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_二十九 意外推迟（二）
归山虎说到这份儿上特务科长不敢再谈价格，只得改为要求宽限日期。因为左插梭就是巩县兵工厂生产的1927式仿斯登冲锋枪，独家生产绝无分号。如果说归山虎只是要求十支冲锋枪不论新旧满铁是有信心从东北军那里弄到的，但是人家要求全新的说不定就只有到兵工厂买，谁也不敢保证十天内就能买到并运到这里。归山虎显得很通情达理，大方的同意将期限再延长十天。
日本人连忙准备枪支弹药和黄金，其他都准备好了，可就是新的左插梭弄不到。他们从东北军的军械库里弄到五支，从上海那里弄到两支正在紧急向东北运输，可还差三支只有向人民军买了。日本人知道自己亲自出面不一定能买到，于是委托东北军的一个军械处长出面买五支，可得到的答复是巩县兵工厂最近没有生产计划。军械处长只好说部队急用，询问是否可以从人民军的库存里调剂几支。人家说新疆战事正紧，库存的冲锋枪全部下发了，只有等到8月15日以后新产品才能出来呢。日本人等不起呀，只得又和归山虎联络请求先交一百两黄金让他宽限日期，见了黄金归山虎也就答应把日起放宽到8月20日，日本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按说8月20日赎人是没有问题的了，可谁知节外生枝那天在约定地点附近出现了一支东北军部队。于是日本人空等了一天归山虎也没露面，第二天却派人给仍在那里等的特务科长送来一只日本人的手掌，警告他如果再让东北军参与进来他收到就是九具尸体。特务科长大呼冤枉，也只得另约时间地点。这次从日本人的角度看归山虎是加了小心，赎人地点一变再变，终于9月10日特务科长才用归山虎要的武器弹药和黄金换回了面黄肌瘦的石原莞尔和板垣征四郎等人。
石原和板垣一下子被绑架三个月。这俩人一直是关东军侵略东北的主要策划者和执行者，这下关东军侵占东北的准备行动全部被打乱，即使加快行动也很难在10月中旬前动手。如果动手时间再往后推严寒就要降临，石原认为新从日本国内调来的部队没有在低温环境下作战的经验可能在夺取黑龙江的时候遇到困难使战争久拖不决，这是与石原的计划抵触的。石原的计划是在各列强国家作出干涉决定前就要占领整个东北，计划的关键就是快，否则再出现一次“九国干涉还辽”日本可玩儿不起。为了保证一动手就能在一到两个月时间里达到目的，石原莞尔在9月17日的关东军内部恳谈会上表示决定将行动时间推迟到1932年春天以后。
一直急于让日本霸占东北满铁高层自然也都得知这一安排议论纷纷，端文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了这个情报。综合端文的情报和日本关东军其他行动总参判断日本军队在东北动手的时间确实推迟了，在明年春天之前应该不会有实质性行动。这下刘宗汉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刻召集党政军扩大会议布置明年春天之前将新疆彻底稳定下来。
但是在这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日本会不会推迟发动“九一八”事变，刘宗汉这里很多准备工作还在照常进行。部队下发了新式武器和弹药，一切开战的准备已经做好，搞的相邻的东北军非常紧张。
张作相是张作霖的拜把兄弟，在张作霖死后全力协助张学良清除亲日派杨宇霆等人坐稳东北，被张学良封为“辅帅”。张学良率东北军主力进驻平津后实际上是指定张作相主持关外军政事务。在中东路事件后张作相到黑龙江善后给张学良擦了屁股，1931年日本关东军动作频频东北局势紧张，张学良又让张作相在奉天坐镇。张作相一直忙于同日本人周旋，所以直到8月中旬才抽时间匆匆到达北平为陈同宇和胡美珺主持订婚仪式。
这个仪式办的非常隆重，东北军方面张学良亲自出席，人民军刘宗汉亲自到场。人民军这边原属魏益三也参加了，借着这个机会与东北军将领相逢一笑泯恩仇。自此，人民军和东北军的关系开始上升到一个亲的层次。
酒宴结束陈同宇和胡美珺回到张作相在北平的宅子，陈同宇对张作相说“岳父，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张作相心领神会“到我书房去。”
胡美珺就想跟过去，可陈同宇却说“你和妈聊天去吧。我们有些要紧事。乖。”
胡美珺一撇嘴“我知道，又是军国大事。我不稀罕听。”
在书房里泡上茶陈同宇和张作相对坐。陈同宇说“最近我们的情报部门获悉日本关东军准备挑起事端占领东北。从各种迹象上看日本人随时可能动手。不知道少帅是否得到了消息？少帅命令东北军对日军挑衅
