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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战争的真相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战争的真相

帝曌六年,一个叫张济甫的传纪作家正在为撰写自己的一本书而忙碌着,张济甫对战争很感兴趣,他专门研究了从帝王二世二十七年到帝王五世十五年这段期间的众多战役,他发现在这么多的战役中真正具有代表性的将领不多。虽然,在那段风起云涌的战争岁月涌现出了无数将领及英雄,但真正被广大百姓熟知的却没有几个人,其中罗夫康和赵迪昊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两个,除此之外,饼德、李良诚等将领也被人熟知。只是相比较来言,罗夫康和赵迪昊更具有代表性。每当人们想起打金国的将领时,罗夫康总是会被人第一时间想起;而当人们想起打蒙古汗国的时候,人们首先会想到的将领是赵迪昊。不过,相较于罗夫康面对的对手,赵迪昊的对手就单一得多了,赵迪昊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蒙古汗军。张济甫曾访问过帝国的一个军事研究人员陈木胜,张济甫在自己的书中详细记录了这次他访问陈木胜的经过,访谈如下:

张济甫:你好,陈木胜先生,特此拜访,想向你询问几个问题。我在研究帝王二世到帝王五世这几十年发生的战役中,发现有两个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罗夫康,一个是赵迪昊。这两个人往往被很多人比较,那么想问一下,这两个人有可比性吗?

陈木胜:事实上这两个人没有多少的可比性。罗夫康成名于帝王三世末期,赵迪昊成名于帝王四世中后期,而且罗夫康也要比赵迪昊大十多岁。在所对付的敌人上,赵迪昊一直在跟蒙古汗军作战,而罗夫康所面对的敌人就多了,金军、蒙古汗军、中土军、淮军,还有加洛慕尼的海军,只是罗夫康的主要对手是金军。

张济甫:赵迪昊给人印象深刻是他一直在打蒙古汗军,论战功,他无法与罗夫康相比。

陈木胜:那是当然的,罗夫康参与的大战肯定比赵迪昊多。赵迪昊指挥的让人印象深刻的战役只有四场,帝王四世十四年的河南之战、帝王四世十七年的西北之战、帝王五世七年的河东之战及帝王五世十五年的通衢之战。而罗夫康指挥并参加的有一定规模的战役就多了,这是赵迪昊无法与罗夫康相比的。

张济甫:感觉赵迪昊跟饼德比更恰当,两人都成名于同一时期。

陈木胜:是的,两人都成名于帝王四世十四年,赵迪昊打了一场河南之战,饼德赢得了弗玻里圣—凌河之战。不过,两人成长轨迹大不一样,饼德是从基层士兵中一步步被提拔上来的,而赵迪昊的晋升之路就快得多,顺利得多。

张济甫:赵迪昊与罗夫康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们在具体的指挥作战上,我感到在战略战术上赵迪昊不如罗夫康。

陈木胜:这不好说,赵迪昊和罗夫康有各自不同的作战特点,而且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一样,所采取的针对性的战略战术肯定不尽相同。不过,打起仗来,赵迪昊所率部队的伤亡要多于罗夫康。在歼灭敌人的同时,罗夫康更为注重减少自己所部的伤亡。

张济甫:赵迪昊每次率部与蒙古汗军打仗,往往在歼灭一定数量敌人的同时,自身也会蒙受重大的伤亡。当时有许多官员也为此批评他不爱恤底下将士。

陈木胜:赵迪昊打起仗来有时候猛打猛冲,跟敌人拼消耗,正面对抗。仗是打赢了,杀敌也颇多,但是自身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帝王五世七年的河东之战,赵迪昊率五万人马斩杀左贤王部六万,自身也伤亡殆尽,最后完好无缺活下来的只有一万余人。这种硬拼硬扛的战役,就好比是象棋的互为兑子一样,我方吃掉了对方的一个车,却被对方吃掉了一个炮。

张济甫:所以许多人说,赵迪昊获得的军功是靠底下无数将士的牺牲换来的。

陈木胜:何止是赵迪昊,每一个将领的功劳都是靠底下将士的流血牺牲换来的。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嘛。

张济甫:我看了许多描写战争的书,发现帝国与金国的作战的艰辛要远胜于帝国与蒙古汗国的战斗。

陈木胜:那是因为金军的实力非常强大,尤其是在金军处于鼎盛时期的时候,可以说,那时候帝国拿金军没有办法,一副被动挨打的态势。

张济甫: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没有罗夫康,我们很难赢得对金军战争的胜利。

陈木胜:可以这么说,因为历史没有假如,帝国对金作战的胜利是在罗夫康的手上完成的。不过,即便没有罗夫康,派其他将领去,也是可以守住北方,并能夺占北方一部分土地。只不过,也许没有罗夫康完成的那么好而已。

