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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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死约定(上)

缠绵不休的春雨终于停了。愁思却仍未停歇。

花溅泪斜倚床栏,神色慵倦,暗暗回想梅月娇的话:“难道我真的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么?”她伤得不轻,居然还活了下来。虽还未痊愈,却至少已无性命之忧。

在贾府疗伤这几日来,萧雨飞将她照料得无微不至。即便半夜,只要她一声咳嗽,一墙之隔的他也会马上赶过来探视。她欣慰之中却又更是不安:“也许我们现在拥有的幸福,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承受将来的失去之痛——”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听出这脚步声既非萧雨飞的,也非贾神医的,戒心顿起。这些天贾神医再三叮嘱她,叫她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不能与人交手,否则内伤缠绵难愈不说,隐疾更会加重。

虚掩着的门“吱”的一声掀开一条缝,伸进一个小脑袋来,一双明亮而又带着不安的眸子向屋内扫视。花溅泪的眼睛立刻亮了,招手微笑道:“是你,来,快进来。”门外闪进一个小小身影,竟是那行刺花溅泪的绿衣女孩。

她掩上门,迟疑着走到床前,小脸上满是愧疚与悲伤,低声道:“小姐姐,你好了么?你真的不恨我?”话未说完,已流下泪来。

花溅泪柔声道:“我早好了,你别担心。你怎知我在这里?”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天真的笑意:“今早上我在贾神医门口碰见了那个穿白衣服的大哥哥,我想你一定是在这里了。”花溅泪道:“你怎知他和我在一起?”女孩道:“那天我没有跑远,后面的事我都看见了。”花溅泪道:“你真机灵。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道:“我叫柳叶儿,别人都叫我小叶子。多谢你啦,我伤了你,你不怪我,反倒救了我爹爹。”

花溅泪歉然道:“都是我连累了你。此事本是因我而起,我怎能怪你?”心道:“幸好小叶子的爹爹没事,二姐这次才没犯下大错。否则我该如何处理此事?若禀告爹爹,由他按律处置,娘必定不依,爹也会很伤心;若隐匿不报,任由二姐这般胡作非为、滥伤无辜,迟早会惹下大祸,那时我又岂能循私?”左思右想,矛盾之极。

柳叶儿道:“小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求谁帮我。”说到这,眼圈又红了。花溅泪忙道:“你说吧,只要姐姐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柳叶儿哭道:“多谢你啦。姐姐,我家中除了我爹就只有一个姐姐。我爹是个秀才,不会武功,我的武功都是小时候跟娘学的。可三年前,我娘就跟另一个人走了。我爹疯了似的追了几天几夜都没追上,还被打断了双腿。爹爹残了,不能动了,天天都在家喝酒,喝醉了就又哭又笑地闹。这几年全靠姐姐替人刺绣养活我和爹爹。昨早姐姐上街卖绣品,被一伙坏蛋抢了塞进轿子抬走了。我想保护姐姐,可他们一脚就把我踢了好几个跟斗,也不知道我姐姐现在怎样了,我求你帮我救救我姐姐。”说着就要跪下。

花溅泪忙扶起她,道:“你不用急,你姐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她不会武功么?”柳叶儿道:“我姐姐叫柳轻絮,比我大了整整七岁,今年十九了。她不会武功,说那不是女孩子该学的,只学女工刺绣和琴棋书画,她弹的琵琶方圆百里都闻名。抢我姐姐的是些什么人,她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说着放声大哭。花溅泪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别哭别哭,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把你姐姐救出来的,你信不信?”柳叶儿破啼为笑:“我信!”

