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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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反攻被擒城下迫自刎张榜安民巡察它乾城

    大军休整一日,到了黄昏时,廉生领军在城下挑战。

    “呔,班超何在?”

    听闻廉生叫阵,班超不敢怠慢,连忙上城。

    “班超,你用何奸计,骗开城门?”

    班超笑道:“廉生小儿,你父廉羽劝你投降,你还不下马?”

    廉生勃然变色,想到父亲还在城中,语气软了下来,道:“父亲年迈,想都护不会为难他吧!”

    班超道:“那是自然。你父乃是龟兹护国柱石,我岂能伤他?”

    廉生心稍宽,道:“请都护开城,放我军入城,我军愿意投降都护。”

    班超问:“尤利多何在?”

    廉生道:“大王受了点小伤,正在城外营地休养!”

    班超道:“请尤利多来见我,不见尤利多,我不开城门。”

    廉生道:“实在在大王有伤在身,不便见都护,都护不妨出城探视,一辨真伪。”

    两人在城上说着话,尤利多率领五千人趁机从地道进了城。他见地道内没有反抗,以为地道没有被发现,于是来到了地道口,见地道口空无一人,率领大军回到了王宫。

    尤利多颇为得意,暗道班超虽然夺了王城,却没有发现这个地道,实在是一大败笔,他率领军队直奔东门,欲夺下东门,与廉生合兵一处,哪知道刚出宫门,看到了一支大军站在宫外,领军的竟是白霸和薛五。

    白霸也看到了尤利多,他没有说话,示意放箭,弓弩手万箭齐发,龟兹军连忙举盾牌护住尤利多,尤利多发现情况不妙,准备从地道口退出它乾城,哪知道回到地道口,却发现地道口被填埋了,寝宫后的土坡上站满了弓弩手。

    尤利多暗道不好,这时白霸将尤利多的寝宫包围,尤利多无路可退,只好与白霸对峙。

    尤利多恨意难平,道:“奸诈,真是奸诈!”

    白霸道:“你杀了我王兄,篡夺了王位,天下还有比你更奸诈的人吗!”

    尤利多指着白霸,道:“你投降班超,卖国求荣!”

    白霸道:“都护公平公正,我投降都护,何来卖国?”说罢,他面向龟兹的士卒,道:“勇士们,这里已经被疏勒的一万大军包围,城内有诸国军队不下四万,都护有言,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一概免死。”

    尤利多见白霸劝降龟兹军,大怒,道:“白霸,你休要蛊惑人心!”

    白霸道:“人心不是被蛊惑的,勇士们,现在地道口被封,想要出城是不可能的,尤利多的里应外合之计已经破灭,拒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龟兹军对眼前的形势已经十分明

    了,但是慑于尤利多的威严,不敢放下武器。

    白霸突然大吼,道:“尔等真要负隅顽抗吗,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弓弩手准备!”尤利多带的多是步兵,面对白霸的强大威慑,十分害怕,当即就有人放下武器,“请公子手下留情!”众人纷纷投降,只剩下尤利多还在顽抗。

    尤利多举刀欲与白霸拼命,尤利多身后有两名士卒起身,将尤利多两臂制服,一人道:“公子,我们擒住了尤利多,公子当上大王后,请不要杀我们!”

    白霸笑道:“不仅不杀你们,还要厚赏你们。”说罢,命人将尤利多绑了,收缴了龟兹军兵器。

    白霸将尤利多带到城头,交与班超,班超听说白霸擒住尤利多,甚为高兴,对着城下的廉生喊道:“廉生,你的大王已经痊愈,现在正在城头与我叙话。”

    廉生在城下见到被擒的尤利多,暗道一声糟糕,大喊:“全军攻城,救回大王!”

    廉羽指挥步兵举着盾牌,攻到城门,几十名士兵扛着刚刚砍伐的一棵大树撞向大门。城上箭雨纷飞,却挡不住廉羽的进攻。班超道:“快投巨石滚木!”士兵回报:“都护,没有巨石滚木!”一旁的尤利多冷笑:“城内的巨石滚木早已经砸到了疏勒人头上,哪里还有多余的留着砸我龟兹人。”

    薛五大怒,举起尤利多,对着城下大喊:“城下的人听着,你们如不投降,我就将你们的大王投下城去,将他摔成肉泥!”

