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消失的室友
纵使头发乱了点，又是素颜，可……
不对，等一下。
梁皓然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既然长相神似魏宇的杨医师根本不是魏宇，这位酷似明海芙的女子也可能不是明海芙，只是容貌相像而已。
想起杨医师，梁皓然立刻熄了上前与女子搭话的心思，将抹布和水桶归位后便跟从剩下的几名病患和护理人员回到房间。
为了病患安全着想，住宿房门的锁都在外头，只有特定的几名护理人员持有钥匙，于是梁皓然在诟病患者无人权的同时，也不禁庆幸自己没被锁在门外。
他推开门，房内黑乎乎的一片，依稀可以看见有一张上下铺，下铺的床上鼓起一包，看来这间房除了他本人，还有一名「室友」。依照常理推断，症状较严重的精神病患应会单独一间，如果他有室友，说明两个人的症状都不是很严重，有基本思考能力，或者病情在控制当中。
室友都睡了，梁皓然当然不愿再去外面受罪，连外衣都没脱便直接躺在床上。
棉被约莫是太久没晒，充斥着一股霉味和湿气，梁皓然不大习惯，不过出乎意料之外，他这几个小时经历了穿越、担惊受怕的精神病院生活，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仅数分钟就沉沉睡去。
房内静极了，尤其是关上门之后。除却窗外微风飒飒的响动，以及那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弯月已经高挂天空时，301 室的门悄悄被推开了。
两名身穿黑色运动外套的人进入房内，将下铺熟睡的男子抬到担架上。
那男子睡得很沉，被搬动也浑然不觉。由窗户透入的月光下可见到他身形极为瘦弱，面颊颧骨高耸，正是在食堂和梁皓然有一面之缘的吴敦和。
两名黑衣人微一点头示意，合力抬起担架，正准备往前走时，后面那人突然被地上的衣服绊了脚，踢到上下铺的床柱，使床震动了一下。
睡在上铺的梁皓然皱皱眉，抬了抬眼皮，呼吸声也陡然变大。
前面的黑衣人见状，以气音训斥道：「喂，菜鸟！注意一点！」
后头的人迅速回身看了一眼，点点头，两人马不停蹄地出了房间。
梁皓然翻了个身，并无完全清醒，然而总归是被打搅了，不复睡眠的状态，那汹涌的尿意也就猛然袭来，逼得他不得不爬下床。
「咦……？」
他踩着梯子往下爬，扶正眼镜，才注意到下铺的室友不见了。
但……管他呢。
等他套上布鞋来到走廊，才发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厕所，在哪里？
这层楼没有任何告示牌或指示灯，好像笃定所有人都知道确切位置一样，幸而梁皓然才刚行至走廊底端便寻到了厕所，就在通往二楼和四楼的楼梯口间。
「哗啦……」
解决生理需求后，他心满意足地拉上运动裤，忽觉窗户灌入的风有些冷冽，不禁颤了颤。
打开水龙头，澄澈的自来水由开口流泄而出，他捧起一掌水，此时灯光冷不防闪了一下。
少年受惊地抬头望向镜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刚才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错觉吧。
他将自来水一口气冲在脸上，灯光又开始闪烁，并发出「霹哩啪啦」的过电声，而那种背后有人的感觉亦再度出现了。
梁皓然彷佛有感，依旧捧着水的手掌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看向镜面。
──他的后方，有一团黑影。
准确来说，是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深绿色运动服因霉菌而发黑，整个人阴暗湿冷，像一尾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散发着恶意。
脸，看不清。
「咯咯咯咯咯……」
梁皓然几乎是在听见那笑声的同时便猝然回头，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女子消失了。
这情形怎么想都是撞鬼了，梁皓然没有相关经验，只能尽力维持镇定，但细细一瞧，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垂下的双手也不住颤抖着。
他的脑中仅剩下「赶快回房」这个念头，随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便快步走出去，不过才刚踏出厕所，他就生生煞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因为那名女子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口。
梁皓然后退了一步，女子则再次轻笑。
「咯咯……」
