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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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无心之魂

师傅神色一痛:“我知半妖之血可解此恶疾,并许无心之魂的伤心之泪做引。”

老头怔了一下,随即又惊得目瞪口呆:“你莫不是那修道之人的徒弟?”

师傅缓缓摇头,又沉声道:“这些我会寻来,再由你交给王爷吧!”

老头神色几变,先是欣喜若狂,随后又摇晃着白花花的脑袋一脸沮丧:“你个娃娃就算有些见识,却也没那通天的本事。半妖已是难寻,无心之魂的死尸又怎能落泪?你若能做到,除非你是那天上的大罗神仙下凡!”

我听这许多早是按捺不住,冲上前去与他理论:“你这老头好没见识,我师傅就是神仙!”

老头错愕一下,张了口还不待说些什么,便被师傅匆匆拦下:“老先生莫再忧心,三日内我必将东西交予你手上。”话说完,又利索的将我抱起,匆匆离去。

房内,师傅望我良久,神色有些莫名,莫名的我有些恐慌,怕师傅真像那老头说的一般在说些大话。

惶惶中,师傅缓缓开口:“师傅打过小九一次,小九可还记得?”

我疑惑的望他,不知他怎么又提到这事。

他面色深沉且凝重,让我心中更加不安,小心翼翼的望他:“记得,那次我不听话,非要吃鸡腿。”

师傅点点头:“小九可恨师傅?”

我摇摇头:“不恨,我后来也骂师傅了。”

师傅叹口气,沉默了许久,又问:“那次师傅坠下天山,小九可还记得?”

我默然垂首,怎会不记得?都是因着我轻信,才中了妖邪算计,险些害师傅丧命。

郁郁的自责中,师傅又缓缓开口,声音悠远又低沉,一点点将我拉扯进回忆:“那日,师傅回家见你倒在地上,遍身乌黑肿胀,又探了脉搏发现是金环蛇之毒,那毒凌厉又霸道,竟是已侵入心肺。那时师傅才知,什么叫做肝胆俱裂。”

我痛苦的闭眼,仿佛又被那天剧烈的疼痛与刺痒侵袭,绝望的想要落泪。

师傅声音依旧悠远又低沉:“在我

抱你去天山途中,心仿佛被滚油煎熬。你醒后张口唤我,只一声便让我忍不住落泪,因我知你疼,怜你疼,恨不能替你疼,心有如被凌迟。你身有多疼,师傅心便有多疼。”

我终于忍不住落泪,我多么该死呀,让师傅伤情如斯!

泪眼模糊中,见师傅翩然走近,轻轻抬手将我的泪拭去:“别哭,小九别哭,幸得小九与师傅还因祸得福,认识了庆爹凤娘还有灵女,又白白赚了一套冰屋,待小九十八以后,师傅便领小九回雪域,每天由着小九折腾欺负。”

我却哭的更加汹涌,似乎心变得无比纤细,完完整整的被哀伤占据,哪怕师傅一席话说的温暖无比呀,犹不能将我从伤情中拔出。

我不知是为何而哭,也许是心疼师傅曾经伤情,也许只是因师傅的温柔落泪,泪儿颗颗坠下,连结成串串珠线。

师傅探手将泪珠接到手心,凝视片刻,眉头皱的愈发的紧。

我哀伤的仰脸望他:“师傅,小九以后再不折腾你,再不欺负你,要当牛做马伺候你,让你过的比世荣还要舒坦呀!”

师傅探手一垂,大串大串的泪珠落地将他衣角打湿。

我犹沉溺在哀伤中难以自拔,扑到他怀中哭的悲痛又淋漓,哭到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去。

醒来时,却是躺在家中**。

师傅将我搂的极紧,双眼微闭。

我试探的去小声唤他:“师傅?”

师傅微微抬眼,又将我搂了一搂,低声道:“睡吧。”

我有些怔了,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或者将军府中发生的那些才是一场梦。否则,师傅怎能如此淡然的躺在家中养神睡觉!

呆怔片刻,又猛然起身将他推开,冷眼望他:“师傅,世荣的病可是医好了?”

师傅缓缓起身,面色暗沉:“没有。”

我心中忿然:“那师傅也睡的下去?”

师傅抬眼望我一望,又探臂想要搂我。

我侧身躲过,对他更是失望,又咄咄的逼问:“世荣危在

旦夕,师傅无动于衷吗?师傅想眼睁睁看他死吗?”

师傅神色依旧暗沉,目光却沧桑又凄凉:“师傅只想多抱小九一会。”

我心中一痛,这是我的师傅吗?

他如此漠然的看着世荣有难而不顾,反心心念念着睡觉与搂抱!

多么教人心寒!

我心越来越凉:“我师傅不会是个不分轻重的顽童,也不会是块冷漠无情的铁石!”

师傅晃了晃神,眼中一片伤痛迷茫之色,声音轻轻缓缓,飘渺的如同呓语:“我本想等到你十八岁上,到那时即便你依旧怨我,却也已经长成,我便不用再担忧。可你还这般年幼,师傅如何放心的下?”话音与两行清泪一同落下。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师傅中了邪术。

他毫不遮掩的将泪拭去,又冲我僵硬的笑了一下:“瞧,有沙子迷了眼睛。”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呆呆傻傻的望他。

师傅木然的下床走到墙角,抬手轻挥,墙角木箱上的铜锁无声自落。

我心跳的忽然急促,隐隐意识到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而那事情一定让人无比恐惧——因我忍不住颤抖呀!

师傅指尖缓缓绕着木箱游走一圈,我心随他指尖游走一点点震颤。

我知木箱里藏的是他的秘密,他莫不是要与我相认?可如果那样,我不该如此恐惧。

良久,听师傅缓缓开口:“小九,闭上眼,师傅与你弹首曲子听。”

我痛苦的依言闭眼,我想,让我恐惧的那些终于要发生了,他该是命中注定,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闭眼中,琴声轻缓低沉的悠悠拔节,我心一点点在琴声中变得安静而温柔,继而开始恍惚,恍惚中有梦。

梦中有蓝的天白的云,伟岸的山与娇俏的桃花。

我在梦中化身一尾白狐,不知岁月与忧愁,蹦跳着追逐花间的蝴蝶儿。

蹦跳中将岁月流逝,晃晃悠悠成长,竟出落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子,亭亭的站在街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