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世界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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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只有怒火才能点亮世界

    sat oct 22 11:26:32 cst 2016

    第七章 只有怒火才能点亮世界

    黑色的云层悬在天上,月亮失去了光华,世界很安静,大街上只有少许赶着回家的上班族,街道旁的商店被呼呼的大风席卷,被迫早早收场,黎辰雨裹着一件风衣在寒风中逆行,脸深深的埋在衣领下,心里抱怨着这鬼天气,见鬼的天,要不是为了妹子,打死我也不在台风来临前出远门的啊,两旁的高楼早已熄了灯火,值班的人们在听到台风预警时,纷纷欢呼雀跃,他可不是很理解这种心情,只是在想你们只是多了段陪家人的时间啊,又是他很讨厌这种想法,对啊,你们都放假了,可我呢,他恨这种感觉,每次。。。每次都很伤感啊,谁喜欢悲观呢?不自觉间,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气象台预估台风明天下午登了陆,估计这今晚会有一场暴雨降临吧,他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指示牌,一股好奇心油然而生,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风声逐渐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身后的指示牌摇摇欲坠,最后一个地标指向:龙泽明湾,内心深处的黑暗地带,仿佛亮起了一盏明灯,泛着幽幽的蓝光。

    寒风中他隐约看到一丝灯光,心里有抱怨了一句,这鬼天气是夏天嘛?眼前是一个高档住宅区,黎辰雨以前也只有评论几句的份,说这住宅区就是暴殄天物,但今天好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吧,即使风小了许多,也不能完全睁开眼,他眯着眼趴到保安室的玻璃门前,暗黄色的灯光下,一位年轻的保安在暖炉前搓着手,不时看看窗外,嘴里低声的咒骂些什么,哎呀,有保安啊,黎辰雨想到以前乐思媛曾跟他说,他们小区的保安可是整个市中心最无赖的啦,当然不是指他们的人品,这种住宅区的保安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除了会暴力打击罪犯外,还能温柔的向进出居民问好,只是。。。这群无赖只看牌,没牌不让进啊,乐思媛跟他抱怨过,说她当时把门牌和手机挂在一起,只不过是忘记带了,就被拦在门口将近三个小时,把家长盼回来后,才被准许进入小区。。。

    见鬼,大寒风刮的,他会不会好心让我进呢,不行,万一被这无赖堵在门口教育一晚上,那乐思媛那边怎么办?虽然她只告诉他,自己的妈妈很奇怪,但他总有种预感,会和北京那件事有关,所以这样干着急没什么意义啊,他瞥了一眼带刺头的铁栅栏,在胸前画着十字架,阿门保佑,虽然我没有信过你。他蹑手蹑脚的翻过墙头,爬到高处,风将他吹的摇摇欲坠,隔着老远黎辰雨看到白砖围墙下,站着一个弱小的身躯。

    “谢谢你能来。”乐思媛的声音很小,低着头,没有看他。

    黎辰雨看着她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没,没事的啊,你说话,我怎么会拒绝呢。”

    “今天下午的事。。。对不起。”乐思媛下了决心抬起头来。

    黎辰雨发现她白皙的面容上,清晰可见的泪痕,黑色的马尾辫在风中飞舞,大小姐是齐刘海的,刘海两边拖着长鬓角,黎辰雨觉得小妞不管咋样都很好看,中分的时候像女王,斜刘海时像女神,齐刘海嘛,他不觉得她适合卖萌,也许从来没有看见过吧,大小姐还是早上的那身行头,手上拿着那两个坑爹的面具,右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白色的面具被染红了一片。

    “你妈妈弄得?”他问道。

    “嗯。”点了点头,感觉不好意思又摇头“妈妈她变得好凶,爸爸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听,我好害怕。。”声音变得哽咽,柔弱的身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黎辰雨看到,一串串晶莹的丝线落在红色的血痕上,女生坐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好像惊魂未定。

    “要不报警吧?”黎辰雨想征得她的意见,可女生一个劲的摇头,“不,不要让警察来,也许她明天就会好的。。。”

    “也对,台风天气,警察也不方便吧。”黎辰雨觉得她好像在顾虑什么,也许是怕妈妈进警察局吧,他望了望天上集聚的乌云,“可光坐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啊。”

    乐思媛疑惑的望着他,“可我没地方去了。。。同学家都好远,实在不行我。。。”

    “去我家吧?”