    城下的龟兹人果然不敢再动,尤利多面对薛五,丝毫不认输,道:“廉生,我死之后,你就任龟兹王,没有了我,你们一样可以反抗班超,抗击汉军!”

    城下的龟兹军被尤利多激励,嗷嗷的要救尤利多,廉生喊道:“薛五,你胆敢杀大王,我廉生誓死与大汉为敌!”徐幹示意薛五,不能将尤利多投掷下城,薛五虽有怒气,却不敢扔下尤利多,将他放了下来。

    班超道:“廉生,大汉一统西域乃是大势,不是哪一个人可以阻拦的,就连你父亲也不能除外。”

    廉生问:“我父亲怎么了?”

    班超道:“就是你父亲帮我打开的东门!”

    廉生冷笑:“绝不可能,我父亲一生忠于龟兹,怎么能投敌叛国。”

    班超将廉羽叫上城头,廉羽望着城下的廉生,说:“孩子,投降吧!”

    廉生难以置信,问:“你说什么?”

    廉羽道:“我说投降吧!是我打开的东门,放都护入城的。”

    廉生恍如听到一声惊雷,问:“父亲为何如此?”

    廉羽道:“大势已去,我不能眼睁睁看

    着十几万龟兹军民百姓困死它乾城,大汉是东方强国,是西域宗主国,我们不是对手。”

    廉生道:“可我们是龟兹人,龟兹人的命运应当由自己主宰!”

    廉羽道:“孩子,你要顾惜性命啊,继续顽抗,你我的性命就没了。大汉是天,我们不能与天斗,更不能与都护斗!”

    廉生悲愤交加,他万没有想到将班超请入王城的是自己的父亲,对廉生来说,这是他极大耻辱,他还如何在国人面前抬头,如何在龟兹掌兵,指挥数万龟兹军?

    “大王,廉生愧对你,廉生不配掌兵!”

    尤利多想回应廉生,嘴上却被塞了一块羊皮。

    班超说:“廉生,我已经答应你父亲,不会伤你分毫,你投降吧!”

    廉生极为懊恼,他指着班超,道:“都是你,让我父亲身败名裂!”眼见尤利多被班超控制,夺城无望,廉生心灰意冷,他拔剑在手,说道:“父亲,孩儿替你赎罪了!”说罢,自刎于城下。

    廉羽大惊,道:“生儿,你怎么可以先父亲离去!”言罢,哭天抢地。

    班超命人将廉羽抬到一旁休息,对城下的龟兹人说:“龟兹的勇士们,如今廉生谢罪自杀,尤利多被擒,你们再无退路,只有投降可以免死!”

    班超示意白霸,白霸上前一步,对城下的龟兹军道:“勇士们,我是白霸,先王的三子。数年前,尤利多阴谋杀死了本该继承王位的盖比,篡夺了王位,尤利多篡位以来,施行暴政,屡次攻伐诸国,围攻都护,不得人心。今都护擒获尤利多,正是澄清龟兹,为我王兄复仇之时,请勇士们放心,只要你们投降,龟兹一切照旧如从前!”

    城下有人问:“都护占了它乾城,会不会指派一名疏勒人做龟兹王,以报前仇。”

    班超笑道:“龟兹王是现成,我为何另寻它人?”

    “都护说的是不是公子?”

    班超笑道:“你们只要投降,公子就是下一任龟兹王。”

    “只要都护立三公子为龟兹王,我们愿意投降!”白霸在国中素得人心,城下的龟兹人听说立白霸为下一任龟兹王,纷纷放下兵器,退到城外远处,城上的人见了,相视一笑,肩上好像卸了一块石头。

    龟兹军投降之后,班超回到王殿,连夜召集众将校,宣布白霸为新任龟兹王,令白霸署理龟兹国政,以隶书和梵文两种文字颁布安民告示,命薛五接管城防,命征俊到对夹山驻兵,严防焉耆来犯。

    徐幹道:“此次臣服龟兹,威震西域,虽不比莎车之战,但亦功勋卓著,徐幹请示都护,立即将捷报奏与朝

    廷。”

    饶锦文、赵森等人皆称是。

    徐幹问:“敢问都护,对尤利多如何处置?”

    班超问:“长史是何意见?”

