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梦
字体: 16 + -

正文_九、韦语呓!

大殓之后,停柩待葬,雪的梓宫,就安置于内殿之西阶。

“啧啧啧,诶,死了还要接受我们跪拜!”“是呀,死了都死了,这又是何必呢!”“人家死了也比你大!”“命呀!花启嫣死了分尸火化,尸骨无存,连点粉末都没有了;杜若双虽保得全尸,但是被随便扔在乱葬岗上给鸟兽供些吃食;贤妃则以皇后之礼厚葬,啧啧啧。”“快点下葬吧!眼不见心不烦!”“死后还要虞祭,这样小半年都要过去了!”“诶呀!羡慕不来的呀!生前身后都是贤妃赢了”“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来气!”

迎来送往了太多人,苏美人与月饶先回偏殿歇息片刻。

“朱公他们可要赶来奔丧?”苏美人问了句。

“朱郎君与惠娘子都不能来了,只传了些书信聊表哀痛。”月饶苦笑着。

“这是忘恩负义之辈,当初若不是妹妹得宠,朱全忠能一步登天吗?”苏美人大骂道:“真是不知感恩!”

“娘子消消气。”月饶苦叹,失神。

“我才不与那种小人置气,快忙了一天快去看看小彩鸟吧!”苏美人苦笑道。

“是。”

韦德妃与伏案回了就日殿。

“伏案姐姐好厉害,如此便除去了贤妃。”韦德妃笑着。

“娘子说笑了。”伏案笑着说:“还得靠娘子去安仁殿提点了一番才让贤妃早日醒悟。”

“诶,不知道等我死了之后会有她这般荣耀加身吗?”韦德妃苦笑道。

“呸呸呸!娘子说些什么呢?好好活着怎么又说些死事?”伏案若有深意地笑着。

“诶,她死后嘴里含的是贡觉玛之歌呀!高原血玉呀!真不知道我以后旁人会往我嘴里塞些什么。”韦德妃苦笑道。

“不过是块石头罢了,若娘子喜欢伏案去寻一块来不就好了。”伏案笑着说:“待娘子作古之后,塞娘子嘴里就好了。”

“诶,你也是有心了。”韦德妃笑着说:“如今便只剩淑妃那个田舍妇了!”

“娘子便这么想让淑妃死?”伏案笑着问。

“害死我孩子的人!我一定要手刃仇人!”韦德妃双拳握紧,怒视远方。

子衿匆匆离了宫,来到了靖安坊。

“娘子,子衿来了。”陈尚宫笑着。

“子衿你来了。”渐荣笑着喝着茶。

“娘子,干娘,宫里又死人了。”子衿苦笑道。

“长安城早就传遍了。”陈尚宫笑着说:“不是说至尊下令待他百年之后要将贤妃从妃陵里取出来再与至尊同葬皇陵吗?坊间都称赞至尊与贤妃鹣鲽情深呢!”

“诶呀,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也不必提心吊胆地跑出来一趟了。”子衿笑着说。

“子衿来这便是为了通报贤妃薨逝的消息?”渐荣笑着说:“怕是另有其事吧?”

“自然也是为了探望干娘呀!”子衿牵起陈尚宫的手,尴尬地笑着,“既然见到了干娘神清气爽,我也不便久留了,便先回去了。”

“那就不送子衿了。”渐荣笑着。子衿出宫是为了告知消息,只是没想到原来宫里的消息是这么容易泄露出去的。当然来,离宫更是为了看李渐荣是否安好,毕竟是何如梦的亲妹妹,子衿的二娘子。

送走子衿,陈尚宫笑着回到渐荣身边,“娘子可嫉妒了,夫妻合葬一事?”“生则同室,死则同穴。这是世间女子都想得到的海誓山盟,当然嫉妒。”渐荣笑着,“可又有什么办法?至尊现在已经不

是我的了。伉俪之道也与我无关了。”“其实老奴倒觉得,至尊之所以将贤妃厚葬,是因为至尊要稳住朱全忠的心呀!”陈尚宫笑着宽慰道:“当然了,或许还是因为生前没珍惜,身后就加倍弥补。”

“若是前者,至尊便真是做天子的料;若是后者,至尊真是做负心汉的料。”渐荣笑着看着远方。

伏案走出了就日殿,来到了甘露殿。

“你这个夜叉还有脸来见我。”晔看着伏案,大骂道。

“至尊!你不假思索的话语已经伤了多少女子呀!贤妃娘子便是一位!她是多么的爱你呀!就让她这么走了。”伏案表面痛哭流涕内心其实在狂欢。

“雪呀!”晔紧握着雪留下的手帕大哭着。

“至尊,切勿让亲者痛仇者快呀!”伏案也随着他哭着。

“你找到仇者了?”晔瞪着伏案,怒火早已中烧。

“至尊,德妃娘子曾去过安仁殿挑唆至尊与贤妃娘子之间的关系。”伏案笑着说:“也把獠子花子一事好好点缀了一番。”

“点缀?”晔苦笑道。

“韦德妃借獠子花子添油加醋,明里暗里都告诉着贤妃娘子她其实是花启嫣的影子,并煽动贤妃娘子面圣对质。”伏案小心翼翼地说,十分的小心,“其实韦德妃之前便在宫中掀起多重风浪,害死花启嫣和杜若双的孩子,挑拨淑妃与花启嫣的关系,后又离间后宫,随意摇摆人心......”

“够了!田舍妇!田舍妇!她是留不得了!”晔握拳拍案,案上裂痕明显可见,差点没把书案一分为二。

“至尊息怒呀!”伏案看着晔。

“你!去把她处死!处死!”晔哭着说:“把她处死!”