    黎辰雨靠在窗台,遥望着被雨水挤满的世界,除了马路两旁昏暗的路灯外,远处只有依稀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回来的半途中,暴雨从天空洒下,他们都被淋湿了,思索片刻后,他非常大度的让乐思媛先洗,自己先换一身衣服。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晚间新闻,想看看更多关于“瘟疫”的报道,看着都快睡着了,还是没有那些新闻,也许真的被抑制了呢,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旁边躺着的两个面具,她很喜欢这些吧,只是没来由的想了会,便继续百无聊赖的调着频道,浴室的水声停止了,门被一只雪白的手臂轻轻推开。

    “怎么样,我妈妈的衣服还合身么?”黎辰雨问道。

    “只有这一套么?”女生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帽衫,帽衫透明如丝,可以看到里面黑色的长袖衬衫,下面穿着黑色的修身长裤,女孩用毛巾擦拭长发,走到卧室里的镜子前,呆呆地看着,“这样穿着,好奇怪哦。”

    “没办法,我妈长年在外的,衣服好像都被带走了,能剩下这一套也是奇迹了。”黎辰雨也搞不懂,这对不靠谱的夫妻是怎么想的,家里只有这一套衣服,而且偏偏就是女士的,本来想着用自己的衣服撑一晚,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难道是我老妈未仆先知,这样想着就头皮发麻,我妈怎么会想到我会带一个女孩子回家。。。。

    欣赏许久之后,乐思媛也坐到沙发边上,不过是在黎辰雨对面,“阿姨穿着,一定很好看吧?”

    “不知道,没印象了。”黎辰雨耸耸肩,感觉有点尴尬,其实他想说:你穿着也不错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调到了电影频道,眼睛死死地盯着。

    “对了。”他好像想到什么,声音突兀的吓到了乐思媛。

    “怎么了?”一双黑色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额,你吃饭了没?要不我给你做?”黎辰雨问。

    乐思媛摇了摇头,手紧张的抓着膝盖,“不用了,我吃过啦。”

    “哦。。。”黎辰雨抓耳挠腮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什么话题,最后只得放弃,继续死死的盯着电视,乐思媛也没再说什么,一样看着电视里的画面,电视里放着一段熟烂的告白情节,画面显示在飞机里,一位空乘人员推着饮料车,走到一位女孩旁,问,“小姐,请问要什么饮料。”

    “橙汁就好。”女孩低着头,眼睛有些红肿。

    那名空乘人员将果汁递了过去,女孩接过的时候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就像一种缘分,让两个陌路的人走到了一起,可画面中的两个主角并不是第一天认识,男主掏出一枚戒指,“小时候我特别爱捅马蜂窝因为我觉得那样特勇敢特男人,长大了我当了机长,我觉得我是最勇敢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的勇气就是这样牵着你的手走完我们的余生!咱们结婚吧!”结果当然是,女主含着泪,接过了戒指。

    “挺感人的哈。。”黎辰雨还是不死心,想找个话题,撇过头去看乐思媛,可是女生早已入睡,身体斜靠在沙发上,黑色的长发整齐的放在帽子里,弯弯的睫毛随着微风轻轻抖动,白炽灯下,雪白的皮肤像水一样澈,仿佛吹弹可破,小巧的鼻子均匀的吐息,小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那两个面具,他欣赏着这少有的风景,他明白人们为何喜欢追捧短命的昙花,因为它的美是暂时的,所以它的美是有价值的,眼前的美也是暂时的,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她明天都会离开,她不属于你,从来都不属于。黎辰雨从屋内取来一层厚棉被,现在的气温堪比秋天,台风的降临也让气温降低很多,不这样,会感冒吧,黎辰雨想着,傻傻的笑了,随后便起身关掉了灯和电视,一个人走到阳台的靠椅上躺下,以前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在这上面欣赏月光,凄冷的月光会让的的内心温暖许多,因为月亮悬在空中,它很孤独,自己坐在靠椅上,也很孤独,这种孤独会让人窒息,他不敢靠近,害怕被这阴暗,寒冷的潮流吞没,但看着月亮,他就会安心许多,毕竟,也就只有两个孤独的人相拥,才能分享温暖,他闭上眼,均匀的吐着气,“该出发了。”他静静地吐出几个字,对着空气,或者是向女生,声音有点凄冷,像是在做离别前的祷告。

