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西红柿引发的尴尬
他惯性地蹙眉，无法反驳明海芙，却也不完全赞同。
是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反对的并不是这个想法本身，而是不愿突然改变目前的生活状态。他害怕失败，这同时也是他做每件事前都会进行分析的缘故，因为想将失败机率降至最低。
即使明海芙解释了，他依然不同意。他提出的方法永远都是最保守的，他相信自己的分析胜过别人。
明海芙见其久久不出声，已经明白了，失望几乎要满溢而出。
「好吧，」她说：「不勉强，毕竟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不想同行，我能体谅。」
只是体谅不代表接受。
梁皓然默默加上批注，看着对方起身离开游戏厅，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堵塞感。
──没有人是错的，是看待角度的问题而已。
他想用这句话说服自己，心上的沉重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
两人直到晚餐前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明明只是普通的意见不合而已，却非要表现得僵硬无比。
「答啦！」
明海芙的餐盘被端上桌时，放在凹槽中的不锈钢环保筷忽然滚落在地，坐在对面的梁皓然立刻弯身拾起。
「妳的筷子掉了。」梁皓然将筷子递给明海芙，「需要再拿一副新的吗？」
「不用了，上次也这样，要不到新的筷子。谢谢。」明海芙有礼道。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心里同时想着如何掩饰情绪，装作无事，却也忘了伪装成精神病患，待反应过来后才齐齐愣了一下，幸好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没有，我是说……」明海芙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筷子，清清喉咙道：「谢谢你帮我捡起筷子。」
梁皓然一面暗自吐槽她说的话与上一句一模一样，一面淡淡地回应：「不客气，反正就在我的脚边。」
明海芙先是微微点头，而后一怔。
她突然意识到这人根本就是配合她重新把话说一遍而已，突然有些气闷，不想再说话了，开始埋头苦吃。
经过特别的抗议，她的餐点已经不会出现发霉、大面积烧焦等影响健康的状况了，这会放开来吃毫无压力，倒是梁皓然依然吃不习惯，尤其是中午吃饱后便没什么胃口，可餐点又规定不能剩下，他吃得痛苦无比。
他从小就不敢吃煮熟的西红柿，只敢喝汤，今天明姨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本来该三道菜，变成了两道，其中两个格子装的都是西红柿炒蛋，光看就很反胃。
他将炒蛋勉勉强抢挑出来吃了，留下软烂的西红柿怎么也下不去口。
明海芙坐在对面，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却没有开口，直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好心」道：「怎么，你不敢吃吗？要不要帮你吃掉？」她其实颇喜欢那道菜的，多吃几口也没关系。
此时梁皓然正在尝试憋气吞下，闻言顿时呛到了，大声地咳了起来。
「咳咳……」
他咳得之激烈，必须用手掌摀住嘴才不至于将食物喷出。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咳嗽的过程中不能再憋气，导致他尝到了煮熟西红柿的味道，差点吐出来。
明海芙没有假惺惺地上前帮忙拍背，她的气还没消，包括营救林凤清以及方才的对话都是。虽然她明白梁皓然有自身的考虑，没有义务参与这个一头热的计划，心里却仍旧止不住地失落，也气对方之后完全没有试图与她沟通，就这么放任不理。
事实上就沟通这点而言，她也半斤八两，一味强求对方主动一些什么的……实在是强人所难，显然这气不仅来得不合时宜，也不合理。
营救林凤清和伪装成精神病患的压力让她多少有点阴晴不定，但又无处可发，只好将气悄悄出在梁皓然身上。
当然，她出气的方式不是去揍人发泄，而是暂时袖手旁观，直到梁皓然的咳嗽稍稍减缓一些，她才递上一张纸巾。
「还好吗？」
梁皓然不知道对方阴暗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一眼，接过纸巾，「嗯……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大概是梁皓然咳得太「卖力」，明海芙的脸色和缓了不少，不过还是刻意用先前对话的内容表达讽刺之意。
梁皓然也注意到了，掩饰性地用餐巾拭了拭嘴角，没有出声。
明海芙见他盘中剩下的西红柿还很多，当即不废话，拉过对方的餐盘后吃了起来，直把梁皓然吓了一跳。
他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可现在帮他吃西红柿……这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明海芙还真没别的意思，仅是出于「同乡」情谊，认为两人必须互助度过难关，加上吃几颗西红柿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这才无视之前的不合，转而帮忙梁皓然将剩菜吃了。
「谢……谢。」
见明海芙真的吃光西红柿，梁皓然又感激又尴尬，毕竟连他妈都不吃他吃过的食物，明海芙才与他相识一天，竟然可以做到这地步，也是很难得了。
明海芙倒没特意表示，只微一颔首。
两人一齐将餐盘收好，回到住宿的楼层。明海芙受不了身上的黏腻，便先取了衣服去洗澡，梁皓然则躺在上铺，双目圆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今晚明海芙绝对会夜探院长室，而他刚才看到了她的房号，知道她住的楼层和房间位置，那处距林凤清的房间相当近，只隔着两房而已，因此她若要观察林凤清的动向也极其便利。
然而，便利的结果就是危险性相对增加。
走廊毫无拐角或遮蔽物，一条直通到底，加上有监视器，难保她不会被发现……
对方帮自己吃了一盘西红柿，梁皓然虽没现实到有恩才报，但那盘西红柿的确让他想为明海芙做点什么。哪怕无法扭转结果，至少也不至于和良心过不去。
说起来，他……真是个自私的人，只为了不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行动吗？