对方三番两次围堵他，肯定有某种意图。梁皓然握紧拳头，企图安定自己惊恐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妳……妳要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
就在梁皓然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时，女子忽然缓缓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惨白的直指。
……楼梯？
「四楼？」梁皓然低喃。
女子不应，只是一味指着通往四楼的楼梯，经过几秒就自行消失了。
饶是如此依然把梁皓然吓得够呛，他几乎是用跑的回房，并将自己裹成球状缩在棉被里，全然没了对于棉被气味的芥蒂。
此一变故直接导致他后半夜的睡眠质量极差，睡睡醒醒，早上也有了明显的黑眼圈，更糟糕的是，他还被张伯惩罚不准吃早餐，只好饿着肚子旁观其他人用餐。
他呆愣的模样很容易让别人卸下戒心，这不，有两名身穿黑色运动外套的护理人员仗着梁皓然无法理解他们说话的内容，居然大胆地在角落讨论起昨晚的事了。
「……昨天是 301 号房。」
「那个瘦子吴敦和？」
「嗯，被带去『治疗』了。」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是啊……」
谈话声极低，梁皓然得竖起耳朵才能听清，而越是听到后头，他就越惊诧。
少年这才明白自己的室友不是别人，却是那暴食之后会惯性呕吐的吴敦和，且他也不是自行离开的，看样子更像是被院方的人带走了。
带去「治疗」？
什么治疗不能光明正大，偏要晚上才能进行？
他直觉这事跟晚上出现的女鬼有所关连，但又找不到蛛丝马迹，头脑也疲惫得很，压根无法集中精神，只能先闭目养神。
空旷的食堂内，众人嚼食早餐的声音特别响亮，梁皓然原本便饿着肚子，听见那声音更是火上浇油，直把他饿得头昏眼花。
可惩罚就是惩罚，张伯还在那儿盯着呢。
待到用餐时间结束，张伯似乎觉得惩罚不够严重，勒令梁皓然去帮忙明姨收拾碗盘，而不出所料，昨天那位在晚餐时顶撞明姨的女子二度抗议了。
「我说，我盘子里的煎蛋完全是烧焦的，整块都是碳化物啊！」她这次将头发挽了起来，脸色也红润多了，「不仅如此，生菜还发霉、长菌丝了，我拒绝吃是正常的吧？」
明姨板着脸将她教训了一顿，然而女子仍然不服，说不吃就不吃。
趁明姨气得去找帮手时，女子小声咕哝道：「卧槽，到底是精神病院的员工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我好想回去啊，想念我的电影宣传会！」
不对，等一下。
梁皓然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既然长相神似魏宇的杨医师根本不是魏宇，这位酷似明海芙的女子也可能不是明海芙，只是容貌相像而已。
想起杨医师，梁皓然立刻熄了上前与女子搭话的心思，将抹布和水桶归位后便跟从剩下的几名病患和护理人员回到房间。
为了病患安全着想，住宿房门的锁都在外头，只有特定的几名护理人员持有钥匙，于是梁皓然在诟病患者无人权的同时，也不禁庆幸自己没被锁在门外。
他推开门，房内黑乎乎的一片，依稀可以看见有一张上下铺，下铺的床上鼓起一包，看来这间房除了他本人，还有一名「室友」。依照常理推断，症状较严重的精神病患应会单独一间，如果他有室友，说明两个人的症状都不是很严重，有基本思考能力，或者病情在控制当中。
室友都睡了，梁皓然当然不愿再去外面受罪，连外衣都没脱便直接躺在床上。
棉被约莫是太久没晒，充斥着一股霉味和湿气，梁皓然不大习惯，不过出乎意料之外，他这几个小时经历了穿越、担惊受怕的精神病院生活，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仅数分钟就沉沉睡去。
房内静极了，尤其是关上门之后。除却窗外微风飒飒的响动，以及那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弯月已经高挂天空时，301 室的门悄悄被推开了。
两名身穿黑色运动外套的人进入房内，将下铺熟睡的男子抬到担架上。
那男子睡得很沉，被搬动也浑然不觉。由窗户透入的月光下可见到他身形极为瘦弱，面颊颧骨高耸，正是在食堂和梁皓然有一面之缘的吴敦和。
两名黑衣人微一点头示意，合力抬起担架，正准备往前走时，后面那人突然被地上的衣服绊了脚，踢到上下铺的床柱，使床震动了一下。
睡在上铺的梁皓然皱皱眉，抬了抬眼皮，呼吸声也陡然变大。
前面的黑衣人见状，以气音训斥道：「喂，菜鸟！注意一点！」
后头的人迅速回身看了一眼，点点头，两人马不停蹄地出了房间。
梁皓然翻了个身，并无完全清醒，然而总归是被打搅了，不复睡眠的状态，那汹涌的尿意也就猛然袭来，逼得他不得不爬下床。
「咦……？」
他踩着梯子往下爬，扶正眼镜，才注意到下铺的室友不见了。
但……管他呢。
等他套上布鞋来到走廊，才发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厕所，在哪里？