    路旁的灯柱被吹得摇摇欲坠,街道上连鬼影都看不到,高楼大厦只剩下模糊的光影,黄色的灯光在雨水中扭曲变形,水浸湿了昏暗的天空,也浸湿了黎辰雨的风衣,双脚在水中艰难的前行,他没有打伞,在暴雨狂风中,这种行为只会是多此一举,冰冷的雨水让他的感官开始麻木,身体微微颤抖,今天,已不知多少次踏上这条路,他只想弄清楚乐思媛妈妈的事,她家的小区都是独立别墅,因为台风,佣人应该被遣散回家了,就算那里面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人注意,也许他真该打个电话给警察,不过这种原因不明的事情,可解释不清,警察会信么,就算信,也赶不过来啊,如果“瘟疫”是真的....那么、、、他不敢再往下想,那根本就不是自然现象!雨水滑进的衣领,他打了个机灵,紧了紧风衣,看到了不远处昏黄的灯光。

    三层高的别墅,被古朴的红砖围起来,就像一位爵士的大庄园,站在铁门前,他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眼前是一栋暗灰色的三层小洋房,本应灯火辉煌的别墅,变成一块四方的黑匣子宛若一栋闹鬼的旧屋。

    黎辰雨蹑手蹑脚的爬上台阶,刻着003字样的门牌斜斜的挂在墙上,脑海深处如风暴般涌动,别墅门是虚掩着的,他联想到视频中的画面,被“传染”的人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暴力杀戮的内心驱使他们不断寻找目标,他使劲晃着脑袋,不想被那种不明真相的视频搅得烦躁不安,想着,门吱呀呀被风吹开了,一切就像安排好的,这栋房子知道.....有人会来。屋内漆黑一片,鞋柜的被钝器敲碎,木屑散落一地,玻璃的碎片,沙发、抱枕的内的棉花遍地都是,呼一阵风吹开,视野内满是飞絮,飘飞的绒毛,让黎辰雨呼吸困难,肺在刺激下剧烈的吐吸,但这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他跌跌撞撞的摸索到了一个水池前,用凉水野蛮的冲刷着鼻腔,许久之后,黎辰雨才从窒息中回过神来,滑坐在地板上,视力逐渐清晰,这里的格局像是一间厨房,地上凌乱的洒着各种水果、蔬菜,砧板被利器分成数份,菜刀的刀刃深深地埋在墙内,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是生猪肉吧,他想了想。休憩一会儿后,黎辰雨缓缓地直起身来,客厅内满是杂乱的废墟,偶尔跳动的电流,空气中弥漫着飞絮、焦糊味,耳朵里是刺耳的电流声,像梦中的情景百分之九十还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每当他要忘记那场噩梦时,总会有一些片段,将他拉回那个孤独,湿冷的雨夜,拉回那阴冷的605。他以为他可以逃脱那场梦魇,可,它还是追上来了,或者说,它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脑海,头脑发热,发烧了?脑袋就像出车祸的交通线,杂乱无章,身子无力的靠在墙角,和梦中一样的感觉,头疼欲裂。

    嘀嗒!嘀嗒!钟声?黎辰雨的感官已经麻木,涣散的瞳孔茫然的看着四周,不,好像是,水声?嘀嗒!是水声!就在他肯定的同时,对面的一扇琉璃花式门被风缓缓吹开,发出吱呀呀的怪声,见鬼,这破宅子是什么情况,门都自带这种声音?他没有继续吐槽,瞳孔瞬间聚焦,是手!是手!这次并不是风推开了门,而是一只手,电流跳跃的一瞬间,映出了那只惨白的手,琉璃花式门的合金边框被它硬生生的握出了凹陷,如骨头碎裂般的声音,在黎辰雨脑海里炸响,我去,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来啊、、、、、他艰难的驱动着身体,门被推开了,是一位中年妇女,哇嚓咧,丈母娘,你你你,当他终于站起来时,女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女人披散的长发遮着面佝偻着腰,嘴里发着模糊的声音,像嘎啦嘎啦的怪声,下垂的双手,扭曲的关节,如果不是与视频中的画面相似,他真的会认为这是丧尸,可这就算不是,也没有什么区别吧,黎辰雨干脆靠住墙,反正也跑不掉了,干脆来个痛快吧,女人摇晃着身体,就是不向前扑,喂喂,我已经这么配合了,能给个痛快么,你这样是在羞辱我啊,士可杀不可吓,知道么!

