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征人未还_第一百五十七节 冬季反攻（1）
足足七八十名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的上将中将们从全国各地汇聚到重庆，国府方面肯定要举行酒会宴席以及记者招待会之类的排场来欢迎这些在最前线顶住日军侵华大军铁蹄的国之中流砥柱的。夹杂在这么多上将中将里，孟翔只觉得极其不自然，就连肩膀上那颗平时在部下们面前威风凛凛的将星此时都显得暗淡无光。这也难怪，平时在77军或180师的那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地盘里，孟翔的这颗少将还是很拉风的，毕竟全军只有四个少将，全师更加是只有他这么一棵独苗。而现在夹在这么多将军里，孟翔这个少将虽然同样是独树一帜，但星星数量却是全场最垫底的，这自然使得他犹如一个乡下土财主走进一群城市大富豪里般感到浑身不自在。
在会场的角落里，孟翔只能和与他“同病相怜”只有一颗星的杜聿明聊天了，不过杜聿明这个中央军嫡系少将在地位和含金量上自然还是远远超过他这个杂牌军少将。好在杜聿明也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并且和孟翔私交也不错，因此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光亭兄，军委会突然把全国这么多战区司令、集团军司令、军团长召集一堂，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孟翔小心翼翼地套着杜聿明的话。他知道，杜聿明既是中央中人，消息肯定是很灵通的。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清楚。”杜聿明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执行着保守命令，“不过，我能肯定接下来的‘大事’肯定没我什么事，因为我已经知道我和我的部队下一步的任务了。”
“哦？光亭兄，你的第五军接下来去哪里？”
“桂南，昆仑关。”杜聿明言简意赅，眼中则闪烁着踌躇满志的光芒。孟翔也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随着欧洲战火的燃烧，再加上德日早已经勾结，因此那些不被打不知道痛的西方列强们终于不再只在口头上干嚎那些废话来支持苦苦支撑的中国了，而是开始真正向中国出售飞机大炮等现代化武器和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了。欧洲战争爆发之后，特别是美英两国，向中国出售了很多机械化设备，包括为数不少的坦克、重炮、飞机。杜聿明的第五军是国军唯一的也是重点建设的机械化部队，因此那些洋大人们的援助军火十有七八都补充给了第五军。手上的实力与日俱增了，杜聿明自然渴望早日参战一显身手。因此得知第五军即将调到桂南参加昆仑关战役后，杜聿明反而是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昆仑关可是桂南的军事咽喉，更加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么重要的地方，已经失守了？”孟翔吃了一惊。
“是啊。驻守昆仑关的原先有桂军的一个主力师，但由于桂南烽火紧急，因此这个师今天被抽一个团明天被调一个营，等日军大举进犯的时，山头上的守军只剩下区区的一个团。这个团的桂军子弟兵们倒也硬气，真不愧是广西兵。一个团对阵拥有飞机炮群进攻的日军一个旅团，硬生生撑了四天四夜，自身全军覆没，但也将日军两个联队打残了。”杜聿明说着，语气里也有些唏嘘和敬佩。说完，杜聿明又想到了什么，显得兴致勃勃地望向孟翔，“困龙老弟，我听别人提起过，说你当初成功预测了日军会发动长沙会战和桂南会战。呵，你这家伙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现在我马上要去昆仑关参战了，你这个战略天才能不能送我几个锦囊妙计呢？”杜聿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孟翔作为骨子里的后世人，对号称“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第五军也是很敬佩的，国军的五大主力表面上仅仅因为是中央军的嫡系而风光无限，但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并不全是靠可以优先得到的外援装备而形成的，而是靠成千上万侵华日军的血肉喂起来的。孟翔很欣赏第五军的战斗力，对历史上第五军取得的“昆仑关大捷”也闻名已久，但实际上只要认真地研究第五军的战史，就会不得不得出一个令人很不舒服的结论：第五军在抗战期间其实就没打过一场真正酣畅淋漓的胜仗。特别是昆仑关战役，虽然获胜了，其实也是惨胜，第五军在这一仗里打得很别扭。