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诡异
前一段日子经过「决战卡牌」的洗礼，梁皓然突然觉得现况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但依然需要时间适应。
他被张伯推进游戏厅，几名同样身穿绿色运动服的患者立刻朝他看过来，却没有人向他打招呼，唯有待在角落的护理人员笑着点头。
梁皓然尚在消化事实，见状也不在意，只是环视四周，确认是否有空位。不幸的是，游戏厅人数有些多，几乎每个地方都坐了人，有的抱团，有的单独玩耍。
张伯已经走远了，他稍稍犹豫一会，注意到一名沉默玩着迭积木的男孩。
那男孩约莫七八岁，短短的双腿盘坐，眼神专注，正在用各种形状不一的积木盖城堡，当他盖到几近竣工，前面一名和护理人员玩拼字游戏的胖女子忽然一个挪身，肥大的身躯瞬间撞倒了城堡。
男孩瘪了瘪嘴，像是落泪的前兆，就在梁皓然以为他要大哭时，男孩却自行捡起散落一地的积木，重新盖起了第二座城堡。
少年看了看四周，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在男孩对面，身躯恰好巧妙地挡住了胖女子，避免她再次摧毁男孩的积木城堡。
「我可以……」他原本想问男孩介不介意自己坐在他身边，又感到有些多余，便悄悄闭上嘴。虽然不了解自己究竟为何身处精神病院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礼貌」并不是目前最适合表现出的特质，如同胖女人撞倒城堡，护理人员也没有要求对方道歉，显然精神病患在某些部分是能够被轻易宽恕，且常人甚至认为理所当然的。
人处于陌生环境下，总是希望能够合群以求不出差错，这点梁皓然也一样。
「游戏厅」……顾名思义，大概就是让精神病患玩游戏、交流的所在吧？
他对那些玩具不感兴趣，只想赶快混过这莫名其妙的时间，再慢慢寻找脱身方法，于是试探性地抓起一块积木，假装自己也在迭城堡。
男孩瞥了他的手一眼，倒是没说话，然而那双奇异的眼眸却让梁皓然微微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黄褐色、黑色的异色瞳，彷佛琥珀与黑曜石，两种色彩交互辉映，形成了极其美丽的光泽。
男孩上翻的手腕也挂着一条白色手环，梁皓然从上面得知对方的名字是「林凤清」。
这样的孩子，竟然也得了精神病吗？
想起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杨医师与张伯，他不禁为林凤清捏了一把冷汗。刚开始进入这个地方时由于未反应过来，因此没有多深刻的感受，如今逐渐适应，才隐约察觉到这间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素质似乎参差不齐，对于林凤清这样的孩子而言，无疑是极不友善的环境。
罢了……反正他连自己出现在此处的原因都不晓得，大约是没有什么能力帮助这名男孩吧。
「嘻嘻嘻！哈哈！」身后的胖女人蓦然发出一阵嗤笑，似乎因自己赢了拼字游戏而兴高采烈，肥硕的身躯笑得花枝乱颤。
陪同的护理人员低声说了什么，胖女人笑得更厉害，同时撞上了梁皓然的后背！
那感觉就像十吨级货车与机车对撞，带着拔山倒海之势，少年差点碰倒了林凤清再次辛苦盖起的城堡，忙用手撑住。
那女人的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肥肉在颈上堆积，使得她后颈有个明显的肉折子，连转头都很困难，可能也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梁皓然只好自认倒霉。反正他坐这儿就是为了混个样子，同时顺应突然其来的恻隐之心而已。
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玩积木。
片刻后，一名护理人员宣布晚餐时间已到，请所有病患及员工移步食堂，梁皓然才放下积木，一言不发地随着众人离开游戏厅。
彼时胖女子就走在他前面，行动过于迟缓的身体不时撞向其他人，不过无论是患者还是医护人员，都没有人出声抱怨，前者是因为沉浸于自我的世界中，后者则是见怪不怪。
梁皓然被撞了几次，终于忍受不了而打算换位置，不料胖女子的头却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面对着少年。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约三十岁上下，眼皮浮肿、眼袋突出，嘴唇呈现暗红色，配上扭转的脖子，怎么看都相当诡异。