张济甫:那么你认为除了罗夫康,谁能成为可与金军一战的将领,我听到当时在选派罗夫康将军去北方任职的时候,好像还有一个备选,叫吴崇伦。

陈木胜:对,就是他,吴崇伦,他也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军事家。给我一个直观的感觉,他的筑城推进之说也颇有可取之处,他的军事才能比埃西霍要强。

张济甫:许多人说特勒拉斯之战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陈木胜:是的,特勒拉斯之战扭转了帝国北方的战局,这场仗打下来后,帝国北方军在与金军的作战中渐处上风,夺取了在战场上的主动。

张济甫:即便是罗夫康将军,也无法消灭金军。在金西之战中,让十几万金军跑了,不少人说这是罗夫康军事生涯中一个重大的失误。对此,你怎么看?

陈木胜:这要从当时的环境中去看,我们不能从事后的角度去评价当事人的决策。事实上,金军是一支非常不容易对付的军队,他们的狡猾善战非亲历者是无法深切体会到的。

张济甫:对此,我也有所体会。我采访过不少跟金军作战过的帝国一师的将士,他们都说金军强悍善战,绝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

陈木胜:事实上就是这样,金军作战能力之强,可以说,除了在跟罗夫康的几次交手中吃了一些亏外,对其他各国军队,金军都保持着非胜即平的战绩。

张济甫:那么,金军的作战有什么特点?可否简要概述一下?

陈木胜:总的来讲,金军的作战特点是灵敏和机动,能在运动战中捕捉到歼敌的战机。在具体的作战打法上,金军的骑兵部队常能抓住敌方阵形中的空隙大胆穿插,割裂一部,创造以多打少的良机,消灭敌之一部。金军的骑兵部队穿插迂回迅猛,善于围歼敌军,也能调动敌人深入,伏击深入之敌,将其一举击溃之。总之,金军的将领都具有这样的作战能力,抓住战机,迅猛迂回穿插,在局部地区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面对不利态势,往往能主动回撤,避免更大的损失,保全自己。不是有一句话是形容金军将领的,说得较为贴切。

张济甫:狡如狐,猛如虎,是来形容阿勒儿等一批金军将领的。

陈木胜:是的,这句话形容他们,是较为恰当的。

在帝曌六年的四月,张济甫采访了罗夫康的儿子罗元良。罗元良是罗夫康唯一的儿子,生于帝王四世二年,现在的罗元良已是一个过六旬的老人了。罗夫康已经死了几十年,罗夫康的妻子周亚莉也已去世。罗元良告诉张济甫,母亲(指周亚莉)要比父亲小六岁,于帝王五世三十年去世。罗元良退下来后,定居在隆德区。事实上,罗元良在罗夫康去世后,请求帝王明尚丰到自己的家乡隆德区做官,得到了明尚丰的批准。此后,罗元良一直在隆德区做官,托福于罗夫康,罗元良在官场上是顺风顺水,帝王对他也是多加照顾提携。由于母亲周亚莉不让罗元良从军,罗元良一直从事文职工作,这一点跟铁木哥的子孙后代一样。铁木哥的子孙都没有从军,也都从事文职工作。张济甫到隆德区特地拜访罗元良,他见到罗元良依然“精神抖擞,身体健康硬朗,头上的白发也不多”。张济甫对罗元良展开了访问,访谈如下:

张济甫:罗老好,这次特地拜访罗老,想向罗老请教几个问题。罗夫康将军身前有没有写过自己的回忆录?

罗元良:没有,父亲没有写过自己的回忆录。

张济甫:作为许多战役的亲历者,罗将军没有写自己的回忆录,实在是一件憾事。像帝国一师许多将领都写了自己的回忆录,像尼赛洛将军就写了一本回忆录,赚了不少钱。

罗元良:他,他是商人,他写回忆录更多的是想赚一笔钱,当然他在书中也许是有一点感情在里头。当年正是因为他在任职上不想干了,向我父亲主动辞职,回乡经商。

张济甫:罗老,想问一下,罗夫康将军为什么没写回忆录?

罗元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感到父亲不愿多提以前的事。

张济甫:罗夫康将军在世的时候,你曾问过他以前的事吗?

罗元良:问过几次,不过他不愿多说。

张济甫:我从书上看到,罗夫康将军这个北方统帅,有时候要巴结北方那些战区的将领,这是真的吗?

