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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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路向西

    溪水淙流,堤岸上阶处和四面的墙根,尽是青青苔痕。那些题在白墙或石碑上的苍遒文字,诉说着这古老书院数百年的传承。

    鹿眠场中,简单收拾了行李的儒生们,正在朝着范墩跪别。这是唐时李渤饲养白鹿之地。也因为此,洞得此名,书院亦因此得名于天下。建于此,离于此。这亦是书院的后门所在。

    “老师、老师……”几个儒生哽咽着。

    “去吧,去吧。都去吧。”范墩催促着他们,亦有些难过,山河破碎,这曾经显赫一时的书院本早已经日渐式微。他实在是无力守护好这书院,何况还遭此大劫。

    更难过的是,他觉得对不起他的这些学生。甚至面对强权,他有了出卖学生求生的念头。现在思起,只觉为师尊严全无,看着这些学生并无责怪之意反而跪谢师恩,他实在是痛不欲生。

    “拿好了,这是荐贴,你们若不想返乡的,可以拿了这荐贴,到了别的书院读书,他们应该能看老夫的面子,收留下你们。”范墩一边持笔,银钩铁划处,一一写下推荐书,送给还想着去别处求学的学子。

    时间急迫,谁都不知道金人何时会重返。书院,是不可能再停留下去了。这些本就远离家乡求学的儒生们,只觉前路茫茫。

    “一定要这样做吗?要不等仲宗回来,再商量商量。”司马傲此刻已经恢复了些元气。他和书院院主是至交。此时口中的仲宗,就是书院的院主张元干。司马傲前来庐山,原本就是来寻这知己的。

    张元干亦是当世名人,靖康时跟随李刚抗金,誓死守卫京都。然山河破碎,奸臣当道。李刚纵然拼尽了力亦无力回天,他失势之后,张元干图有抗金之心亦无能为力,只能避到这山林中再求闻达。

    司马傲和他是生平至交,听闻他来此遁世执教后,便前来寻他闲话。只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因赵构率朝官离开应天府,匆匆迁都临安,正是用人之时,这时才想到张元干之大才,遂又下令重召他入朝任职。司马傲遇不到他,便也打算离开,但他一早约定了在此地等待红颜知己沈清绫,就多留了些日子。如不是有这其中一段插曲,也不会有后面救援书院之事了。

    这是插话,略过不表。此刻范墩摇了摇头,惨然道:“元干前往朝上任大夫,临行时将学生咐嘱于我,然经此一役,学生死伤惨重,心中已经是万分愧疚,若再让侥幸生还者又遭大难。那范墩真是万死不能赎罪。”

    司马傲亦知这是实话。只能默然点头。

    韩然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学生携带着简单的行李,一个个恋恋不舍地含泪离开。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对范墩道:“那先生你怎么办。”

    范墩摇摇头,老泪纵横地叹息道:“老夫自然得留下,怎么也得先替这些遇难的学生办完生后事再说。”

    韩然看看天色,道:“这怕不妥,就算要处理后事,你怎么也得避上一避。依我看,只怕等不到明日,那些金人便该会再返回来。到时书院定难逃一劫。”

    司马傲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韩然苦笑,道:“这金人与我苦大仇深,我几个至亲都死在他的手中,他是何等残暴之人,心性脾气,我又怎么会不清楚。”道林别院那场熊熊的大火,韩然又怎么会忘记。

    司马傲打量韩然半晌,也没追问他为何与这金国王爷有如此切身之痛,只道:“刚才匆忙之下,未及细问,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下韩兄弟……”隐忍了下,终还是脱口而出道:“听芷毓说,院前那匹马儿,是韩兄弟的。”

    韩然一听便知他的意思,有些尴尬地回道:“是简荻简姑娘赠与在下的。”

    司马傲略有些惊奇,缓缓道:“我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原来是简师侄送给你的。”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诡笑,道:“我这师侄兰心慧质,向来眼高于顶。能得她青睐的,自非凡夫俗子。她向来最钟爱这马儿天羽,却能相赠于韩兄弟,如此说来,韩兄弟绝对是一等一的人物呀。嘿……这孩子,行事果然不拘一格,我原本还以为,她会把这马儿送给夫婿的。”

