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16 + -

第六章

第六章

“李伯记实是可恨。”自从殿对议事后,王泽的任命尚未公布,没有必要去都堂当值,当然也没有去枢密院。

当晚秦桧入府拜见了他,对于秦桧的到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秦桧与范宗尹携手来访,倒是出乎王泽的意外。大殿之上众位宰执为自己说话,秦桧尤甚,可以说秦桧与自己在政治上已经开始实质『性』的靠拢,有些话在秦桧面前说出倒是可以增进双方的联盟信任度。

秦桧没有作声,只是稍稍颔首以示赞同,对于他来说,在排除王泽有持功挟主的动机后,与王泽建立稳固的政治联盟,甚至可以说是在政治上依附王泽,只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好处。王泽即将担任尚书左丞,班位在他之上,时下还是他可以勉强接受的、甚至可以说是他所愿,以王泽的声望、朝中地位居他之上,亦是名正言顺、深孚众望,居于王泽之下,他无甚可说。

李纲在秦桧对朝中大臣的评价中不是很高,对于李纲的率直、刚正,他倒是佩服,不过对于李纲的高傲、迂腐、不识时务很不以为然,更何况李纲等人的回京直接影响到朝中权利的分配,与他秦桧权利的得失,他非常清醒的认识到,也隐隐对李纲有股子恨劲。没有李纲等人的步步紧『逼』,他们几位宰执也能在短期内迫使王泽自交兵权,而且王泽似乎对枢密院与翰林学士情有独钟,对进入尚书省拜相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要王泽晚几年进入尚书省,他很有可能成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纲这么一闹,迫使宰执们提前使王泽进入尚书省,可以说他成为首相的机会甚为渺茫。

范宗尹想起当年自己官居侍御史,宛然青年官员中的领袖人物,王泽当时虽有才名,却也远远不及他。而今,王泽即是中兴名臣,又将担任执政,其声誉之隆,威德之高,自己是万万不能望其项背。

中书舍人、判省事一职,尽管是中书省的实际最高长官,但却是太后为平衡大臣们之间矛盾而任命。他肯定自己任中书舍人的时日不会太长久,随着局势的日趋稳定,各派大臣之间的矛盾必然要重新激化,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这位中书舍人,如今唯一对他有利的就是他与王泽的旧谊。

要靠上王泽的这艘大船,保住自己的地位,范宗尹想想真是有些无奈。

“会之兄,小弟可是将康王殿下他们全得罪完了。”范宗尹直白的方式,使王泽与秦桧为之一怔。

秦桧对范宗尹的话,只能报以一抹讽刺意味地微笑,他心下明白范宗尹与王泽交好,至少在外人看来,与王泽走的极是近乎,在中书舍人的任命上,若想立的稳脚跟,与王泽靠近不失为上善之策,如此直白的说话,亦不难理解。范宗尹此话当着王泽的面对秦桧说出,或可以说是对王泽的一次试探。

“觉民此言差矣!我等为天子效力,只是政略不同,何言得罪二字?”秦桧还拿捏不准王泽的态度,只能说些场面上的话来敷衍。

“会之兄说的是,你我兄弟还得齐心协力共同辅佐天子,治理天下万民,莫要为些许小事,『乱』了方寸。”王泽的口气依然是平平淡淡,却在话语中透出令范宗尹感到兴奋、秦桧自得的意思。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口气中已经将二人视为自己人,对二人的拉拢之心虽是委婉,却是清晰明了。

对于王泽的目前地位与日后走向,范宗尹认识的还不甚透彻,他目前所想的是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实实在在地在朝中即将到来的权利纷争中,保住自己的地位。

秦桧则不然,做为主战大臣,他在今时今日也享有很高的声誉,对于他来说,王泽绝对是一位上佳的同盟者,在维系辅政制度的方面,确实有坚定站在一起的必要。对于康王与李纲为首的大臣中,他并不需要担心什么,李纲等人做为坚定的主战派,对他秦桧还是颇为欣赏,无论哪方执政,都有他秦桧的一席之地。

“德涵说的是,对德涵所议天子南幸,为兄与众位大臣很是赞同。。。。。。。”话说道这里,范宗尹忽然看到秦桧眼中闪过那道意味深长的精光,穆然一怔。这话有多么不识时务,众所周知,以目前形势,迁都南幸早已是必然之举,群臣对迁都大都有清醒的认识,之所以反对在于怕王泽兵权在手,行魏武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典故。而今,王泽自除兵权,其提议反倒不必自己力争,自有群臣为之思量,在此时此地,自己在王泽面前谈论此事,可以说是极不合时宜。

正当范宗尹尴尬之际,王泽说道:“觉民心意,弟自知心领,如今大河之北浸染腥臊,天子暂居江东以避其锋芒,待来日养精蓄锐,当兴王室收复失地,痛饮黄龙。”

秦桧、范宗尹二人尽管对王泽勾画的将来并不看好,也没想这么多,毕竟还是被数百年来汉人梦寐以求的收复燕云、北戍扶余的豪言壮志所触动。

“好志向、好志向!”秦桧赞了一句。

“多日不领较会之兄茶艺,今日我等兄弟相聚,会之兄能否使小弟一睹雅技。”

秦桧‘哈哈’一笑,说道:“许久不做,倒是生疏了许多。”

“会之兄何必谦让。”王泽高声说道:“来人,小弟这里物件齐全,会之兄若是执意不献技,岂不是冷了我等兄弟的心思。”

在阵阵茶香中,王泽笑『吟』『吟』地看着秦桧娴熟的烹茶技艺,三人不时地相顾微笑。

在这几句话后,一个或许是暂时『性』的政治联盟在这袅袅茶雾中宣告成立,没有任何的做作,更没有任何的文字。三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联合的必要,更清楚有朝一日需要的话,对方会毫不留情的颠覆这个盟约。

当然,王泽却是不愿有这么一天,尽管秦桧、范宗尹二人在王泽来的时空,一个是人人唾骂的千古『奸』相,一个是力主议和、妒贤忌能的弄臣庸相,但这历史已经由于王泽的参与而改变,他们已经失去了成为『奸』臣庸相的土壤。

历史往往充满惊人的变数,王泽一贯坚信,没有绝对的历史,人也没有绝对的好坏,因为他们都是后人根据时代的需要而勾划出来的,他希望自己与众多的士大夫们,共同来建立一个更适宜延续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