    “咦?一个特别的肉体?”一个混厚的男音回荡在客厅,“应该是个得力的部下。”

    什么鬼?还有一个?特别是什么意思!当部下?可以不用嗝屁么?

    “吞了他吧。”男音有些远了。

    纳尼!这犊子不按套路来啊,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在嗓子眼。畸形的身躯缓缓靠上来,嘴里还是那个声音,可是这次他听清楚了,那是一阵嘶哑的叫声,“肉,我要吃肉!”惨白的面孔从长发后钻出,畸形的五官带着邪魅的笑容,扑了过来。

    “啊切。”一个轻声的喷嚏在他的脑中钻出,很轻,但却像一声久远的钟声,在他的脑中撞击。黎辰雨缓缓的睁开眼,一丝虚弱的光映入他的眼中,雨夜已经过去,太阳还没出现,微弱的晨光赶跑了黑夜,外面只有风声,呜呜的在耳边哭诉似的,窗台前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黑色长发被一条紫色的丝带束在一起,马尾形状的辫子在风中飞舞,就像仙女一样。黎辰雨小时候最喜欢的小说,就是《格林童话》,他觉得这是一本充满神奇色彩的小说,没有父母的陪伴,他只能依靠这些美好的幻想,让自己的人生不至于充满绝望,曾幻想过一个仙女老婆婆,降临在自己面,然后告诉自己,可以帮自己实现一切愿望,自己也曾对着天空划过的流星,一秒钟连许了五六个愿望,这时他练了好久的技能,自从李叔告诉他,愿望不仅可以在生日蛋糕前许下,当流星划过夜幕时,天神一样可以听到,那之后他便疯狂的练习许愿,因为他的愿望很多,流行却很少,所以他早已练习着这项不要脸的技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愿望没能实现一个,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许的愿望越来越少了,后来他懂了,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了吧,没有哪个神会实现一个贪心小孩的愿望。

    渐渐地眼前清晰起来,那个白色的身影是乐思媛,以前从未存在过自己期望中的,醒来能第一眼看到的人,但在下一刻,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飞快的将毛毯拉向胸前,旁边的女生疑惑的望着他,一会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变态。”

    喂,谁变态啊?正常人家的闺女会一大早上到男人的房间里么?心里咒骂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本来很好奇你为什么房门大开,又看见你窗户没关,便想帮你咯,可你这变态想哪去了?本小姐是那种人么?就算是,也不会对你吧,拜托。”一串连珠炮似的火攻,把黎辰雨打的一愣一愣的。

    “哈哈。”可是人家是妹子诶,你这样想别人不生气才怪,“这样才像你嘛!”三年的观察,他知道,乐思媛的性格并不像表面上的温文尔雅,有时候也会有点辛辣味,发起脾气来像个小泼妇,但却从来不过火,高一的时候,黎辰雨曾把她的发带扯了下来,乐思媛的马尾辫失去了束缚,如瀑布一样披在肩头,当时全班人都看见了,都在笑,黎辰雨一开始也在笑,可后来他不敢了,也只有他看清楚了那个画面,仙女般的面孔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怒火,脸上却是微笑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乐思媛没有生气,可是只有当事人才能懂得那种疼痛,绞心的疼痛感,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掐着黎辰雨腰间的软肉上,还转着圈,也就在那一天,他知道女神的真正样子,表面的典雅只不过是一层外壳罢了,她开心地时候并不会抿着嘴笑,而是会很开心,笑得连酒窝都深深凹陷,这才是真实的她,没有被一丝假象熏扰的模样。

    “你!”乐思媛不自觉地脸红了,明明在骂他,可这种人就好像披了一层死猪皮,“变态!”