    这话说得韩然有些拿不住,暗想你这帽子可压得太大了,怕他想歪,赶紧道:“简姑娘待我如同知已,在下感激不尽,绝无非份之想。她赠我这马,只是因为先前我受了伤,行动不便。在下日后如再见到简姑娘又或者哥舒将军,自然定当将马儿奉还。”

    然而韩然显然误解了司马傲,只见司马傲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怕我说给哥舒亭听呀。”这话倒是直击韩然心中所想,他如此解释,确实是担心简荻赠马于他之事,传到简荻那未婚郎君哥舒亭耳中,万一产生误解,影响到他与简荻的感情,那就大大不好了。

    司马傲坦然一笑,道:“哈哈,你放心,他二人情比金坚。我这师侄本来就是世间奇女,行事虽异,但自有分数。能做得他夫婿的,又怎么会不理解于她呢。”

    韩然早情知如此,但听到耳中,却忍不住有些微微一酸。自己也有些奇怪这股酸劲何来。口中却应道:“那是自然,简姑娘襟怀坦荡,在下素来当她是知已,实是敬佩得紧。”

    司马傲道:“不错,她这性格甚合我脾气,嘿。天下良朋知已,只需要襟怀坦荡,又何须有男女之别。想世人均以为我和沈姑娘有私情,其实是根本不懂男女友情之悦。”说罢大大一叹,道:“韩兄弟原来也是性情中人,如果今天不是如此匆忙,定当与你把酒问天,共浮一大白。”

    韩然面上点头,心中却笑笑,暗想男女之间确实不可否认有友情的存在,但大抵来说,也只是一层薄薄的纸,只是看愿不愿意去捅破罢了。心中一下闪过姜羽菲的俏容,很久不见,不知这红颜知已,是否一切安好。

    范墩站在一边,听他二人说起男女友情之事,面现尴尬。他可是十足十的守旧儒生,如何能接受这些个“奇谈怪论”。忍不住打断二人道:“我看时间不早,你们不如也赶紧上路吧。既然韩公子如此好心提醒,老夫不如也先去别处待上几天,回头再叫人来帮这些遇难的学生处理后事。”

    司马傲叹道:“也罢,这金狗确实厉害,这次如果良机,都不能灭了他,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难。原本打算还多呆些时日的,现在看来,我也得速速赶回颖州告之此事。”

    韩然忽想起一事,道:“对了,陈姑娘原本也是要去颖州的。我一路上还担心兵慌马乱,正在烦忧分手之后,让她独自一人前往颍州恐怕不妥,既然司马大哥也要回颍州,那正好可以带她一路前去,我也能放下心来。”

    司马傲瞅了远方正和沈清绫说着话儿的陈芷毓一眼,有些无奈地笑道:“这丫头可缠人的紧。性格又倔,不过她既然如此有心要去素心楼学艺。亦总比流浪江湖的好。”言罢一叹,道:“好吧。反正清绫也要跟我同去,她们结伴同行,也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韩然心下笑笑,暗想你这付模样,怕是怪我把这烫山芋丢给你,影响了你和沈清绫卿卿我我吧。心是如此想,口中自然是称谢不止。不管怎么样,对韩然来说,虽然一路有美相伴并不是件坏事,但对方怎么也是个未嫁女子,跟着自己这种漫无目的的人在乱世上闯荡,怎么也是件不妥当的事。有司马傲和沈清绫照顾她,那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何况此地不宜久留,不多时,偌大的书院已经走得空空。这时候陈芷毓也知道了韩然让她跟随司马傲北上的意思。不知怎的,这原本极话多的姑娘,此刻却沉默了。缩在沈清绫身后慢慢地走着,偶尔偷望韩然一眼。

    韩然明白她是不舍得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其实韩然也有些儿感伤。毕竟这是一个极可爱的女孩,一路相行,两人间早有了些难以形容的情愫。于韩然来说,自然不算是喜欢或爱,但总是在这孤单世间的一丝温暖。

