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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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八、张寻冬!(下)

在这个雪夜,寻冬又做了一个梦。

“......不妨告诉你,你每日服食的阿胶里面有晔亲手放下的落魄散!久服伤身落魄!知道为什么吗?我人都已经死了,晔他要你这影子有什么用?当然了,至尊杀你也是忌惮你姐夫功高盖主,我们都一样!都是用尽则弃的人!所以呀!今后投胎与阎罗商量一下,投个无依无靠的就好!”

花启嫣笑着出现在寻冬的梦里,用手指点着寻冬。

“我不信!我不信!”

寻冬捂着耳朵坐在地上大哭着。

“你不信大可去问呀!”花启嫣笑着对寻冬柔柔地说:“晔最爱的人是我呀!我可是花子呀!他可是獠子呀!你,只是影子呀!”

“不!不!我才是花子!我才是花子!”寻冬大哭着。

“你就是影子!我的影子!哈哈哈!”花启嫣在她梦里笑得可怕。

“不!不!”

午夜梦回,寻冬惊醒,金丝软玉枕上湿润了,不知是寻冬的汗水,还是她的泪水。

除夕到了,雪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前往甘露殿。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晔在甘露殿对着花启嫣的画像,吟着悼念亡妻的诗句,“你,终究不是她。”

不巧的是,雪刚一上前便听到了这句话。这种事最怕当事人当面告诉自己。

“我,不是她?”她苦笑道:“我是雪呀!”

“雪?花子。”晔看了眼雪,又看着画像笑着。

“晔!晔!我是雪呀!”雪摇曳着他,笑着说。

“花子,你怎么不叫我獠子了呢?”晔笑着对她说。

“花子?花子是花启嫣吗?”雪问道。

“花子?花子是花启嫣呀!”晔笑着。

“哈哈哈!”雪苦笑道:“也就是说,以前的宠爱,与现在的,都只因为你把我当成了花启嫣的影子?”

“好像是的。”晔摸着自己的心笑着说。

“晔你好狠的心呀!”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做她的影子就这么不好吗?”晔似乎魔怔了。

“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影子!”

雪朝着晔大声喊道,这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呐喊,唯一一次怒放!

晔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其实晔的心里也是有雪的位置的,只是,没嫣儿的多,最后误以为雪的那一块就是嫣儿所属的部分......

“你呀!害得我好苦呀!”雪看着他,哭着,“我何时像她了?我何处像她了?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也是神奇,花启嫣与张寻冬,两个人是那么的个性鲜明,容貌也大不相同,怎么会相像呢?至尊呀至尊!清醒些吧!“若是我们早些相遇,结局或许就不是如此了。”晔苦笑道。

“那现在我们的结局是什么?”雪哭着。

“就当是一场梦吧。”晔苦笑。

“那么此生就当作一场梦。只求至尊照顾好姐姐,照顾好小彩鸟。”

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带着一颗粉碎的心,笑着离开了。你说雪还该问些什么?若是再问阿胶中的毒是不是晔所下,那还得了?知道自己做了别人的影子已经够心碎了,不用再自讨没趣,不达时务了。

不久后伏案又来了,晔看着画。

“这画,是你挂上去的?”晔看着伏案。

“是。”伏案笑着说。

“你挂着做什么呀!”晔苦笑道。

“知道至尊久久不能忘怀,若是忘不了对她的爱,就请牢记对她的恨吧!”伏案笑着。

“你这个恶毒女人!”

晔狠狠撕了这画,扔在了地上,又舍不得,一片一片的捡起来,又拼回原状。就像是伏案撕碎了晔的伪善面孔,而晔急于将碎片拼凑完整才能见人。

晔爱嫣儿,爱她的一切,她的一切让他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晔恨嫣儿,恨她的一切,她的一切让他过着炼狱般的生活!

“请至尊牢记,她是要抢你江山的女人!”伏案笑着:“只要至尊坐拥江山,便有千千万万的美女来到你的身边。”

晔笑着,大笑着,苦笑着。

寻冬在太极宫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日落之时回了安仁殿。

安仁殿总是那么的让其他殿里人羡慕。“妹妹你回来了!去甘露殿一呆便是一天呀!”倚香一见寻冬回来,便忙着上前为她掸雪,笑着添了句:“瞧这一身的雪,快去问月饶讨碗刚温好的黄粱酒祛祛寒气。”

“苏美人说笑了。”月饶笑着端上一碗黄粱酒,“来娘子。”

“终究还是要成为梦的呀!”寻冬苦笑道。

“什么?”倚香笑着问。

“没事。”寻冬笑着答。

“今夜守岁礼是在甘露殿还是在安仁殿呀?”倚香笑着,“不过都一样。”

“月饶,把小彩鸟抱来。”寻冬笑着说:“今夜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守岁了。”“妹妹呀!身子还是没调养好吗?对,虚弱之人不宜熬夜,那我也不去了,我留下陪你好了!”倚香笑着,又问了一句,“难不成你与你家獠子吵了一架,现在在躲着他?”

“獠子?当然不是。”寻冬笑着,“姐姐你还是要去的!若是我们殿里没了个人去,明年我们不是不吉利了吗?”

“这也是呀!”倚香看着抱着小彩鸟进来的月饶,笑着说:“不如让月饶代劳吧!”