    突然响起一段音乐,旋律有些熟悉,是他昨天唱的的那首《glad you came》,黎辰雨疑惑的看着乐思媛,女孩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避开了他的目光,如果不是铃声的干扰,也许画面会一直僵着,乐思媛把手机掏出来,看到联系人时,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看了一眼黎辰雨,但他早已识趣的闪进厕所了,洗漱完后,感觉乐思媛还在打电话,便蹲坐在马桶盖上,想着,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吧,美好的聚会,有女神陪伴的夜晚,真的就像温泉上的雾气,要随风飘散了吧,想着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乐思媛的声音有些焦急,“我爸爸打电话来了,他回家了。”

    天空阴沉沉的,阳光被厚厚的云海阻隔,台风的尾巴还在这片城市扫荡,阵阵狂风吹着小商铺简陋的推车,巨大的遮阳伞被吹歪,马路旁渐渐热闹起来,大家都穿着一件厚外套,还有不少大妈围坐着,讨论着奇怪的鬼天气。

    “啊,好冷。”乐思媛裹了一件暗褐色皮衣,是黎辰雨慷慨借出的,大小姐的体质,很怕冷吧,一个劲的搓着手,白色帽檐下,是一张白玉般的变容,由于脸颊被吹得微微泛红,索性直接将猪脸面具戴在脸上,引来不少人的回头,看着面具露出地方,一对粉红色的唇瓣,好奇面具下的真容,是不是也很靓丽呢?不一会,大小姐又换上另一副面具,一张呆萌的兔脸东张西望,倒不是羞于被他人盯着,只是因为半张面具挡不住风。。。

    黎辰雨瞪着一对大小眼看着她,心中有一个声音抱怨着不认识她,可他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则在嘶声力竭的怒喊:这是我妹子,哈,屌丝们膜拜我吧。。。思绪在这里断开了,尴尬的环境中,他便会寻找一些不着边际的的事,只是想让自己感觉不到尴尬,他想到大小姐用的铃声,还有她的反应,竟失声笑了出来,只是想笑,油然而生的感觉。乐思媛转过那张呆萌的兔脸,一副看到傻逼的表情,面具凹洞下的双眼透露着本小姐不想认识这人。。。

    “你爸没有问你昨天的情况么?“黎辰雨突然想起来似的。

    “我爸爸说家里没事,妈妈正在房里休息。”乐思媛低着头,“他说我肯定是找借口出去玩了,骂了我一顿,我没有解释,因为。。。”

    “我相信你。”黎辰雨笃定道。

    “嗯?”乐思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相信你,别问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只是相信罢了。”黎辰雨没有盯着她看。

    “真的?”她故意拖长音调,想看看黎辰雨的反应,可他还是面无表情,最后还是无趣的放弃了逼供的念头,有时候做一件事,并不是害怕失败,而是害怕没人理解你,这种感觉好孤独。

    黎辰雨看到兔脸远离后,心中暗暗地吐气,“对了。”黎辰雨看到熟悉的小区大门,和那群无赖坐着的保安室,一把拉住她的手,乐思媛的泛红着脸、疑惑的望着他。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伤口。”

    “哦?不是耍流氓?”乐思媛用狡诈的眼眸盯着他,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雪白的肤色晃的他有些发晕,“没事了啊,就是这样好丑。”她撅着嘴,嫌弃的看着黎辰雨,“没办法啊,没有绷带,只有创可贴。。。”黎辰雨挠着头,仔细打量着她的手,长长的伤口被三个创可贴歪歪斜斜的贴着,离得有些近了,扑鼻而来淡淡的清香,“看够没啊!”乐思媛紧张的收回手,“我走了,就送到这里吧。”

    “可是。。。”内心有股冲动,她不能走,可他明白,女孩已不属于他,但。。。总觉得,现在分别了,就会失去什么,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那种感觉,很模糊,但只要稍稍触及,就会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来钻去。

    “妈妈看到你会误会的,就送到这啦。”女孩飞快的转身,如飞舞的蝴蝶,空气中只留下了淡淡的香味。女孩都喜欢这句话么?可为什么是“都”?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乌云走的很慢,它们舍不得这繁华的城市。

    “喂?胖子?你上车了么?”黎辰雨靠在楼梯口的铁门上,拨通了齐慧天的电话。

    “你小子还知道有老大我啊?”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骂着,“你这有妹子就忘了兄弟的禽兽!还记得我们结拜那天。。。”

    “额,你够了。”

    “唉,不逗你了,你没智逗。”胖子叹了一口气,“怎么样?妹子把到手没?”