    范墩一路引行,带着几人从一条僻静小路下山。意图自然是想避开金兵。这条道极难行,到得下到官道,黄昏已至。此时浮霭尽散,天边夕阳的余光还隐约,星空已经初现,映着一幕山水画般的湖光山色,甚是壮观。

    前面,已经是分岔之道。范墩指着前路道:“老夫就送几位到这了。我也得去附近村里找朋友寄避几天。”话落处,脸色忽然变了。指着山间书院处,脸上惊恐,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众人抬眼回望,只见不知何时,山中火光熊熊,竟然已经烧起了一场大火,只看方位,自然就是白鹿洞书院所在的位置。显然是完颜勉道大挫之后,重整旗鼓,又率着金人去而又返,这时寻人不着,一怒之下,把整坐书院都给放火烧了。这本就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眼看书院被焚,范墩老泪纵横,左右踱步,双拳捏紧,口中不停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元干回来,老夫怎么跟他交待。”

    司马傲劝慰道:“人没事就好,幸好有韩兄弟提醒,要是大家都再拖延片刻,只怕就不是书院被烧这么简单。”

    众人正感慨间,韩然却忽然道:“旧的不去,新的又怎么会来呢?”众人正奇怪他何以说得这么轻松时,韩然已经带着点奇怪的微笑道:“没事的,几十年后,朱熹会重新把这里重新建成一座天下第一的书院。”

    “朱熹?”别说范墩,就加司马傲都愣了一下。韩然自然没办法解释,只得略为尴尬地点了点头。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时候的朱老夫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吧。

    “你们别理他,他从来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正在众人惊讶韩然的话时,陈芷毓打断了众人,牵着枣红马,走近韩然,低带着些羞涩,轻声道:“喂,我可走了。”

    “嗯!”韩然亦默然。

    “我真的走了。”陈芷毓抬起头来,眼中竟似有些闪烁的泪光。

    “嗯!”韩然又重复了一句。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陈芷毓一纵跳上马儿,扬鞭处,大声道:“坏人!”双腿一夹。枣红马长嘶一声,跃开四蹄,向着前路疾冲而去。

    “芷毓,等等我们呀!”沈清绫向韩然和范墩微微点了点头告别催促着驴儿加速小跑,也向前追了过去。

    司马傲是过来人,向来风流潇洒,阅女无数,又如何会不明白这等小女儿的心事。笑着拍了拍韩然的肩膀,也一纵跃上驴儿,朝着韩然道:“将来如果有机会来颍州,就来素心楼看看她们吧。”

    他和韩然萍水相逢,相识至今不过数个时辰,自然也没什么太多别话可说。话说完,就抱了抱拳,告辞声中,驾着小驴就向二女远去的方向追去。

    韩然望着他们消失在远方夜色中的模糊背影,心中一时有些空荡荡的。习惯了有陈芷毓在身边吵吵闹闹地陪伴,这一路来其实都没觉得有什么辛苦。此刻又要一人重新上路,心中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孤清。

    “韩公子,现在晚了,要不你也随老夫去后村朋友那呆一晚再走?”范墩好心地道。他这一天,也算经历了无数大变,甚至思想上都被好好的洗礼了一番。此刻看着远方山中书院被焚处那浓浓的黑烟,心中亦无限感慨。深深的自责之下,忽然间便似老了好几岁般,两鬓间也竟多了几许白发。

    韩然谢过了他的好意,婉拒道:“不了,我有马儿,可以去前面的镇上投宿。倒是先生你得赶紧赶路了。不然夜深了,路难行。”其实韩然又何尝不自知,在这时代要寻一投宿之地是何等难事。但他更不想再去麻烦眼前这个刚刚被毁了书院,又离别了学生的可怜老人。

    范墩见韩然执意,也不强求,只叹息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此地分别吧。”顿了顿,又问道:“却不知公子要去何地。”

    韩然眼望前方,官道分岔,向左处是陈芷毓她们往颍州的方向中。摸了摸怀中安连山托给自己的小锦盒,韩然也不隐瞒,道:“我想去杭州城走一走。”

    “这样呀!也好。京师繁华,年轻人去走走总是好事。”说罢手朝前一指,道:“公子一路向西,到了江边再转东行,便可以去到前往杭州的官道。”