“什么代劳?”月饶笑着,“娘子,小彩鸟来了。”

“月饶是守一的人了,便是甘露殿里的人了,还是姐姐去吧!”寻冬接过小彩鸟,笑着说:“想阿娘了没?”

“想!”小彩鸟笑着。

“想阿爷了没?”寻冬又问。

“想!”小彩鸟笑着。

“今夜便跟着干娘去甘露殿看阿爷守岁好不好呀?”寻冬又问。

“好!”小彩鸟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只是笑着。

寻冬笑着将小彩鸟抱给倚香,笑着说:“今夜便靠你了!”

“这样我也不再推辞了,月饶你便留在安仁殿陪伴寻冬吧!”倚香笑着。

“别了别了,我又不是四肢残缺,照料自己还是会的!”寻冬笑着又补了一句,“你可别葬送了守一月饶相亲相爱的机会!”

“娘子!”月饶羞着脸笑着说。

“好了好了,这样我们都走吧!”倚香哄着月饶逗着孩子朝殿外走去,“小彩鸟我们走了!”

“走!”小彩鸟笑着。

“姐姐!照顾好祤儿!”寻冬在后面突然一声大喊。

倚香回眸一笑,“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旁人欺负祤儿的......来,祤儿,跟阿娘告辞!”

“阿娘,祤儿告辞了!”祤儿笑着,与倚香她们一起远去了。

“再见!再见!祤儿,月饶,姐姐。你们要保重呀!”

寻冬笑着。她走到案台随意写了几个字,又走到窗台看着庭燎熊熊听爆竹声声,又在梳妆台整理面容,垂下青丝......收

拾好自己的脸面后,又沐浴焚香,又戴上冰花芙蓉玉,又脱下厚重衣服,换上至尊所赐的轻容襦裙,虽然冷,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还是穿上了。

收拾停当,寻冬悄悄离了安仁殿,往北方相思殿走去。

相思殿人迹罕至,年久失修。丹柱渐白,素壁发黄,雕梁蒙尘,绮栋生灰,雪没红豆,相思老矣。寻冬一个人在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一个人在庭院中央停了下来,一个人倒在雪地上,一个人伸展手脚变成一个‘大’字,一个人感受痴心尽碎的温度,从除夕到元旦。

“晔,我爱你!下辈子我会早些遇见你!”

她看着边上的阳光,阳光照射的地方只有一片雪,一片光秃秃的雪,她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那个带着春风的晔了。

“看来,我要去找春天了。”

她依旧笑靥如花,最后在这片雪地上沉沉睡下了……太极宫已有些年头了,里面的相思殿也有些年头了。也许是相思殿百年前的旧主回来显灵,相思殿中竟然传来一阵阵歌声:北风戏雪落红寐,南柯弄影浮生累。紫玉生烟香安在?黄粱煮酒梦中悲。

一边哀歌不止,孑然一身,一边守岁正欢,歌舞尽兴。

“月饶,快遣人把这些点心送去,这些都是寻冬最爱吃的。”倚香笑着将一碟又一碟的点心装进食盒。

“是。”

月饶提着食盒笑着回了安仁殿。但是,殿内没有寻冬!

“至尊!至尊!大事不好了!娘子不见了!”月饶翻遍安仁殿无果又匆匆来到了甘露殿。

“雪!”晔大惊,立马让所有人去找雪!

又一个元日到了,好日子又要来了!

宫人们发现寻冬的时候,天都亮了。晨光熹微,慢慢洒在寻冬的冰肌玉骨上。寻冬安静地睡着,边上零星点缀着几瓣白梅,几枚红豆。

雪这一去呀!拜年的心都没了。

雪在**安稳,旁人在床前闹腾。

“妹妹呀!”苏美人在床前放声大哭。

晔接受完百官朝贺匆忙赶回安仁殿,跪在床前大哭道:“雪!”

“这是妹妹临终前留下的,至尊好好看看吧。”苏美人冷冷地递给至尊一方手帕,上面端正写着:一见至尊误终身。

“遇见我,真是你的不幸呀!”晔撕心裂肺地哭着:“雪!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你是我爱的人呀!”

晔终于明白自己对雪的情感,雪的离去让他的心好痛,心中那一片只属于雪的地突然抽离撕裂,让晔的心好痛呀!但是,人都已经走了,明白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至尊在妹妹生前没说清楚,现在说明白了又有什么用?”苏美人冷冷地瞪着他,“至尊真要秘不发丧吗?虽然正月初一说这些不吉利,但就不能让妹妹早些走吗?”

晔坚定了心神,对着在一旁哭着的守一说:“吩咐下去,贤妃薨逝,以皇后之礼厚葬。”

“生前不珍惜,死后做这些无用功又有什么用?”苏美人又开始顶撞挑刺了。

“现在我只能做这些了!”晔朝苏美人大喊,抱着雪。“啧啧啧,那个贤妃死的真是时候!害得我们连大朝会都没了!”“诶哟,贤妃寻死也不找个好时机!”“听说她死的很美,把自己打扮得跟天仙似的!”“诶,或许是想去**阎罗王吧!”“什么?她都已经得了至尊的专宠,何必寻死?”“谁知道呢?人各有志吧,或许她中意阎罗王呢?”“哈哈哈,宫里只有淑妃和德妃了。”“难道是她们两个害了贤妃?”“谁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