这层楼没有任何告示牌或指示灯，好像笃定所有人都知道确切位置一样，幸而梁皓然才刚行至走廊底端便寻到了厕所，就在通往二楼和四楼的楼梯口间。
「哗啦……」
解决生理需求后，他心满意足地拉上运动裤，忽觉窗户灌入的风有些冷冽，不禁颤了颤。
打开水龙头，澄澈的自来水由开口流泄而出，他捧起一掌水，此时灯光冷不防闪了一下。
少年受惊地抬头望向镜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刚才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错觉吧。
他将自来水一口气冲在脸上，灯光又开始闪烁，并发出「霹哩啪啦」的过电声，而那种背后有人的感觉亦再度出现了。
梁皓然彷佛有感，依旧捧着水的手掌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看向镜面。
──他的后方，有一团黑影。
准确来说，是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深绿色运动服因霉菌而发黑，整个人阴暗湿冷，像一尾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散发着恶意。
脸，看不清。
「咯咯咯咯咯……」
梁皓然几乎是在听见那笑声的同时便猝然回头，而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女子消失了。
这情形怎么想都是撞鬼了，梁皓然没有相关经验，只能尽力维持镇定，但细细一瞧，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垂下的双手也不住颤抖着。
他的脑中仅剩下「赶快回房」这个念头，随便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便快步走出去，不过才刚踏出厕所，他就生生煞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因为那名女子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口。
梁皓然后退了一步，女子则再次轻笑。
「咯咯……」
对方三番两次围堵他，肯定有某种意图。梁皓然握紧拳头，企图安定自己惊恐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妳……妳要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
就在梁皓然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时，女子忽然缓缓举起右手，伸出一根惨白的直指。
……楼梯？
「四楼？」梁皓然低喃。
女子不应，只是一味指着通往四楼的楼梯，经过几秒就自行消失了。
饶是如此依然把梁皓然吓得够呛，他几乎是用跑的回房，并将自己裹成球状缩在棉被里，全然没了对于棉被气味的芥蒂。
此一变故直接导致他后半夜的睡眠质量极差，睡睡醒醒，早上也有了明显的黑眼圈，更糟糕的是，他还被张伯惩罚不准吃早餐，只好饿着肚子旁观其他人用餐。
他呆愣的模样很容易让别人卸下戒心，这不，有两名身穿黑色运动外套的护理人员仗着梁皓然无法理解他们说话的内容，居然大胆地在角落讨论起昨晚的事了。
「……昨天是 301 号房。」
「那个瘦子吴敦和？」
「嗯，被带去『治疗』了。」
「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是啊……」
谈话声极低，梁皓然得竖起耳朵才能听清，而越是听到后头，他就越惊诧。
少年这才明白自己的室友不是别人，却是那暴食之后会惯性呕吐的吴敦和，且他也不是自行离开的，看样子更像是被院方的人带走了。
带去「治疗」？
什么治疗不能光明正大，偏要晚上才能进行？
他直觉这事跟晚上出现的女鬼有所关连，但又找不到蛛丝马迹，头脑也疲惫得很，压根无法集中精神，只能先闭目养神。
空旷的食堂内，众人嚼食早餐的声音特别响亮，梁皓然原本便饿着肚子，听见那声音更是火上浇油，直把他饿得头昏眼花。
可惩罚就是惩罚，张伯还在那儿盯着呢。
待到用餐时间结束，张伯似乎觉得惩罚不够严重，勒令梁皓然去帮忙明姨收拾碗盘，而不出所料，昨天那位在晚餐时顶撞明姨的女子二度抗议了。
「我说，我盘子里的煎蛋完全是烧焦的，整块都是碳化物啊！」她这次将头发挽了起来，脸色也红润多了，「不仅如此，生菜还发霉、长菌丝了，我拒绝吃是正常的吧？」
明姨板着脸将她教训了一顿，然而女子仍然不服，说不吃就不吃。
趁明姨气得去找帮手时，女子小声咕哝道：「卧槽，到底是精神病院的员工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我好想回去啊，想念我的电影宣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