第五军是什么部队？是一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但中国军队统帅部却用这支装备了大量坦克装甲车的部队去进攻群山环绕的昆仑关，这明显是“专业极不对口”的安排。第五军的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将领能力，在此时的中国都是楷模级别的，但翻遍这个军的战史后，却会发现这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在抗战时的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强项。一支装甲部队却长期以步兵部队的方式作战，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愚蠢。当然了，孟翔的这个“愚蠢”二字并不是形容杜聿明的，而是形容把杜聿明和他的第五军送到山区作战的国府决策者。
“困龙老弟，你怎么不说话？”看孟翔半天也没开口，反而一直在发呆，杜聿明有些惊讶地问道。
“哦，光亭兄，你的部队是机械化部队吧？”
“这是当然！”杜聿明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用机械化部队去山岭地区作战，并进攻位于崇山峻岭里的山隘关卡，你觉得这能发挥出机械化部队的强项吗？”孟翔微笑着问道。
“这...”杜聿明有些语塞。他这时才隐隐感到拨云见日，是啊，机械化部队擅长的是在平原野地上进行冲杀野战，去打山地战，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杜聿明发现自己过于沉浸在部队日益壮大带来的兴奋和渴望建功立业的迫切心情里了，反而忽视了作战环境并不适合自己部队的这个大前提。“困龙兄，你说的确实是一语中的。”杜聿明点点头，“国府大概也只顾着迫切收复昆仑关和桂南了，便把兄弟这支装备最好的部队送上去，却忽略了这个作战环境这个问题。”
“呵呵，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孟翔笑了笑，“第五军是中央军的王牌，把这支王牌送到桂南去，一方面是为了保卫桂南，一方面也是乘机把中央军的势力渗透到桂系老家去吧？”
“这个...”杜聿明有些尴尬。毕竟，这种中央和地方派系的明争暗斗是不太方面说到台面上的。“困龙老弟，我们不谈这些，你就说说吧，这场收复昆仑关的战役该怎么打？”
“呵呵，光亭兄，你还真当我是未卜先知的诸葛亮啊？我既没有研究过桂南战场的资料，也没有去实地进行考察，你让我这么纸上谈兵，不怕坑得你的第五军成为赵括第二啊？”
“你小子，少在明白人面前装傻！”杜聿明呵呵一笑道，“你要是真给我出几个好主意，坦克大炮不敢送，送你几十辆汽车还是没问题的。另外，我还可以帮你牵桥引线，在重庆给你弄一批从美国进口的武器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孟翔心头一喜。
“少废话！直奔主题吧！”
“好！既然光亭兄如此不耻下问，那兄弟我也只好献丑了。我认为吧，第五军的机械化程度和装备的进口坦克的火力，都大大超过日军，因此第五军完全可以先发制人嘛！目前，集结在桂南的那二十万国军一直等着日军进攻，实在是太被动了。我提议，以第五军这样的机械化劲旅为刀锋，再以一个以广东籍官兵为主要成员并且较有战斗力的步兵军组成一个混合突击兵团，朝华南日军的心窝里捅一刀，即使不能取得多大的战果，起码也能打乱日本人的部署，顺利的话，还能迫使日军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便按捺不住的提前进攻，这样自然会增
加我军的胜算。”
“哦？”杜聿明若有所思。长期以来，面对杀气腾腾大举逼近的日军，处于防御状态的中国军队都是被动等着日军进攻，这已经养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战术模式。当然，这也不是那些中国将领们胆小畏敌，而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确实大大低于日军，提前发动反击等于送死。可眼下，第五军则不同了，可以说，第五军在战斗力和机动力上相当于一个完全机械化的日军师团，确实是有能力在日军进攻之前先捅对方一刀的。杜聿明听到孟翔这么说，也暗暗觉得自己一开始制定的作战方式确实有些墨守成规、过于保守了。“困龙老弟，你觉得这一刀应该捅在哪里？”感到眼前一新的杜聿明追问道。
“广州！哪里是华南日军的大本营，又是日军的港口要地，可谓是日军的软肋要害。”
“困龙，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一开始就想要掏日军的心窝，你想过没有，广州起码有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防御，第五军贸然出击，日军对我部实施包抄夹击，那我们怎么办？”
