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湖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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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二十九、村民血腥的械斗

二十九、村民血腥的械斗

中村与洋村一溪之隔,好象一根扁旦的两头。溪上有一座桥,桥的这头是中村,过了溪上的桥就是洋村,以前农业合作社时两个村曾经合成一个大队,后来搞不好,矛盾很多,又分开,成了二个大队,但这么一合一分,留下了不少隐患和矛盾,最大的问题是山林界限和土地纠纷,断不明分不清,都说是自己的,各说各有理。后来经公社调解,土地问题总算是达成协议,按合并之前的算,合并后开垦的农田,也按比例分开。但有几大片山林,都说是自己的。那田是一块块的,比较容易分,那山林却是连着的,划分起来比较棘手,历史上也搞清楚过,而且有的山上树木,已被砍得光光的,象个秃子,有的山开垦成了山地,怎么分才是公正,搞也搞不清。公社、区上多次来调解也没有解决。那时贫困,山林就是财产,竹子和树木都可以卖钱,山坡上还可以种茶叶、玉米、番薯,所以谁都不肯轻易放弃。再说了,这村里的山林就象是国家的疆土,岂容被人抢走,如果在哪个人的手上失去了,那是会被村民一代代骂死的。所以从大队干部到普通村民都是立场坚定,绝不同意妥协。

山林有纠纷,村与村有矛盾,但村民们平时还是友好往来。逢年过节,亲戚好友间互相走动,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结亲的还是结亲,有媒人在两村之间牵线做媒,男婚女嫁,过年过节,农忙结束,演戏放电影了都赶着去看。那洋村的人到公社的商店来买东西,也会顺便在中村的朋友家中坐一会,喝杯茶水息息脚。村民之间还是很和谐的。

但矛盾是掩不住的,那隐患就象是定时炸弹总会被引爆。一天,冲突终于爆发,中村的社员在生产队的安排下到有争议的山林去吹柴,规模比较大,把一大片山头砍了,开始那洋村人还缓不过神来,睁眼闭眼的,后来见

越砍越厉害,就上来阻止不让砍了,并把砍下的柴和树拖到自己的村里,二边互不相让,二个村的社员在山上就打起来了,棍棒乱舞,头破血流。消息传开,双方村里人在大队干部的指挥下不断涌去参与。

打架的规模越来越大,从中午时分冲突开始,一直打到天快黑,从山上打到了地上,从地上打到了两村相隔的桥头,锄头,木棍,柴刀都成了武器,伤员是一个个地被抬出来,浑身是血,有的头开了花,有的腿砍断了,凡是村里的男人都号召参加,附近干活的村民全被召回,妇女们作后勤,看护伤员,伤重的抬着往卫生院跑,卫生院里到处躺着头破血溅的伤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我家隔壁的赵大爷父子和小外公也都去参加了战斗,腰间插着柴刀,手中握着木棍,头戴一顶草帽,腰上拴一块大围巾,就象上前线一样。赵嬷嬷在家做点心犒劳他们,儿媳妇也去帮助抬人照顾伤员。这很象电影中战争的场景,红军打白匪军,淮海战役似的,村民象战士一样冲上去,冲锋陷阵,伤病员一个个地抬下来,女的照顾伤员。大家脸色凝重,又激动又紧张,又有一种使命感,打败敌人,保卫家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野蛮。半下午的时候,赵大爷的光头上包着血纱布被抬回家来,脸上都是血痕,衣服上全是血迹,他神志很清楚,说洋村的人一拨拨冲过来,刀砍、棍打、杠敲,他是混战中被对方打了几棍子,打破了头,但他也放倒了对方一个人,许多人脚骨都断了,倒在地上爬不起。赵嬷嬷刚想哭,就被赵大爷呵叱住了,我感觉赵大爷从来没有这么神气威风过,换了个人似的。

公社书记带着人武部长等干部闻讯赶来想阻止,可是双方都认为自己有理,已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性,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村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砍杀对方。因此怎么也劝不住,甚至根

本靠近不了。人武部长对空放了几枪警告,也无济于事,这械斗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天快黑了,看不清人了才鸣锣收兵。

这事惊动了区上,带着公安下来了,在村子里调查了几天,说主要责任在我们中村,有计划有组织地指挥社员到有争议山林砍伐,故意挑起事端,造成重大的违法犯罪事件。公安抓走了村里的赵长贤大爷,说他是幕后策划者,主使人,也是打人凶手。村人虽说称赵长贤为大爷,他也就四十多岁年纪,因在村里的辈份比较高,村里老老小小都叫他大爷。据后来的传说,法院审判赵长贤大爷时,说他一是策划主使者,二是凶手,打伤了对方十多人,不是断腿就是脑袋开花,情节严重,问他认不认罪。赵大爷在法庭上还是理直气壮的,说谁都会护着村里的利益,这山林历来是我们村的,公社分配不公被他们霸占去的,砍自己山上的柴有什么罪犯什么法?至于说他是凶手,赵大爷更不认罪,根本不服软,说是洋村的人先动手的,一棍子打破了我们社员的脑袋,才挑起械斗的。他歪着头倔着性子说:我有这么厉害,以后日本佬国民党来了,我一人去打就行了。呛得法官说不出话,结果被判了七年牢。那判决后的布告贴得村子里到处都是,上面还有他的照片和罪行。

这场械斗让二个村子僵持了好久,互不往来,互不走亲访友,也不结亲事。洋村的人也不敢到公社的商店里来买东西,怕被打骂,他们宁可跑到很远别的公社商店去。这事也影响到我们两个村的小孩子,洋村有一些小孩在公社的小学读书,只要一看到是洋村的孩子,我们先是骂,只要对方一回嘴,我们就围上去暴打,耳光,拳头,手打,脚踢。搞得他们都不敢来上学了。过了三四年,双方的敌意才渐渐地淡了。

大到国家间的战争,小到村民间的打斗,说明一个事实:利益高于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