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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正当龙德宫女史告发林婉仪出没行在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之际,朝廷准备用兵南海的各项准备已经完成,侍卫水军都指挥司麾下楼烦侍卫大军全军,虎翼侍卫大军第一军,侍卫步军司广锐侍卫大军都司并麾下第二军,『射』羽侍卫大军第三军主力,宣毅侍卫大军第一军并南侍军都指挥司直隶禁军各部,在杭州、明州、泉州、广州港口准备登船。

由于大军海外征战,十余万大军不能得到朝廷的节制,所以战前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在行在召开,再一次对远征的战事进行规划指导,参战禁军军指挥使以上的大将全部参加,广锐侍卫大军几名主要将帅早已在行在候旨。

军事会议在枢密院白虎节堂内举行,为期半月,到场着除了出征将帅外,还有枢参、侍卫马、步司,侍卫水军司、殿前司的主要将帅,他们一同在南海诸国山川海道地形沙盘上进行最后的推演。由海外归来的将帅、老兵还有职方司南面使臣综合三佛齐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军事政治各方面的情报,枢密都参军司的参军们总结了几点最后要解决统一的课题。

三佛齐之战倒底以何种程度为征伐终止点?是否要在禁军出海后,再组织一支五万到十万人之间的后续部队?如果组织后续部队人数以多少为宜?是否趁势扩大静海军、望西州等海外军州的治地?一旦金军或夏军实施战争如何抵抗,是停止征伐还是继续征伐? 还有两点最重要的就是是对三佛齐行屠族立威还是对之分国统治?各位领军方面大将的具体布置?

王泽做为实际负责南海诸国事务的南海诸国宣慰司宣慰使,当然地要在百忙之中前往枢密院,而蔡绛做为具体负责南海事务的副使,或者可以说是朝廷在南海的最高行政长官,他也赶赴行在参与谋划。

令这群即将出征的一些大将们怪异的是,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八品文官,竟然始终以南海宣慰司盐铁干办官身份出席会议,他沉默寡语不太说话,偶尔提一两句比较尖刻的问题,令枢参的参军们难以回答。同样出席会议的李长秋、张云仁当然知道这个低等官吏不是简单人物,他就是身负由凤凰山书院博物院、格物院师生以及研究院组成的探矿、测量、物产开发队伍组织管理,即将随军出征的王直。

此番远征三佛齐有开拓海外之意,但获取金银铜铁资源亦是一项重要使命,为此凤凰山书院出面专门组织一支由博物、格物两院学习地理、物理化学的师生,并民间、官府中有寻矿经验的吏士、工匠还有『药』师数百人队伍。他们将跟随在远征大军后面对三佛齐进行一次有针对『性』的勘探、普查,这是在朝廷小范围内被重视程度仅次于此番远征成败的大事,王泽把这支队伍的任务重要『性』提升到比灭亡三佛齐还要具有深远意义的高度。郭无为、化云人等王门子弟有二十余人参加,分别负责各方面的领队。

枢密院最后一天的定论,将直接以奏折上呈皇帝御批。

“。。。。。。。蛮夷小邦,不服王化,三佛齐算是南海大国,应当对之屠其族,以震慑那些化外小邦,省的大军凯旋之日,又是他们复叛之时!” 张云仁做为新任楼烦侍卫大军副都指挥使,两下南海,对南海蛮邦成见颇深,他从开始就力主屠杀蛮人,树立朝廷在南海的绝对控制。

当然,这并不是他张云仁嗜杀成『性』,而是多年与南海诸国打交道,形成的深层次思考。南海各国、各部族间相互征伐、战事年年不绝,人情蛮勇,未得开化,对大宋朝廷的册封来而不拒,往往根据利益的需要对待大宋的海商,表面上臣服,实际上一点约束也没有,该敲诈的还是敲诈,该抢的还是抢掠。对待他们最有作用的办法就是以武力为主、怀柔为辅,借用这次难得的大规模用兵,给南海诸国留下一个不顺天朝亡国灭族的深刻印象,或许这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在战后,大宋在南海占据交通要道,扩大海外军州,使各军州能够保持强大的震慑力,开拓期间,只讲究策略与征服,不用什么仁义道德,驯化那后以后的文章。