不得抵抗，这很可能铸成大错。不知道岳父是怎么想的？”
张作相沉默了半天才说“我同意美珺和你恋爱是因为知道你为人正直。今天咱爷们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
陈同宇却直白的说“我军与东北军唇齿相依，如果日军占了东北那么下一个与日本开战的肯定是我们。所以如果少帅那边已经有了什么安排我不能不跟我大哥通一下气。不过绝不会外传，这您放心。”
张作相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们有个准备也对。眼前这事你们都知道小日本儿打得什么主意，我和小日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怎么会不知道？现在东三省的日本人凡是和关东军有关系的又有头有脸的都在商议怎么动手呢。所以呀日本人动手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帅也清楚的很。为什么少帅一直留在北平从不回奉天？又把主力部队全都集中在锦州以南？就是怕日本人动手。少帅上次和俄国人打了一仗知道东北军实力不足，要是光用东北的兵和小鬼子全国的军队硬抗不论能不能保住东北，东北军肯定打光了。要是以全国之力和小日本打说不定还能保住东北。可上次和俄国人打得时候你也看见了，蒋介石根本就没出兵，就给了一堆擦屁股纸一样的编遣票。单以东北之力对抗日本全国只怕把东北军打光了也保不住东三省，所以少帅才下令不许抵抗。他说小鬼子有下克上的习惯，这次也是日本关东军的一些少壮派闹事，日本陆军并不支持，如果日军动手我们就提交国联仲裁，就像山东一样由国联主持正义。”
陈同宇痛心疾首“要是我们在山东不能先顶住日军的进攻国联会干预吗？这个少帅纯粹就是个少爷羔子，见识可比张大帅差远了。他就是带兵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下克上怎么可能呢？如果上边认为下面闹得不像话，一个命令该解职的解职，该调离的调离，还搞什么下克上啊？关东军要制造事端夺取东北的事情都满城风雨了，日本军队高层竟然还毫无动作，只能说明是乐观其成。我认为所为下克上根本就是迷惑人的诡计，实际是日军上下串通好的。不过是日本高层为了留条后路释放的烟幕罢了。”
张作相连连点头“你分析的句句在理。我也是这么看的。现在看来只有指望国联能主持公道了。”
陈同宇说“国联能主持个屁公道。您不看看是哪几个国家把持国联？这些流氓国家眼里从没有公道只有利益，中国在他们手里吃亏还少吗？英国和法国在欧战中被削弱了，在亚洲无法单独对抗日本，美国正忙于应付国内的动荡，德国的武力被废除，不可能再有九国干涉还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根据我们的情报中国人民反帝运动让这些帝国主义国家越来越不安，这些帝国主义国家内部已经出现一种论调就是让日本给他们充当打手镇压中国的反帝运动。帝国主义国家和苏俄是势不两立的，日本占据东三省便会有很大的机会和苏俄因为土地问题发生冲突，这正是帝国主义国家想要看到的。所以日本占据东三省的行动不但不会受到帝国主义国家的干涉还很有可能受到他们的支持。指望国联无异于与虎谋皮呀。”
张作相摸着头顶“有理，有理。我也劝过少帅好几次这种事不能指望洋鬼子，可少帅就是不听呀。我现在也是心灰意冷，只能走到哪算哪。”
陈同宇问“这么说少帅打定主意不抵抗了？”
张作相直摇头“能说的我都说了，没办法啦。听天由命了。”
陈同宇又问“那岳父怎么打算？你也不抵抗？”
张作相把茶碗啪得拍在桌上“我能怎么办？东北军是大帅和少帅的，少帅都下令不抵抗了我能怎么办？还让我主持东三省军政事宜，又不让我抵抗，这不是明摆着让我背黑锅嘛！美珺她干爷爷快不中用了，明天我就回锦州老家，要是老人走了我就在家守孝。”
陈同宇忙说“这么大的事您不能撂挑子啊。打内战的时候东北军是张家的我不说什么，可是对付外敌再说军队是谁家的就不对了，谁的军队都要保家卫国。我就不相信东北军从上到下就没有敢和日本人干的。”
张作相苦笑“你不太清楚，少帅上来后把旅长这一级全都换成了只听他命令的少壮派，剩下几个老家伙也不堪大用。”
陈同宇说“旅长换了还有团长、营长、连长还有当兵的呢。只要您老人家不把事情做绝肯定会有人不会让小鬼子顺顺当当占领东北的。”
张作相想了想“这倒是，东北军里虎了吧唧的还真不少，肯定有敢动枪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不统一指挥更打不过小鬼
子了。”