    韩然点头,抱拳道:“如此,韩然就别过先生。”

    范墩笑笑,点点头道,“韩公子一路平安。嘿,刚才公子说什么朱熹……真有这么个人吗?”韩然笑言道:“先生不必担心,这个国家不会这么轻易就灭亡的。同样,书院也不会,我敢跟你保证,不出数十年,书院定当重新名扬天下。”

    范墩也没追问何以韩然如此肯定,只是略带惨然地点点头,道:“那样就好。”说着似乎想起一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道:“这封信原本也是前几日我写好要送去杭州给本院院主张元干的。既然公子要去,不如拜托公子递我送去好了。也顺便跟他说说书院的事,唉……老夫真是无颜再见他呀!”

    韩然自然不会拒绝,接过信道:“一定送到!”

    范墩谢过他,道:“元干现在朝中做官。朝廷重拾河山,正是用人之时,公子本事高强,如果愿为国效力。自可向元干自行举荐。你即是替老夫传信之人。他一定会重重用之。又或者我亦可以再行写封举荐信给你带去。”

    韩然对做官什么的自然全无兴趣,赶紧告辞,道:“韩然谢过先生好意,不过举荐什么的就不需要了。现在天夜已晚,不如咱们就此别过。”

    范墩微微叹息。向着他挥手而别,韩然跃上马儿前行时,犹听见他望着山中熊熊火起处,不停喃喃叹息自语:“上天保佑,愿天降圣人,能赎范墩之错罪,还我书院荣光。”

    ……

    韩然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强打精神的时候,正看见对面桌上的米兰咬着支签字笔。托着腮帮,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韩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以为有什么异样。

    米兰嘻嘻一笑,手中笔轻轻一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子怪可爱的。怎么,昨天又去那儿鬼混了,看你一大早的,就没精打彩的样。”

    韩然苦笑,暗想我要是说出实话,自己昨儿晚上又杀了几人,然后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庙里呆了整整一缩,你怕是要说我疯了。这种角色间的反差,让韩然自已都崩溃。

    “肯定是泡夜场了。”米兰现在很有闲,追着他问道。

    韩然无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只得随着她意随口回道:“嗯,和朋友去喝一几杯。”

    米兰嗲声道:“果然!哼,没义气的家伙,去玩都不叫叫我。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好无聊啊。”

    韩然笑道:“还想着玩呀,叶总可都说要提拔重用你了,你还不赶紧准备准备。”

    米兰淡淡的眉一蹙,叹道:“就是因为这个才烦呢。我才不想要去做什么主管呢,整天开会出差,玩的时间都没有了。再说了,你说我这么年轻,有那点像做领导的样呀。唉,有时间呀,我宁可去购物,去看电影,去陪男朋友,反正绝对不想思考工作上的事。”说完吐吐舌头,道:“我又不是芷盈,这么本事。吃喝玩乐专心做事,一样不会拉下了。”

    韩然看看她娇滴滴的模样,苦笑道:“做主管又不是坏事,不过如果你真不想做,就直接跟叶总说呗。”

    米兰急道:“这怎么行,你都说了,这可是提拔,多少人盼都都盼不来的,这等好意,我怎么敢sayno的。”眼帘张处,闪过一丝笑意,道:“要不你替我去说说怎么样。”

    韩然皱眉道:“去!这怎么行。给叶总误会了,还以为我是个多嘴的小人。”

    “这是我的意思,怎么就不行呀。”米兰急道:“好不好嘛,韩然,你跟叶总关系这么好,你就找个机会婉转一点告诉他,说米兰这个人还太年轻,应该还在办公室多锻炼锻炼什么的,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啦。”

    韩然笑道:“得得得,别跟我套近乎,要说自己说去。别来坑哥了。其实这是多好的事呀,居然还有人不想做领导的。”

    “我就不想做!”米兰嘟起嘴儿,瞅着韩然盯了几眼,悠悠道:“我可没你们这些个男人这么有上进心。”

    韩然淡淡一笑,应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我就求三餐饱饭。”

    米兰啐了他一口,嘻嘻笑道:“信你才怪。未来的驸马爷。喂,听以薇说你是玩音乐的哦,是不是在夜店里泡上我们小公主的?”