更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异状。
胖女子挤满肥肉的脖子被硬生生扭过去，形成诡异的螺旋型，那是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角度。她露出一抹笑容，细声道：「院长室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找到了，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声音又尖又细，飘飘忽忽，彷若说话者被紧紧扼住脖子，听上去让人非常不舒服，且那口齿清晰的程度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更显可怖。
梁皓然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脚下冲去，毛骨悚然，手脚一片冰冷，动也不能动。
他勉强眨了一下眼皮，突兀地发现胖女子的头又回复正常了，仍是那肉折子的模样，毫无变化。
身旁的人机械式地走着，仅有几人发出疯疯癫癫的笑声或尖叫，使气氛无比压抑。
刚刚……
梁皓然打了个寒颤，不确定自己方才所见究竟是幻觉或是真实。
「找到院长室里的东西，就能够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为何要告诉他这些话？
他满腹疑问却又心有余悸，匆匆换了个远离胖女子的位置，跟随人群在食堂中就定位。
食堂并不大，日光灯也因年久失修而坏了好几支，半明半暗、闪烁不定的光线容易使人心情郁闷，尤其当梁皓然想起胖女子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脖子，那种郁闷就成了压抑的恐慌。
他没有找到张伯，随意在长桌的一侧寻了个空位坐下，很快便有人端上餐盘。
往常吃晚餐时，他会一面滑手机、浏览新闻，一面进食，然而自从由星光百货「瞬移」至这间和生精神病院后，手机就不翼而飞，他只能闷闷地挖着盘中的蔬菜泥。
餐盘上是简便的三菜一汤，颜色黯淡，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梁皓然才吃了几筷就放下餐具，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第一口，某种古怪的味道冲入鼻腔，他咳了几声，狠狠皱起眉头。
他被张伯推进游戏厅，几名同样身穿绿色运动服的患者立刻朝他看过来，却没有人向他打招呼，唯有待在角落的护理人员笑着点头。
梁皓然尚在消化事实，见状也不在意，只是环视四周，确认是否有空位。不幸的是，游戏厅人数有些多，几乎每个地方都坐了人，有的抱团，有的单独玩耍。
张伯已经走远了，他稍稍犹豫一会，注意到一名沉默玩着迭积木的男孩。
那男孩约莫七八岁，短短的双腿盘坐，眼神专注，正在用各种形状不一的积木盖城堡，当他盖到几近竣工，前面一名和护理人员玩拼字游戏的胖女子忽然一个挪身，肥大的身躯瞬间撞倒了城堡。
男孩瘪了瘪嘴，像是落泪的前兆，就在梁皓然以为他要大哭时，男孩却自行捡起散落一地的积木，重新盖起了第二座城堡。
少年看了看四周，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在男孩对面，身躯恰好巧妙地挡住了胖女子，避免她再次摧毁男孩的积木城堡。
「我可以……」他原本想问男孩介不介意自己坐在他身边，又感到有些多余，便悄悄闭上嘴。虽然不了解自己究竟为何身处精神病院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礼貌」并不是目前最适合表现出的特质，如同胖女人撞倒城堡，护理人员也没有要求对方道歉，显然精神病患在某些部分是能够被轻易宽恕，且常人甚至认为理所当然的。
人处于陌生环境下，总是希望能够合群以求不出差错，这点梁皓然也一样。
「游戏厅」……顾名思义，大概就是让精神病患玩游戏、交流的所在吧？
他对那些玩具不感兴趣，只想赶快混过这莫名其妙的时间，再慢慢寻找脱身方法，于是试探性地抓起一块积木，假装自己也在迭城堡。
男孩瞥了他的手一眼，倒是没说话，然而那双奇异的眼眸却让梁皓然微微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黄褐色、黑色的异色瞳，彷佛琥珀与黑曜石，两种色彩交互辉映，形成了极其美丽的光泽。
男孩上翻的手腕也挂着一条白色手环，梁皓然从上面得知对方的名字是「林凤清」。
这样的孩子，竟然也得了精神病吗？
