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字体: 16 + -

第八十五章笑里藏刀温宿王造反白霸继位都护府迁址

    过了正午,班超等人觉得有些困乏,只有赵森不停的拍头。赵森跑出去洗了把脸,突然跳进房中,大喊一声:“大胆温宿王,你竟然谋害都护,该当何罪?”

    众人迷迷糊糊的望着温宿王,温宿王面露恐惧,道:“赵统领何出此言?”

    赵森道:“你休要骗我,这种蒙汗药,我三岁就识得了!”说罢,身体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温宿王丢掉酒壶,露出狰狞一笑,道:“诸位身体真好,苦战了那么多日,喝下了我的烈酒,竟然还能支撑至现在。”

    白霸问:“你想干什么?”

    温宿王哈哈大笑,道:“诸位替我取下了王城,我自然要做龟兹王,杀了你们,龟兹就是我的了,我手握五万兵马,岂不是可以横扫西域?”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又哈哈大笑。

    白霸道:“我早知你的阴谋,恨不能揭穿你!”

    温宿王笑道:“贤婿,我若做了龟兹王,这温宿王的位子早晚是你的,我不会亏待女儿的。”

    徐幹骂了一声奸贼,温宿王拔剑在手,欲杀徐幹,饶锦文突然跳出,抱住温宿王脚踝,温宿王怒斥饶锦文,道:“你要做什么?”

    饶锦文浑身无力,道:“求温宿王不要杀长史!”

    温宿王踹了饶锦文一脚:“妇人之仁,亏你还是我的女婿!”他拔剑欲杀徐幹,赵森持剑护住徐幹,温宿王不能下手。

    “来人啊!”殿上闯进数百名温宿军,“将这些人统统杀了!”

    温宿军将要动手,忽有一人大喊:“谁敢动手!”后殿顿时冲入数百人,挡住了温宿军。

    “纳凉,你怎么会在此?”温宿王喊道。

    “温宿王失算了吧!”纳凉道:“我铁甲营既没有吃你的羊肉,也没有喝你的毒酒。”

    “各营都吃了,为何你没吃?”

    “因为我纳凉根本就不信你这个小人!”

    “班超都吃了,你竟然没吃!”

    “都护光明磊落,但我纳凉可提防着你,受死吧!”

    说话时,铁甲营发起了进攻,铁甲营装备精良,作战英勇,温宿军哪里是对手,很快退到了殿外。

    温宿王贾道:“纳凉,你眼下只有数百人,我可有六千大军。”

    纳凉冷笑道:“你不知道吧,都护早已经将铁甲营补充到五千,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六千军勇武,还是我的五千铁甲勇武。”

    温宿王大惊,忽听院墙外传来厮杀声,一人来报:“大王,铁甲营将我军包围了。”

    温宿王问:“有多少人?”

    来人报:“院子外的路太窄,看不

    清楚多少人。”

    温宿王高喊:“勇士们,后退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冲进王殿,只要擒住班超,龟兹就是我们的。”温宿王振臂高呼,温宿军拼死一搏,但铁甲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温宿军第一次与其接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倒下大半。

    铁甲营是潘辰所建,用于对付汉军的弩机营。铁甲营历经莎车大战,不战而逃,后潘辰被蓝云所杀,铁甲营投降班超。尤利多继任王位,率军攻打盘橐城,铁甲营为先锋,曾多次败于廉生的八卦阵,故而一直名气不大,温宿军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但两军交锋,温宿军明显不敌,霎时间,血流成河,只见温宿军片片倒下,几无反抗之力!

    纳凉道:“逆贼,你若现在投降,都护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温宿王犹不肯认输,道:“纳凉,你跟着我干,我授你为大将军,统领西域兵马!”

    纳凉道:“似你这般宵小之辈,还想称霸西域!”

    铁甲营再次发起进攻,不多时,院中的温宿军被杀的只剩下十几人,院外的温宿军败退到殿前的院中。

    一名士兵报告温宿王:“大王,我军连连败退,根本不敌铁甲军。”

    温宿王吼道:“温宿的勇士是打不垮的!”

    铁甲营从温宿军的营房找到了蒙汗药的解药,给班超等人服下。班超服下解药,情况稍稍好转,在一名铁甲兵的搀扶下,起身来到殿外。

    班超道:“温宿王,你悖逆都护府,为祸西域,罪不可赦,按照大汉律法,当诛九族。”

    温宿王道:“汉人有言,成者王侯败者寇,只要擒了你,我是西域的英雄!”