    “呵呵,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只是把她送回家而已。”他没有说晚上发生的事,因为结果没变,过程又太复杂,想想还是算了。

    “唉,你说你,告个白怂成这样,智都看不下去了。我们都这么努力的给你创造条件,可你呢。。。。唉”三句两叹,语气中充斥着队友太猪的气味儿。。。

    “我也没办法啊。”

    “唉,算了算了,我到广州再给你打电话吧,累死我了,我再睡一觉。”

    “嗯,到时再聊。”黎辰雨挂断了电话,靠在门柱上发呆,“老大啊,我有什么实力去保护她。”他想过无数种,乐思媛答应后的生活,可,他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可以给她幸福、给她买名牌、给她买豪车、别墅的人,一个不稳定的未来,让我怎么能有勇气表白。靠了一会,他又拨通了智的电话。

    “喂?”智的声音很小。

    “你在干嘛呢?”

    “我在飞机上啊哥。”智抱怨道。

    “哦,那等你下飞机再找你吧。”

    “嘿嘿嘿。还没飞,可以聊一会儿。”智求饶了,“你昨晚咋样,后来成功了么?”

    “没有。。。”黎辰雨满脸黑线,心说,你们这群混蛋不开这壶,不行么?

    “你顾虑太多。”

    黎辰雨沉默了,我也知道啊。。。

    “追女生就该不顾一切,你不豁出去,你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厉害。。。”智的电话那边,传来一堆绕口的语言,像是日语。“不跟你说了。。。飞机要起飞了,我到日本在和你聊。”

    豁出去?我有资格么?抓起信箱上的报纸,钻进门内。我只不过是路边的小草,何德何能高攀路边的大树?看着路边衣着光鲜的女生,他时常会发呆,不是在意她们的姿色,而是,他会想,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自己,他能给她这些么?给不了,以他的能力,最多也只是低级的工薪阶层,满足不了她的生活水准,这也许就是电视剧中熟烂的鸡汤,喜欢她,有时就是放弃她。脑袋始终沉沉的,想着要回去补一觉,背后被一阵风拍过,皮肤上的疙瘩层层翻起,他撇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云层好像变低了,死死的压着这座城市,楼道的窗户大开,寒风如鱼群蜂涌而入,他紧了紧衣襟,“呼,无聊的暑假开始了。。”

    安徽省 池州境内―九华山。

    古称陵阳山、九子山,因有九峰形似莲花,因此而得名。于唐天宝年间改名九华山,最高峰名为十王,海拔1300多米,这座巍峨的山峰上,矗立着四大佛教圣地之一――地藏王菩萨的道场。

    红色的夕阳打在红色的砖瓦、黄色的墙壁上,整个建筑都透着佛门的肃静,它们在这里沉寂了一千多年,时间的沉淀,让这里充斥着古朴的气息,袅袅的香烟,一一呀呀的念经声。。。远方的另一个山头,还有一座暗褐色的砖瓦,白色墙壁的古建筑,退了色的朱红色牌匾上,笔走如神的四个大字“大雄宝殿”,山头的强风,将炉鼎的香火吹的摇曳不定。

    暗褐色的屋顶上,端坐着一位穿着暗黄色僧袍的僧人,嘴里低声的念着经文,风太大了,盖过了他的语音,但,菩萨并不会怀疑他的虔诚,他笔直的身躯,像一块扎根的磐石,一只灵猫从庙旁的树上掉下来,轻盈的落在屋顶上,犹豫了一下,灵活的踩在砖瓦上,不一会,便跑到了僧人身旁,快速的爬到了他的肩头,用长长的胡须摩挲他的脸,许久之后,僧人诵完了经文,摘下头顶的僧帽,如干柴的手指拨弄着灵猫的颈部,“尼森,我说过我念经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啊,哟?”老人抄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教训道,不过当他看到尼森嘴里叼着的东西后,他从僧袍内掏出一块肉递到小家伙的嘴里,换下那个物品,尼森高兴的蹦蹦跳跳,在僧人身上蹿来蹿去,僧人打开那个物品,是个信件,小家伙蹿累了,也伏在僧人手上,歪着脑袋,好像也认识字一样。

    “唉,这些新人啊,又把事弄复杂了,难道十几年前惨痛的代价,还没让他们醒悟么?”僧人收起信件,站直身子,背对着夕阳,那是月亮升起的地方,淡淡的圆影,吐息着血红的光晕,僧人轻轻吐出几个字,如诗文一般,“当血染月,往断之间,命复连。”

    丝丝光晕,从云间缓缓爬出,风被阳光包裹着,但还是透出了一股桀骜的冷意,寒风从窗间的间隙挤入屋内,发出呜呜的哀嚎,一个温柔的曲子夹在风中,传入黎辰雨的耳中,刺眼的阳光让他厌烦的转过身,手机的铃声愈来愈大,他迷糊着拿起手机,“喂啊,哪位?”