“光亭老哥，你的部队是机械化部队啊！那么多的坦克、装甲车、汽车，还愁跑不了的问题？机械化部队主要的优势就是机动性，你不将其彻底地发挥出来，岂不是自缚手脚？鬼子要是反应过来，你们坐在战车上一溜烟地跑了，谁追得上？至于配合你们作战的那个广东籍官兵组成的步兵军，他们更加是人地两熟，又熟悉自己老家的地理环境，跑路本领也肯定不比你们差。”
“那昆仑关的主体战役怎么办？”
“攻击昆仑关，是典型的山地作战，应该由桂军部队承担主力，广西兵既熟悉地理环境又擅长翻山越岭，你老兄再把你部队里的那些大炮什么的去支援支援就足够了。至于你的那些坦克和装甲车，专门在战役外围地区攻击拦截日军的辎重部队和援兵。后勤物资运输线被截断了，对于前线的日军来说，也是巨大的打击呀！这样，大家都能发挥各自部队的长处，岂不比死缠烂打来得有效？”
“困龙，你忽略了日军的空中优势。假如日军盘踞山头，依靠航空兵的火力支援和物资补给继续负隅顽抗，我们怎么办？”杜聿明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这个嘛，确实是个大问题。”孟翔挠挠头，绞尽脑汁后，他脑中灵光一闪，“光亭兄，广西的山上有没有树？”
“废话！广西的山当然不比山西的那些光秃秃的石头山了，广西靠近热带，雨水充沛，山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杜聿明白了孟翔一眼。
“那好办！鬼子要是盘踞山头，你们直接放火烧山不就行了？不管是火还是烟，受热后都是向上升腾的，这样别说烧了，就是烤都能烤死那些鬼子，熏都能熏死那些鬼子。”孟翔眉飞色舞，“比较高大的山就这样去攻，要是山比较小，那就更好办了！你们第五军反正富得流油，炸药应该不会少吧？直接在山脚下挖一条地道，通到山头的鬼子屁股下，埋上十吨八吨的炸药，还愁炸不飞那些鬼子？”
孟翔说得津津有味、手舞足蹈，杜聿明则听得瞠目结舌，顿了半天后，他才用看毒蛇的目光看孟翔：“你小子，还真是毒啊。这些损招阴招都能想得出来，那些跟你对阵的鬼子，都是倒了八辈子霉的。”
“没办法啊，兄弟我是泥腿子出身的，打仗只能靠这些歪门邪道了，哪像你们这些中央军嫡系啊，个个都是名牌军校出身的，打仗也是一板一眼。”孟翔嘿嘿着，“对了，光亭兄，我的那些汽车还有那些进口装备...”
“我算是怕你了。等你开完会后，我的副官会联系你的。”杜聿明哂笑道，“要是老哥我靠着你的‘锦囊妙计’能把这一仗打得漂亮，后续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既然能占便宜，孟翔可不会假惺惺地推三阻四说客套话。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杜聿明无奈地点点头。
晚上快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最高当局侍从室来了位少将副官，代表委员长亲自“召见”张上将和孟翔。对此，孟翔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发展得还是令他吃了一惊，接他和张上将的汽车并没有驶到军委会大厦，而是开往了偏向于郊区的德安里一零一号。要知道，此时中国的“德安里一零一号”的意义不亚于英国的唐宁街十号，因为这座幽静清宁、雅称“尧庐”的别墅可是中国此时最高国家元首的住宅。委员长居然把自己和张上将请到他的家里，这使得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孟翔再次忐忑不安起来：委员长难道是要请自己吃饭？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孟翔猜对了一半，委员长确实是请张上将和自己吃饭，但餐厅隔壁房间里可没有埋伏什么刀斧手。人家堂堂一国元首，要真的想弄死一个少将军长，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又何须搞这么古典的方式。并且以委员长那炉火纯青的权术手段，想杀一个人并且杀得不见血甚至能让你临死前还感恩戴德可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这顿饭确实是委员长欣赏和拉拢孟翔及张上将而备下的。
餐厅里，除了看上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委员长本人外，最受他信任的陈上将和军界元老冯老将军也都在场。以孟翔处于初级阶段的政治头脑去分析了一下，大概也猜出了委员长这般安排的其中缘由。今晚要谈的事情确实比较重要，所以陈上将在场旁听，同时委员长也暗暗希望能拉拢孟翔这个“战略战术双重天才”和张上将这种骁勇善战的虎将，但这两人都是西北军派系的人，因此肯定要把冯老将军也客客气气地请来。否则的话，背着人家私下里挖墙脚必定是一件令人反感的事情。
“委员长好！冯副委员长好！陈部长好！”如履薄冰的孟翔和张上将齐齐敬礼。
“荩忱、困龙，不必多礼，坐吧！”委员长微笑着道。冯上将和陈上将也微笑还礼。