    班超勉力一笑,道:“你真的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做的了龟兹王?”

    温宿王反问:“难道不能?”

    班超道:“当然不能,我班超在西域兵马只一千,诸国为何听我号令,不单是因为我是大汉敕封的西域都护,更重要的是我一心为公,努力的保护诸国免遭战乱,避免涂炭。于阗攻鄯善,我退于阗军,莎车攻于阗,我退莎车军,龟兹攻疏勒,我退龟兹军,在这个世间,人心最重要,保护的了你的子民,你才能称王,保护不了,你也做不长久,妄图称霸,只会尸骨无存,莎车王贤不就是这个下场吗?”

    温宿王哈哈大笑,道:“班超啊班超,枉你在西域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强者称王的道理。在西域,不是得人心就能称王,而是要有强大的军队和肥美的土地。”

    班超道:“贾,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只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温宿的勇士们,你们大王作乱

    ,论罪当诛,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恕你们无罪!”

    温宿军知道继续下去只能战死,听到班超说投降可以免死,当即放下武器,走到了左侧的墙边。

    温宿王见众人纷纷投降,心里慌乱,怒道:“大胆,谁让你们投降的。”

    温宿左骑君道:“大王,敌军势大,我们寡不敌众,你也快投降吧。”

    温宿王拔剑欲杀左骑君,纳凉拉弓引箭射中温宿王右臂,温宿王握不住剑,剑掉落在地。纳凉道:“来人,将逆贼拿下!”

    几名铁甲勇士上前,将温宿王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带到营地严加看管。

    危局解除,纳凉连忙下马搀扶班超,道:“都护,您身体如何?”

    班超道:“无碍,温宿王没有用毒药,要不了命!你是如何发现温宿王异常的?”

    纳凉道:“属下并无发现异常,只是不相信温宿王。属下从小就听说温宿王不讲信义,数年前,莎车大战,温宿王舍龟兹王,率部返回温宿就是印证。此番温宿王既嫁女儿,又献粮草,属下就觉得此人有蹊跷,是以不吃温宿的羊肉,不喝温宿的马奶。”

    徐幹这时也有所恢复,道:“都护,纳凉此番立了大功,该如何奖赏?”

    班超道:“刚才纳凉说我已为铁甲营补充兵员至五千。”

    纳凉惶恐,道:“这只是属下惊吓温宿之计!”

    班超笑道:“纳凉之勇胜过潘辰,你部将士更是无敌于天下。尤利多兵围盘橐城时,你部损兵折将,我一直没能为你补充兵员,即日起,你可在温宿、姑墨、疏勒、龟兹诸国中挑选精兵,编制仍为五千。”

    纳凉十分感激,跪谢班超:“纳凉多谢都护!”

    徐幹笑道:“纳凉,如此一来,铁甲营就是西域第一劲旅了。”

    纳凉道:“属下多谢都护和长史栽培!”

    温宿王在伙食中下药的事很快传遍龟兹,温宿王给将士们下的是一种普通的蒙汗药,吃了只会发困,对身体并无伤害,只是药力发作后,浑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

    疏勒及姑墨的将士吃了午饭,大都感到困倦,在营中睡了觉,温宿左骑君率部冲进了王宫,与埋伏在宫殿的刀斧手合兵一处,欲发动兵变。温宿军的举动被铁甲营发现,纳凉一面命人包围温宿军,一面率领亲兵潜伏至王殿后门,暗中保护班超。当殿中人吃了温宿王送来的酒肉,昏昏入睡时,温宿王突然发难,被纳凉制止,温宿王叛变不成,反落入阶下囚。

    王殿门口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将士们清理了一个下午,仍没有将王殿打扫干净。

    两日后,白霸陆续买回粮草,于阗军统帅征俊向班超辞行,道:“征俊离开于阗日久,将士思归,今龟兹稳定,请行回国。”

    班超正要应允,徐幹悄声附耳:“都护,今龟兹平定,何不一鼓作气,拿下焉耆,如此西域彻底大定。”

    班超道:“龟兹一战,各国损兵折将,我已经有愧,今粮草匮乏,暂且休养两年,待粮草齐备,再行征讨。”言罢,转身对征俊道:“于阗的勇士们作战勇敢,征俊贤侄更是一员良将,未来于阗的安危多半系于你手,你一定要爱惜自己,一路保重。”

    征俊右手护胸,道:“多谢都护挂怀,都护如有军令,征俊定不推辞。”

    班超道:“不日,白霸就要继任龟兹王,如此大典,于阗派何人观礼!”

