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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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卷土重来疏勒陷危难传来败报尤利多退兵

    薛五命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回报班超:“都护,此战我军斩杀龟兹军三千。”班超大喜,道:“都尉辛苦,此战你指挥得当,功不可没!”薛五颇为谦虚,道:“还是都护的主意好,有了这些铁球,我军战无不胜。”

    稍时,纳凉回来,班超见纳凉浑身是血,问:“校尉伤情如何?”纳凉道:“纳凉无碍,这都是龟兹人的血!”班超颇为欣慰,道:“纳凉之勇,疏勒人看在眼里,此战你身先士卒,破了敌人的阵型,立了首功!”纳凉道:“纳凉不敢贪功,只求雪耻,以告慰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

    此战击退龟兹,班超等人以为龟兹必退军,哪知过了三日,龟兹军再次兵临城下。

    班超在城上喊道:“尤利多,你败而不退,是何用意?”

    尤利多坐在马背上,道:“班超,前次被你得了先机,那是你一时侥幸,不知你今日还敢不敢出战?”

    班超道:“有何不敢,只是你已损失四卦盾牌兵,如何叫阵?”

    尤利多笑道:“你既然知道是八卦阵,就应该知道我损失四卦,还有四卦。”

    班超道:“尤利多,你不顾龟兹勇士死活,恣意妄为,必遭天谴!”

    尤利多道:“莫要狂言,今日我就要取下盘橐城。”

    薛五对班超道:“尤利多此人极为嚣张,待我出城交战。”

    班超道:“不可,尤利多敢来,必有应对之策。”

    薛五道:“难道还有人能破都护的巨索铁球?”

    班超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白霸何在?”

    白霸奉班超之命,虽然不再出战,但是对一直站在城头,听到班超询问,连忙上前施礼:“都护,白霸在此!”

    班超道:“以你对廉生的了解,廉生若是败了,该当如何?”

    白霸道:“廉生此人,性内敛,胸有城府,凡是好筹划,其才华在龟兹无出其右。”

    薛五道:“此人在龟兹有才,但是到了我大汉,就见平庸了吧,莫要长他人志气。”白霸听薛五如此说,不敢反驳。

    正当此时,盘橐城门大开,班超大惊,问:“何人开城?”

    纳凉率领铁甲营赤膊出战,他回首城头,大声道:“都护,纳凉且做先锋!”

    班超暗道不好,却已经不能拦住纳凉,纳凉领着四阵巨索铁球冲向敌阵。

    龟兹依然按照八卦方位在军前摆了四阵盾牌兵,盾牌兵竖起三层长盾牌,远远望去,不知道盾牌后藏了多少兵。

    “薛五,你马上支援纳凉!”

    薛五领命,下了城。

    纳凉

    的铁甲营奔腾冲向龟兹军,两翼绕过盾牌兵,巨大的铁球撞上了盾牌,盾牌散落,城上的人见此,全都大笑。哪知眨眼之间,拉动巨索铁球的铁甲骑兵连人带马翻落在地,城上的人看的清楚,龟兹的军阵中埋下了许多树桩,铁球绊在树桩上,扯住了巨索,铁甲骑士纷纷跌落,周边的士卒趁机冲了上来,将跌落的骑兵乱刀砍死。

    纳凉身陷敌阵,被敌兵包围,铁甲营其他铁骑不畏生死,冲进战阵,敌众我寡,眼见就要全军覆没。

    薛五回头,对班超道:“都护,敌军太盛。”

    班超道:“全力营救纳凉!”

    薛五率领大军冲进龟兹军阵。龟兹人早已有准备,四阵盾牌兵敞开阵口,放薛五入阵,薛五将要效仿第一次营救纳凉之法,守住通道,却见右盾牌兵突然举盾牌,左盾牌兵放出弓箭,许多疏勒军士猝不及防,中箭落马。三轮箭雨射过,右侧的盾牌兵放下盾牌,军阵中间口子大开,平地冒出许多骑兵,冲了出来。

    双方焦灼到一处,龟兹骑兵绕道至龟兹的前军,对疏勒军进行包抄,疏勒军陷入重围。龟兹盾牌兵严防死守,一旦有疏勒军靠近,内侧的钩镰枪就割断疏勒军的马腿,疏勒军时常中招。

    班超在城上见了,暗自恼火,心想廉生果然厉害,竟然想了立桩这么个主意,破了他的巨索铁球。现在铁甲营损失大半,疏勒大军陷于敌阵,形势如果继续这样发展,则疏勒旦夕之间将被破城,自己也将身死西域。

    “都护,鸣金收兵吧!”成大劝道。

    “是啊,鸣金收兵吧!”白霸道。

    班超长叹:“此刻我军还能撤的出来吗?只怪我太轻敌,万没有想到廉生竟然如此深谙兵法。”

    就当此时,城外的山坡冲下来许多兵马,远远望去,不知道是何人。来人尽是骑兵,约有六千,来势凶猛,直冲龟兹军,龟兹疲惫,无法抵挡。阵中的疏勒军见有援兵,士气大振,很快与援兵合兵一处。指挥作战的薛五很快认出了援军,来人是姑墨的沈祥。

    “薛五,你还能挺得住吗?”

