瞧着那三人正当中那位有些眼熟，猛地想起了此人就是先前在小石桥边洗脚的老者，连忙轻咳几声道：“肉山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是接着叫吧……”
“嗝！不必了，咱们也算是吃饱喝足，现在该做正事了！”老者风卷残云地扫空食物，他打了个饱嗝，然后放下了白瓷盘。
另外两人也先后吃完，他二人跟着老者来到一块空地前。老者背负双手，面对这两人，道：“说起来，今日是六院复试，我麻衣居也该有些表示。”
衣着寒酸的男子点点头，道：“老家伙说得在理，师弟啊，咱们不如在此高歌一曲，你看如何？”
那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也动了动脑袋，低声道：“可以。”
老者哈哈一笑，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咱们麻衣居文艺乐团开始表演了！”
他这么一叫嚷，位于演武台下的六院执教也不免分神看了过去。一身紫衣的紫玉见那三人模样古怪，蹙眉道：“这麻衣居师徒……是想做什么？”
南长生哈哈大笑，抚须道：“刚刚正是麻老道带这顾长安来我药田前，或许他见顾长安登上演武台，因此心情大好，想要在大家面前表现表现吧！”
后玲珑也掩嘴轻笑，她手中一柄纸扇摇晃，道：“麻衣居与我四象斋关系亲近，这师徒三人也算是多才多艺，各位就静下心来看着吧。”
有了后玲珑的话，其他五位执教也不再多言，他们回过头，继续看顾长安与梨花木傀儡相斗的战况。
顾长安终归只是初入炼气境，他与梨花木傀儡相持已久，此时虽还能顺畅运转小周天循环提供劲力，但颓势却一直在体内积攒，只怕再过不久就会难以为继。梨花木傀儡出手无情，一旦撞上顾长安定会令他重伤，情势不可谓不危急。
顾长安此时正在演武台上，高处众人一截，他能清楚地看见在空地上摆开架势的三人。那位麻老道依旧懒散，随意地坐在了地面之上。另外两人则是从斗篷中取出了两根小铁棍，敲击起来。
“叮叮叮！”
“叮叮叮！”
两人试试音色，心觉没有大碍，便由那寒酸男子先说到：“师弟，若是为台上那位少年助威，该唱什么曲子好？”
身着黑斗篷之人回道：“不如就唱师兄最爱的那首《侠客行》。”
寒酸男子嘻嘻一笑，摇头晃脑道：“甚好甚好！”只可惜他带着毡笠，顾长安仍然看不清这位男子的面貌如何。
黑斗篷男子连敲铁棍，打出一连串若下课铃声的脆响，旋即开口唱道：“赵客—缦—胡—缨！”
虽不能见其真容，但这男子声音高亢，直冲云霄，倒是真有燕赵之地豪放大汉高阁的韵味。一时之间，众人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位帽上点缀胡缨的赵地侠客踏着节拍走来。
寒酸男子紧接下句，边敲铁棍边唱道：“吴钩—霜—雪—明……”
与他师弟不同，这男子音质清新，带着绵绵的磁性，他唱到“明”字，忽然压低声音，拖了一个渐渐远去的长音，让众人心神悠悠，当即有人鼓掌叫好。
黑斗篷男子再唱，这次他一词唱了两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唱得很快，一下让众人感到了急促与紧张感，就连顾长安也忽觉浑身有劲。他脚步也在不自觉间变快了起来。这一下子就又摆脱颓势，倒是花梨木傀儡似乎是不能欣赏这般歌声，反而转势开始减缓。
寒酸男子深深看向台上也瞧着这边的顾长安，他抬起双手指天，唱道：“十步杀一人啊，万里不留行哟！”
他那清亮的声音自喉咙内疾风般涌出，竟带上了凌厉之意。众人听到这欲要赤地万里的歌词，都是心中凛然，有些胆小的人甚至捂起双耳，不敢再听。
顾长安则眼前一亮，只觉这句歌词甚合心意。他体内劲力与心中战意一同奔涌，反身踏转青萍步法，竟然是冲着花梨木傀儡而去。
“不可！”南长生在演武台下见到这一幕，纵然他多了百来年也是震惊不已，连忙出声喝止。其余五位掌教也紧皱双眉，他们修为精湛，都能看出顾长安绝无可能战胜花梨木傀儡。
台下众人则是激动起来了，他们看了太久的转圈圈，现在见顾长安主动出击，一时间都喝彩连连。
人群内的姜方鼎脸上笑开了花，他暗道从未见过顾长安这般将天才与蠢材融于一体的人。
万三省则快步跑到麻老道身边，急道：“前辈，快让你徒弟停下吧！顾长安听了这中二歌词，都开始作死了！”
麻老道连连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与那小友有缘，定不会害他的。”
