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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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战八卦阵纳凉遭惨败造巨索球雪耻胜廉生

    就在班超起兵,准备北上征讨龟兹的之时,龟兹再次兵临盘橐城下。

    盘橐城门紧闭,班超站在城上,笑道:“尤利多,我本想战你,你自己却送上门了。”

    尤利多指着班超,道:“大胆班超,还不将白霸交出来。”

    班超道:“何以又来寻白霸?”

    尤利多道:“白霸前有叛国之罪,后有夺妻之恨,我岂能容他。”

    班超笑道:“尤利多,你有本事就攻城吧!”

    尤利多道:“班超,你不敢一战吗?”

    班超道:“有何不敢,你可别跑的太快!”

    班超已调集疏勒城驻军,准备征讨龟兹,哪想尤利多为了报白霸夺妻之仇,竟然领军来到疏勒寻衅。班超拍着薛五的肩膀,郑重的说:“尤利多亲率大军来了,省的我们大老远跑到龟兹。我猜想他可能还不知道匈奴战败,我将铁甲营、弩机营全部交与你,你要一举歼灭尤利多。”薛五点头,认真的点头:“放心吧都护!”

    盘橐城内的军队倾城而出,与龟兹军对峙。

    “呔,前面的贼子,可认得薛五吗?”

    尤利多知道薛五的名字:“你不就是班超手下的黑脸都尉吗?”

    “既然识得我,还不退开!”

    “莽夫,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廉生,布阵!”

    这个时候,龟兹的中军升起一个帅台,帅台高约三丈,台顶有一架战鼓,一名士卒重锤战鼓,战鼓咚咚,响彻四方。面向城门,帅台上站着一名将军,此人威风凛凛,手握双旗。

    尤利多打马回到军后,但见帅台上的将军挥舞手旗,前军的步兵立即变阵,将前军分为四个方阵,每个方阵相距三丈,约士兵两千,外围的盾牌兵将方阵围城圆圈。

    班超站在城上,暗自吃惊,龟兹一向擅长骑兵作战,何以弃骑兵不用,使用步兵。

    正纳闷不解,薛五已命弓弩手放箭,箭雨齐发,龟兹的盾牌兵举起盾牌,挡住了箭阵。薛五见箭雨对龟兹军无用,改用铁甲营冲阵。铁甲营校尉名叫纳凉,此人曾是潘辰的亲信,潘辰被蓝云杀死后,投降了班超。班超十分重视铁甲营,对其装备,一向优先供给。

    “勇士们,直冲帅台!”伴随纳凉的一声命令,铁甲营冲向敌阵。铁甲营自投降班超,一直没有建功的机会,今日得此良机,将士们个个暗自咬牙,发誓定要在此战中崭露头角。

    铁甲营以装备精良著称,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对付汉军的弩机营,不仅骑兵穿一身铁甲,就连战马也武装了铁皮。纳凉无视阵前的盾牌兵,直冲帅台,哪知刚进盾牌兵阵,阵

    中盾牌缝隙中伸出了许多钩镰枪,钩中了铁甲营的战马。铁甲营战骑虽全副武装,但是没有武装战骑的马蹄,许多战马马蹄被割断、割伤,战马翻倒,因两阵相距较窄,铁甲营发生踩踏,骑兵被钩镰枪拖拽入阵中,被长枪刺死。

    纳凉英勇,率先冲过盾牌兵阵,见帅台周围六十步内围满了盾牌兵,准备攻击帅台,忽然帅台两侧出现大量骑兵,这些骑兵也是全副武装,从士卒到战骑,全身黑甲。与疏勒铁甲不同的是,这些黑甲兵多了面罩,战骑马蹄被套了铁环。

    两军交战,敌方的黑甲营战斗力丝毫不逊于铁甲营,双方焦灼在了一起。站在城上的班超看到情形不妙,暗道:如果外围的盾牌兵将口子堵住,则阵内的铁甲营将全军覆灭。果然,帅台上的挥舞旗帜,阵前的四阵盾牌兵合兵一处,没有了间隙,将疏勒的铁甲营围在了帅台前的阵中。

    薛五虽然没有班超在城上看的清楚,但他从军多年,已经猜到阵中发生了何事,他不敢怠慢,率领大军冲入敌阵。龟兹盾牌兵见疏勒大军冲来,连忙让开,疏勒军冲入阵中,欲将铁甲营救出,会当此时,龟兹的大部骑兵将疏勒军合围,一时间,双方战至一处。

    班超、徐幹、成大、白霸等人站在城上,眼睛看的清楚,此时疏勒军被围,形势于疏勒不利。

    班超问:“帅台上指挥的是何人,竟然这般厉害?”