    “倒不了!”

    “哈哈,就知道你能行!”

    战局稍稍扭转,但龟兹丝毫无退军之意。

    成大喊道:“是姑墨军,姑墨来帮我们了。”

    班超已经认出了沈祥,他暗自想:“你终于来了。”

    徐幹笑道:“沈祥来了,可是温宿王为何迟迟不到?”

    说话时,另一侧的山坡冲下许多骑兵,与姑墨、疏勒合兵一处,战了起来。

    白霸喜道:“是温宿的铁骑。”

    班超点头:“这股军队潜伏山上多日,今日才辨出大势!”

    白霸不语。

    来人正是温宿王,他潜伏在远处,等候良机。他见龟兹军江河日下,本想趁两军交战,偷袭龟兹,到班超面前邀功,哪知道龟兹兵临城下,竟然打的疏勒无还手之力。温宿王见形势逆转,又有了归附龟兹之心,准备在疏勒城破之时,与龟兹军一起攻进疏勒。后来他截住了龟兹的信使,信上写着大汉车骑将军大破北匈奴,单于不知所踪的消息,温宿王大惊。

    他知道大汉在征伐北匈奴。北匈奴近年一直扰边,汉朝屡屡征讨,匈奴屡屡北逃,汉廷束手无策。哪知道这次汉军竟然到了燕然山,北匈奴或被杀,或投降,偌大的一个部族竟然消失了。

    看到这封信,温宿王已然明白大势,这时姑墨及时赶到,龟兹与疏勒的力量悬殊被姑墨打破,温宿王果断出击,站到了班超一侧。

    尤利多见温宿王进攻龟兹,来到温宿王跟前,喝斥道:“温宿王,你老糊涂了吗,裹足不前也就算了,竟然进攻龟兹,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温宿王冷笑:“尤利多,你胆大妄为,围攻都护,我要为汉灭贼。”

    尤利多大怒,道:“看来你诚心背叛龟兹,别怪我心狠!”

    温宿王道:“休逞口舌,刚才我捡了一封信,信是写给你的,落款是廉羽,我想此人应该在它乾城守城吧!”

    尤利多道:“你竟然敢截我信件!”

    温宿王道:“都说了,是捡的。几个不长眼的手下爱打猎,谁知道羚羊没有射到,射中了躲在草丛里方便的龟兹人,哎呦好生心疼,本王想去救他,他认出本王,从怀里掏出这块羊皮,让我手下交给龟兹王!”

    尤利多急道:“快将羊皮交我。”

    温宿王笑道:“龟兹王想要啊,来人,将信送给龟兹王!”一名骑兵接过羊皮,将羊皮插在箭头,对准尤利多,尤利多冷视射箭的士卒,丝毫不避让,温宿王的骑兵将羊皮射了出去,尤利多拔剑斩了箭杆,手下用长枪挑起羊皮,交给尤利多。

    尤利多读了羊皮书,眉头紧皱,他见温宿王淡然不动,知道此信所言不虚。

    龟兹军急转直下,疏勒军已经打到了帅台下,廉生派人请示尤利多,撤军以避锋芒。尤利多咬牙,示意撤军,温宿王冷笑,尤利多走到了远处,忽然放了一支冷箭,射中了温宿王的门牙,温宿王门牙脱落,满口是血,好在距离较远,箭镞无力,才没有要了温宿王的命。

    “是否追击?”温宿王的手下问。

    温宿王挥手示意,道:“不必了

    ,此仇早晚必报。”

    龟兹大军缓缓撤出疏勒,薛五请示是否追击,班超见疏勒损伤惨重,龟兹元气未伤,命令大军不要追击,回城休整。

    稍后,沈祥、温宿王入城拜见班超。

    “沈祥拜见都护,沈祥来迟,请都护恕罪!”

    “温宿王贾拜见都护,救援来迟,请都护恕罪!”

    班超知道温宿王埋伏城外数日,见温宿王施礼,当做不知情,道:“国公、温宿王远道而来,助疏勒战胜龟兹,劳苦功高,快快请起。”

    沈祥、温宿王起身,疏勒各将校笑脸相迎,各自挽其手臂,入都护府。

    议事厅内,徐幹道:“今日疏勒与龟兹两军焦灼不下,多亏了姑墨和温宿及时赶到,否则战事如何,真是不敢想象。”

    沈祥道:“十多日前,尤利多突然兵临城下,我军不敢动,后来知龟兹大军南下,到了疏勒,方知城下的军队乃是疑阵,目的是为了遮拦我军。因荻花身怀有孕,我击溃围城的军队,来到了疏勒,这才与都护合兵一处。”

    徐幹道:“沈祥不愧是越骑营出身,嗅觉灵敏!温宿王也很快,白霸,你找了一个好岳父!”