    徐幹道:“都护大破莎车之后,曾放齐黎一条生路,换来莎车万民归心,今日取了龟兹,徐幹想,都护会不会再放尤利多一条生路。”

    赵森道:“属下认为,尤利多不比齐黎,齐黎虽可恨,但是没有围攻都护,也没有大张旗鼓叛逆大汉,而尤利多不同,他曾多次围攻都护,其父也一直与都护作对。白霸曾多次帮助都护,功不可没,所谓一国不容二主,都护既然已经立白霸为龟兹王,留下尤利多,难免使白霸生出二心。”

    众人听了赵森的话,对赵森不禁刮目相看,徐幹道:“赵森见识不凡!”

    赵森笑道:“这都是追随都护久了,学来的!”

    徐幹道:“耳濡目染就能学到如此本事,可见都护智谋!”众人皆笑。徐幹又问:“都护对廉羽如何处置?”

    班超道:“廉羽诚心献降,对于过往,可既往不咎,保留其俸禄,但不得赋予其军权。”

    徐幹又问:“今得龟兹,都护府是否迁入它乾城!”徐幹问完,众人皆惊愣,班超问赵森:“赵统领怎么看?”

    赵森道:“长史大人问了一个大问题,龟兹难以约束,又临近焉耆,都护回到疏勒,难保龟兹不反叛。”

    饶锦文也道:“白霸虽然追随都护多年,但是西域人反复无常,只怕早晚又反,那时耗尽兵马钱粮,未必能破得了它乾城。”

    班超道:“诸位说的是,只是迁入它乾城,又丢了疏勒。疏勒乃四战之地,北接温宿、姑墨、龟兹,南接莎车,东南通于阗,西出葱岭,到康居、乌孙,如果疏勒有闪失,我军将没有回头路。”

    正议事时,田虑入军帐,道:“都护,尤利多焚烧我军大营之后,营中已经没有余粮,现在城中粮草短缺,请示都护,该如何应对?”

    班超问:“温宿王何在,他不是说将有新粮送到吗?”

    侍从召温宿王,温宿王来见,道:“刚才粮官来报,道新粮明早就到。”

    班超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新粮不足用,传命白霸,命你到附近牧区及乌孙购买一些牛羊,添补粮草。”

    议事毕,各将校下去布置,直到天亮方歇。

    次日清晨,班超起来巡视城防,见各处关卡有条不紊,十分欣慰。

    离开城关,他来到街市,见左右皆闭户,只有一家冒起炊烟。班超敲门,房内无人应答,班超问:“有人吗?”没人说话,班超推门而

    入,见房内简陋,四处透风,带着浓重的土味儿,忽然一人抢入房中,喊了一声保护都护,班超回头,见是白霸,笑道:“何故大惊小怪!”白霸以刀护卫班超,道:“大人初到它乾城,不宜轻身入民宅,应加强保护才是。”

    班超示意白霸收起长刀,道:“无碍,我只是查看民情。”他走到房内灶台,见灶台前躲藏着一个小女孩,班超问:“孩子,你爸妈呢?”小女孩惊恐的望着班超,不敢说话,白霸巡视整个房子,不见大人,班超道:“这屋子不见大人衣服,可能父母已经不在。”他掀开锅盖,见锅中煮着几根骨头,想来是被煮的次数多了,骨头汤清澈的像清水。

    班超心中一酸,道:“来人,快给孩子拿一块大饼。”

    一名侍卫取来一块饼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看了看班超,拿起大饼狼吞虎咽。不多时,一张盘子大的饼就吃完了,班超对侍卫道:“好好安置这个小女孩!”侍卫说了是,班超转身准备离开,小女孩却突然用龟兹话喊了一声伯伯。

    班超回头,问:“怎么了!”小女孩跑过来拉住班超的手,说:“伯伯,你能带我走吗,我一个人好害怕!”班超心生怜悯,抱起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说:“我没有名字!”班超道:“既然没有名字,伯伯给你起个名字,伯伯是汉人,给你起的也是汉名,叫明月,如何?”

    小女孩口中念着明月,道:“这个名字好听!”

    班超道:“明月,你随叔叔先去王宫换件衣服,伯伯过会来看你!”