    徐幹道:“刚才尤利多已经说了,此人名叫廉生。”

    班超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

    白霸道:“此人是廉羽的儿子廉生。”

    成大道:“十年前,我见过廉生,此人性情内敛,不爱说话。”

    班超奇道:“廉羽于尤利多有扶立之恩,廉羽正当盛年,尤利多不用廉羽,何以转用他的儿子了。”

    白霸道:“廉羽虽有扶立之恩,但是廉羽倚仗自己是龟兹王的舅哥,一生胜仗少,败仗多。但廉生不同,此人好兵法,喜读汉人的兵书,据说此人的房中摆满了竹简,西域风沙大,廉生对竹简十分爱惜,命仆人每日擦拭,弹灰尘。只因尤利多不喜大汉,才没有任用爱读汉书的廉生。我猜想,可能是尤利多败仗吃的多了,被迫起用廉生的。”

    班超叹道:“廉生此人不凡啊,你们看,单是看兵书就能摆出如此阵仗。”

    成大问:“都护可识得此阵?”

    班超道:“此阵名叫八卦阵,共有八个方位,属于防守阵,但内藏玄机,一旦闯入,凶多吉少。”

    白霸道:“廉生确实有才学,不过都护说此阵有八个方位,为何我只看到了四个方阵

    。”

    班超道:“这就是此人的厉害之处,他没有照葫芦画瓢,摆出一个完整的八卦阵,而是只摆了其中一阙,让人无法看透阵型。”

    徐幹道:“还是都护厉害,廉生虽只摆了一阙,却被都护认出了阵形。”

    班超叹道:“只怕这次要损兵折将了,你们看,我军被龟兹军完全包围,龟兹军以盾牌兵为掩护,骑兵为冲锋,又以钩镰枪为杀手,我军被挤至一处,畏手畏脚,施展不开,稍有不慎,就被敌军刺死之危险。”

    徐幹道:“眼下该当如何?”

    班超道:“现在城内还有八千守军,须一鼓作气,冲进敌阵,打开缺口,将阵中的将士救出!”

    白霸道:“就让我去吧!”

    班超拍着白霸的肩膀,道:“此事非公子莫属!但公子入阵,万不可进入阵中,只需能打开缺口,放我军出来!”白霸领命,下了城。

    成大指着西处的一个山坡,道:“都护,城西的坡上隐隐有人。”班超望去,果然见到山中藏有人。“会不是龟兹的伏兵!”成大道。“不会,城下军队已有两万余,还要留一万守城,提防焉耆,不会有伏兵藏于林中。”

    这时,城门大开,白霸出了城去,直插敌阵。龟兹军再次打开缺口,放疏勒军入阵,白霸谨记班超的嘱咐,将八千士兵分成两队,挡住左右两侧盾牌兵,使之不能合为一处。阵中的疏勒军见来了援兵,顺着通道,冲出了龟兹的八卦阵。

    疏勒军且战且退,龟兹军黏住疏勒军,冲入城中,城上的疏勒军放火箭射杀龟兹后部,龟兹军兵势稍缓,疏勒关闭城门,杀尽入城龟兹兵。

    疏勒死伤三千,龟兹死伤不足千人,这一仗,龟兹胜,疏勒败。

    龟兹日夜在城下挑战,疏勒紧闭城门,不敢再战。

    都护府议事厅,薛五、纳凉向班超请罪:“薛五无能,致使我军陷入敌阵,死伤惨重!”纳凉更是用绳子将自己捆成一团,背上插着几根荆条:“纳凉有罪,致使铁甲营损失两千精锐!”。

    徐幹、饶锦文、田虑、赵森、成大等人都在,众人无声,班超道:“薛五、纳凉起来吧,此战不怪你们。”薛五、纳凉起身,班超为纳凉解绳子,道:“此战,龟兹一改往日之萎靡,大获全胜,建所统领的威武龟兹军王者归来,全因一人,那就是廉羽的儿子廉生。廉生此人,本都护所知不多,但从阵法来看,极其娴熟,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若非他固守阵型,盘橐城可能已经破城了。”

    薛五问:“此人如此了得,都护可有破敌之法?”

    班超道:“破敌之

    法不是没有,但是如今疏勒被围,纵然有良策,恐也无济于事。”

    众人连忙问:“有何良策?”

    班超道:“破敌之首要,在于破阵,此阵防守严密,单以步卒和骑兵难以破之,须打造巨索铁球,以铁骑队拖拽铁球,冲散龟兹的军阵。”

    众人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巨索铁球?”