他的主张得到在场将帅的赞同,特别是侍卫水军的共鸣,也代表禁军中绝大多数将帅的态度,在他们这些将帅的意识中,要打就要狠狠地打,绝不留一分力气,让那些化外之人明白什么事天朝军威。

孙傅做为儒家信徒,却不能苟同将帅们的杀戮主张,他不悦地道:“嗜杀非仁者所为,将帅在外征伐,应以怀柔为重,体朝廷用心,当以万国顺服为旨,勿要枉杀生灵。”

赵鼎亦是赞道:“孙大人言之有理,孙子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军征战异域,应以怀柔开化蛮夷为上,多生杀戮只能引起无谓的反抗。”

张云仁对他二人的高论不屑一顾,朝廷宰执、尚书身居庙堂,对万里之外纷繁复杂的局势,了解能有多少,仁义对那些蛮横成『性』的部族能有多大渲染力,还不如趁着他们国小民寡,灭了算了。

李长秋看着南海地形沙盘,沉声道:“南海小邦,多未开化,服王化者不过聊聊,虽说征战以攻心为上,然对于这些蛮夷来说,首要是要以武力使他们臣服。宣扬教化乃大军要务,但必须给他们留下奉天朝者生、逆天朝者亡的念头,开化他们行礼仪,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十余万大军如何孤悬海外征伐,一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十余万大军海外作战,这是朝廷前所未有的征战,仅仅凭借几个海外军州和并不能完全信任的藩国,是不可能长久支持的,纵然有侍卫水军的支持,大军也不可能完全有后方依托。实际上稍通军事的人都明白,这次远征肯定要就地取粮,换句话说就是对三佛齐不仅要灭国,而且要收刮他们民间的财帛充作军用,因为是否对三佛齐行屠族立威?这个议题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默认,只是没有文官说出口罢了。

王泽以赞赏的目光投向李长秋,他亦是认为对南海诸国要是能有效控制的话,就必须先立国威,只要条件许可,他是不会介意这支远征军烧杀抢掠行为的,毕竟持续经年的万里远征,若想维持将吏士气,只能效班定远‘总大纲、轻小节’之法,不可能把人约束的太严了。再说他从内心深处也对爪哇岛上能说话的灵长类生物,有着本能地反感,国内还是有不少流民,为这个岛屿换换血也不错,省的以后这些劣等民族狐假虎威,威胁海外移民的生存。

李纲的目光扫了遍堂内众人,生硬地道:“此番出战非同寻常,大军孤悬海外,不能凡事通报朝廷,宣慰司亦不好节制,将帅虽说便宜处置,但还是要以仁德为重,切勿杀生太重。”

李长秋等诧异地看着李纲,又看了看王泽,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王泽亦是神情复杂地盯着李纲,他能听出李纲话中的无奈,最后一句实际上等于默认了大军任何行为。无奈之举、实属无奈之举,是想万里之外,朝廷如何节制手握重兵的大将,还是顺其自然,反正能开疆拓土、为朝廷带来北伐的财源就可以了,至于擅开杀戒,以后自然会有朝廷律法、朝野清议。

既然枢密使定下了论调,那算是不用再讨论征战杀戮的问题了,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问题,征伐终止点和军指挥使对战事总体构想。

这是一个新的课题,是由王泽对李纲与李长秋提出来,二人认为武官议战自国朝开创以来未曾所有,征伐终止点更是新鲜,但他们亦是认为可行,便将两件提议纳入议程。

王泽当先说道:“诸位,历来征战无不以国力未依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多强的国力就打多大的仗。这次远征国内供给只能限于家书、器械,故而此战或可说是艺祖太宗开国以来最艰难一战,虽然新军制规定将帅可临阵便宜行事,但万里之外的征战,情况尤其特殊,朝廷不能不让将帅做出对战事的进行思路。”

“一个国家发动一场战争,是综合国力的抗争,如这场战争需要一千万贯,那么朝廷就有十千万贯,三佛齐仅仅有一万贯。纵然如此,但战争毕竟充满很多偶然,必须要精确计算从出发点到进攻地域的节止点,禁军的作战力与这个节止距离成反比,综合双方器械、兵力,各路将帅的配合、对战争节止点的认同,便可以计算出双方大致的成败,其中没有侥幸,各位不要心存任何幻想。”

虽然存在于现实中,但语言太新鲜了,很多出征将帅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