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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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淮勇的状况

沈真人讲罢了太平天国的四种阵法,勇王洪仁达高兴地拍着巴掌,“好你个老沈啊,你这记性真是过人啊,真是难为你了,是如何能把这些道门儿记得这么清楚的呢?”

可是,忠王李秀成和尊王刘庆汉等人心里感觉的到天王现在醉心于西法练兵,不怎么理会这些过时了的东西了,所以,就没怎么附和勇王洪仁达,这一来,就惹得洪仁达有些不高兴。

卢森示意沈真人坐下休息。

“各位,眼前我们北上呢,就会和山西、山东、直隶的清妖交兵的,这些人呢,咱且不论。可是,如果我们**,攻到北燕的时候,我想有一只队伍一定会一路北进,来和我们决战的,大家说是谁人呢?”

章王林绍璋接口道:“估计是曾国藩吧?”卢森就摇摇头。

这时,忠王李秀成道:“天王莫非是说清妖李鸿章的淮军?”

卢森点了点头:“对,我担心的就是这只队伍!”恤王洪仁政对于天王突然提起淮勇就有些奇怪,不由得就问,天王担心的是什么呢?

卢森答道:“曾妖头的湘勇固然有他的特点,可是,眼下我们大队的天国主力队伍已然是脱离开了江南一路,眼见的就要北上了,而曾妖头现在就是想回头来纠缠我们他也一时拔不出脚啦!

可是,李鸿章的淮勇现在已经有了接近9万人的队伍,在枪炮的使用上更是湘勇所不能及的,一旦他们快速的赶到山东、直隶一带,那我们的设想的快速打击北燕的计划就会被耽搁,就要与这支队伍在北方纠缠不休,一旦这样,通国上下的军兵、练勇就会大量的向北方集结,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个时候,一直默默听着大家讲话的女一军军帅余焰说话了,“天王,清妖李鸿章的淮勇现时不是在苏州、上海一带吗?他们如何能如此快速的过了咱们遵王赖文光和白齐文的地界呢?”

这余焰早就想发问,可几次开口,又都忍住了,毕竟,这眼前的天王就是自己的男人啊!

卢森对她的问话倒是没感觉什么特别的,但是,考虑到余焰是第一次当中讲话,很是难得,就故意不看她的眼睛,仿佛很随便的回答到:“是啊,正因为清妖李鸿章的淮勇在苏州、上海一带盘踞,所以,他才更加的容易从长江上窜出的!”

忠王李秀成心里非常明白天王担心的是什么?可是,由于这一带就属于原来自己的苏福省范围,而上海还是自己错过了良机和相信了洋人的调停才留下了大的遗憾的,所以,每当有人提到这些,他都不想说话,不想再牵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可尊王刘庆汉却脱口而出:“天王的意思是说这李妖头从水路冲出?”

看到大家都不得要领,卢森就干脆的说道:“朕所担心的就是这李妖头生性刁滑,一旦发现我们大队向北而去,此时,清廷要是再传文调动他北上,那么,他就会马上租借洋人的铁甲轮船连番渡过长江的,那样的话,白齐文不好办,遵王赖文光又岂能拦得住他?”

鲁王任化邦就说道:“天王,就算那李妖头出了苏州,从长江过渡,可我们有白齐文一路先挡一下,接着,遵王一路在两浦等着,杀他一阵,再往后,还有我与梁王两路人马会他,就不信他李妖头是三头六倍?”

众人听了鲁王任化邦的话,都大受鼓舞,只有忠王李秀成依然是没有吭气。

卢森就说,“对于清妖李鸿章这一路淮勇,只有忠王最熟悉,还是由忠王来说说这淮勇的备细吧!”

忠王李秀成见天王直接点到自己的头上了,无可奈何,就抬起头,慢慢的道来:

“这李妖头的淮勇是前年开始招募的,最初的时候,曾国藩给他调过去一点人马,又拨给两营楚勇,最后成军的时候,拼拼凑凑,只有6500人左右。可是到了现如今,淮勇已经有了100个营左右,基本的人马也有近九万人吧。”

说到这里,看到大家都在听着自己的叙述,忠王李秀成就暗暗的出了一口气,“其它军制等情形呢,我前一段与史密斯也论说过大概,还是让他来说一下吧!”

看到忠王李秀成不大想说这一段事情,卢森就点手示意史密斯继续讲下去,于是,史密斯又习惯的站了起来,“那好吧,既然忠王殿下委托我讲,那我就我所知道的淮勇的状况讲一讲:

“众所周知,淮军发源于湘军,因此创建之初,淮军也基本上承袭了湘军的营制,与湘军一样,淮军编制的基本单位是营,其具体编制为:

步队:每营505人,设营官一名。分4哨,每哨108人,设哨官一名,哨长一名,每

哨分8队,每队12-14人。加上营官的亲兵,全营共有38队,劈山炮2队,抬枪8队,小枪

9队,刀矛19队。此外又有长夫180名。

马队:每营511人,设营官1名,帮办1名。分5哨,每哨102人,设正哨官1名

,副哨官1名,马勇50名,散勇5棚,每棚10名。此外又有伙夫长夫共81人。全营有马276匹。

可是,从去年开始,这支队伍开始改装洋枪,原有的劈山炮队改为开花炮队。整个队伍的人数也有所增加,步队每营加长夫大约700-800人不等。

和其它清军的队伍一样,在淮勇的队伍中,‘营’,是淮军最大的固定编制。营官以上即为统领,每个统领辖军少则数营,多则十数营以至数十营不等,无定规,全视该统领地位,实力而定。