却听窗外有人冷笑道:“我不信!”有风吹过,梅月娇已从窗外跃进了屋中。花溅泪脸色一变,紧紧握住柳叶儿的手,低声道:“二姐!”梅月娇却似丝毫没有动手之意,含笑在床沿坐下,柔声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气色如此难看,你病了么?”花溅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苦涩地笑了笑:“是,小妹确实病了。”

梅月娇莞尔一笑:“难怪你又消瘦了许多,瞧,你的手这般纤细了。”她带着浅浅的笑,似乎不经意地去握她的手。她那纤纤十指是否同她的笑一样暗藏杀机?一刹那间花溅泪心念数转,不知是否该让她握,只这一犹豫,梅月娇的手已握住她的手。

然而梅月娇手上一分劲力也没有,倒象是真心探望一般,眼波流动,温柔甜笑。她笑得越甜,花溅泪越紧张。她笑声如银铃,花溅泪却听出了危险的讯息。蓦地,笑声未停,梅月娇已出手!五指快如闪电往下一滑,直扣她的脉门。

梅月娇的手一动,花溅泪的手也一动,从她手中滑了出来,反拂向她的脉门。梅月娇缩回手来,只觉脉门处肌肤微微发痛,知她未用全力,否则自己必会受伤,目中猛地射出冷如冰雪的寒光。过了许久,目光缓缓恢复温柔,笑道:“怎么,三妹要同二姐动手么?”

花溅泪道:“岂敢,但求二姐莫要再逼我。爹若知晓我们姐妹如此明争暗斗,不知会有多伤心。咱们一错再错,岂不教爹为难?”梅月娇喝道:“住口,休得提起爹爹。你提起爹,我反而更恨你。爹越是护你我就越恨你。”花溅泪苦笑道:“其实小妹知道,二姐最想要的是我这宫主之位。其实,我倒并不想接任这宫主之位——”心道:“我若非幻月宫主,与云飘的事只怕会少许多麻烦。只要能与云飘在一起,这幻月宫主不做又有何妨?”

梅月娇道:“这宫主之位本当属于我。既是如此,你何不让位于我呢?咱们各得其所,岂不两全其美?”花溅泪道:“我的确很想让位于你。但如今武林正处于动**之期,我无权拿整个冷香宫和武林的安危来儿戏。”梅月娇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配当幻月宫主,我若做了宫主,就会天下大乱?”

花溅泪的眼中忽然露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与威严,一字字道:“正是!”梅月娇大怒,反手一掌掴在她脸上。花溅泪不避不闪,生受她这一掌,连眼都未眨一下,神情坚定,正色道:“二姐,上次我曾甘愿死在你手下,可现在我发觉自己错了。爹爹传书天下,宣告冷香宫空缺十多年的宫主之位终后继有人时,对我的嘱托是何等之重。我岂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厚望?而我若让你背负杀妹篡位之名,岂非又陷你无义?所以,我错了第一次,竟幸得未死,就绝不会再错第二次。二姐,不管你怎么恨我,还请你以大局为重,切勿以私害公。若让天下武林知晓我们姐妹不和,有损冷香宫声誉。”

梅月娇冷笑道:“你何必如此虚伪?我和你之事,属不可外扬之家丑,而你以堂堂幻月宫主之尊却与同门师兄暗结私情、夺人之夫,这才是天大的丑闻,等萧师弟向月家提出退亲,天下必将闹得沸沸扬扬,那时你还有脸举行你的继位大典么?”

花溅泪一时语塞,良久才道:“你说得是,我自己行为不端,哪有资格责备你。只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位于你。”梅月娇冷冷地道:“那我只有杀了你。今日,我看还有谁来救你!你可知萧师弟到哪里去了,怎么今日一早就不见踪影?”花溅泪神色一变:“他在哪里?”

梅月娇不答,道:“那天你昏过去了,有一幕惊险的戏你没有看到,我却瞧了个明白。你还记得你中途曾醒过一次、胡言乱语了一番的事么?”花溅泪道:“我记不清了,好象当时我是醒过一次。”

梅月娇道:“你可知,当时马车外就虎视眈眈地站着展奇、桃花公子和神鞭王门下的王氏兄弟?他们都是当今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尤其是桃花公子,他诡计多端,手中暗器令人防不胜防。”花溅泪失声道:“难道他们竟乘人之危?师兄出道不久,又怎会和他们有过节?他们四人天各一方,怎会同时找上门来?这背后莫不有人策划指使?”