    班超道:“用熟铁浇灌,铸成巨型铁球,铁球上铸上铁环和钢刺,用巨型锁链连接,用骑兵拖拽,袭击方阵,因铁球巨大,血肉难以抵挡。”

    众人都抚掌,称妙计,成大道:“都护明明说了一条好计,但都护刚才说纵有良策,也无济于事,这是何意?”

    班超道:“此计虽好,但是须消耗很多铁器,盘橐城内的所有铁器都被做了兵器,已无多余铁器。”众人垂头丧气,班超说到了要害,古人冶铁困难,技术低下,一时间找不到这么多的铁。薛五一拍大腿,道:“干脆融了兵器!”徐幹道:“融了兵器,用什么打仗?”薛五低头不语。

    一时间,无人献策,众人摇头,各自散去。

    天近黄昏,有牧民来到都护府,执意要献锅。赵森将事情报与班超,班超出门相见,问牧民有何事,那牧民道:“小老儿听说都护打仗没有铁,心想,都护打仗没铁怎么行,小老儿年迈,不能为都护牵马坠镫,却愿将家中的铁锅献与都护,盼都护击败龟兹,扬我疏勒军威。”班超道:“打造器械,需要许多铁器,一口锅是不够的,老人家请将锅带回家吧!”

    那牧民道:“一口锅不够,但盘橐城有锅万口,只要大家将锅献出来,定能助都护打造军械。昔日反王忠守城时,尚知拆王殿筑王城,小老儿一口锅不算什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家就吃烤肉了,待都护打了胜仗,再还我就是。”

    班超十分感动,道:“赵森,取笔墨来,记在账上。”

    那牧民刚走,陆续有更多的人将锅送来,还有的人将铁犁、锄头送来,到了深夜,都护府门口堆满了铁锅、犁具。

    白霸听说疏勒军民送来铁锅,对星八道:“你父自称会助我复国,如今尤利多因为你的缘故,围攻盘橐城,竟不见温宿一个兵卒来疏勒助战。”星八泣道:“父王说话算话,他一定会派兵助战的。”白霸不想与星八争辩,他来到都护府门口,见铁锅堆积如山,对班超道:“如此多的铁锅,是否够都护打造巨索铁球?”

    班超摇头,道:“还是不够。你别看有这么多锅,化成铁水,并没有多少。”

    白霸道:“下臣有一计,不知道当不当讲!”

    班超喜道:“你且

    说来。”

    白霸道:“都护打造巨索的时候,铁球可以打成空心,球内塞上石块,如此既能省铁料,又不失威力!”

    班超喜道:“公子真是聪慧过人。赵森,速将这些铁锅送往监造处,按照公子所说,连夜打造巨索铁球。”赵森领命,命人将铁锅拉往监造处。

    班超问白霸:“这些巨索铁球是用于对付你龟兹军,龟兹有死伤,你心疼么?”

    白霸道:“说实话,心疼,那都是我龟兹的勇士。但此战是因白霸而起,尤利多不顾大势,置苍生于不顾,如果不能打败龟兹,还将有更多的人死于非难。”

    班超挽住白霸的手,道:“公子,你确实比尤利多更适合做龟兹王。”

    白霸道:“白霸为都护引来两次兵戈,都护非但不责难,还为白霸排忧解难,白霸感激不尽。”

    班超笑道:“我既是都护,自然不会让你陷入险地。自明日起,你就不要出战了。”

    白霸问:“这是为何?”

    班超道:“这会增加龟兹人对你的仇恨,对你日后复国不利。”白霸恍然,躬身拜谢班超。

    三日后,巨索铁球打成四套,每条巨索长二十丈,巨索上绑有三个铁球,中间大,两侧小,最大的铁球直径五尺二寸,球上长刺粗过拇指,长过一尺,远远望去,极具威力。

    铁索造好后,纳凉请命,请求让铁甲营使用,以复前仇。班超不许,道:“铁甲营乃疏勒精锐中的精锐,如今损失近半,不可再战。”纳凉道:“铁甲营名为精锐,但参战少。此次战败,若不能一血前齿,则士气受挫,日后难以再战。”

    班超道:“铁甲营本就穿着铁甲,负重极大,如果再拉上锁链,则奔袭中没有爆发力。”

    纳凉当即脱去铁甲,赤裸肩膀,道:“都护如觉得负重,纳凉便不要铁甲,誓与那龟兹人一决高下。”

    班超感叹,道:“果真壮士也!”班超又道:“如派你出战,你如何退敌?”

