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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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我想陪着你

    我们互相没讨论,都默契的都回到雷泽的家,他现在的状态,我们不敢放他独自生活。

    这是我第一次到雷泽的家,在热恋的时候我们只有过一次关于家的讨论,他问我什么时候搬去他家,结果就接二连三的发生着许多事,再没能说起过搬家的事,直到分手。

    我很意外房子里没有任何曹侃的影子,没有结婚照,没有桌面相册,甚至没有任何女士用品,整个屋子安静得让人后背发麻。

    “我们先大扫除吧,ice。”我生硬的想要发出声音,我本来还想说这个房子已经像很久没住人了,但是我怕没住人的原因是很长一段时间曹侃都在医院抢救,又会让雷泽陷入回忆,我不敢乱说话,开玩笑都不敢,我们都只能小心翼翼。

    雷泽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很轻。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给可峰列了长长的采购清单,可峰摇着头出门去了超市。

    我倒满满一杯水放在雷泽面前,然后眼神示意ice,我在屋里穿来穿去找阳台,ice领着我上二楼,从卧室出去,有个观景小花园。

    我迫不及待的点烟,狠狠的吐出烟圈,“ice,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等。等雷泽自己走出来。”

    “为什么这家里没有曹侃的任何东西?”

    “我觉得是曹侃故意的,收走关于她的所有东西,免得雷泽睹物思人。”

    “曹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很糟糕了,过早停止化疗癌细胞扩散很快。她拼命想拖到孩子足月。”

    “我以为我很懂爱情了,结果曹侃才是活脱脱的的爱人教科书。用了生命去爱人。早知道这样,当初我都不该和雷泽在一起,留给她多点时间,或许她从最开始能够得偿所愿,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别说了邵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环顾四周,整个小花园被收拾得错落有致。我们呆的区域用木制地板垫高,放了茶桌,是个小型休息区。左手边的角落地上有个笼子,里面有两只兔子,在旁边有个大点的木头小房子,应该是狗窝,只是狗不知去向。紧挨着我休息区的是个假山池塘,能看到池塘里游来游去的红色金鱼。右手边是一排植物,开着白色紫色的小花,估计是许久没人照料,部分树叶有些因为缺水而泛黄。

    “曹侃应该花了大量时间在这个花园里,不留照片又怎么样,雷泽坐在这里看着这所有的一切,都能想起她。”

    ice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不发一言。

    “上天对雷泽真的太不公平。”

    “外人看我们都是被偏爱的一群人。”

    “冷暖自知啊。”我收回目光,我看见我们刚刚进到花园的出口那里,大概1米多高的墙壁上用笔写着字,我努力的看,“请回家”背后还跟了个笑脸符号。

    我看着ice,“我们说服雷泽搬家吧,我房子空着,去我家住也行,在这里,他没办法走出来。”

    “他现在连话都不想和我们说,怎么交流。”

    “等他缓过这两天。这几天我先陪着他,你和可峰先回家,等会可峰回来了我给他商量一下,让他最近回润泽去,雷泽这个情况很难马上回归工作,润泽不能没人看着。”

    “这些你和他说就好。这些不重要。”ice抬头看着我,“当初你独自在香港也是这样每天熬着么?”

    我被问得愣住。

    “算了,不用回想了,邵媛,你也是个奇女子,你和雷泽是被老天下了降头吧,人生都这样反反复复。”

    我掐灭烟头,起身,“走吧,下去打扫卫生。这个时候雷泽不能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

    我们轻脚轻手的下楼,雷泽不在客厅沙发上,我慌了神,鞋柜里他的鞋还在,我一个个房间推门,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我看开着的房门,雷泽站在房间里,像被抽了魂。

    这是他们布置的婴儿房,靠墙壁的婴儿床被白色的帷帐覆盖着,床上能看见天蓝色的套被。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空相框,那应该是等着他们孩子出生后放上的照片墙。屋子的左边有个小朋友的帐篷,帐篷的布帘被卷起,能看见里面放满了小朋友的玩具。

    雷泽缓缓的坐下,背靠着婴儿床,头枕在婴儿床的围栏上,他直直的看我,就一秒他的双目就充满了泪水,我两步跑过去,跪在他面前,拉过他的头,轻轻的说,“不要哭,不要哭,雷泽不要哭。”

    ice崩不住了,转身出了房间。我的泪却大滴大滴的掉落在雷泽的头顶上。我不敢再说话,我怕他听见我的哭腔。聪明而细腻的曹侃啊,细心的抹去了关于自己的所有痕迹,在这个家里她应该想象了她离开后的许多可能,她能坦然接受多年后雷泽身边有其他人的陪伴,她却不敢想象她拼了命想给雷泽留下的孩子也跟着她离去。

