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武神
字体: 16 + -

第20章 三妹

    她神情木讷,不喜言语,性情凉薄,随着年龄增大也不见有所改善。

    比如去地里掰玉米的时候,她就坐在田埂上发呆。

    黎叔或二娃受伤时,她神情淡漠,没有一丝关切之意。

    被村里的男孩欺负嘲笑时,从来不反抗和反驳,既不哭也不闹。

    那时候徐牧站在木桩上单脚蹲马步,一蹲就是两个小时,中途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下来,都会被他爷爷重罚,甚至不给饭吃。

    练功极其枯燥,观察三妹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有一次,三妹被欺负的太惨,额头都流血了。

    徐牧看见,既想试试苦练的成果,也实在看不下去。

    他跳下木桩把那几个人狠狠教训一顿,还没来得及装个b,就被他爷爷拳打脚踢给教训得鼻青脸肿,完了还不给吃午饭。

    记得那天中午,三妹用衣服包了一团米饭和几根四季豆,站在木桩子底下对徐牧说:“吃。”

    徐牧被处罚蹲桩三小时,不敢下来。

    三妹就保持着举着饭的姿势陪他站了三小时。

    时间一到,他跳下来抱起饭团,狼吞虎咽两口就咽下肚子,含糊不清地对三妹说:“你不是傻子。”

    三妹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徐牧愕然。

    他转身跑回家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爷爷。

    徐正国毫不留情踹了他一脚:“靠,家里这么穷,哪养得起人!”

    徐正国说的是事实,他们家很早以前就不种庄稼了,全靠把地租给乡亲种,每年收一些粮食和微薄的钱当租地费,再加徐牧父母寄回来的生活费勉强过日子。

    还好爷爷身体硬朗,要是生个病打个针什么的,生活就很吃紧了。

    甚至徐牧不仅一次怀疑,他被罚禁食就是爷爷故意省粮的伎俩。

    可是,徐牧只说了句“三妹不是傻子”,他爷爷扯这档子事干嘛?

    徐牧苦思冥想一晚,不管猜的对不对,第二天就问黎叔拿下了三妹的抚养权。

    好吧,那时偏僻的小黎村管他什么抚养权不抚养权,这种事只要双方愿意,村长拍板就行了。

    黎叔当然愿意!

    自从发现三妹是个傻子以后,不止一次把她偷偷往山里送,可三妹命硬,每次都能走回来。黎叔无可奈何,真把三妹捆在山里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只能将就养着。

    一听徐家要养,立刻当火炭似的给抛了出去,还往黎村长家里送腊肉,让村长一定要答应这件事情。

    最后那几块腊肉全下了徐正国的肚子,徐牧一口没捞着,反倒把三妹给摊上了。

    从那以后,徐牧多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三妹和他一样,开始了极其悲惨的练功生涯。

    每天早起挑两桶水,晨练站桩蹲马步,去山里抓活兔子,抓不到活的别想回来,再后来是打野猪,打不到野猪就睡山里。

    顺利完成任务也有奖励,就是泡刺马药水。

    那时候的徐牧已经完全适应了药水的痛苦,甚至泡上瘾了,每次泡完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别提多畅快。

    在这一点上,三妹表现出了比他牛逼百倍的耐性。

    第一次泡的时候三妹只是微微皱眉,说了声“痛”,第二次泡就不喊痛了,第五次泡就完全看出来异样,第十次竟然泡在里面睡着了!