梁皓然苦笑了一下，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想了一会，忽然下床离开房间。
是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反对的并不是这个想法本身，而是不愿突然改变目前的生活状态。他害怕失败，这同时也是他做每件事前都会进行分析的缘故，因为想将失败机率降至最低。
即使明海芙解释了，他依然不同意。他提出的方法永远都是最保守的，他相信自己的分析胜过别人。
明海芙见其久久不出声，已经明白了，失望几乎要满溢而出。
「好吧，」她说：「不勉强，毕竟这件事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不想同行，我能体谅。」
只是体谅不代表接受。
梁皓然默默加上批注，看着对方起身离开游戏厅，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堵塞感。
──没有人是错的，是看待角度的问题而已。
他想用这句话说服自己，心上的沉重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
两人直到晚餐前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明明只是普通的意见不合而已，却非要表现得僵硬无比。
「答啦！」
明海芙的餐盘被端上桌时，放在凹槽中的不锈钢环保筷忽然滚落在地，坐在对面的梁皓然立刻弯身拾起。
「妳的筷子掉了。」梁皓然将筷子递给明海芙，「需要再拿一副新的吗？」
「不用了，上次也这样，要不到新的筷子。谢谢。」明海芙有礼道。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心里同时想着如何掩饰情绪，装作无事，却也忘了伪装成精神病患，待反应过来后才齐齐愣了一下，幸好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没有，我是说……」明海芙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筷子，清清喉咙道：「谢谢你帮我捡起筷子。」
梁皓然一面暗自吐槽她说的话与上一句一模一样，一面淡淡地回应：「不客气，反正就在我的脚边。」
明海芙先是微微点头，而后一怔。
她突然意识到这人根本就是配合她重新把话说一遍而已，突然有些气闷，不想再说话了，开始埋头苦吃。
经过特别的抗议，她的餐点已经不会出现发霉、大面积烧焦等影响健康的状况了，这会放开来吃毫无压力，倒是梁皓然依然吃不习惯，尤其是中午吃饱后便没什么胃口，可餐点又规定不能剩下，他吃得痛苦无比。
他从小就不敢吃煮熟的西红柿，只敢喝汤，今天明姨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本来该三道菜，变成了两道，其中两个格子装的都是西红柿炒蛋，光看就很反胃。
他将炒蛋勉勉强抢挑出来吃了，留下软烂的西红柿怎么也下不去口。
明海芙坐在对面，将这一切看得分明，却没有开口，直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好心」道：「怎么，你不敢吃吗？要不要帮你吃掉？」她其实颇喜欢那道菜的，多吃几口也没关系。
此时梁皓然正在尝试憋气吞下，闻言顿时呛到了，大声地咳了起来。
「咳咳……」
他咳得之激烈，必须用手掌摀住嘴才不至于将食物喷出。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咳嗽的过程中不能再憋气，导致他尝到了煮熟西红柿的味道，差点吐出来。
明海芙没有假惺惺地上前帮忙拍背，她的气还没消，包括营救林凤清以及方才的对话都是。虽然她明白梁皓然有自身的考虑，没有义务参与这个一头热的计划，心里却仍旧止不住地失落，也气对方之后完全没有试图与她沟通，就这么放任不理。
事实上就沟通这点而言，她也半斤八两，一味强求对方主动一些什么的……实在是强人所难，显然这气不仅来得不合时宜，也不合理。
营救林凤清和伪装成精神病患的压力让她多少有点阴晴不定，但又无处可发，只好将气悄悄出在梁皓然身上。
当然，她出气的方式不是去揍人发泄，而是暂时袖手旁观，直到梁皓然的咳嗽稍稍减缓一些，她才递上一张纸巾。
「还好吗？」
梁皓然不知道对方阴暗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一眼，接过纸巾，「嗯……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大概是梁皓然咳得太「卖力」，明海芙的脸色和缓了不少，不过还是刻意用先前对话的内容表达讽刺之意。
梁皓然也注意到了，掩饰性地用餐巾拭了拭嘴角，没有出声。
明海芙见他盘中剩下的西红柿还很多，当即不废话，拉过对方的餐盘后吃了起来，直把梁皓然吓了一跳。
他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可现在帮他吃西红柿……这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明海芙还真没别的意思，仅是出于「同乡」情谊，认为两人必须互助度过难关，加上吃几颗西红柿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这才无视之前的不合，转而帮忙梁皓然将剩菜吃了。
「谢……谢。」
见明海芙真的吃光西红柿，梁皓然又感激又尴尬，毕竟连他妈都不吃他吃过的食物，明海芙才与他相识一天，竟然可以做到这地步，也是很难得了。
明海芙倒没特意表示，只微一颔首。
两人一齐将餐盘收好，回到住宿的楼层。明海芙受不了身上的黏腻，便先取了衣服去洗澡，梁皓然则躺在上铺，双目圆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今晚明海芙绝对会夜探院长室，而他刚才看到了她的房号，知道她住的楼层和房间位置，那处距林凤清的房间相当近，只隔着两房而已，因此她若要观察林凤清的动向也极其便利。
然而，便利的结果就是危险性相对增加。
走廊毫无拐角或遮蔽物，一条直通到底，加上有监视器，难保她不会被发现……
对方帮自己吃了一盘西红柿，梁皓然虽没现实到有恩才报，但那盘西红柿的确让他想为明海芙做点什么。哪怕无法扭转结果，至少也不至于和良心过不去。
说起来，他……真是个自私的人，只为了不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行动吗？
梁皓然苦笑了一下，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想了一会，忽然下床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