“是。”

伏案笑着离开了,又笑着端着一壶毒酒一碟点心回到就日殿。

“伏案姐姐!伏案姐姐!”韦德妃笑着迎来了伏案。

“娘子,这是至尊赏赐的毕罗,娘子好好用。”又是那只九曲鸳鸯壶,但这次壶里不再是催人欢好的美酒,而是夺人性命的毒药。不过壶中毒酒倒入一只白釉绿彩鱼底吸杯中倒让杯里死鱼活了过来,在毒酒中摇头摆尾,甚是可爱。

“娘子,请。”伏案笑着。

韦德妃如今对伏案也没有什么警戒之心,接过毕罗便吃,接过毒酒便喝。

“娘子,你知道你的孩子是谁害死的吗?”伏案接过那只杯子,放在案上,只见那只鱼又回到泥鱼状,呆头呆脑,了无生机。

“淑妃那个田舍妇呀!至今也忘不了她给的蜜饯的味道!”韦德妃大骂道。

“那么娘子又是为何与杜若双反目的呢?”伏案又笑着说。

“那个生事的居然说我给她的金丝燕窝下了毒!可惜了我的通宝!”韦德妃又骂道。

“娘子觉得这都是真的吗?”伏案若有深意地一笑。

“难道不是吗?”韦德妃苦笑道。

“娘子,其实你的孩子不是因为淑妃的蜜饯,而是因为伏案所送的白芍药,还有送给杜若双的金丝燕窝是我动了手脚。”伏案奸笑着。

“你?”韦德妃看着伏案,“那你为什么要帮我除掉她们?”

“哈哈哈!我帮你?只不过把你留到最后除掉罢了!”伏案笑着说:“我深深记得你当初赏的我两记耳光,如今便都还给你!”

伏案揪起她的衣领,朝她的脸上好好赏了两个巴掌。

韦德妃揉着自己的双颊,哭着说:“你等着,我这便告诉

至尊去!”“哈哈哈!如今在这宫中,至尊只对我深信不疑!还会经别人挑唆?其实呀!至尊早就恨透了你!你忘了?你害死了至尊与花启嫣的第一个孩子!你忘了?贤妃死前你去她殿内好好挑拨了一番她与至尊的关系!啧啧啧,你还不知道吧?这杯毒酒便是至尊赏你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伏案笑着,奸笑着。

“什么?毒酒。”韦德妃掐着自己的脖子等着伏案。“诶,你当初如此作践我,我便要十倍奉还,如今你在至尊心中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伏案笑着说:“这毒酒会慢慢渗透你的五脏六腑,一炷香后你必死无疑,别想找奚官局的人帮忙,至尊都丢弃你了,你便什么都不是了!哦,对,就这样,你现在就开始浑身酥软无力了......”

韦德妃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恕伏案不能为娘子找什么血玉了,还是由娘子亲自去阴曹地府找文成公主她们要吧!”伏案便笑着离开了。

“你!”韦德妃对着伏案的背影伸出了一根玉指,“妹妹,对不起。”韦德妃倒下了,彻底倒下了,在宫里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她的玉指一落地,将案上的那只白釉绿彩鱼底吸杯弄到了地上,摔成两半,那么杯中的鱼是彻底死了,在宫里无依无靠地死去了......“妹妹,你来接我了?”韦德妃在她的梦里笑着。

“姐姐,我们走吧!”杜若双拉起韦德妃的手,笑着。

“妹妹,我们下辈子一定要做好姐妹!”韦德妃坚定了信心,与她一起远去了。

更深雾重,月昏血浓,就日殿里也不知从哪个角落,有个女人轻飘飘地吟唱着:牡丹垂怜贵,芍药茵中睡。梦里玉奴娇,花下妾命薄。比起韦德妃,杜若双的死还是幸运的,起码她有韦德妃为她操持后事,虽然只是找人将她扔到乱葬岗。要知道,韦德妃与淑妃早有嫌隙,苏美人她们也不愿施以援手,最重要的是,至尊早已废弃她了!所以呀,韦德妃真是凄惨,死在就日殿里,与那碎了的杯子碎了的鱼一起荒废在就日殿,就日殿便彻底变成冷宫了.....在月下呓语,就日自然难呀!

伏案在宫街上又碰到了如梦。

“淑妃好。”伏案笑着叉着手深深道了个万福。

淑妃高坐在步辇之上俯视伏案那张嚣张的脸,“如今哪有伏案好呀!在宫里一举移除三妃,运筹帷幄的。”“雕虫小技让淑妃见笑了。”伏案笑着说:“只不过呀,淑妃若是再不为我做些什么,那么接下来我便要为淑妃你做些什么了。你是知道的,我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还有呀,留到最后处置的,都是最为可怜的,处置的手段也是最为狠辣的。”

“好呀!姐姐我等着呢!”淑妃笑着,离开了。

“恭送淑妃。”伏案在步辇之后大笑着。

“娘子,听说崔相公在今日早朝狠狠参了娘子一本,怀疑宫中三妃之死都是由娘子挑起,如今该怎么办?”子衿慌了。

“慌什么,如今便是要以不变应万变了。看来崔相与伏案终于狼狈为奸了。”如梦细想想又苦笑道:“或者早就狼狈为奸了。”

“崔相怕是伏案安插在娘子身边的眼线了,有用则扶,无用则推。”子衿苦笑道:“可他还是同平章事。”

“好了好了,朝臣之中还有那么多人是我们手下的,怕什么?区区同平章事,还想翻云覆雨不成?”如梦笑着,大笑着。

“是呀,想当同平章事的人多得很呢!”

注:奚官局掌宫人及有罪后妃医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