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缥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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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山怪鸟

    tue dec 29 23:01:43 cst 2015

    今天一大早的就有一只鸟飞入了厉南川的帐中,他还在桌案上写字,那只鸟也乖乖的停在他肩膀上看他写的狂乱的草书,墨玉一样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厉南川一连写了满满三张才停笔,一直坐在旁边的阿煌格?帕苏尔倒是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如果厉南川没记错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坐了这么长时间。

    阿煌格的半张脸都陷入帘中的阴影中,黑曜石一样漆黑的眼睛恍惚的在出神,但平时总是充满暴戾冷漠的脸庞难得的有些平和。他原本出众的容貌也像失去了某种光彩,虽然仍是俊美无俦,但也不像是厘镜他们当初一眼看去就能如妖魔般的蛊惑人心的地步。

    "看来地母的灵玉效果确实不错,你看上去总算是正常了点。"厉南川低头看着自己写的字,像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句话。停在他肩上的那只鸟也叫了几声,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阿煌格冷哼了一声道:"要不然那个女人怎么会那样想得到它。不过那天跟我抢它的人还真是不错,"

    "夫人是你母亲,她也是为了你好。"厉南川走到了阿煌格旁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那只小鸟好奇的瞅着阿煌格的脸,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蹦了几下就朝他的脸啄去――

    "别闹,足樱。小心他不顺心就把你捉去煮了。"厉南川笑着敲了一下小鸟的头,足樱却反而欢快的跳了几下,嫩黄色的鸟喙在厉南川骨节分明,光洁如玉的手指上亲昵的蹭了几下。

    阿煌格一把就把它强制性的抓到了自己手上,打量了几眼说道:"听说三目鸟的肉能让人张出天眼,南川你不如把这只鸟让我煮了看看是不是如此,也省得这玩意整天没事干就来烦你。"

    厉南川把在阿煌格手中饱受折磨的三目鸟拯救出来,晕乎乎的足樱一回到厉南川手中就立马缩到了他身后,青色的尾翎还抖动着。它的双眼间是有一道金色的竖线,只是看去就像是一簇金色的鸟毛长在了那,并不特别的引人注意,还没它长长闪光的尾翎好看。

    "足樱可是仁枢六部的图腾,你这样想吃了它,不怕仁枢六部的人找你算账?"

    "格日礼死后仁枢六部就是一盘只知道在窝里斗的散沙,灭了他们更好,也能为我在金塔格吉王帐会议上挪一下位置出来!"

    也只有谈到这些话题的时候阿煌格体内的那些暴戾又会显现出来,他的手甚至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仿佛要把在自己面前的某个人一劈为二。

    手在空气中挥了个空后阿煌格有些没趣的又收了回来,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向厉南川道:"那我们要攻打那个小部落干嘛?"

    "攻下黎朔部,那朗扎隆山山脚下土地最肥沃的一带就都是你的了。"厉南川微笑的回答,手指着挂起的一副羊皮地图,轻轻一圈就划出了朗扎隆山山脚下的一大块区域。

    阿煌格冷笑了下,黑色的眼瞳邪气十足的道:"那你不怕我们的势力过大被金鳞部察觉?"

    草原上自从以前的赤云部消亡后就是被金鳞部,天鹰部和察兰部三个势力最为强力的部落所瓜分。金鳞部占据了东南一带,天鹰部势力蔓延了整个北方,而有着母系氏族传统的察兰部则掌握了草原的西方。三个部落如三条巨龙彼此对峙,手爪相抵间才让一些小部落在苟延残喘。每年在林姆西多河畔举行的金塔格吉王帐会议也被三个部落的人所掌握,以各种的名义为自己从那些中、小型的部落中抽取残酷的利益。

    战争总会在某一天开始的,每个草原人都是这样的坚信着。只是现在这三个大部落间实力相近又彼此虎视眈眈才保住了这如履薄冰一样的平衡。

    之前丹颜部就已经吞噬了周围的一些小部落实力开始迅速膨胀,应该早就引起了离他们最近的金鳞部的注意――这么大的草原他们三个部落都不够分,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对手成长起来?

    但现在厉南川却一改之前小心翼翼的作风,反而一定要他拿下黎朔部。这也是让阿煌格不明白的地方,他的性格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心思十分缜密,心里有个疙瘩对这次的攻打也就不太尽心。

    "那你信不信你攻不下这个小部落?"

    阿煌格挑了挑眉,狭长的眼角往上一勾,挑衅意味十足的看向了厉南川。

    厉南川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又踱回了自己的书案前,提笔打算写一封书信。

    "你是不相信我?"阿煌格懒懒的问,

    "我当然相信我们的少君大人,只是黎朔部还不到他该灭亡的时候罢了。你记不记得在山神道中遇到的跟你抢灵玉的年轻人?"

    阿煌格点点头,他一向是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中,但对那个跟他狂躁时相拼还不落下风的年轻人难得的还有些敬佩。

    "那个人与我年岁相当,却足以当我的对手。别说是草原上,就算是整个大陆也恐怕没有多少这样的人物。怎么,难道是他来了黎朔部,所以你说我攻不下它?"