桌子上那几个味道清淡、纯得没半点嚼头的宁波小菜，无疑正对满口假牙的委员长的口味，但对于孟翔、张上将、冯上将、陈上将来说，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在这德安里一零一号的餐桌上，动不动筷子可是一个非常**的政治问题，并且在委员长本人面前也不能失礼。也就是说，孟翔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得很恰到好处，吃得津津有味。自然而然，孟翔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如坐针毡，陈上将、冯上将则是轻车熟路，张上将和孟翔差不多，吃得有些生硬。
好在委员长的肠胃素来偏弱，一顿也只吃一碗小米饭，因此任他细嚼慢咽，孟翔这段忍受煎熬的时间也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放下碗筷后，委员长望向孟翔：“困龙，身体好些了吧？”
孟翔急忙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谢委员长关心，请委员长放心，卑职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你是党国难得的军事人才，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党国的损失呀！”委员长和风细雨地说了一句让孟翔几乎要“感激涕零”的话，然后终于提起了主题，“困龙，你觉得抗日战场在未来的近期内会发生什么变化？世界大局的骤变对我国的国际处境和这场对日作战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开始正题后，不仅委员长露出认真聆听的神情，就是旁边的三位上将也纷纷神色凝重。
“委员长垂询，卑职就斗胆妄言一二了。”在说了一句这
个时代的特色客气话后，早有准备的孟翔开始指点江山，“卑职认为，德国在明年会继续在欧洲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并且意大利也会在德国一连串胜利的刺激下加入战争并和德国沆瀣一气，光靠英法两国，是很难抵挡得住德意联军的，而美国由于种种政治因素，一两年内也不会正面参战，而是会暗中支援已经参战的英法以及我国，毕竟德意日三国早已经互相勾结，帮助我国也就等于打击日本，也等于打击德意日联盟，间接地支援欧洲。同时，美国在自身受到潜在威胁的情况下肯定会逐步断绝和日本的商贸来往，对日本本来就不雄厚的国力基础进行釜底抽薪。因此在美国没有参战的这一两年内，虽然德意这两个日本的盟友在欧洲会节节得胜，但德意两国距离我国太远，不会对我国造成威胁，也没有太多的力量援助日本的侵华战争，而日本会因为受到美国的经济制裁而国力日微，并且美英列强也会对我国加大援助力度。因此，卑职认为，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我国和日本仍然会处于战略对峙阶段，双方暂时都没有力量打破僵持局面，抗战大局虽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已经慢慢地开始有利于我国。”
孟翔的这番话虽然还算是公正客观，但其实已经有不少美化的成分在里面。前面的分析和预测让委员长、三位上将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最后的那句话更加是符合委员长的胃口，因此委员长古井不波的脸上轻轻地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悦色。
陈上将微笑道：“委座，看来孟翔的战略预测目光确实是名副其实哪！”他望向孟翔，“困龙，你说的‘美国在自身受到潜在威胁的情况下肯定会逐步断绝和日本的商贸来往’这句话其实已经化为现实了。就在三个月前，美国政府已经废除了《美日航海通商条约》，不再出售石油、橡胶、军火、废铁等战略物资给日本。这对艰难支撑的我国来说，确实是个喜事啊！”
孟翔吃了一惊，然后也目露喜色：“这真是太好了！”
委员长和陈上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委员长的心里，他把原本对孟翔已经不低的评价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陈上将微笑着道：“国军内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少，但是能把美国人废除美日通商条约这个举措和我国的抗战事业利害关系给联系起来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呀！委员长，看来我们找困龙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困龙，你说说看，美国人废除《美日航海通商条约》和我们的抗日事业有何联系呢？”委员长显得饶有兴趣地以考试的口吻询问道。