罗元良:这个我怎么能肯定地告诉你呢。不过,我父亲当年作为一个外来户接任北方统帅,肯定是要跟北方的各区将领搞好关系。首先你要让这些将领听从你的指挥,服从你下达的命令,否则怎么统一北方各区军队,一致对外呢。你可不要以为这个北方统帅很好当,当时在那样的环境下,父亲被任命于危难之际,他首要做的便是安定北方的军民,树立他们战胜金军的勇气。否则,很多事都无法开展下去,人心不齐就拧不成一根绳共同对敌。

张济甫:现在许多帝国一师将领出了自己的回忆录,饼德将军的回忆录中有一篇罗夫康将军写给他的长文,叫《胜利的曙光》,写得很好,也颇有预见性。这篇文章罗夫康将军有保存吗?

罗元良:没有,原稿在饼德将军手上。不过,在当时敌我对峙的环境下,当时的很多将领,包括帝王在内的许多高官,都认为北方的敌我双方将长期对峙下去。他们没想到父亲会发动特勒拉斯之战。

张济甫:罗夫康在特勒拉斯之战中受了重伤。

罗元良:是呀,我母亲说如果不是父亲在这场战役中受了重伤,父亲不会这么早就过逝。

张济甫:罗老的心中是不是会对此有深深的遗憾?

罗元良:有是有点,不过父亲能活着退下来,我们已感到很高兴了。毕竟,父亲参加了那么多场战役,有多少人死在了战场上。我父亲能活着退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像我父亲这一批将领,像周宾将军、张国雄将军、段举飞将军、陈世允将军等人都死在了战场上。许多事我们不能作过多地奢求,这是他们作为一个军人的宿命,他们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张济甫: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母亲没有让你从军。

罗元良:是的,母亲说打仗太残酷了,不让我去碰军事上的事,让我从文,做些文职工作,平平安安地生活。

张济甫:罗夫康将军在任北方统帅后期时,帝国高层对他的一些工作并不满意,对他有不少的指责。

罗元良:这主要是因为父亲率大军出征中西亚引起的,事先没有得到帝王批准就出动了,所以高层就有人认为我父亲这么做是对帝王的不尊重。

张济甫:罗夫康将军为此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罗元良:压力肯定是有的。

张济甫:帝国中央的一些官员还批评罗夫康将军对金军仁慈,并有保守倾向。

罗元良:这话实在不好说。父亲在任上有许多的行事风格都得不到帝国一些官员的认可。不过,在许多事上,父亲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的准则,一些人对他的指责是不公的。比如说父亲保守不主动进攻,那是因为父亲当时首先要稳定占领的金区,所以才暂取守势,不主动击敌。我认为父亲做的很多事都是正确的,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张济甫:很多人都仰慕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因为许多人认为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往往有很大的权力,他下达一个指令,他所管辖的人都要听他的话。

罗元良:这个实际上是只看其表,不看其里。其实坐在高位的人其实往往要受制于底下的将士,底下将士的意志也会左右统帅的决定。能否得到底下将士们的拥护,是统帅的命令能否得到贯彻执行的关键。统帅必须得处理好与下级将官的关系,如果下级将官处处掣肘,抵制或对统帅的命令阳奉阴违,那统帅的命令就要打折扣了。从某个角度讲,统帅其实也是一个符号代表,是一个须履行自己所在职务的职位,他到底有多大的权力来行使自己的意志是受到底下将士的制约的,绝不是一些所想的那样可以为所欲为。

采访完罗元良后,张济甫还采访了李良诚。李良诚将军在葛达巴力之战后结婚,婚后与夫人艾惠丽育有三子二女,婚后生活比较快乐。李良诚的父母在李良诚二十五岁就催他结婚,被李良诚拒绝。李良诚认为金军还未被消灭,随时有可能进犯帝国,此时考虑婚事,为时尚早。这一点,倒是跟赵迪昊有雷同之处,赵迪昊也一直以蒙古汗军没有被消灭为由拒绝结婚。不过,最后赵迪昊还是向他的母亲铁木兰作了妥协,于帝王四世二十三年结婚,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涯。在葛达巴力之战结束后,金军对帝国北方的威胁得到了解除,李良诚的父母向李良诚提起了结婚一事。李良诚不敢再说不,他同意跟对方见一面。于是,李良诚见到了艾惠丽,艾惠丽令李良诚感到满意,而艾惠丽也愿意嫁给李良诚。此时的李良诚已升为联队长,算是帝国一师的高级将领了。艾惠丽出生于一个富裕人家,性格贤惠,长相清秀,体态丰满,又读过几年书,知书达理。李良诚认为艾惠丽就是他想要迎娶的女人,此后两人的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济甫去采访李良诚将军之前做了不少功课,张济甫知道李良诚将军是以攻坚声名鹊起的,所以张济甫就向李良诚将军问起当年在米里斯提之战李良诚率他的小部队攻城一事。张济甫问道:当年李良诚将军率队在米里斯提之战中的攻坚战屡屡建功,常能以较小的代价达到攻破敌人防御阵地的目的,想问一下,这里面有什么诀窍吗?