梅月娇道:“你反应倒不慢。萧师弟太爱管闲事了,一出江湖,就惹了不少麻烦,结了不少仇家——”把当时经过细说一遍,道:“当时桃花公子逃了,我不敢现身,就用毒针把那三匹马都杀了,可笑萧师弟和白无迹还以为是桃花公子去而复返,把这笔帐都算在了桃花公子身上。本只盼你不能及时赶到镇江,一命呜呼就万事大吉,没想到你的命真大,居然没死。不过你今天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花溅泪道:“今天正是第十天,难道他孤身一人赴约去了?桃花公子为人阴险,说不定会布下什么局等着他钻,他此去岂不危险?”心下忧虑无比,恨不能立刻脱身前往。梅月娇悠悠笑道:“他这一去,就算能脱身回来起码也得大半天。所以,你今日再能逃得过就是奇迹。”话音一落,她手中已多了一柄一尺五寸的短剑,手腕一翻,向花溅泪刺去。

剑气四溢,快如闪电。花溅泪五指微张,扣住剑刃一拉一送,梅月娇连人带剑已被推开,翻身跃起,掠出帐来。这一动,真气流转,心如针刺。她咬牙忍住,但额上已冷汗涔涔。

梅月娇笑道:“别硬撑了,我知道你这次伤得太重,短短几天好不了多少。你若强行硬拼,何异于自寻死路。”花溅泪心中一沉,知道她已看破自己目前处境。却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梅月娇见她如此镇静,笑容里满含自信与慑人的威严,反而摸不清深浅。忽一眼瞥见缩在墙角的柳叶儿,计上心来,短剑一横向柳叶儿扑去。

花溅泪大惊,抢上前去挡在柳叶儿身前,衣袖拂出,卷住了梅月娇的短剑。突觉胸中剧痛,一口气提不上来,内力如潮般退去,短剑顿时就划破了衣袖,她用手臂挡住剑锋,另一只手抓住柳叶儿往窗外一扔,叫道:“小叶子快走,逃得一个是一个。”

短剑斩落在她臂上,鲜血瞬间涌出。接着咽喉处一凉,梅月娇的短剑已直抵肌肤。她神色不变,忽而一笑,道:“柳叶儿已经逃走,你若杀了我,你的宫主之位还坐得稳么?”

梅月娇道:“这有何难,我先杀了你,再去杀那小家伙,岂不干净?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我要杀你之事,你是对谁也不会说的。”花溅泪道:“不错,你我之事我连师兄都未告诉。可白无迹呢?你能杀了他么?我若一死,他岂会猜不到是你所为?”

梅月娇一怔,随又阴笑道:“只要你在我手中,何愁无计杀他?”一指将她点晕,抱着她跃出窗去。

待花溅泪悠悠醒转,却发觉自己正在一个破烂不堪的土地庙里。梅月娇在身旁火堆上烤着一只野鸡。再看天色,却已是深夜。算起来,萧雨飞与展奇等人的决斗应早已结束。他怎样了?有没有受伤?他若得胜归来,却发现她不见了,会怎样忧心如焚?

她手虽能动,腿上穴道却被闭住。她用手撑着地,慢慢坐了起来。梅月娇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想逃走么?别做梦了。”花溅泪暗叹一声,心道:“她可能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姐姐,在她眼中,除了仇恨与憎恶,根本看不到一点姐妹情义。否则,就算爹爹偏心,她心中觉得不平,也不会这般待我。”

梅月娇得意地笑道:“白无迹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他若发现你失踪了,一定会怀疑到我。我已与青衣门和雪山派联系好了,和他们一同对付白无迹。到时我故意暴露行踪,诱他前来,岂不什么都解决了?若能杀了白无迹,我将名扬天下不说,青衣门和雪山派还会对我感激不尽,真是一着好棋啊!”花溅泪低头无语,心中暗暗惊虑,寻思怎样才能找机会给白无迹示警。

梅月娇道:“所以我暂时还不会杀你。只不过,现在你必须告诉我海兰花怎么培植收集、绝情酒如何配制,”她笑笑:“我做了幻月宫主不知道这个秘密怎么行呢?”