    明月怯生生的看着班超身边的一名侍卫,侍卫伸开双臂,婉儿对班超道:“伯伯,我自己走!”说罢,从班超怀里下来,跟着侍卫出了门。

    班超对赵森道:“马上从军粮中分出一部分,分给城中的百姓,不能让百姓饿肚子。”

    赵森拱手,道:“我马上去安排。”

    班超出了民房,来到街上,白霸道:“都护真是爱民如子,白霸替龟兹的百姓谢谢都护。”

    班超道:“今后龟兹的百姓就由你管理了,你只要将百姓放在心里,百姓就认同你!”

    白霸拱手,道:“多谢都护教诲,不过白霸还有一事请教都护。”

    班超挥手,道:“龟兹王但说无妨。”

    白霸道:“廉生自刎于城下,老将军廉羽沉痛无比,白霸想厚葬廉生,以慰廉羽。”

    班超道:“应该的,廉生忠于龟兹,为军人楷模,应当厚葬,出殡之日,本都护亲自前往悼念!”白霸躬身谢过班超。

    两人说话时,赵森敲着锣,周知城内百姓,到

    军营领粮,一时间,房门大开,许多人从房内蜂拥而出,大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街头顿时人头攒动,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面站满了人。

    班超看到街上人如潮水,感慨道:“这才有王城的样子。”随后班超随白霸去了廉羽的将军府,只见将军府挂着白番,两人来到府院门口,管家十分惶恐,连忙通报。

    廉羽一夜之间,衰老许多,颤巍巍的走出正堂,叩拜班超:“都护驾临敝府,罪臣有失远迎,惶恐之至。”

    班超连忙扶起廉羽,道:“老将军请起,你对大汉忠心,日月可鉴。”

    廉羽道:“人人都说我卖国求荣,害死了儿子,只有都护知我。”

    班超道:“廉生是龟兹的勇将,龟兹王请示本都护厚葬廉生,本都护已准。”

    廉羽听了,拜谢白霸,白霸虽不喜廉羽,但念其丧子,又有献城之功,不打算再报其阴谋杀害兄长之仇。

    班超走到廉生灵前,为其上香,烧纸,与廉羽聊了半晌,才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白霸道:“都护来将军府探望廉羽的事必然传遍全军,如此以来,军心就稳了。”

    班超道:“军心和民心一样重要,缺一不可。”

    天近正午,疏勒军的军粮已经彻底吃完,去乌孙采买的队伍刚刚出发,大军开始食用温宿军的粮食的牛羊。

    温宿王请示班超:“温宿一直吃的是疏勒的粮食,可是疏勒和于阗还没有尝过温宿的手艺,下臣奏请,全军午饭由温宿军做。”

    班超十分高兴,道:“温宿王既有此心,准温宿王所请。”

    温宿王离去,班超对白霸道:“你娶星八,何其睿智,夺城之时,温宿军冲锋陷阵,温宿王身先士卒,取下它乾城,温宿王功勋卓著!”

    白霸道:“以下臣对温宿王的了解,此人见风使舵,颇为投机,白霸不解温宿王为何如此乖巧,既愿攻城,又肯献粮草?”

    班超道:“自然是为了星八能坐上龟兹的大阏氏!”

    白霸点头,道:“或有可能。”

    午时三刻,温宿王将烹好的羊肉亲自端到班超桌上,班超请白霸、徐幹、薛五、饶锦文等人一起品尝,果然味道鲜美,口感鲜嫩。

    班超不停夸赞温宿王,徐幹道:“往日竟不知温宿如此善于烹羊,早知如此,温宿人不用冲锋陷阵,专职为大家烹羊好了。”众人皆大笑。

    温宿王也颇为谦虚,道:“能为都护烹羊,实在在温宿军的荣幸,只要都护愿意,下臣愿意天天为都护烹羊。”班超笑道:“岂能劳烦温宿王,此次温宿王劳苦功高

    ,本都护一定奏请陛下,为温宿王请功。”

    “多谢都护,都护请尝一口温宿的酒,我温宿的酒虽不如疏勒的名气大,但也是别具一格!”班超见温宿王如此,颇为感怀,接过大碗,喝了一口,道:“果然与其它酒不同,大家都尝尝!”众人各自喝了一碗,道:“颇有不同。”温宿王劝酒,众人又喝过一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