    阿煌格脸上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有点跃跃欲试。上次他因为陷入狂躁后神智不清,将韩诏击败也是借助了外力。这也是第一次让阿煌格也不确定的胜利,足以引起他甚少有过的好胜心。

    "别说这个了,我打算让去神山的人撤回来。那个地方不是我们能进的,在还没有造成极大的损失之前还是及早放弃吧。"

    阿煌格眉挑得更高,对厉南川突然跳转的话题更是不可理解,眉目间还有几缕着之前的邪气问道:"那不是进展的很好吗?放弃多可惜。"

    厉南川提笔的手一顿,眼睛看着阿煌格道:"那不是我们能沾染的东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阿煌格不发一言的同他对视,嘴角微微勾起,手指拨动着自己的刀尖发出轻微的啸鸣之声。

    厉南川一看他的神色就大概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了一声道:"别不甘心,帕苏尔。你来跟我看个东西就明白了。"

    厉南川提步带他走到帐后被布帘所隔住的地方,阿煌格也跟他走了过去。帘后只是一小片用来放置杂物的阴影之地,但在地毯上还有一个缓缓蠕动的东西,全身包裹着一件毛毯,看到有人过来裹在毯子里的生物抬起了模糊的像头的东西。

    布帘被掀开后外面的光线也射了进来,借着这些光阿煌格看清了这个东西的一些轮廓。他像个在蛹里的蚕一样蜷缩着只是大概有着人的样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红通通的只是些狰狞的血肉和支棱的白骨,像被开水浇过的蜡一样溶解。

    "这是什么?"阿煌格蹲下来看着这个东西,越看越觉得这样的惨状简直是有点离奇。

    裹在毯子里的东西听到他的声音挣扎着抬起了头,突然露出来的头颅差点让阿煌格忍不住的一刀劈了下去。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惨烈简直不像是人间所有。

    这颗头颅像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半,皮肤上到处是啃噬的痕迹。只剩下半片唇肉的嘴唇动了几下,声带也像有严重的损伤,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从个破风箱里漏出来的。

    "少君大人,您是少君大人……"

    "巴扎!" 阿煌格认出了这张残缺的脸,巴扎听到阿煌格喊出自己的名字又发出了几声似哭似笑的声音,血肉模糊的脸上一阵扭曲,语音颤抖的说道:"是我啊,殿下。是您忠心的巴扎啊,是已经变得不成样子的巴扎啊!"巴扎痛苦的嘶吼着,他的痛感虽然丧失了,但这种苦痛更是来自于心灵上所受的煎熬。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而且你不是在……在那个地方吗?"

    只是巴扎已经无法再回答阿煌格的话了,他的理智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接着又陷入了无尽的苦痛之中。

    "他是今天被送回来的,巴扎带领一批人进入了一个打通的洞穴。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好让上面的人接应,只是最后拉出来的只有他一个,而且成了这个样子。"厉南川在他后面回答,眼睛随意的扫了巴扎一眼。

    "之前我们不是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他们在洞穴里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食人的兽类,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放弃。"

    厉南川没有回答阿煌格的话,而是掀开了巴扎裹着的那层毯子说:"不是野兽,我们做的事已经受到了神灵的诅咒。"

    阿煌格看着巴扎逐渐裸露在外的身体部分,就算是他这么从小在尸体堆中打滚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巴扎的胸口处血肉都被吃空了,只有一层薄膜一样透明的皮包着他的胸腔,除了分明的肋骨外整个胸腔中只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不,还有一个东西,一只黑色的巴掌大的鸟儿就蜷缩在旁边一点一点的啄食着那颗跳动的心!

    这只鸟的模样就像一只幼年的乌鸦,只是双脚无比的长而且弯曲着缩在腹部,几乎抵得上它整个身体的长度。在头顶鼓起的眼睛更像是蜥蜴,漆黑的羽毛下还有一排的暗红色绒毛,凸起的眼珠还是一种浑浊的蓝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开始的震惊过去后阿煌格很快对它产生了兴趣,本来蜷缩着的怪鸟也眨动着暗蓝色的眼珠子望向他,沾满鲜血的嘴也大张着带着无比的凶气。

    "贪心的人啊!神灵会诅咒你们那颗不知满足的心!"

    怪鸟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嘶哑的人声,暗蓝色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阿煌格,说完之后一声嘶吼就吞下了巴扎的心脏发出警告。

    阿煌格翻手一刀就朝它劈去的时候黑色的怪鸟就已经飞了出来,浑身带着一股黑色的火焰,湿淋淋的翅膀展开后竟有四只漆黑的羽翼。

    怪鸟一声嘶鸣就从帐中飞了出去,灼热的气浪从阿煌格的头顶掠过才提醒他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幻觉。

    "这应该是神山的守护者,也不知是何种的妖邪,这次也是特地来警告我们。"厉南川看着已经彻底没有气息的巴扎,语调平静的对阿煌格说道。

    阿煌格没有说话,他想起那只怪鸟看他时的眼睛,暗蓝色的就像开锋的刀刃,明晃晃的照出他心底所有的野心和欲望一样。它的警告也是针对着他。

    阿煌格的眼神一暗,低声笑了笑道:"这东西还真不好惹。"

    "神山里本就是万分凶险,而且里面的东西也是取之无益。"

    "那我就叫他们收手吧,都听你的。"阿煌格无所谓的说道,又想起什么来的加了一句"反正那又不是族中的人,撤回来也麻烦,就留在那吧。"

    厉南川看了他一眼,笑笑道:"那也好。"

    他又回到了书案前去写信,巴扎的尸体也无声无息的被带走了。阿煌格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厉南川写好信后就绑在了足樱的腿上,三目鸟欢快的从帐中飞了出去,阿煌格一直看着,半晌后才收回了目光。

    "夜祭的日子要到了吧。我还很想去看一看呢,越排斥外人,就让人越想去看看。"厉南川想到什么似的微微一笑,眼中还闪过些许亮光。

    阿煌格懒懒的说道:"你想去啊,那就想个办法混进去吧。"

    "律夫人要知道了也不知是杀了我还是掐死你,得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厉南川微微一敛眉,嘴角还犹带一丝笑意道:"不外乎又是多造了一些杀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