花溅泪摇头叹道:“二姐,你再不悬崖勒马,后悔可就迟了。你今日放过我,以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若是被爹知道了,恐怕爹不会原谅你。你不要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梅月娇甩手就掴了她脸上一掌:“住口,你已是我砧上鱼肉,还敢教训我!爹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他还会杀了我不成?反正他都不喜欢我,从不在意我的感受,我又何苦去讨他欢心?快说,海兰花怎么培植收集,绝情酒的配方是什么?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花溅泪道:“这些都是冷香宫的秘密,只有宫主才能知道。我岂能告诉你?”梅月娇目中射出残忍的凶光,冷然道:“这只怕已由不得你。你要自找苦吃么?”右手一抬,骈指往花溅泪“五阴绝脉上”戳了戳。花溅泪身子一颤,脸色已发白,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梅月娇却又马上缩回手去,笑道:“怎么,滋味不太好受是不是?不要嘴硬,好玩的还在后头。”想了想,伸手从火堆中拿出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棒,盯着她的脸,阴笑道:“好一张漂亮的脸蛋,我若在上面烙上几个印迹,不知萧师弟是不是还会为你着迷?”

花溅泪面色惨变,眼中露出恐惧之意。她不怕死,也不怕折磨,可是若要毁掉她的容貌,那实是生不如死。梅月娇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咯咯笑着,将热气灼人的炭棒慢慢逼近她的脸。

花溅泪叫道:“慢!”梅月娇笑道:“怎么?怕了?那就快说!”花溅泪绝望地道:“你若要毁我容貌,我便即刻逆转真气,自断经脉而死。”梅月娇见她神色凄厉,知道她必会说到做到,如果她死了,诱杀白无迹的计划便会落空,停下手来,道:“你若自尽,冷香宫的绝世秘方岂不失传?你仍是冷香宫的罪人。”

花溅泪道:“蚁蝼尚且偷生,何况我还有诸多未了心愿。你只要不毁我容貌,随你怎么对我,我绝不自尽。否则,我唯有一死。”梅月娇心中气恼,不敢再把炭棒烫向她的脸,却一下子烙在她右臂剑伤处。花溅泪猝不及防,剧痛之下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颤声道:“二姐,你,你既如此对我,难道就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么?”

梅月娇道:“呸!什么手足之情,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妹妹。”花溅泪大惊道:“你说什么?”一时之间,心中痛楚早已压过身上痛苦。

梅月娇道:“你不是那么聪明么?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娘一直不喜欢你?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不知道是爹从哪里捡回来的孽种,却来夺了我应该享受的一切,害苦了我一辈子。”自记事以来的种种不解、委屈全都有了答案。花溅泪颤声道:“那,我,我究竟是谁的孩子?”梅月娇道:“我怎么知道,爹从来不提,娘也不肯告诉我。总之,你根本就是一个祸害,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花溅泪不再言语,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深深埋下了头。

梅月娇又道:“我已和程傲然都商量好了,要以你为饵,诱白无迹前来。一路上,我都故意留下了痕迹,我们早已在这破庙之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一来,定教他有来无回。现在,他差不多已该找到这小庙附近了。所以不得不再给你点苦头吃吃!”将炭棒紧紧按在花溅泪的右臂上。

花溅泪已知她用意,紧咬牙关,满头汗落如雨,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梅月娇道:“好,想不到你对**贼白无迹也是如此有情有义,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撑到几时!”连续用炭棒烙她手臂,她紧闭着双眼,苦苦支撑,一声不吭。

忽听一声长啸,似乎还远在半里之外,转瞬已到门外。花溅泪大惊,睁眼高呼道:“白大哥,不要过来,这边有埋伏!”但已晚了,门外忽又响起了另一人的啸声,随即响起了掌风激**之声与刀剑撞击声。

