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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而涉身秘密研究的弟子,都尽量保持低调,所以外界对他们知道的不多,罔存礼知道封元是王泽的弟子,赫赫有名的神佑十五子之一,却不知郭无为亦是王泽门下的得意弟子。

“呵呵。。。。。。”封元亦是风淡云轻地笑道:“罔太尉,在下这个师弟可是为比那些著书立传的大儒们还要受朝廷重视的人物,虽非大儒却胜于大儒,或可说是朝廷派驻殿前司将吏护卫的人之一。”

“师兄又在取笑小弟,反倒是师兄与二师兄才是朝廷倚重的大将,小弟不过是研究一些奇巧之物罢了。”郭无为能言善辩自然是要说些事道,要是聂诺再此,必然不知如何回答。

“郭教习亦是王相公弟子?”罔存礼有些愕然,他不由地道:“不想王相公弟子从征还真的不少!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郭无为饶有意味地看着罔存礼,淡淡地道:“何止这次光复灵夏之战,就是远征南海征伐三佛齐,也有十余位师兄弟连同凤凰山书院许多师生前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目光闪烁着兴奋地光芒、紧紧盯着罔存礼,又浅浅笑着道:“这次在下与凤凰山书院各位师生,不过是来制造炸『药』,这种炸『药』曾在云涧城用过,嗯——云翼侍卫大军曾在省嵬城用过火『药』,炸『药』的威力恐怕是火『药』的数十倍、百倍不止,只不过西侍军各部由于大规模行军,装备不多而已。另几批师生已经开始了勘探物产矿山,一旦战争结束便可划定区域,进行有规模的开采,灵夏地区很多矿产就能够造福于国家、生民了。。。。。。。。”

罔存礼对郭无为的坦率极为惊愕,他意识到这些话应该都是军中极高的机密,却没想到郭无为竟然当着他的面平淡地说出,尤其是有感于他惊为神物的火『药』,在郭无为口中竟然不值一提,炸『药』的威力他是听说过,但看口气还真如别的将领他所言。细想间,他懵然惊秫发觉宋朝伐夏竟然做的如此细致,不仅选派文官随大军之后治理军州,而且还刻意勘探矿山、物产,这绝非一两年所能完成的,看来宋朝这次战争是处心积虑了许多年,真是要把百年之患一朝剪灭。

“目制作前炸『药』的原料、设备已经全部抵达,也不须要多少『药』石,很快就能做出把怀州城墙炸翻的数量,若西平王能幡然悔悟自然是好,若负隅顽抗,但须区区百斤炸『药』,便可攻陷兴州治城。”郭无为似乎并不在意罔存礼的感受,尤为自豪地说了下去,但他还是在罔存礼面前稍留口德,没有说叛羌,把夏国皇帝转成朝廷对夏国最后的封号。

罔存礼脸『色』尴尬,但对于郭无为对李仁孝的称呼却不好反驳,一则自己是战俘,受到相当的优待,无论对方出于任何目的,但毕竟没有为难他,还是留些口德为好。二则,深受汉家学术熏陶的他,在潜意识中亦是认为对于宋朝君臣来说,当年李元昊自立国家实为谋逆,他们称李家为西平王亦是有情可原、有理可据,毕竟儒家所提倡的中原汉家才是正朔。

封元一直在细细观察罔存礼脸『色』变化,当他看到罔存礼似乎有点异样,但却毫无惧怕,不禁暗自称赞此人颇有胆略,因为云翼侍卫大军以火『药』攻城,威力足以让人胆寒,郭无为有意无意地渲染炸『药』威力,他竟然毫无惧『色』。而且在贬低夏国皇帝矢,却没有没有任何固执恶言,显然此人深受礼法熏陶颇深。通过多日的接触,他更加肯定,受过极深汉家教化熏陶的罔存礼,还是有希望被他说服的,拉拢之心更比前一日多些。

“来、来——咱们再吃一杯。”封元为他二人斟上了酒,笑着道:“今个运气不错,辎重转运队又送来一批好酒,正好过过瘾,来、来——都不要客气。”

郭无为诙谐地笑道:“熟悉的人当中,也只有能在师兄这里讨得配给都校的名酒来吃,小弟当然不会客气了。”

“你啊!整个凤凰山属你最尖刻,吃完喝罢还要调侃人。”封元指着郭无为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对罔存礼道:“太尉莫怪,我们师兄弟向来如此嬉闹惯了,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罔存礼不太自然地一笑,道:“不敢、不敢——”

三人又饮了一杯酒,封元又饶有意味地道:“太尉对当今灵夏局势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也算是祝祝酒兴。”

“酒兴?”罔存礼见封元竟然和他谈论当今局势,拿天下大事当作佐酒下菜的消遣,不禁感到有点唐突可笑,但对封元这份豪情,亦是感到尤为赞叹。

“对——前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告知太尉一些,如今决战在即,殿前司精锐的拔隶三军和云骑侍卫大军整装待发,后面还有各路签发乡军、校阅厢军数万人之众,任得敬区区十余万人要面临三个方向,不——是四个方向,三十余万大军的一个合围,以太尉之见,朝廷能有九层还是十层胜算?”