老道话音未落，他的两个弟子又连声高歌，将这首李太白的《侠客行》继续唱了下去。
《侠客行》说得是战国长平之战后秦围赵首都邯郸，魏国公子信陵君窃符救赵的侠义故事。顾长安在高中学过，现在听着两人慷慨激昂的歌声，只觉自己双臂涌上了千斤大力。他身若旋风，将对转青萍步法的理解运用到极致，贴着花梨木傀儡的拳风就靠近了过去。
“咚咚！”
他找准机会，绕过傀儡的双臂，在它的身躯上连踹两脚。不过傀儡无痛觉，没有因为顾长安的脚踢而出现任何异常。倒是顾长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只觉自己的脚尖踢在一扇烧红的铁门上，剧痛彻骨，令他接连倒吸凉气。
素心剑阁执教凌青华见少年的滑稽模样，忍俊不禁，她略一思索，便伸手拍在自己腰间的碧玉软革剑鞘上。只见一柄纤细的长剑便冲天而起，其剑光若白虹，照得四周学生皆眯起双眼，以手遮面。
凌青华高声道：“接剑！”
这柄纤细长剑如得号令，于空中绕了个回转，盘旋而下，落向顾长安。
此时那对师兄弟正好唱到“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而顾长安也是才因为疼痛而眼花耳热，那柄向他落来的长剑则耀若虹霓。顾长安只觉歌词应景，胸膛内生起勃勃意气，他一跃而起，伸手握住剑柄，口中一声怒喝，便挥剑对着花梨木傀儡刺击而去。
“咔嚓！”
凌青华的剑何等锋利，纵然是顾长安这样只有蛮力的少年在使剑，这柄剑也是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傀儡的手臂之中，斩出了一道大豁口。就见擂台上白光闪烁、木屑翻飞，顾长安再挥一剑，竟是把傀儡的半条手臂给斩断在地。
“收剑！”凌青华又是一呼，顾长安手中的剑便摆脱了他的五指，倒飞回到凌青华的剑鞘之内。
台上，花梨木傀儡断了一条手臂，威能大不如前，它动作越来越缓，最终竟停止了运动。
空地上，那对师兄弟虽还没唱完，但见激斗告一段落，也都收起铁棍，不再歌唱。这引起了一部分临时歌迷的不满，他们连连高呼，要求把歌唱完。
而六院执教与白元曜则是不约而同地看向西方天空处，就见高天之上有一黑点急速接近。
南长生捻须道：“通过气息判断，是天牗城的传信使者何处询到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短眉小眼的白衣男子从天而降。男子毫无顾忌地落在演武台上，上下打量顾长安，忽然冷哼一声道：“你就是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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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谢，跪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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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凌青华的剑何等锋利，纵然是顾长安这样只有蛮力的少年在使剑，这柄剑也是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傀儡的手臂之中，斩出了一道大豁口。就见擂台上白光闪烁、木屑翻飞，顾长安再挥一剑，竟是把傀儡的半条手臂给斩断在地。
“收剑！”凌青华又是一呼，顾长安手中的剑便摆脱了他的五指，倒飞回到凌青华的剑鞘之内。
台上，花梨木傀儡断了一条手臂，威能大不如前，它动作越来越缓，最终竟停止了运动。
空地上，那对师兄弟虽还没唱完，但见激斗告一段落，也都收起铁棍，不再歌唱。这引起了一部分临时歌迷的不满，他们连连高呼，要求把歌唱完。
而六院执教与白元曜则是不约而同地看向西方天空处，就见高天之上有一黑点急速接近。
南长生捻须道：“通过气息判断，是天牗城的传信使者何处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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