梅月娇喜道:“好,来了!现在且放过你。”伸手解开了花溅泪腿上穴道,只盼她立时起身奔出门去,好乱了白无迹的心神。哪知花溅泪动也未动,只是闭了眼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她忽地睁开眼道:“你骗我,你约的帮手不是程傲然。程傲然根本不是白无迹的对手。现下与白无迹交手之人武功极高,两人正是势均力敌。我听不出此人武功路数,奇怪,这世上能和白无迹放手一搏的人并不多呀!”继续凝听,脑中念头飞转,突然失声道:“莫非这人竟是谢谨蜂?二姐,你,你居然勾结聚雄会少主、月夜留香蜂!”

梅月娇咬牙道:“你反应好快。不错,他二人并称双花盗,武功都在伯仲之间,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岂不正好从中渔利?我这是以恶制恶,能借机除掉这二人,我就为冷香宫立下了大功。”

花溅泪摇头道:“白无迹名声虽恶,其武功师承却和冷香宫甚有渊源。他的来历和当年大闹雪山派之事我都正在调查,你怎可设计害他?而谢谨蜂何等狡诈,你想借刀杀人,他又岂能瞧不破你的用意?他与白无迹并无仇怨,为何会与你联手对付白无迹?这些你都想过没有?小心你反中了他的奸计。”

梅月娇道:“你知道什么,谢谨蜂一直想拉白无迹入聚雄会,白无迹独来独往惯了,偏是不肯。所以谢谨蜂才会反过来对付他。”花溅泪道:“白无迹不肯加入聚雄会,说明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是并不糊涂。聚雄会近年来网罗了不少武林高手,象白无迹这样的顶尖高手他们自是不会放过。说不定白无迹被称作采花大盗、成为武林公敌都与聚雄会有关。他们莫不是想逼得白无迹在江湖上走投无路好投奔聚雄会旗下?”

梅月娇道:“他救过你,你自会这般维护他。我却不信他是好人,只他看你时的眼神,就知他乃风流好色之人。我现在已放了你,你为什么还不走?”花溅泪暗运内力,发现自己武功仍在,只是每一运力,胸中便觉闷痛。心道,白无迹是为救我而来,若是他不敌谢谨蜂,我纵是拼着一死也得救他。

她缓缓走到门边,只见月光下,一条银色人影正与一条黑色人影斗得难解难分。那银色人影正是白无迹,黑色人影头上戴着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青铜鬼面具,面具上刻着一只蜜蜂,正是月夜留香蜂谢谨蜂。两人同时发现了她。白无迹道:“花姑娘,你没事吧?”

谢谨蜂也同时笑道:“幻月宫主,别来无恙?”花溅泪没有应声,心中暗暗奇怪,谢谨蜂居然识得自己。白无迹奇道:“你说什么?她就是当今武林至尊的幻月宫主?”转念一想,已是深信不疑。谢谨蜂道:“白无迹,你今天要带走她,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花溅泪道:“谢谨蜂,你休得猖狂。我若要走,你休想留得住我。”谢谨蜂笑道:“你的武功本不在我之下,若论轻功,你更是我生平仅见第一人,连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白无迹也要逊你一筹。只是你现在敢运功么?你重伤未愈,若要强行运功,必会病如膏肓。你若死了,岂不辜负你如花年少、绝世容光?”说到最后一句,言语中已有明显的调笑意味。不待花溅泪搭言,梅月娇已接口道:“谢谨蜂,你只管对付白无迹,她现在根本不能运功。”

花溅泪变色道:“二姐,谢谨蜂乃聚雄会少主,武林公敌,大敌当前,你怎能如此不辩是非?”梅月娇道:“相对聚雄会,你才是我最大的敌人。”花溅泪无可奈何,不再劝她,只是凝神观看战局。谢谨蜂与白无迹恶斗正紧,虽在与她言语之间,手中刀剑也是一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