    征俊问:“不知道白霸何时继任?”

    班超沉吟半晌,仍在思量,徐幹道:“都护,不如择后日继任,如此龟兹民安,征俊及疏勒的勇士也能早日回国。”

    班超道:“如此也好,那就择后日。大典完毕,你就率领大军回国。”

    征俊领命。

    龟兹渐渐回到往日秩序,城中街道被打扫,碎石乱木被归置,房屋被修葺,一切回到了从前,但又感觉有了新的不同。

    白霸和班超巡视城防,班超告知白霸后日就将登位,白霸颇为震惊,道:“白霸万没有想到,终有一日,我还能入得了这它乾城,更没有想到能做龟兹王。”

    班超道:“你有勇有谋,又仁德爱民,能做好龟兹王。”

    白霸谢过班超,道:“白霸一定不辜负都护厚望。”白霸指着街上的民房,道:“城还是从前的城,房子还是从前的房子,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龟兹换了主了。”

    班超问:“此话怎讲?”

    白霸道:“都护你看,眼下它乾城街道整洁,龟兹人忙于整饬房屋,虽没有新房,但胜过新房。往日街上,碎木乱石堆积,牛马粪便遍布,小孩不敢出门,妇人怕被劫掠,自都护颁布安民告示,街头整饬一新,受疏勒军影响,龟兹军现在也开始注重仪容,这都是都护的影响。”

    班超笑道:“当初我率领三十六名汉军来到疏勒,疏勒军见我军训练勤恳,每日洗漱,颇为好奇,竞相效仿,时日久了,竟成军规习俗。”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铁甲营,纳凉正在整训新军,见班超来到,纳凉连忙迎接。

    班超道:“纳凉,我来你营地看看你军训练情况!”

    纳凉拱手迎接班超:“都护亲自光临,纳凉受宠若惊。”

    班超:“那日温宿王

    兵变,多亏了你!”

    纳凉道:“都护对纳凉有伯乐之恩,纳凉不敢相忘。”

    班超点头,问:“温宿王何在?”

    纳凉道:“在我军的牢帐之中。”说罢,将班超带往牢帐。

    牢帐位于军营后方,是一处关押俘虏之处。温宿人投降之后,没收其军械粮草,仍住在原先的军帐,被疏勒军看押。

    铁甲营的牢帐只关押一个人,那就是温宿王。温宿王蹲坐在一个牢车内,牢车被放置在军帐下,寻常军帐扎的密不透风,但安置温宿王的军帐却被风吹的四处飘摇,像是几张白色床单挂在了晾衣绳上。正处寒冬,温宿王身上的虎皮袄似乎挡不住寒风,他双目紧闭,坚硬的胡须随风摆动。

    班超走到温宿王跟前,温宿王睁开双眼,道:“你来了,我还能活几日?”

    班超道:“两日吧,后天白霸登位,我要用你和尤利多为白霸祭天!”

    温宿王身体发抖,道:“白霸,我是星八的父亲,你不为我求情吗?”

    白霸见温宿王这般可怜相,道:“都护,能否饶温宿王一死,将其永久囚禁!”

    班超望着白霸,道:“叛逆是重罪,如论如何都要杀的。如果作乱都能免于无事,以后西域就天下大乱了。”

    白霸右手护胸,对着温宿王道:“岳父大人,我已经为你求情,都护不准,恕白霸无能为力。”

    温宿王道:“都护,我女婿饶锦文追随你多年,求你念在饶锦文的面上......”

    班超斥道:“饶锦文是我兄弟,你死与活,与他何干?你犯上作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白霸,怎么不想想饶锦文。”

    温宿王努力使自己镇定,片刻后道:“既然败了,我认输,不知道都护准备如何处置星八和温宿国?”

    班超道:“你放心,你死之后,念在你攻城有功,我会让白霸立星八为王后,以示罪不及他人,稳定温宿人心。至于温宿王的继承人,我暂时没有想好,不过我会从你儿女之中选择一人的。”

    温宿王含泪谢过班超:“大汉就是大汉,都护始终是都护,让人服气!”

    班超道:“你还有何话说,没事的话我走了,咱们后天城头见。”

    温宿王道:“都护好走!”

    班超走后,白霸悄声对纳凉道:“劳烦校尉将温宿王放在军帐内,置一盆炭火,此处风太大了。”纳凉右手护胸,道:“龟兹王有命,纳凉照办!”

