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言情爱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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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1)

我还住在一室一厅里。我说过,我是个不喜欢与人相处的女子,所以,小记帮我找房子时只找单门独户的。我本以为他会租个两室一厅,那样他可以过来住。他没有。他刚从成都过来工作,如果不住单位的房子肯定会让其他人对他有看法,对以后工作的开展会有影响。而且他的同事都看得出他对我的一片心,一个私心太重沉于感情的人肯定不会被公司被同事认可。

房子在大窑路附近,周围环境远不如先前,房子也比较旧,但上班不算远,住着也比较自在。唯一我不大满意的是,冬天这里没暖气,我还真怕自己熬不过最冷的时候。因为青岛气候比较湿润,相应如果做不好防护工作,就容易得风湿和关节炎的。

我又回归了曾经那段时间的状态中,开始觉得孤单。这孤单,是在白天忙碌后,在走过夜的喧哗后,周围安静得连我呼吸的声音都被吸食掉的时候才有。我躺在**,想前想后,思这思那,无法摆脱。

小记工作确实很忙的,我也不愿去打搅他。我现在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了。我是把他当哥们儿一样还是两小无猜,还是一个关心我疼爱我的异性,我们之间还有发展的机会?我更想要哪一种?我不知道,全乱了,全混了,怎么都没有头绪没有思路!我的家人和小记的家人却都高兴得不得了,好象我们俩很快就会在一起要结婚了一般。老人哪,真是让人难想象!

新住处安了宽带,可以自由上网。这是我比较喜欢的。

我跟大风很少发短信了的,他妻子就在他身边,一旦起疑,他们的婚姻就会受到严峻考验,那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们的邮件联系也不像以前频繁,看似俏皮幽默的语言,看似亲近无比天长地久,可我们的心在被什么拉着,一点点地异向而行。好象彼此都比先前忙碌了几倍几十倍,以至回信都是要在几天甚至一周才有一封。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那么忙,我们都在拖着时间,都在较着劲儿,或是都想让对方淡下来,冷下来,然后,就给着对方一个“我忙”的假象。

我告诉大风我换住处了,具体原因没说。说在这里上班没以前方便但生活得自由了,工作还是那么忙,过几天要出差到上海总部开会。后面的这个消息大风反应比较快,很快发信息问我在什么时间,碰得巧的话他也在上海。我说七月二十五号吧。他没说他会去也没说他不会去,消失一样蒸发掉了,没了回信。我隐隐有种不安。

晚上偶尔会和小记吃饭。应该说我们是常一起吃晚饭。因为他来青岛没有多少天,我们至多隔一天不一起而已。但每一次,都要我到他公司办事处附近,他过来,匆匆吃完,说上一些话又匆匆回去忙工作。他说笑云,很快就上了正轨了,到时候就轻松了,你多等等啊。他对我去上海没有太多的热情,只说好啊,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可他的脸上分明写着某些没有说出来的不情愿,和暗藏的忧虑。笑云,你是大人,自己的事自己把握。我是可以装糊涂不知他所指的,可我只有埋头吃饭,什么都不说也不看他。他在指我跟大风的关系!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上海会见面?怎么知道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疑团棉花一样生出来,将我包裹起来,我软软地躺了进去,昏沉欲睡。

(2)

只要努力就没有什么事做不成。尤其当两个人想见面的时候,没有机会,也要努力创造机会,那一定会见!

我跟大风的飞机前后相隔两个小时到达上海!

我先到的,但没等他,直接到公司接受通知。他到后给我发信息,说他下午正好也有个会,我们就先各自忙,忙完再聚!我注意到他的话后加了感叹号,就像他因惊奇而惊喜的明亮的眼睛,闪着惊喜的叹号。可见他心也与我一样的期盼相见!

晚上九点多,我从公司安排好的招待所里偷偷溜了出来,然后到大风的酒店去与他会合。他特意住在了我公司的招待所附近,这样我们见面更方便。他却还没回来!好在他已经开了房间放了东西,我才得已要酒店的服务员将门打开。

我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一个又一个,发过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回音。我有些急了,甚至担心起来。正这个时候他打过来电话,醉醺醺的声音。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今天被他们抓住死活不放喝得多了点儿,你别急。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好象闻到了酒的味道,就像周围摆了满桌的酒瓶要已经到达极限的我喝一样,有些反胃,一股厌烦从心里也就扩散了开来。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再也坐不下去了,想下楼走走。刚到楼下,就见到门口三个人在纠缠着说着什么。定睛一看,正是大风跟两个男人在争执着。我赶忙躲到了暗的一边。

那两个男人坚持要送醉了的他到楼上,他却摇晃着有些发福的身子说不用不用。那两个人也不理他,架着他就想往里走,大风就挣扎一般推开他们,说我还有个朋友在上面等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这句话起了作用,那两个人不再强迫,其中一个还说:你看你,就这点儿事还不早说,我当什么呀!行,你自个儿上去吧。然后又凑在他耳后说:悠着点儿,别被嫂子知道了,好好快活吧。大风眯着他的醉眼连连说不好意思,那两个人转头就上了车,开走了。大风转身蹒跚着向酒店的电梯处走去。

我在暗的角落里,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三个男人暧昧的凑在一起的脸、前仰后合的别有用意的刺耳的笑,丑陋无比,比魔鬼更恐怖更癫狂。原来男人都这个样!他们的心都是不安分的,行为也是不安分的。他们把拥有女人当作是一种炫耀,当作是自己有魅力成功的昭示。包括大风。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最纯净的感情,纯净得不搀杂利益一心为着对方,我们只要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事实呢?一样的嘴脸!我的心中充满愤怒与憎恨。

我随手叫了出租车,我要走,我再不想见到他!