    “你这该死的混蛋,怎么还有功夫睡觉!”声音刺耳,穿透了寒风。

    “许。。许馨予?”他立刻坐起身来,“怎么了?”

    “我问你!昨天你把乐思媛送回家了没?”女声咄咄逼人。

    “送。。。当然送回去了啊。”黎辰雨的脸有些红了,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乐思媛在他家过的夜。。。他今天可一早就把人家送回去了,想着没事就再补个回笼觉。

    “可为什么,我打她电话会是无人接听呢?”许馨予的声音突然小了,可以感觉她在颤抖,可能是因为温度太低吧。

    “大小姐喂,现在才几点啊。。。你要赶飞机,我们又不用,我都在睡觉,她一个女孩还能干嘛?”

    “额,是这样么?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坐飞机?”许馨予誓不罢休。

    “这不明显的么,你昨天说要出去旅游,你又是个怕麻烦的大小姐,肯定是坐飞机啊。”黎辰雨揉搓着眼睛,“还有什么疑问,现场解答!“

    “没。。没事了,你晚点帮我打个电话给她,我不是担心她么。”她轻声说着,“飞机要飞了,我先挂了。”许馨予挂掉电话,还一直盯着屏幕,心中有股不安的气息,也许这就是直觉吧,几位空姐走过来,开始检查飞机的舱内情况。

    “请把手机关机,飞机要起飞了,谢谢!”以为空姐走过来微笑着警示许馨予,许馨予看着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她感觉到有道光微微地闪过。

    黎辰雨挂掉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呼,才九点呀?”他走到阳台,发现挂在屋内的风衣在滴水,奇怪!昨晚下雨了?他伸出头望向窗外,沥青马路上可以看到些许水痕,他又望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白云,看不见一丝阳光,天气预报报道今天可是阴天,这种季节,风衣到现在还在滴水?看地面的情况,应该一两点左右雨开始变小,差不多到三点雨已经停了,而昨晚恰好有暴雨,那么只能解释,昨天晚上,这件风衣直到三点,还在雨中淋着。。。。我?今天出门了?他努力回想早上的事,可是却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墙,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思想,这种感觉好熟悉,又好不真实。

    躺在靠椅上许久,他才从那阵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我昨天?不,今天凌晨为什么会出门呢?乐思媛?

    “妈妈,她变得好奇怪。”模糊间他记起了乐思媛的请求,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在红砖围墙下,被风雨吹淋得瑟瑟发抖的身影,还有那右手上血红的伤口,黎辰雨又想到早上许馨予说的话,心中的不安开始放大。

    空间里到处飘着灰尘,楼道的窗户任由寒风肆虐,空气有股淡淡的潮味儿,咔,锁舌解开的声音,银色的防盗门缓缓打开,一颗脑袋从门缝中探出,黎辰雨左顾右盼,然后又阖上门。

    靠着门坐下,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假设“瘟疫”的情况存在并发生,乐思媛的家在城北,离城北铁路站大约十五公里,城北铁路是北京与这个城市最短的交通路线,自己家离乐思媛家有六公里,而这座城市唯一的飞机场在城西,离这里有七十公里左右,从北京“瘟疫”事件开始,到这座城市最早也得在前天左右,假设乐思媛家是“瘟疫”到城北的最后一次传染,他飞速地在本子上画着思路,那么今天应该到不了机场那边,计算出了“瘟疫”的传播途径,他长嘘一口气,胖子,智,许馨予都没事,可,下一秒,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发现他漏掉了什么,在本子上颤颤巍巍地写下四个字“皇城国际”昨天下午发生的事。。。皇城国际商场在乐思媛家的西侧。。。昨天警察好像把闹事者抓了,而距离黄诚国际最近的警察局就在他家附近,他的心脏一滞,发现自己漏掉了一点,没有哪种疾病传播是直线的....都是辐射传播啊。

