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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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宁才人招罪 贬落冷宫3

第63章 宁才人招罪 贬落冷宫3

圣上低怒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上一片肃穆,纳兰子衿自知已经不是初次惹怒他,冷冷睁开星眸,讥讽的笑意扬挂唇边,好一个“惠才人”贤良淑德,若我今日无心认罪,千言万语墨兰已死,死无对证,你又奈何得了我何!

纳兰子衿提起痛处眸中的波澜风起云涌,朗笑声如罂粟鬼魅般刺耳,一行清泪滑过,扬声道:“皇上说这话不觉可笑,我便是为了保住我儿才演上这么一出,胎死腹中定为不祥,诞下死胎,祖宗规定,为了不摸黑皇族,胎儿不是火烧便是弃尸荒野,皇上难道可以逆改?那时我儿只怕连一个全尸尽无,为了我这个娘背负着不祥妖孽的罪名,我是断然不允。”

“若是诞下皇子夭折便是体质柔弱并不足月,体虚导致,死后还有陵墓避风之港,就是皇室的条条规矩借我这个胆,就是我为了保护我儿子向天拿了这个胆!赔上我这条命又何妨,若我说并不知当时会牵连惠才人早产,华美人有身孕,你又岂会信?多言已是无意。”

“放肆!”尹天启倏然起身,黑眸直视,“休拿祖规来给你行凶作歹找借口!若你当初选择以诚相告,而非出此下策牵连一众性命,怎可知没有商量余地,朕乃天子,一国之君,何无挽回余地?”他字句咬齿清犀,“就算你欲以小产夭折庇陵墓风港,又何故多此一举加害他人!分明是心存歹毒,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尹天启冷哼,眸无测温,厉声道:“好,你即如此,朕又岂能如你所愿,现已查明宁才人腹中胎儿原是死胎,那按祖规该如何处置?”他陡然问向一侧太医。

方太医暗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正是心弦紧绷,却闻皇上忽而下问,心猛然一沉,慌忙叩首回道:“回……回皇上,若是查出后妃怀上死胎,理应早早落胎处理,诞下的死胎皆是由太医院安葬,普遍埋于皇宫后山……”话虽如此,但若碰上黑心的,指不定真是弃尸荒野草草了事的下场,他断不能说出那些污秽,只挑了常规的上告,可眼下这情况当如何处理。绝非一个太医院御医可以定夺的啊。

“如今查出宁才人所怀原是死胎……这……臣下……臣……”方太医颤颤敛了声音,垂首直视眼前玄石拓暗龙纹方砖地面,不敢续言。

“将宁才人腹中死胎埋于后山,不得立碑坟,一例按祖规处置,”尹天启挥袖,语绝然,不容一丝反驳。

方太医闻帝下令,不得违。不去看那宁才人作何反应,只顾下拜应道:“臣遵旨……”

纳兰子衿顿觉刹那间天地俱静,阳匿云停,原本如痴如醉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杳然自笑,却悲哀的心如定锤,愈发笑得放纵,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眼前冒着金星,似乎千头万绪缠绕打成死结,经他摧枯拉朽地一扯,仿佛要爆炸一般,眸底却渐渐泛出波光来,终于汇成热流缓缓流下。

“死了死了,都死了,你既然连一点亲情都不念,哈哈……”纳兰子衿突然再也支持不住,弯下腰去,大放悲声!她心在滴血,泣声默念:死,死得好,一个个都不得善终!这个给予我万丈荣光的男人,这个无情转身将我儿不得安息的男人,狠烈决然。

“来人!”尹天启陡然冷言,“宁才人涉嫌谋嗣,罪不可恕,现削其封号,贬其妃级,禁足冷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霜云殿半步!”顿,迫视,霸气凛气俱散,“你纳兰一族做出这等叛逆之事,朕断不会轻饶。”

纳兰子衿混合着越来越猖狂的笑声,阴霾整个凄凉悲惨的宫殿,冷意直冒众人心底,颤颤发抖的身躯,被内侍连托带拿得托出宫殿外,笑声久久环绕不断。

尹天启闻其笑兀刺耳,昔日浓语仿佛尤在,胸口怒气难平,眸光回注跪地二人,冽言:“你二人想朕怎么处置!”若说之前还需这二人口供出证,那此刻真相告白,帐可算清。

吕妍提着心观殿上一场怒火燎原,宁才人扬声大笑如同鬼魅尖啸,震得人心颤动不已,再闻皇上厉声喝问,更是心慌害怕,不停叩拜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诗情跪于此,那言语针锋直听得人心弦紧绷,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等到那笑声渐渐远去,上位问话,耳边吕姑姑已是求饶不止。