从淮军的营制我们可以看出,尽管装备了近代火器,采取了西式训练方法,但淮军的基本组织结构仍然没有跳出旧式勇营的窠臼。与同时代西方的编制比较一下,我们不难发现这种编制在战场条件下的不利之处。

下面,我就步兵的问题和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

首先,在基层组织方面,缺乏排一级编制,基层指挥员严重不足。

淮军中,营即相当于西洋军队中的营,哨相当于连,队相当于班。这些都可以在淮军和西方军队之间找到一一对应,但是,我们会惊讶的发现,西方军队中最重要的基本战术单位,也是培养基层指挥员最重要的岗位——排,在淮军中却找不到。哨下面直接就是队了。

此外,淮军中也没有营部的概念,一个营官竟然没有任何辅助他的指挥员,连个副营官也没有!更不要提其它的辅助指挥人员了。

这种情况直接导致了淮军的基层指挥员严重不足。一个700-800人的营,只有9名军官,

不到西方军队的一半。这种编制,无疑是冷兵器时代的产物。在冷兵器时代,远射火力稀疏,主要靠步兵的白刃冲击,因此只有密集队形才能保证足够的突击力量。而这在当时的火力条件下也是许可的。

随着火器的出现和其威力的逐渐增加,密集的队形既不利于发挥己方的火力,同时又成了敌人的绝好靶子,慢慢走向衰亡。步兵的队行一步步趋向分散化。

史密斯讲到这里,胡万慧突然接口道:“可是,你教给我们说是要30人到50人的队形冲击的呀?”

对于胡万慧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史密斯却露出了欣慰的笑脸,他说:“你问得好!这是因为我们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对手的武器火力强于我们缘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要相反的对待了!对于这一点,过后我还要另行说明。

刚才,我们说到密集火力随着先进火器的出现而变得不实用的问题。但我们同时也要认识到,与许多人想当然的想法相反,分散

虽然是大的趋势,但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尤其是在火器性能尚不十分完善的情况下,过于前卫反而会出问题。

当前,欧洲的火器应该说已经有了相当的发展,各主要国家均基本上实现了火器的普及化和制式化。其发达程度远远超过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时期。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俄国苏沃洛夫大元帅仍然提出了“子弹是笨蛋,刺刀才是好汉”的口号。这个口号的提出,并不是苏沃洛夫对武器装备进步的反动,恰恰相反,这正是由于他对当时射程仅有60-70米,装填手续极其烦琐,俄军火枪兵的标准装填程序据说有十余步之多,射速极慢的火枪认识极为透彻的缘故。因此,俄军并没有照搬普鲁士人的线式战术,而是采取了队形相对密集,利于白刃战的纵队队形。

实践证明,苏沃洛夫的这一论断在当时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在很长的一个时间内,俄军猛烈的白刃突击一度曾打遍天下无敌手。土耳其被大大削弱,波兰被瓜分,普鲁士更几乎亡国。到拿破仑战争时期,俄军成为了唯一一支能与法国陆军一决胜负的军队。

但是,历史是在不断前进中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沃洛夫的论断开始过时了。但守旧无能的沙俄将领抛弃了苏沃洛夫“制胜的科学”的活的精神,而只记住了一些教条。他们仍然机械的坚持着密集的纵队队形,而丝毫不考虑物质条件的变化。在1853-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中,事情发生了逆转。在使用新式火器,采取利于发挥火力的宽横队队形的英法联军面前,俄军的纵队往往还没有冲到敌人面前就遭到了重大损失,最终一败涂地。

我们这里也有着与欧洲类似的情况。虽然中国是火药的故乡,从唐末就开始使用火药和火器,但其威力始终有限,没有能够达到取代冷兵器的程度。

事实上,直到我们太平天国战争时期,交战双方除了极少数的”洋枪队”之外,使用火器的质量与规模都远远不及18世纪末的俄国。“子弹是笨蛋,刺刀才是好汉”的论断对于这一时期的军事斗争无疑是适用的。

因此,曾国藩在组建湘军的时候借鉴得是数百年前戚继光的营制,采取以冷兵器白刃战为主,火器为补充的战术。依然保持着密集的队形,一个哨的正面和纵深都不大,在这样的队形下也不需要士兵和下级军官发挥多大的积极主动性,有一两个军官足以应付了,又何必在哨下面又去分什么排呢?

淮军源起于湘军,因此组建的时候也就承袭了湘军的营制与战术。应该说在与太平军和捻军的作战中,这样的战术也就够了。但是,在中国以外的世界,事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沃洛夫的俄国处在世界火器发展的前沿,俄军火器的水平基本上代表了世界的最高水平。因此他对于火器的论断在60-70年之内都是有效的。而曾国藩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就在他组建湘军的同时,从通盘范围内来看湘勇和淮勇的编制和战术就已经过时了。

我讲到这里,在座的诸位可以不相信,可是,大家试想,如果曾的军队遇到西洋的军队的话这个问题就立刻凸现出来。

而现在的淮勇遇到这类问题是怎么办的呢?他们的头领李鸿章是这样布置的;大张旗鼓的使用洋枪,使用西洋军号,甚至口令都用英文或德文。

可是,我要说的是,这不是战术、军制的本身内涵所在。

因为,他没有看到另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战术与编制的关系。

这样一来,淮勇的冲锋队形还是几十人,分三队,密集开火。如果这种战斗队形习以为常的话,一旦令其分散队形,那么,这只队伍就会松散杂沓,而失去指挥官后的士兵战斗意志,主动性都上不来,小部队的运用就无从谈起,只能是出现“遇敌即败,败即逃”的局面。

梁王张宗禹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像咱们捻子的弟兄如果手里的火器顶不上清妖手里的家伙,就不能像这练兵时学的样子,去搞密集冲锋?”

史密斯答道,“也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