    白霸尴尬一笑,温宿王道:“女儿嫁给了白霸,温宿自然不能坐视疏勒被围。老臣听说龟兹率领大军,心想这还了得,赶紧领兵追了上来,直奔疏勒。”

    徐幹道:“温宿王心系都护,关心女婿,十分难得,都护一定据实上奏陛下,请陛下厚赐温宿王。”温宿王拜谢班超。

    薛五道:“今日虽击退龟兹,但是我军损伤惨重,究其原因,皆始于纳凉不听都护命令,冒然开城出战,请都护治纳凉不从军令之罪。”薛五说罢,两名士卒将纳凉押解到了都护府。纳凉赤裸上身,浑身是血,被两名士卒抬进议事厅。

    薛五一声叱喝:“纳凉,你可知罪!”

    纳凉道:“小将知罪!”

    薛五道:“所犯何罪?”

    纳凉道:“纳凉违反军令。”

    薛五道:“你违反军令,致使我军陷入敌阵,险些全军覆灭。”纳凉跪在地上,不敢反驳,薛五道:“都护,此战损伤惨重,纳凉虽是薛五属下,但薛五不敢护短,请都护治纳凉违背军令之罪!”

    班超问:“依照军规,该当何罪?”

    薛五道:“依照军规,当斩首!”

    众将校听了,颇为慌张,疏勒将校全都跪在地上,请求班超赦免其罪。成大也为纳凉求情:“纳凉虽违背军令,但他并无私心,铁甲营损伤大半,并非纳凉之过失,请都护宽恕纳凉。”

    饶锦文

    也为纳凉求情:“纳凉之忠勇,天地可鉴,虽阿丘复生,不过如此。龟兹军寻衅时,疏勒全军气愤,纳凉敢出战,足见之胆魄。铁甲营损伤虽大,尚有薪火,换了其他营,恐已全军覆没。”

    赵森也来求情,道:“赵森与饶锦文看法一致,今正是用人之际,纳凉可为疏勒之楷模,万不能因为一战,就将其斩首,如此既挫我军锐气,又长敌人志气。”

    班超问:“徐幹,你怎么看?”

    徐幹道:“纳凉虽犯军规,但换个角度试想,如果纳凉胜了,是不是就是我军的大英雄,也就没有了是否违反军规之说。纳凉虽败,但其心勇,其军威令敌军胆寒,我军万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班超问纳凉:“纳凉,你可知罪?”

    纳凉道:“都护,纳凉知罪,但是纳凉不希望就此被斩首?”

    班超道:“为何?”

    纳凉道:“末将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不愿枭首于法场!”

    班超十分赞赏纳凉,道:“好,为将者,当如此。听我命令,纳凉违反军令,按律当斩,念其作战勇猛,身负战伤,减轻处罚,免去其铁甲营校尉职务,到都护府养马三月,以观后效。”

    纳凉虽免去死罪,但将养马视作奇耻大辱。众人见班超不重处纳凉,纷纷劝纳凉谢恩,纳凉才觉得班超爱护自己,连忙拜谢。

    纳凉下去之后,城门值守入都护府,对饶锦文附耳语,众人皆望向饶锦文,值守言罢,饶锦文走到议事厅中央,对班超拱手,道:“都护、长史大人、诸位将校,刚才城门来报,尤利多退军了。”

    众人惊诧,徐幹道:“尤利多虽败,但仍可再战,何以这么快就撤军?”

    温宿王大笑:“定然是匈奴兵败的消息传到了龟兹,龟兹恐慌,这才撤军。”

    众人恍然,想尤利多攻城前,汉军就已经知道匈奴兵败的消息,匈奴远遁,无人送信,龟兹得知消息晚了一些,也属情理之中。

    薛五笑着说:“我道龟兹何以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是不知道靠山倒了。”众人皆笑。

    温宿王道:“都护大人,下臣奏请,追击龟兹,不给龟兹喘息之机。”

    疏勒王成大也赞成温宿王意见:“龟兹与疏勒世代仇敌,敌我双方胶着几百年,现匈奴兵败,天赐良机,请都护发兵,彻底解除龟兹之患。”

    班超点头,道:“本来龟兹不发兵,我疏勒也当征讨龟兹,只是龟兹起用了廉生,打起仗来,十分头疼。我疏勒军民本就不如龟兹多,若是强行征讨,难免生灵涂炭,班超于心不忍。”

    成

    大道:“都护可征发诸国之兵!想当年,于阗被围,都护就征发了疏勒和鄯善之兵,今日都护有事于龟兹,诸国断无推辞之理。”

    徐幹道:“以少敌多,将士难免有畏敌之心。”

    班超道:“既然诸位心意相同,徐兄,劳你带上我的佩剑和手书,亲自跑一趟于阗,请未君发兵一万,共讨龟兹。”

    徐幹领命,班超随即整顿兵甲,修理刀枪,准备攻城器械,又命军营冶铁,为百姓打锅。一时间,盘橐城涌现繁忙之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