出租车开出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冲动,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于是,矛盾中脱口就跟司机说:开回去,我要回去拿钱包。司机很疑惑地望我一眼,尊崇着我的话又开了回来。下车前,我打开包从钱包里掏了十块钱扔给他。

手机响了,是大风。我按掉了,上去。

他站在房间的门口,背靠在门边上,开着门,拿着手机张望。酒并没醒。

见我出现在走廊上。他笑起来。出去了你?他问。

走了走。我站在他对面,看着他。我知道,我此刻的脸是严肃的,我的肌肉像是僵了一样无法做出笑的表情。我也试图将眼神变柔和些,别让他怔在那里不知为何。可我做不出。

他拉了我的手,见我没拒绝,就将我拉进房去,带上门。生气了?今天几个经销商碰上了非要吃饭,再加上我给他们帮过忙,所以逃脱不掉就被灌多了……

我没有表情地盯着他的脸,我不想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没有必要!我想要他知道,我对他很不满,还很生气,我不管他知不知道原因!

别生气了啊,我很想早回来,我那么想见你,就想见你……说着,嘴就伸了过来。我伸出的想要拨开他的手也被他牢牢攥住,根本挣不开。

我又一次顺从了他。但我此刻,在心里告诉着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大风,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在一起了。暗淡的灯光中,我的眼里滚落出两颗泪……

(3)

在上海余下的时间我都找着忙的借口再没去见大风。他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冷淡,但没勉强地追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只三天时间,我就回了青岛。本是可以再多待一天的,那是公司留给我们自由游览的时间。我提前撤出了。

这个时候,大风也回了珠海。他发信息告诉我的。我只回了平安二字。于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很多时候,一件事情的了断,或许是曾经矛盾踌躇了很久的,但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事件面前,只要一个念头的转变,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我对大风,对我跟他的感情,我不是没矛盾过,不是没伤神过。我多少次夜里睡不安稳,多少次哭着从梦里醒来,心头上还压着对他妻子的愧疚。我知道小记所说的都是正确的,都是为我好的,我更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也想过该早早将我跟他的关系做个了结。但是我,在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都忘了,更多的时候是不舍。我于是就被一段外人看来不道德的感情牵着一步步地向前走,一点点向深潭里陷。我拔了很多次,但我的力气太小,脚深深被淤泥吸住了。我想叫大风,让他拉我一把,他却在一边默然地看着我,双手缩了回去。是我没有真正下决心的。在我对我们感情比较徘徊的时候,我竟看到了大风丑陋虚荣的一面,这坚定了我要将自己拉出深潭的决心。我必须抽身,必须走掉,我也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所以,在我真正下了决心的时候,全身都好象被注入了神奇的力量,我一下下将先前动也不能动的腿拔出淤泥,一步步就迈上岸来。

正好是周五到的,公司要开例会,我自然就回来正常上班。我想我现在已经想象不出给我假期我能来做什么了,去逛街?一个人逛街会很孤独。在住处享受寂寞?我不想,我天天晚上都能享受所以我不想平常的时候也脱离人群。白天的街道不属于我,那是有闲有心情的人才能去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街道上慢慢走着看两边高楼大厦和景物了。我只有工作,只有忙碌的时候我才能感到充实,才会忘却所有的忧愁烦恼和经历过的不快。

会议是围绕一个要新开展的方案进行的。我在去上海前这个方案就已成形,但在上海与总部决策层接触的过程中,我凭直觉他们不会赞同我们现在的方案。我想着该怎么表达出我的意思才不使青岛的同事疑心又能接受。弄不好,我这为了全体利益的事就会被人以为是害群之马而踢出局。

我旁敲侧击地陈述了我的观点。我看到,刘总的脸色有了稍稍变化。我想他要是能听出我话语所含概的意思那我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果然,刘总提出了一些问题,这问题就是围绕我所暗指的意思的。大家都开始换了思路再考虑。虽然最终并没将结果讨论出来,但我们的改进肯定是有益的。

散会后,刘总将我叫到办公室。此前,我已经汇报了此次上海之行的工作情况。他再将我叫进去,谈的有两点,一是有关刚才会议的方案的情况,再就是有关我的加薪。我忠于我的老板,所以,我以最中肯的方式表述了我对方案的观点。这是我在会议上不好说出来的。刘总频频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刘总忽然说:萧经理,我们经过考虑向总部提出给你加薪,已经得到批准。我用了瞬间来反应,可我觉得还是过了很长时间。因为我看到刘总微微笑表情定格了很久。我很想表示得热烈一些,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再表一番决心。可我现在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说谢谢公司的培养我会更加努力。我想,刘总肯定会以为我是个宠辱不惊的人,起码不是见钱眼开为了钱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