陈同宇说“有用。小鬼子难道占了东北就满足了吗？只怕占了东北还会占华北，别忘了小鬼子图谋的是整个中国。让鬼子在东北轻易站稳脚跟只怕用不了几年，北平天津也会不保。能在东北给鬼子捣乱就能让鬼子不能立刻打华北的主意。不然东北军已经丢了东北，鬼子再进攻平津怎么办？”
张作相一拍脑袋“对啊，这事你看得透彻。这事我要好好想想。”
陈同宇说“还有一件事。小鬼子掠夺成性咱都知道。即使出乎意料最后国联干涉成功，只怕小鬼子最后也会贼不走空。您说东北咱什么产业最让小鬼子惦记？”
张作相不假思索“奉天兵工厂。”
陈同宇说“是啊，这可是黄金白银堆起来的亚洲最大的兵工厂。要是我的话我也会把它拆走，至少要破坏掉让东北军以后只能仰日本人鼻息。既然少帅明知鬼子要占东北就应该把奉天兵工厂拆迁到关内。少帅不敢拆迁奉天兵工厂是怕老百姓发觉他早有对日军采取不抵抗政策的准备，背上骂名吧？可是把这么好的兵工厂资敌更是民族罪人。即使以就近供应军械的名义拆迁一部分也是好的啊。”
张作相郁闷的点点头“同宇说得对。这事我想办法说服少帅。”
当晚张作相几乎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他便匆匆求见张学良一谈就是一上午，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俩人谈的什么，只知道张作相请假回家探望病重的父亲。几天后张学良主持会议提出为供应京津热河和察哈尔东北军械弹决定在唐山设立奉天兵工厂分厂，将机枪厂、迫击炮厂和炮弹厂一部迁往分厂，并且决定待本次迁厂完成后逐步将枪厂和炮厂一部迁移至唐山或丰台；奉天兵工厂生产的大部分弹药也要分运平津、锦州、热河和察哈尔的弹药库保存。
1931年7月国强在保镖们严密的保护下来到了纽约曼哈顿科尔摩根公司。这是一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为美国海军制造潜望镜的公司，但是一战结束后公司的订单越来越少，随着经济危机的到来公司已经难以为继不得不准备歇业。这就是美国模式的弊端，在不紧迫的时候即使是战略产业也无法得到支持。可这为国强提供了机会，这不国强就是揣着支票簿来的。
“科尔摩根博士吗？你好。”国强很友好的打着招呼然后四处打量着冷清清的公司。
摩根博士在国强面前表现出了白人通常对有色人种表现出的傲慢，冷淡的问道“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国强毫不介意，继续热情的说道“我叫国强，想从你的公司定一批货如何？”
现在居然有人订货，这真是雪中送炭，而且摩根博士忽然想起他的朋友们曾经提到有一个四处收购工厂的巴西黄种人，也许就是眼前这人。他立刻变得热情异常“好的先生，您想定什么货？”
“我要定三根潜望镜，潜艇用的。价钱好商量，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在制造这三根潜望镜的时候要使用我的人并教会他们制造潜望镜的技术。”
这下摩根犹豫了，制造技术是公司吃饭的本钱，如果教会人家自己的公司怎么生存呢？
看出摩根的担心国强说道“你放心，我的人都是来自中国的，他们绝不会抢你在美国的生意。你要想清楚美国海军没有支持制造商的计划，你也没有订单，现在你的公司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生存。我的订单可以让你的公司继续维持下去，而且你答应我的条件，价格我们可以谈。如果你不答应我这就去和博士伦公司谈。”
摩根清楚博士伦公司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涉足军事领域，从1915年开始制造了战争急需的双筒望远镜、潜望镜、火炮瞄具和鱼雷管瞄具。二十年代前期博士伦为美国海军制造了80多根潜艇潜望镜，但是随后博士伦有意收缩这方面业务。博士伦是大公司不是主要靠潜望镜业务盈利又有意退出潜望镜制造的业务，很有可能把制造技术卖掉换钱，毕竟博士伦公司现在也钱紧。想到此处摩根博士下了决心“我认为可以成交，但这实际已经是技术买卖，不能按照紧紧购买潜望镜的价格。而且必须保证不能使用本公司的技术在美国与我发生竞争。”
国强笑道“这好说。具体事情由我的代表和律师与你谈。”
干脆利索的办完这件事国强便立刻离开摩根公司去和福特公司谈判购买一条其准备关闭的卡车生产线，这可是个大买卖国强准备亲自出面。刚出门不远处警笛大作接着就响起一阵枪声，国强立刻便听出是蝎子冲锋枪的声音，一帮保镖连忙簇拥着国强钻进防弹轿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