“回委员长，日本虽然不可一世，但究其根本，还是一个本土狭小、资源匮乏的小国，因此日本人悍然发动侵华战争是希望能速战速决的，但我国四万万军民在委员长坚定不移的领导下，已经让这场战争陷入了日本人躲之不及的持久战和消耗战中。这对日本人薄弱的国力基础是致命的。维持战争，需要巨大的消耗。但日本人不但本土不产石油和橡胶，在我国的占领区内也找不到石油和橡胶的产地。如今，美国已经断绝了日本人的战略物资贸易来源，这样的话，日本人只能被迫和谈，或孤注一掷的扩大战争，夺取战略资源区。以日本人贪婪、疯狂、目空一切的性格来说，他们肯定不会吐出侵略战果，而会不顾一切地扩大战争。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北上进攻苏联，夺取资源丰富的西伯利亚，另一条是南下侵略西方列强的殖民地东南亚。北上是日本陆军的责任，而日本陆军已经深陷中国战场，无力再招惹苏联这个庞然大物，虽然日本和德国妄图夹击苏联，但德国短期内要去迎战英法，不会进攻苏联，而日本关东军在前一阵子的诺门罕战役中被打得丢盔弃甲，尝到了苏联军队的厉害；而南下则是日本海军的责任，况且日本海军目前基本没有参加战争，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因此综合而言，日本人南下进攻东南亚是注定的事情。一旦日本人挥军南下，必然要和东南亚殖民地的宗主国英法荷美等西方大国爆发正面战火，这样的话，日本人自掘坟墓的时候也来了。我国自然也会得到西方列强的大规模援助，那我国对日作战也会迎来胜利的曙光了。”在洋洋洒洒说这些的时候，孟翔可谓是口若悬河、挥斥方遒，他一方面轻轻地拍了拍委员长的马屁，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日本人没有在东北发现大庆油田，不然这场中日战争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中华民族说不定真的要被东洋三岛给征服了。
“说得太好了！”性格直爽的冯老将军听得目光如炬，两眼炯炯有神，他本是坚定的抗日主战派，但他也清楚以中国的实力单独对抗日本，确实是非常艰巨的，对于西方列强究竟会不会大规模援华，冯老将军也是半信半疑，如今听了孟翔这番深入浅出、有理有据的分析，冯老将军可谓是心怀大开、兴奋不已，“困龙说得太好了！真是入木三分哪！”他望向委员长，“我说委员长啊，这么难得的国军人才，你可要好好重用哪！”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委员长虽然是万人之上，但在这位“盟兄”面前，他还是会礼让三分的，“困龙，你分析得确实是非常深刻，非常精辟，也非常令人信服。那你觉得日本人什么时候会大举入侵东南亚？”
孟翔想了想，现在是1939年底，小日本偷袭珍珠干是1941年12月7日，正好两年的时间。为了稳妥起见，孟翔保守地道：“应该是两年到两年半之间。对于这一点，我们也不能过于乐观，毕竟，抗战基本上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日本人国内的战略物资大概有一两年的储备，再加上日本人用刺刀在我国境内实行‘以战养战’，那日本人撑不住的时间肯定要略微再延长一点的。”
客观上讲，孟翔的这番话已经不太好听了，让本来听得兴致阑珊的委员长的脸上立刻浮出了一丝阴郁之色。按照他的估计，既然德日已经联盟，而英法已经对德宣战，那么向来和英法两国同穿一条裤子的美国也应该会很快就参战，在对德日开战的同时会大规模援助英法中等盟友。有了国力雄厚、财大气粗的美国人的加盟，中国这场对日作战肯定很快就结束。而这个时间，委员长满打满算估计在一两年内。可孟翔此时却说美国人会在两年到两年半之后才会参战，这个很刺耳的“预言”不亚于一盆冷水。要是在以前，龙颜不悦的委员长早就下达逐客令了，但可惜，以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个小家伙虽然说话难听，但却屡屡化为现实。当然了，委员长还是有这种心理承受能力了，因此才会继续摆出“不耻下问”的态度。
陈上将大概看出了委员长的不悦神色，因此出来接过话题给委员长解围：“但综合而言，国际形势确实是一天比一天有利于我国，而不利于穷兵黩武的日方，加之半年来日军攻击我国多处要地皆受挫，兵锋已大不如前，因此国际上对日军的军力和日本的国力能不能战胜中国也日益怀疑。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抗战的外部环境在近期内会有个较大的改观，而我军也应该做好应变之充分准备，力求以新一次的胜利来振奋全国士气民心，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增强我国在众国际友邦心里的分量，从而获得更多的外界援助和国际观瞻的重视。”
孟翔顿时明白了，这次“面圣”的真正任务不仅仅是探讨全球局势变化，而是为了著名的一九三九年的冬季大反攻而出谋划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