    纳凉道:“我当以巨索为剑,分左右奔向敌军。”

    班超问:“巨索靠近敌军时,你两翼的战马也陷入敌阵,敌众我寡,你如何撤出?”

    纳凉吱呜半晌,道:“我必拼死撤出!”

    班超道:“敌军有钩镰枪,钩住你的马蹄,你滚落敌方战阵,被敌军包围,如何撤出?”

    纳凉挠头不语,干脆蹲在地上:“龟兹人着实可恨!”

    班超扶起纳凉,道:“不用懊恼,铁甲营在龟兹屯兵数年,龟兹人自然知道铁甲营的缺陷。我已命人重新打造了马蹄铁环,专门对付钩镰枪。你出

    战以后,两翼除了有骑兵拉动巨索,还要有人在两侧保护拉巨索的骑兵,如此才能安全。盾牌兵倒下后,拉动巨索的骑兵就撤出战阵,剩下的就交给薛五!”

    纳凉喜道:“如此说来,都护同意我出战了。”

    班超拍着纳凉的肩膀,道:“我同意了!”

    纳凉跪谢班超:“多谢都护。”

    次日,龟兹军继续叫阵。

    数日前的大胜,极大的激发了龟兹的士气。龟兹军轮番在城下叫阵,招展的旗帜和奔驰的健马,无时无刻不搅动着疏勒的人心。

    尤利多命人抬来一张桌案,他盘腿坐着案前,左手拿着羊腿,又手端着酒杯,胜若闲庭信步。尤利多对眼前的战局十分满意,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强盛的龟兹。尤利多挥挥手,一名士卒开始叫阵,这人嗓音尖锐,说着汉话,道:“城上那汉人班超,你听着,你不是要臣服龟兹吗,今我王南巡来了,为何还不开城一战?你斩杀王叔兜题,杀害先王,这股英雄豪气哪里去了,如果自知不敌,我劝你自缚于王城之下,向我王跪地求饶,我王或可念在你年迈,给你留个全尸。”

    成大道:“兜题是潘辰所杀,龟兹王建是荻花所杀,怎赖到都护头上了?”

    班超笑道:“他这么说也没错,因为当时的主将是我。”

    薛五请命:“城下那厮骂的实在可恨,我这就下去一战。”

    班超道:“不急,给将士们做饭,正午趁龟兹做饭时发起进攻。”薛五领命。

    疏勒军巳时三刻做饭,午时二刻吃饭,叫骂的龟兹人换了三个,疏勒人听的咬牙切齿,龟兹人却已听得疲倦。尤利多下令,生火造饭,薛五在城上见远处炊烟生起,请示出战,班超不许,道:“龟兹人刚刚生火,待饭做到一半,再出击。”

    一刻钟后,班超命纳凉在城下准备。

    又一刻钟,班超命人击鼓。

    鼓声响起,城门大开,纳凉率领赤裸上身的铁甲营出了城门。龟兹人大笑,纷纷指着铁甲营,道疏勒人不穿铠甲,简直送死。

    “驾!”

    纳凉身先士卒,率领第一队往龟兹左侧的第一方阵盾牌兵奔袭,初时,百名骑兵并排在一起,龟兹人见不到骑兵身后的巨索铁球,等到百名骑兵分为两排,三个巨大的铁球出现在众人眼前,沙尘腾起,卷起漫天尘烟,龟兹人望着奔腾而来的铁球,不知为何物。第一队刚刚走开,另外三队分兵奔袭其他方阵,龟兹人见铁球巨大,球上生刺,心生畏惧,许多士卒不战自乱,纷纷后退。

    四队人马奔向盾牌兵,巨大的铁球砸

    到士兵身上,士兵血溅当场,凡被铁球碾过,无不被刺穿,血肉模糊,四阵盾牌兵大乱,阵型不再。

    薛五一声令下,弓弩手对准盾牌兵放箭,箭雨射向慌乱的龟兹军,龟兹军倒下大半。薛五命骑兵冲锋,阵前的盾牌兵死伤无数。

    城下的徐幹等人见了,无不高兴,对班超的智谋、见识更为敬佩。

    帅台上的廉生见此,挥舞帅旗,两翼的骑兵突然出战,骑兵灵活,避开巨索铁球,与疏勒军对战,双方各有死伤。半个时辰后,龟兹骑兵撤军,疏勒人将要追击,却发现龟兹主力已撤出战斗。薛五命令大军追击,但班超担心廉生留下伏兵,命令鸣金收兵。

    此战,疏勒军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