    他麻木站起来,从猫眼中观察走廊,紧张的在本子上写着,走廊的灰尘,大开的窗户,在印象中,清洁阿姨很讨厌下雨大风天气将窗户打开,因为雨水会让地很滑,风会将地上的灰尘吹起,难道阿姨今天没来?他将口罩拉上,戴上黑色的兜帽,尽可能的阻挡寒风,在此推开门,看着地上和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或者还有一种解释,“瘟疫”已经来过了,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思路渐渐明晰,他将本子揣进衣内口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这栋楼。但首先,还得确认一件事,他猫着步子走到李叔门前,敲了一下门,并没有听见门内的动静,“李叔?”手不住的发抖,狂拍屋门。

    “来啦。”屋内传来嘶哑的声音,还有那蹒跚移步的拖鞋声,黎辰雨吐了一口气,拉开口罩,看来李叔还没事,咔一声,门锁弹开暗褐色的防盗门缓缓打开。

    “李叔,早……”他的心脏猛然跳动,那一瞬间,麻木的头脑被冷风吹醒,门后面站着的,还是那一张皱纹交错的脸,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全身的关节都扭曲了,可以想象,这个老者临死前是多么的痛苦,或许只能用“它”来形容了,脸上的血迹浸湿了它诡异的笑容,涣散的瞳孔散发着淡淡的黄光。不知道为什么,这时连“跑”的想法都没有。。。那确实是人遇到危险,该有的第一反应,可他的脑中只有愤怒啊,在没有亲人陪伴的生活里,让他有回家的理由,就是李叔,无聊了找李叔聊聊天,虽然他不尽然都能理解,但还是会陪着自己,他也喜欢听李叔说的邻里家常,在孤独的世界里,这一丝温暖多么不易。。。可,上天还是把这份温暖剥夺了,只留下冷冰冰的现实。黎辰雨死死地盯着它,如一匹饿狼。

    老者的满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年,诡异的笑容渐渐消逝,好像面前猎物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让它无法按照设定完成动作,最后老者一脸抑郁的背过身,佝偻的背影让黎辰雨的眼眶湿润了,走廊上只留黎辰雨一个,黎辰雨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忘记瘟疫的恐怖,揉了揉眼睛,手不住地颤抖,他发现了一件事,这栋楼还有很多“瘟疫”,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没被触发,就像一个陌生猎物在老虎面前,他是不会急着冲上来的,因为它不确定你的强大,可如果你转身就跑,那么它会认为你存在于它的食物链之下,这也许是他刚才没被攻击的原因,这个想法来源于昨天的视频,它们本可以早点动手,可却是在老板苦苦求饶后,他又将这些记在了本子上,他看了一眼屋内凌乱的家具,悄悄地走了进去,李叔正背对着玄关安静地的坐在餐桌前,漆白蜡皮的桌子断了一条腿,斜斜的杵在那,老人面前摆着一份报纸,如果不是周身满地的墙灰,机械零件,木屑,这会是个很普通的画面,老人如往常一样洗漱完出门买些早点吃完后看半小时报纸,再出门逛逛公园,和园里的小老头们下下棋、打打扑克....黎辰雨走到阳台,角落里阳光找不到的地方,一株插在水平中的凤尾兰几近雕零——盛开的希望凋谢了。

    李叔很喜欢花,但无奈他不会养,索性每次出门都到公园去找小贩,要些不要的花骨朵,带回来插到水里,黎辰雨几次想帮他买些小盆栽,他都拒绝了,说是自己知道这些事是徒劳的,这些花不是差在水里就能活很久的,可是这些徒劳的事都不去做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李叔无儿无女,这些话都是在跟黎辰雨喝的酩汀大醉后吐露出来的,黎辰雨知道李叔和自己很相似,他们都曾在雨夜,隔着窗,远眺并不存在的东西,或者说根本没想要看什么,只是.....发呆罢了....老天啊,他很喜欢这个和蔼的老头....他走到门口,李叔至始至终低着头,面无表情,黎辰雨盯着他的背影,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重新回归孤独的感觉,莫名的点燃了心中的一团火,他感受到了世界的黑暗,就算屋外晴空万里,也照不透这世界浑浊的本体,他想用怒火点亮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