罔存礼不禁骇然,他对时下宋军得部署并不了解,封元虽然与他说了许多,但并没有告诉他宋军具体的战略部署和作战意图,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从大面上评估整个战局得发展,尤其是宋军迅猛的进展势头,宋军拥有的巨大优势令他为之咂舌不已。

“北面长从第二军已经到达怀州与兴州之间,徐徽言太尉的大军席卷静州,相信不久就会与曲太尉会师兴州城下,至于解太尉,他的十万大军已经过了峡口,对了——昨日塘报番骑第一军慕澐率本部马队锋薄兴州南壁,城内一片惊恐。。。。。。”

封元侃侃而谈,罔存礼听的是汗流浃背,他没想到自自己被包围到今日,短短数月间形势已经发展到不可挽回得地步。如果封元言论属实,对于夏国而言是相当可怕的,只要宋军稳扎稳打,兴庆得陷落是迟早得结果,随之而来就是夏国的彻底覆亡。

“曲帅已经决定,但须炸『药』制出,主力大军将对怀州进行全力进攻,可以断言,这次主力之间得会战,主要是一场野战,炸『药』能救回数千将吏得『性』命。”

罔存礼不言不语,连饮了几杯闷酒,他的脸『色』也逐渐变的不由自的控制。

封元看在眼中,感到是到了时候了,于是又若有所思地道:“慕太尉在塘报中提到,他在兴州城下曾经截获任得敬的急脚子,看塘报内容好像是关系到太尉。。。。。。”

罔存礼心下一震,惊愕望着封元,他已经隐隐猜出封元话后得意味,想想此时兴庆城内的议论,他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恨恨地光芒。

“太尉相必已经猜到了一些。。。。。。”封元脸『色』平淡地盯着罔存礼,实际上这场戏是他奉曲端之命,自编自导的一出。

慕澐当然真的没有打开那名夏军使者的塘报,实际上也真没那个必要,实际上事关罔存礼投降得消息是他故意传播,并且在军中传播罔存礼已经接受朝廷封爵,这些事情很容易被任得敬得到消息,而且罔存礼在军中得到礼遇得事情都看在众人眼中,想必任得敬等人亦是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任得敬一心要把持夏军大权,对于罔存礼这位手握兵权,文武双全的外戚大将自然是极为嫉恨,能有扳倒这样一个潜在对手的大好机会,当然不会客气。这样一来,罔存礼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而宋军也压根不须要冒险观看夏军塘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任得敬——这条老狗。。。。。。。。”罔存礼恨的咬牙切齿,眼中迸『射』出的怒火几乎要吃人,一拳打在桌上,震的碟子碗筷直响,他厉声道:“老贼实是可恶之极,不手刃于他,我死不甘心。”

“好——说的好——”封元抚掌大笑道:“太尉之怨恨,朝廷大军不日可以为报之,何况日后太尉家族在灵夏之地亦可得到丰美的水草地。。。。。。。”

“看来封太尉对在下的冤屈是知之甚详了!”罔存礼别有意味地盯着封元,目光中隐隐有疑虑的神『色』,显然他从封元话中听出一『摸』异样。

封元一怔,旋即不置可否地坦然笑道:“这是自然,从始到终在下都知之甚详了,而且看的非常有趣味。”

“你。。。。。”罔存礼遽然明白此时定然是封元,或可说宋军将帅一手导演了这件事,一面好酒好菜、一面给任得敬得到消息的机会,他与任得敬不过是被陷害与被利用的两个角『色』罢了,理顺了这一层,心中当真又惊又怒,双拳紧握几乎要跃起来给封元一记老拳。

“对于太尉——曲帅与在下的确是真诚相待,并无半点心思,省嵬城破后,太尉部众丧失殆尽,与息玉卓、来罗明珠和讹三骨力不可同日而论,不过要说有的话,也只能是日后留下几个大族为朝廷拱卫西北。”封元对罔存礼的愤怒视若无睹,脸『色』如常、语气平淡直白。

罔存礼心中很『乱』,他已经无法冷静地判断封元的话倒底是真是假,但自幼修习而来的良好涵养,还是让他的脸『色』平静下来。

郭无为亦是煽情地道:“朝廷各路大军势如破竹,如今日之局面早在云涧城之战已然定局,恩师原本尚在西、北何方为先而犹豫,不想前西平王竟然不自量力、倾兵来攻,这也正中了朝廷下怀,消除了恩师仅仅的一点顾虑。太尉可能尚且不知,这次西征朝廷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不出数月大事可定,罔氏一族前程就要维系在太尉身上,还望三思而行!”

封元与郭无为二人交替说项,令罔存礼不能不有所顾虑,郭无为说的不错,夏国或许真是大势已去,从云涧城开始就注定的命运。封元所言或有几分道理,宋朝对他以礼相待并不是因为他是武将——一个丧失部众的武将,而看重的是他的家族。这一点的确是他的要害所在,做为整个家族的期望,他必须要为整个罔家着想,正如皇后罔氏所言,他是罔家俊秀儿郎,凡是当以家族为重。

“如今党项各大族首领无一不与朝廷联系,就是嵬立啰亦是按兵不动,他和吴太尉时常往来书信。。。。。。”封元放出了一杯重拳,说罢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嵬立啰他也图谋不轨、心存异志?”罔存礼反问一句,实际上在省嵬城的时候,他就感到嵬立啰立场已经不太坚定,如他全力支援的话,省嵬城不会那么快陷落。

封元用一股几乎是一个声调的口吻,淡淡地道:“任得敬已经和曲帅有了接触,太尉何去何从但请三思,时间可不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