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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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身染恶疾

我与师傅在王府住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过的倒是锦衣玉食优哉游哉,只世荣一有空便会跟在我身后唠叨婆妈。

他对我关切的过分,却总看师傅不顺眼。

就如同蓝寡妇对师傅极好,却总不喜欢我一样。面子上装的客气虚伪,背地又常常教导我顾忌男女大防,不能与师傅亲热。哼,即是要守男女大防,他何必常常与我亲热!

我想,他一定偷偷喜欢着我,将师傅看做一个拖油瓶,小气的不肯出那一座大宅与十个美人的聘礼。就如同蓝寡妇偷偷喜欢着师傅,将我看做一个拖油瓶,不肯嫁给师傅白白养我个只吃不做的米虫。

我将他的小心眼看个通透,只隐忍不发,反正,我又不会嫁他!

如果嫁人便不能与师傅同睡,我宁可一世不嫁。只守着师傅一世,若将来有了财力能为他寻房妻妾伺候着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便自己当牛做马将他服侍呀!

腊月二十七,距师傅说的一年之期还有三天。

这三天我与师傅一日更重一日的忐忑,总在猜测世荣会遭遇什么样的厄难。

只他自己依旧云淡风轻,每日都笑的清清朗朗,全然不见大祸临头的模样,甚至还有情致还在府外设了粥棚,说是想让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都能过上个温饱之年。甚至在正午时又亲自去府外施粥,说是什么想了解民间疾苦。

师傅以少有的赞扬之色夸奖他:“确是个宅心仁厚的,当有厚福。”

我不悦的撇嘴,凿凿的与他叨念我的理论:“哼,他哪里是宅心仁厚,无非是想贪个大善人的名声,所以便去派粥,但为人又小气的紧,怕派粥的人多舀了米给那些穷苦之人,便要亲自掌勺。”

师傅失笑:“小九还惦着他没以座大宅加十个美人当酬谢的事?”

我愤愤的撇师傅一眼:“我还不是给你要的呀!”

师傅又笑:“我哪里贪图那些!”

笑完又凝神深思片刻,轻声低喃:“

莫非是我算错了?”

我自是知他指的何事,又凿凿的下了定论:“肯定是师傅算错了,这都年根了,世荣还是活蹦乱跳的,哪有要由我来搭救的模样。更何况,我哪里都不及他,若是他遭了不测,我要救,也只是给他添乱。”

哦,真相总是教人难堪,我不得不承认他强大我太多,也不得不去怀疑师傅。

师傅蹙眉,将目光探的悠远,良久才轻轻开口:“未必。”

果真,在师傅说了“未必”不久以后,将军府便如炸锅一般乱做一团。

世荣被许许多多的家丁拥簇进府,他们手忙脚乱的搀着世荣又惊慌是失措的叫喊着大夫。

又有许许多多的侍卫冲进府外,将正在领粥的难民全部抓去了大牢。

我与师傅匆匆跑进房中的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正俯身跪在地上连连颤抖。

师傅带我挤到跟前,我看到世荣脸上竟生出许许多多密麻的水泡,那水泡黄豆大小,颗颗盈满,将他皮肉撑得透明。

我看的心惊胆战,慌张的去望师傅。

师傅一言不发,只默然将手指搭到世荣腕上,停了良久,深深叹息一声,眉宇中锁满愁意。

我又惊又怕,小心翼翼开口:“师傅,怎么样?”

师傅还未及答话,便见世荣望我微笑:“不妨事,不过长几个水泡,他们太大惊小怪。九儿若看着害怕便先回房去,等我养好便去看你。”

我望他一眼,又望地上瑟瑟发抖的大夫一眼,再瞧瞧愁眉紧锁的师傅,怎样都无法相信只像他嘴中说的那般清浅。

正想开口,又听师傅说:“确实无妨,不过些普通草药便能医治。”

我听的心中一喜,世荣诧异又不可置信的去望师傅。

师傅冲他微微笑:“王爷莫急,我与这位大夫出去商量一下方子,三日内必让王爷痊愈!”

世荣神色又变得惊喜,双眼灼灼的放出异彩:“如此便多谢法师了!”

师傅点点头,将犹是颤抖的厉害的大夫搀起,扶出门外。

我在身后紧紧跟着。

待出了门,那老大夫竟是死死的抓着师傅胳膊,连拖带拽将师傅带到个僻静角落,我紧跟上去,听那老大夫颤巍巍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敢在王爷面前夸下海口,说三天内让王爷痊愈,你这可是要拖累死我了哟!”

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咽咽,到最后竟是哭的老泪纵横。

我心中疑云又生,不知这来来回回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师傅沉声开口:“王爷这病是怎么生的?”

老头抹抹眼泪,抽抽搭搭道:“王爷好心,见个满脸生疮的小孩被些大人挤在外面抢不到粥,便亲自盛了一碗给他送去,那孩子许是饿得久了手脚不利索,接粥的时候竟不慎将碗打翻,溅个一头一脸。王爷又好心去为他擦,可也不知他是被粥烫了还是被王爷擦疼了,竟然朝着王爷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那老头说到这里,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你个毛头小子哪里知道那毒疮的厉害,我年幼的时候曾跟师傅见过一例,病人与王爷一般生了满身的水泡,说是被个疯子咬了,没几天水泡都变了恶疮,最后全身溃烂流脓而死。我师傅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几十年都不能释怀,后来遇着个修道之人,才知道这病是因为吃了修成气候的老鼠,老鼠修行十分不易,千辛万苦修出点气候,这时候要吃他,他怨气比天还大呀!拼着魂飞魄散在尸身上下个怨咒,那鼠肉就变成了催命丸,最吓人的是,还传染呀!传染的那个快呀!你看王爷才一会就那样了。呜呜,这是老天不叫我善终呀!”

那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因着怕被人听见,拿牙紧紧咬着手背哭的低沉又幽怨。

师傅叹了口气,眉头又拧到一起:“果真叫我猜中了。”

老头犹是哀哀切切,哀切中又不忘继续指责师傅:“现在又没外人,你个娃娃家就莫再说些大话。你能知道些什么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