    又两日,白霸在它乾城东门举行就任大典,龟兹文武受邀观礼,诸国军队列阵城外,除温宿军,各国皆披甲持锐。城门最

    中央的是汉军,左侧为疏勒军,右侧为于阗军,外侧为姑墨和龟兹军,末尾温宿军。

    大典上,白霸身穿新衣,缓缓上阶,司仪口喊拜天拜地,白霸一叩首,司仪喊拜大汉皇帝,白霸二叩首,司仪喊拜西域都护,白霸三叩首。稍后,班超为白霸佩戴王冠,授白霸龟兹王印绶和金剑,仪式才完成。

    登位仪式毕,班超命人将尤利多和温宿王贾带到城楼。

    两人被五花大绑,为防止二人自杀,口中被塞了绢布。

    班超站在城头,对诸国士兵道:“诸国的勇士们,龟兹的文武百姓们,我以西域都护之身份,授予白霸为龟兹王,此后龟兹的军民百姓要服从其命令,受其管束。”

    城下大喊:“龟兹王”!

    班超道:“今日除了龟兹王登位,本都护还要处置尤利多和温宿王。赵森,宣读二人罪状!”

    赵森掏出羊皮,上前一步,道:“尤利多弑兄篡位,其罪一也;尤利多追杀白霸,多次置其于死地,其罪二也;尤利多多次围困都护,悖逆大汉,其罪三也;件件大罪,罪无可赦,依照汉律,当诛九族。温宿王贾,在全军伙食中下药,行为可恶,其罪一也;阴谋叛变,致使温宿死伤数千人,其罪二也,依照汉律,当诛九族。以上二人,念其家人无牵连,只诛一人,余者不论。”

    城下军士高声大喊斩字,班超投下令牌,说了一声斩,刽子手手起刀落,斩落尤利多和温宿王人头。诸国欢欣鼓舞,人人解恨,只有温宿人低落。

    诸国开始阅军,薛五任指挥,第一阵为汉军弩机营,第二阵为疏勒铁甲营,第三阵是疏勒骑兵营,第四阵是于阗骑兵营,第五阵是姑墨骑兵营。各营分别展示军事技能,军威浩荡,威震诸国。

    看着城下的各营军队,徐幹道:“都护有如此雄壮军队,平定焉耆,指日可待!”

    班超道:“徐兄又要劝我征讨焉耆?”

    徐幹道:“眼下西域诸国,只有焉耆未服,都护难道不想一鼓作气,平定焉耆。”

    班超道:“我何尝不想,只是焉耆是西域强国,与尉犁国、危须国一体,地广人多。再者焉耆有苇桥之险,被群山包围,易守难攻,而我军刚刚经过大战,需要休养。如今将士思归,班超不能以个人意愿,强征焉耆。”

    徐幹叹道:“都护体恤民力,徐幹感佩,只是错过如此良机,民心思安,再要征集大军,恐怕不是易事。”

    白霸就任龟兹王后第二日,于阗军、疏勒军相继回国。

    疏勒军回国前,徐幹和班超召汉军将校商议军务,议定班超驻守龟兹,徐

    幹驻守疏勒。龟兹新败,恐国中不服,须严加防范,防止生变,再者焉耆蠢蠢欲动,要防焉耆偷袭,又要防两国交通。

    班超决意在龟兹另建一处都护府,作为西域都护的治所,将疏勒的都护府改为长史府。龟兹投降后,疏勒再无强敌,但是疏勒作为西域大国,沟通东西,勾连南北,地理位置重要,不能有失。

    疏勒经营近二十年,疏勒君臣百姓臣服大汉,人心思安,徐幹建议将所有汉军留与班超,以应兵变。班超道:“区区千人不足以应变,今白霸向汉,龟兹暂无危局。”于是班超将弩机营一分为二,一半随班超驻守龟兹,一半随徐幹驻守疏勒。又留薛五、饶锦文随徐幹守疏勒,命田虑、赵森、曾伯守龟兹。

    议定完治所,又议将校分配,沈祥现为姑墨国公,荻花正在生育,无暇顾及国事,徐幹认为,沈祥总揽姑墨军政,姑墨无反叛之险,但温宿王被斩,国中何人继位王位,成为问题。

    温宿左骑君曾奏与班超,道温宿王共有三子,长子残疾,次子暴虐,三子懦弱,皆不适宜就任,班超颇为苦恼,只好将议题搁置,准备亲往温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