李良诚回答道:就是在攻坚中,小队的人分散开来,不要靠得太近,小队的每个人都要隔着一段距离,同时彼此又能相互配合照应。在阵形上,要首尾呼应,前后都要有所防御,并注意两翼的保护。各小队的人都要有明确的分工,有盾牌手、弓箭手、长枪手和长矛手、刀剑手、火箭手、鸟铳炮手、爆破手等。在攻坚的时候,彼此间要互相掩护,击毙在防御工事里的敌人。

张济甫:在攻坚的时候是不是有些敌人的堡垒比较坚固,火力也非常猛。

李良诚:有的,金军的一些堡垒用土石夯实而成,非常坚固。我们的重炮打过去也不能将它摧毁,此堡垒就像坚硬的乌龟壳一样。而且在这样的堡垒里敌人配置了重炮等重武器,攻打他们就十分棘手。

张济甫:那么帝国一师的部队是怎么对付这些棘手的堡垒的呢?

李良诚:不强攻,先把它围住,然后看情况打它一下。一般碰到敌人有重武器的堡垒,除非是一定要把它拔掉,都采取围而不打,大队人马留一部将其围住,其余人绕过去,继续向前进攻。碰到非要攻打的重堡,那么则采取爆破火攻的方式,一群炮手发炮猛攻重堡,掩护爆破手和火攻手靠近,然后把炸药和燃油瓶或燃油罐扔进堡垒内,用爆破或火攻的方式解决重堡内的敌人。

张济甫:对重堡围而不打,绕过去的战术就是所谓的蛙跳战术吧。

李良诚:这个当时可没有这样的称谓,这个所谓的蛙跳战术是后来的人起的,我们没有这样的概念。

张济甫:李良诚将军当年率部北上突击金军达勒善部时,给你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李良诚:冷(笑)。那天气冷得没话说,从口中呼出的气一到这冰天雪地就立马结成了冰,这温度零下五十度肯定是有的。整个世界在冰雪的狂暴下,地面上除了白色就再也没有什么色了,连雪地上的动物都是白色的。天气冷的拉不开弓,更别说点燃炸药发炮了。最后跟敌人开打,全靠刀呀剑呀等这些冷兵器,其它的都不好使了,都冻住了。

张济甫:在葛达巴力之战中,李良诚将军所率的部队先后走过了贡雅拉玛山脉和喀什米克山脉,然后绕到金军的背后。对这场战役,李良诚将军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李良诚:在翻山越岭的时候,由于山路崎岖陡峭,摔死和冻死了不少的驮畜,大多是驮东西的骡马。大约在山脉中行进的时候,摔死了几百头骡马,人员倒没什么伤亡,顶多爬高山时,有些人被冻伤了。我们绕到敌人背面后,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拼死阻击敌人的逃窜,最后阻击部队伤亡二万多人,约占所部的一半,可谓伤亡颇多,死了许多人。

张济甫:我听人说,葛达巴力之战结束后,战场上尸横遍野,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李良诚:是的,光是我们就死了三万多人,这是我见过的规模最大的一场作战,也是作战伤亡最多的一场战役。

张济甫:想问李良诚将军一个问题,李良诚将军是什么时候参军的?

李良诚:帝王四世二十二年,那一年我加入帝国一师,十八岁,我参加的第一场仗是金西之战。

张济甫把自己采访到的众多将士的口述记下来汇编成了一本书,叫作《还原战争的真相》。通过众多的战争亲历者的口述,我们能从微观的角度对那些曾经发生在这片国土上的战役有更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感觉。参加作战的是人,是那些有血有肉的将士。当罗夫康听到一些人说对金国战争的胜利是依靠罗夫康等一批将领的指挥时,罗夫康颇为不满地说:“对金作战的胜利不是依靠几个人,不是依靠一批人和一群人。我们能取得对金军作战的胜利是靠无数将士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也许,这更接近于战争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