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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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侠盗有情

而他,莫不是将那些都忘个干净?

细细抬眼望他,他笑的亲切又温柔,全然不见往日嘻皮着逗我的妖魅模样,沉吟片刻,艰难的开口:“长风愈发的......成熟稳重些,不知是遭了什么际遇?”

长风却又笑的俏皮:“媚儿之仇已报,和尚未死,是他的造化。我心中再无什么惦念,只想守着你平稳逍遥的活到八千岁,当个不老不死的王八精呀!”

我勉强的笑笑,犹能回忆出往昔与他说过这般戏言,只那回忆苍白又无力,仿佛回忆中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这让我更加迷茫无措。

我抬手看看依旧细嫩的手腕,茫然望他:“我将自己弄丢了,我要去把自己找回来。”

长风微微笑:“不管去哪,我陪你。”

我摇头:“不,我自己去。”说完这话,竟是有些难过。

我明明十分孤独又十分无助呀,却又固执的以为许多事情只能一人去面对。

他并没执着什么,只轻皱下眉头,又含笑望我:“我会等你。”

我点点头,茫然的转身离去。

转身之时觉悲怆又落寞。

我不知我要去哪,不知我将自己丢在了什么地方。

抬手抚上胸口,胸中空荡荡的凉。

也许,该先将心寻回吧。

城中繁华又热闹,一路从街上走过,见了许许多多。

一些个穿的薄透的女子立在门前挥舞着丝帕吆喝:“客观来玩呀!”声音尖锐又刺耳,喊叫中一脸厚厚的白粉不断簌簌下落变成细小的颗粒随风飘扬。

又有醉醺醺的浪子从那女人跟前迈过,轻佻的勾着指头与女人调笑:“下回来了爷点你。”说话间,一股隔夜的酒骚味伴着臭烘烘的口气四下散开。

还有些围在菜摊子前挑挑拣拣的大婶,因着一个半个的银钱吐沫横飞的与卖菜人讨价还加,声音高亢,龇牙瞪眼,仿佛那卖菜的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我暗暗皱眉,因这一幕竟是十分熟悉

他们皆是那般鲜活,更加显出我的沉闷与格格不入。

拐过了许多条路,寻到个僻静的河边,依着河边一块大石昏昏沉沉的睡去,直睡到满天星辰布起夜幕,才又起身,孤独的踏上路途。

一路不见人影,只清清冷冷的月光伴我前行,安静的有些诡异。这诡异让我有些胆怯,脚步也变得轻翩,似怕惊动了什么,又似怕招惹出什么。

忐忑中,又隐隐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更胆怯些,连呼吸都变得轻缓。直觉的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果然,在我经过一棵槐树身旁时,脚脖子被人突的攥住。

幸得先前生了警戒之心,我飞快的反应过来,一脚将他手踢开,又纵到一旁冷眼去瞧。

一个遍身血污的黑影正艰难的由一丛乱草中爬出。

我细细探查片刻,不过个气息浅弱的凡人。

静静走近,他面目因血污而难以辨别,只身躯强壮,一双眸子犹在熠熠的闪着精光,艰难的望我开口:“救我。”

我迟疑一下,轻轻摇头:“我救不了,你快死了。”他的确是将死之人,是以一开始我并没探到人气。而他突然发力攥住我脚腕又能从草丛中爬出,应是回光返照吧。

他闻言眸中一暗,又艰难的将手探到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到我跟前:“女娃,将这包裹里有一万两金,你去怡红楼将湘云姑娘赎出,剩下的,算是与你的答谢。”

我犹豫一下,并没去接那包裹,只低声开口:“我不需要金银。”

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那丝戾气一闪而逝,又变得哀痛虚弱:“你若嫌少,可将我的头颅斩下送去府衙。我便是正在被通缉的大盗燕子飞,朝廷明令,若将我捉拿便可得十万赏金。”

我叹口气,沉声与他商量:“我不想要金银,也不想要你的头颅,如果你肯,将你的心给我吧。”

他稍怔一下,又很干脆的答:“好。”

我闭了闭眼,将他手中包裹接下,又缓缓将

手探到他的胸口,轻声道:“不是我要杀你,你已经快死了,你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你是想等到死后再由我将你心剜出,还是想我现在动手?”

他艰难的咳了几声,闭眼道:“现在动手吧,也叫我少挨些苦痛。”

我点点头,手中化出一柄尖锐的短刃,快捷准确的插进他的胸口,又小心翼翼将心剜出。

他牙关紧咬,睫毛微微颤抖几下,便没了动静。

我捧着那颗犹在轻微跳动的心细细打量一番,那心艳红又娇嫩,被月光映照出一层清冷又朦胧的光辉,显得圣神而高贵。

我微微叹息,又以利刃隔开胸口,小心翼翼的将心放入,又仔细的施术将伤口愈合。

那神圣而高贵的心得我血肉滋养逐渐变得强壮,跳动的愈发有力。

我摸着胸口几欲泪下,有心的感觉,真好!

胸腔被填的充盈且温暖。可,这些却无不足以使我落泪——那心跳动的紧张且急促,它催促着我两条腿不由自己的向前,向前,再向左.....

待转过了几个街角,却是停到一处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口。

我仰头去望,门上悬块墨黑的匾额,匾额上几个烫金大字:怡红楼。

我摸摸胸口,轻声低喃: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胸腔跳动的更急,恍似一声声催促。

我叹口气,抬脚进门。

刚进门,便被几个魁梧的大汉挡了一挡,他们以高大的身躯连接成座肉山拦在我面前,为首个穿着大红长裙的老女人斜着眼望我,客气而冷漠道:“我们这里可不欢迎些闲散千金来撒泼找事。”

我将那沉甸甸的包裹扯开在她面前露了一露又很快收起:“我受人所托,来赎一个叫湘云的姑娘。”

老女人一双眼睛本是被张肥脸挤成了一条浅缝,在见到金子那刻却陡然睁大,似颗圆溜溜的葡萄,紧紧盯着我手中包裹不放。

待我将包裹收了,犹恋恋不舍,似乎与那金锭一同被包裹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