    徐牧当时的心情只能用“…………”来形容。

    要知道他可是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适应刺马草的痛楚,而三妹……真是个怪物。

    不过他当时最确定的是:女人是没有小丁丁的。

    他爷爷开始教他《罡勇诀》,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教三妹。

    徐牧问爷爷为什么。

    徐正国只说是家传的东西,不能教给外人。

    但徐牧不傻,他很清楚爷爷早已把三妹当亲孙女看待,否则绝不允许她姓徐,因为他爷爷一直以来把姓氏看得很神圣。

    所以他心里清楚,爷爷不教三妹的原因绝对不止如此。

    从那以后,三妹解脱了,每天除了挑水站桩以外,就是去山里打猎割草,早干完早泡澡,几乎每个下午都泡在石缸里看徐牧练功。

    和她一对比,徐牧感觉自己像身在地狱,永无止境的煎熬着。

    徐正国去世时,徐牧哭的稀里哗啦,三妹压根就没到灵堂,一个人扛着锄头去地里挖坟坑。

    村里人直说三妹不孝顺,却忘了坟坑都是她一个人挖的。

    徐牧看着她手上肿起的几个大泡,有些破掉又重新长出新的,很是不忍。

    他知道,三妹不是凉薄,只是不善表达,甚至连基本的面部表情都显得笨拙。

    可是舅舅高义杰不理解,说什么也不肯接走徐三妹。

    在村长的调解下,黎叔才又重新收养回来了三妹。

    那时的三妹已经很能干农活了,挖地、砍柴、打猎,样样都比村里年轻人干得好。

    再加上村里人承徐正国的情,都愿意帮衬着徐三妹。

    徐牧去城里这些年,经常打电话回村里询问徐三妹的情况,得知她过得很好这才放心了。

    本来没发生一系列离奇凶险事件之前,徐牧一心想把三妹接回城里生活。

    可现在……

    他拿不定主意。

    ……

    ……

    徐牧来到那处农房前,黎二娃在内屋做寒假作业,一见有人挡住光线,抬起头打量两人几眼,神情激动。

    “靠,你是小徐?!”黎二娃一扔笔杆,迎了出来。

    “嘿嘿,二娃,好些年不见了啊。”徐牧和他一熊抱,说道。

    “别叫二娃,那都小名,叫黎一飞,霸气吧,一飞冲天!”黎一飞笑道。

    “你当自己是火箭呢,这名肯定不是你爸起的吧,黎叔没那文化。”

    徐牧笑着说,又道:“快弄点水来喝,渴死我了。”

    “成,先进来坐,外面冷死了,前几天刚下雨,听说过段时间还得下雪呢,你们穿这样也不嫌冷。”

    黎一飞招呼着两人进来,一听到李月说谢谢,他有些不自然的脸红了。

    公平的说,李月在长相上的确属于美女型,而且还是对少男特别有杀伤力那型儿。

    黎一飞这小子估计挺少见美女,害羞上了。

    要是徐牧来的话,他肯定用瓢往水缸里打点冷水凑合着解渴,不过有美女在,他不想太寒碜,把饮水机给开上了,打算烧点开水招待两人。

    多年不见,道不尽的思念,可凑到一起也不知说些啥。

    问问学习,牛头不对马嘴,双方对牛弹琴,只当客气客气了。

    有李月在,黎一飞拘谨得很,不方便谈童年趣事,这家伙的童年没啥趣事,尽是因为欺负徐三妹被徐牧揍的糗事。

    好在都过去了。

    儿时的恩恩怨怨都化作感情的调味剂,令两人越加亲近。

    每每回想起来,都恨不得再回到童年那会儿肆无忌惮的打一架,挨打也好。

    两人聊着,反倒把李月晾在一边儿,她虽有些不满,但很理解,没说什么。

    徐牧替他们互相介绍了下。

    黎一飞更加拘谨,伸出手想握手,而李月习惯了抬抬手打招呼,让两人均有点尴尬。

    徐牧问道:“三妹呢?”

    “你还不知道她啊,家里闲不住,进山好几天了。”黎一飞笑道。

    “也对,这季节是该屯点野味。”

    徐牧心知三妹放养惯了,山里反而自在些。

    至于安全问题,谁不知道徐家是村里的变态户,从来不考虑这档子事儿。

    “可不,外面挂的腊肉都是她进山里打的,我爹还卖了好些,今儿又进城去了,城里价钱贵,现在都不在镇子上卖。”黎一飞笑道。

    李月和徐牧表情不一的重新看了眼那些腊肉。

    李月惊道:“她打的?”

    黎一飞道:“是的。”

    李月竖起大拇指:“吊!”

    “他们家都吊。”黎一飞笑道。

    李月捶了捶徐牧的胸口,说道:“难怪你这么能打,遗传的啊。”

    徐牧笑着点点头。

    他更能打的时候这妮子还没见过呢。

    “我说,要不给你们拿件衣服,干坐着怪冷的。”黎一飞道。

    这几天换季。

    李月确实冷着了,村里和城里不同,这季节时时刮冷风,刺骨的寒,刚在摩托车上,脸颊就像被刀子割,实在吃不消。

    徐牧由于练武的关系,倒不畏惧寒冷,哪怕临州市天气只有夏天和冬天,他都能穿一件顶过去,要不是怕遭白眼,穿不穿外套都无所谓。

    黎一飞拿出来两件自己的外套,一件被李月抢过去穿上,另一件被徐牧披在身上。

    徐牧让他们俩先聊会儿,自个打算去山里找找三妹。

    刚跨出门槛,三妹背着背篓从山坡上走下来。

    徐牧远远看着她,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胸口有一团气上不来,想喊却发现喉咙哽咽。

    她还是老样子,就个子长高了些,大约有一米六。

    神情平淡得近乎木讷,头发蓬乱,脑后随意绑了根胶圈,弓着腰背背篓,手里攥着根打露水的树枝。

    出于本能,她发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也远远望着徐牧,然后树枝不再打露水,步伐加快很多。

    徐牧激动得不行,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咙。

    徐三妹木讷的神情上焕发出微弱的光彩,轻轻推开徐牧,把背篓放下来,说道:“抱。”

    徐牧又熊抱过去,死抓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