    韩然皱眉道:“可别乱说。我和以薇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了。我和她也不是在夜店认识的啦。她很乖的。”

    米兰笑道:“知道了啦,其实跟你处这么一段时间,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了。不是芷盈说,我真不敢相信你以前是天天泡夜店的主。不过以薇那丫头是怎么想,可就由不得你了。”

    韩然完全无语。心想有你们这班大嘴巴在,只怕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和叶以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在聊些什么,我怎么听着似乎有人提我宝贝女儿的名字呀。”就在两人闲话间,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米兰和韩然都愣了一下。只听这说话的声音和不用敲门就径直而入的作风,不用说,叶哲川来了。

    原本以韩然如今的耳力,早该听到他来了,但昨夜没休息好,精神确实不振,二来正和米兰说着叶以薇的事,心有遐想,分心之下,竟然都没察觉到叶哲川进来。

    米兰听到他的声音,吓得一溜儿站将起来,缩让出空间,吐吐舌头,似做错了事一般的孩子,有些惊地问道:“叶总,你……你怎么就提前回来了?伟哥前天打电话过来时还说你们要呆到下周才回来呢。”

    叶哲川瞪了她一眼,道:“我再不回来盯着你们,你们不是越发没事做,都闲得只会在背后说人闲话了吧。”自然至少是听到了她刚才的最后几句话。

    米兰怯道:“没有没有。”赶紧抓起桌上一堆文件,道:“我去复印,叶总你……你下次周会上要用的。”

    叶哲川摇了摇头,挥手道:“赶紧去。”米兰松了口气,赶紧溜了出去。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朝韩然扮了个鬼脸,意思很明显。我可溜了,你自己好好跟叶总交待。

    韩然心中倒没什么忐忑。他本来就没主动说过这个话题,当下很轻松地朝叶哲川点头道:“叶总你辛苦了。”

    叶哲川自然也不会责怪他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笑道:“公司这些美女呀,什么都好,出得厨房,上得厅堂,真是又靓又叻。身材做事都没话说。不过就一样不行,特八卦!你跟这班八婆在一起,没什么不习惯吧。她们有没有为难你呀?”

    “女人都这脾气的。”韩然笑道:“其实他们挺照顾我的,公司氛围不错,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叶哲川点点头,道:“那行,习惯了就好。趁最近公司事务不算太多,你抓紧时间尽快的熟悉。”

    “我会的。”韩然恭敬道。

    叶哲川转身欲行间,忽然犹疑了一下,又回头道:“对了,晚上有空吗?”

    韩然奇道:“叶总,有什么事吗?”

    叶哲川笑道:“有个宴会要去一下。其实也不算什么公事,我本来想叫以薇或者叶宽跟去的,结果两个年轻人都有事。我想一个人去也不是太合适。本来想叫米兰陪去的,不过这丫头这么不听话,惹我生气,不叫了。”

    韩然见他这么说,笑道:“那肯定是社交晚宴了。我跟着去怕不太适合吧。要不找芷盈呀,这种场合她才拿得出手。她身材这么好,穿晚礼服很适合的。”

    叶哲川叹道:“最佳人选当然是她了。不过我刚才就问过了,她和人合买了amazon的期权,最近很是赚了一笔,约好了要去庆祝呢。今天是请不动她这美女了。”

    “那伟哥和周哥他们呢?”

    叶哲川皱眉道:“他们跟我出门这么久,刚回来,怎么也得回家陪下老婆孩子的。怎么,你有事?”

    韩然听到是社交晚宴,这种场合自然没兴趣,不过既然叶哲川都已经开口,自己也没办法再拒绝。只得点头道:“我没事的。”

    叶哲川拍拍他肩膀,道:“嗯,我所以想叫你们跟着一块去,其实也是想公司的年轻人多去见识见识。今天这个晚宴虽然不算很正式,但很是有些大人物。你去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

    叶哲川说得这般真诚。别说是老总发话,就是其它人韩然也难以拒绝了。只得赶紧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