    雷泽身子往下滑,我配合着调整自己的位置,他整个躺在地上,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我看着他的鬓角有些白色的痕迹,那是他一夜苍老后的见证。

    我在心里悲哀的权衡着,失去爱人不可怕,失去自己的孩子才是人间炼狱。我极度的恐慌我和雷泽的那个孩子,他是带着怎样的悲痛接受我单方面放弃了他的孩子,我连对不起都没权利给他说,他在37岁的年龄,被妻子和孩子孤独的留在了这个世上。

    我想起ice和春晓告别的那个晚上,ice说好想时间可以倒回,回到喜马拉雅山脉脚下,和那时候的自己对话,我说给我机会我都不会选择人生重来,我错了,如果现在给我个机会,我用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来换,换我回到那个瞬间,我会给正要踏进手术室的自己说,“邵媛,回头,不要躺上那个冰凉的手术台,留下那个健康的孩子,那是你今生挚爱唯一的生的希望。”

    我的今生挚爱躺在我的怀里,我们用了两年时间完成了我们人生的重大转折,我们选择了结婚,爱上其他人,我们的心却从未远离,我们用了这样的方式回到彼此身边,没有爱情,却比相爱的时候更需要彼此。

    “我陪着你,我哪里都不去,以后我都陪着你。不要这么难过,不要这么悲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喃喃自语,我的泪水肆无忌惮,我知道,我们人生的这场雨,再没机会停止,我们的世界再没雨过天晴。

    可峰轻脚轻手的进来,端来了水和白色的小药片,我知道那是什么,我在香港的时候有至少两个月依靠它才能度过睡眠,长期服用会带来精神上的依赖,我们都知道它的危害,但是现在,雷泽需要它,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他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雷泽木讷的服下,现在给他任何东西他都不会思考的服下,我们搀扶着他回到卧室,我们守着他,看他的眼帘终于慢慢合上,我们长舒一口气,退出卧室。

    “我给你买了睡衣,洗漱用品,换洗衣服,各种。我知道,这个时候劝不走你。”可峰指了指沙发上的两大包东西。

    “谢谢。这个时候他身边离不开人。”

    “ice给我说了,我明天就会回润泽,润泽的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要呆在这里,我和ice轮流过来帮你。只是,你是不是要给杨理说一声,你的手机关机很久了。”

    我摸索着找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怎么说?我说我要在前男友的家里生活。”

    “所以我们可以选择请护工,雷泽不会做傻事的,我们要相信他。”

    我苦笑,“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可峰啊,如果现在雷泽是我,你会不会离开我?”

    可峰没说话,我们都知道答案。我拍了拍他的左手臂,“去照顾好润泽,等雷泽回归。我们都不会离开我们爱的人,不管以什么身份,都会留下。他不需要陪,但是我想陪,这是我们各自的事情。我欠他的,我把现在做的所有事情当作偿还,我不能说庆幸有这样的机会,只是,两清的人生才敢轻言幸福。”

    可峰放弃了继续游说,ice是从不参与我们的谈话,在这点上ice和春晓身边的王佳惊人的相似。我们打扫卫生,我们做简单的晚餐,围在一起无声的吞咽,我们轮换着每隔半个小时去卧室看一下雷泽。晚上10点,我终于赶他们离开,我从客卧拿来被子,我在雷泽卧室的地板上裹着被子终于让自己的身体休息。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我开始一一处理工作。我把杨理的留言放到最后来处理,我只回了句“我在了。”我的电话屏幕就有了来电提示。

    我走到花园里,我听见杨理在电话里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

    雷泽卧室的窗户没关,我能看见他一动不动的躺着,我咬着牙不出声。

    “在雷泽那里么?”

    “有什么事可以让你连给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我是你的未婚夫,未婚夫知道么?”

    “我来找你。”

    “不用。我在雷泽家。他家里出了点事,他妻子病逝了,还有孩子。我想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他。”我一鼓作气,没有半点迟疑。

    “你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帮助他,所以我们可以一起陪着他。我想我没大度到自己的妻子和前男友同在一个屋檐下。”

    “我们还没结婚。”我小声的说。

    “我来找你,带你回家。”

    “不用。如果可以,想好步步为营接近我的理由吧。”我挂电话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赖在雷泽家,不全是陪他,我以为的我放弃追究杨理的过去是我学会对未来的妥协,可是,董事长家发生的所有堵在了我的心里,他们的家庭恩怨每一个回合我都被无辜牵连,我的包容其实是遍体鳞伤后的麻木,现在他们轻轻的在我伤口撒上了盐,逼得我去发掘真相。

    其实,我已经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