“奴婢知错,皇上饶命……”诗情初衷未改,而情知难逃重责,更有性命之忧,慌忙叩拜,“求皇上放过奴婢的家人……”

尹天启看一眼,眉蹙难消,袖摆一扬,绝决,下令:“拖出去,朕不想再看到她二人,”他怒气深吸,一声长叹。

上令一下,吕妍刹那如身置深渊,呆望了眼同病相怜的诗情,面无人色,却莫名起了丝笑意,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对那一张张高高在上的嘴脸做小伏低,辛苦半生,还是抵不过皇权二字,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如今是要解脱了么?

吕妍双臂被侍卫拖扯而起,一路踉跄被拖出宣室殿,失魂落魄也是无动于衷,夜凉如水,半轮明月映于夜色深沉,竟已是这世上的最后一眼。

诗情耳边嗡地一声,在宫里也那么多年了,何尝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使劲眨了下眼睛,脑中闪过那些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自己初入宫为婢子之时,与莫兰同为一乡,相互扶持,后来分到了不同的主子处,那最初的单纯情谊未尝改变。“她会害我么?”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毫无依靠的侍女值得去争去抢的,就算她时常跑来偷偷看我,也只是觉得那种情谊难得。

后来诗情到了攸音阁,早已是见惯了宫中趋炎附势,那里的热闹抑或冷清,看在眼里,其实无数次劝说自己,管好自己就好,自己活着就好,他人与我何干,直到盛香事后说着承担罪名的谎,心理的畏惧其实也没有多少,以为已经找到了一个靠山,可以苟且一命,可以看淡他人的死活,可是,午夜梦回,冷汗涔涔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那念姓太医带着东西来为自己医治,诗情直到看到那些贞宝林让带来的点心,才知道有些东西,虽然自己不明知,但其实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任自己再明白其中或有的目的,也无法彻底执着于往日的信念。

诗情陷入沉思,越发绝望,默语:而纳兰家的两个姐妹,则告诉了自己什么是权势什么是瞬息之变,其实谁能够掌握这一切呢?你们或许可以左右,或许可以事在人为,但终究逃不过这一劫的是我,终究要走上最初料到的结局,逃不过啊。

诗情被侍卫架起的那一刻,看到了吕姑姑那张脸失魂落魄,唯有化作轻笑,这宫里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再怎么精于算计,也不可能。

尹天启沉寂,良久,身转,一味的平淡,却隐含风暴,问责:“后宫之事朕一向信任修仪,当初亦是你亲自上殿领取审讯,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修仪你可有话说?”

向晚晴淡然看着两婢女先后被带离,殿内许久的静默之后,果闻其问,唯有应下:“臣妾无话可说。”平静如是,祸兮福兮,躲不过。

尹天启无奈轻叹,这会儿倒是冷静了,然而,脑中浮予她先前索要审权时的说辞,本霁晃地眼底又恢复一丝清明,带着凛冽,“即是如此,便降品一级,位列婕妤,惩戒明示,以慑后宫,”他声线依旧平淡,不失威仪。

向晚晴顿觉一滞,后一笑,盈盈福身礼道:“臣……嫔妾领旨。”

尹天启默首,声启:“贞宝林即刻调回绮云宫,就这样吧,朕乏了,”他不再看二人,径自离去。

殷莲澈接踵而至的纷乱,终目光自向氏那方收回,聆言搬回绮云宫,自是叩首谢恩,而后待帝王离开,撑起身子往另一边一欠身,只是全了那礼。

“夜深了……也请婕妤早些回去,”殷莲澈面无喜悲,只因一切掩盖在疲惫之下,抬步走得有些吃力,待出了殿,宫女轻罗立时来扶。天色在她素色裙裾中旖旎越发得深邃,如此离了宣室殿。

次月,帝下旨,特册贞宝林殷氏莲澈,晋升为贞妃,以弥补对她含冤落冷宫的亏欠,然她已因旧疾复发,多病缠身而虚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