想起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杨医师与张伯，他不禁为林凤清捏了一把冷汗。刚开始进入这个地方时由于未反应过来，因此没有多深刻的感受，如今逐渐适应，才隐约察觉到这间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素质似乎参差不齐，对于林凤清这样的孩子而言，无疑是极不友善的环境。
罢了……反正他连自己出现在此处的原因都不晓得，大约是没有什么能力帮助这名男孩吧。
「嘻嘻嘻！哈哈！」身后的胖女人蓦然发出一阵嗤笑，似乎因自己赢了拼字游戏而兴高采烈，肥硕的身躯笑得花枝乱颤。
陪同的护理人员低声说了什么，胖女人笑得更厉害，同时撞上了梁皓然的后背！
那感觉就像十吨级货车与机车对撞，带着拔山倒海之势，少年差点碰倒了林凤清再次辛苦盖起的城堡，忙用手撑住。
那女人的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肥肉在颈上堆积，使得她后颈有个明显的肉折子，连转头都很困难，可能也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梁皓然只好自认倒霉。反正他坐这儿就是为了混个样子，同时顺应突然其来的恻隐之心而已。
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玩积木。
片刻后，一名护理人员宣布晚餐时间已到，请所有病患及员工移步食堂，梁皓然才放下积木，一言不发地随着众人离开游戏厅。
彼时胖女子就走在他前面，行动过于迟缓的身体不时撞向其他人，不过无论是患者还是医护人员，都没有人出声抱怨，前者是因为沉浸于自我的世界中，后者则是见怪不怪。
梁皓然被撞了几次，终于忍受不了而打算换位置，不料胖女子的头却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面对着少年。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约三十岁上下，眼皮浮肿、眼袋突出，嘴唇呈现暗红色，配上扭转的脖子，怎么看都相当诡异。
更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一人注意到异状。
胖女子挤满肥肉的脖子被硬生生扭过去，形成诡异的螺旋型，那是人类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角度。她露出一抹笑容，细声道：「院长室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找到了，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声音又尖又细，飘飘忽忽，彷若说话者被紧紧扼住脖子，听上去让人非常不舒服，且那口齿清晰的程度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更显可怖。
梁皓然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脚下冲去，毛骨悚然，手脚一片冰冷，动也不能动。
他勉强眨了一下眼皮，突兀地发现胖女子的头又回复正常了，仍是那肉折子的模样，毫无变化。
身旁的人机械式地走着，仅有几人发出疯疯癫癫的笑声或尖叫，使气氛无比压抑。
刚刚……
梁皓然打了个寒颤，不确定自己方才所见究竟是幻觉或是真实。
「找到院长室里的东西，就能够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为何要告诉他这些话？
他满腹疑问却又心有余悸，匆匆换了个远离胖女子的位置，跟随人群在食堂中就定位。
食堂并不大，日光灯也因年久失修而坏了好几支，半明半暗、闪烁不定的光线容易使人心情郁闷，尤其当梁皓然想起胖女子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脖子，那种郁闷就成了压抑的恐慌。
他没有找到张伯，随意在长桌的一侧寻了个空位坐下，很快便有人端上餐盘。
往常吃晚餐时，他会一面滑手机、浏览新闻，一面进食，然而自从由星光百货「瞬移」至这间和生精神病院后，手机就不翼而飞，他只能闷闷地挖着盘中的蔬菜泥。
餐盘上是简便的三菜一汤，颜色黯淡，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梁皓然才吃了几筷就放下餐具，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第一口，某种古怪的味道冲入鼻腔，他咳了几声，狠狠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