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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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暗度陈仓大破莎车营荻花射父阿丘道真相

    天到黄昏,班超大营点灶造饭,各部只等天黑,就拔营回国。

    晚饭毕,暮色渐深,将士们都在等待军令。过了二更,不见鼓声,各营将士有些躁动。到了三更,各将校被班超召入中军大帐。

    “汉使,何时击鼓,将士们都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未君道。

    “别着急,我还在等一个消息。”班超笑道。

    众人问什么消息,班超笑而不答。

    稍时,饶锦文穿着兽皮,披着长发入帐,在班超耳畔窃窃私语,饶锦文言罢,班超起身道:“诸位听令,各营士兵每日只带一日口粮,轻装上阵,除兵器之外,不得携带任何杂物。”

    众人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纷纷问为何轻装上阵,班超道明情由:“白天我放出消息,我军夜里拔营,消息正午就传到了龟兹王大营。”众人皆大惊,班超笑道:“龟兹王反应很快,马上命温宿王、尉头王在东道设伏,拦截于阗、鄯善军,又自领大军在西道拦我。”未君惊道:“我若回国,此刻岂不正中埋伏!”孔祥广道:“还不出营,就吓的一身汗!”

    班超道:“此刻,和阗河滩的莎车大营一定也认为我们要撤军。”饶锦文道:“哨骑回报,此刻莎车大营酩酊大醉,烂醉如泥。”

    众人释然,相视一笑,方才知道这不过是汉使班超的一个计策,对班超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孔祥广笑道:“此刻纵然有内线,送到龟兹也已然不及了。”众人大笑。

    众将校出班超大帐,各自行事。

    四更时分,班超斩杀龟兹线人祭旗,亲自登上战车击鼓,各营将士骑上战马,往和阗河滩疾驰。

    清晨,红霞映照和阗河滩,河滩一片宁静。在河滩的西侧,一队队骑兵缓缓走向河岸,骑兵们凝视前方的河滩。这里曾经是班超驻军的地方,但是现在成了莎车的大营。河滩上遍布上千军帐,沿着和阗河,绵延数里。

    莎车大营昨夜确实有过一场大醉,虽然天已经大亮,但是士卒仍在酣睡。一名起来小解的士兵从军帐中出来,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河岸上方,见到无数的军队正在不远处。他还没有退下裤子,尿就已经崩了出来。

    班超拔出佩刀,下令:“擂鼓!”鼓手敲响战鼓。“进攻!”两万五千骑兵,纵马驰骋,直奔莎车大营。军帐内的士卒还在睡觉,骑兵直冲军帐,军帐倒塌,将军卒盖住,帐外的士兵趁乱刺杀,帐内的士卒非死即伤。

    没有被踩踏的军卒有幸从帐中逃脱,有的拿起兵器,与班超大军打斗,但是寡不敌众,很快被砍杀而死。惊慌失措的士卒跳进了和阗河,随水流冲往下游

    。跳进河里的士卒越来越多,河水为之断流,疏勒军拉弓射箭,将河中莎车人射杀。

    来不及逃走的莎车人被迫投降。是役,班超大军斩杀莎车五千人,俘虏两千人,齐黎的王叔哑正惊慌失色,在逃亡途中,被饶锦文射杀,班超大军缴获战马物资无数。

    班超斩了哑正首级,率大军往莎车。莎车王城守城将士见班超亲率大军至,连忙报知莎车王齐黎。班超命饶锦文将哑正首级至于旗杆上,传示莎车城上将士,莎车将士顿时恐慌。

    薛五在城下喊道:“齐黎,命你开城献降,否则破城之时,城内鸡犬不留。”

    守城的将士惶恐,纷纷跪在地上,求齐黎开城献降,齐黎捶胸顿足,道:“我愧对先王!”

    守城将士打开城门,将班超大军迎入城内。

    班超问:“齐黎,你可知罪?”

    齐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道:“齐黎知罪!”

    班超问:“你所犯何罪?”

    齐黎道:“齐黎恃强凌弱,又犯了不臣大汉之罪!”

    班超点头:“原来你知道自己的过错。知错犯错,来人,将齐黎押入牢中,听候处置!”赵森命两名随从将齐黎押走。

    班超命薛五接管城内所有兵马钱粮,命饶锦文张贴安民告示。

    孔祥广在莎车城内驰骋了一圈,回到班超身边,道:“莎车王城是一座大城,真是热闹。”

    班超问:“比你鄯善如何?”

    孔祥广道:“大一倍有余。仲升兄胸有韬略,真是足智多谋。昨日我听你说,夜半击鼓撤军,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却知道这不是你的做派。今日夺下莎车王城,方知仲升兄用意深远。”

    这时,班超见荻花走了过来,对孔祥广道:“孔兄,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我们再叙。”孔祥广告退,荻花走上前来。荻花道:“大人,前日晚上,我母亲曾来大营寻我,荻花特来请罪!”班超佯装不知情,道:“你母亲怎会来我汉营?”荻花道:“她想劝我回龟兹大营,被我拒绝了。”“荻花深明大义,待我回军之后,就为你收复姑墨!”

    荻花道:“荻花惭愧,没能为汉使分忧,反倒让汉使为姑墨操劳!”

    再说龟兹王在通往疏勒的西道等候一日,不见班超回城的军队,心中着急。黄昏时分,哨骑回报,道班超亲率大军,攻破莎车大营,夺了莎车王城。

    龟兹王大惊,急率大军赶往莎车王城。三更时分,王城上灯火通明,插满了汉旗,龟兹王方知哨骑所言不虚。

    龟兹王大怒:“传我军令,准备攻城!”

    潘辰劝道

    :“龟兹王不可,班超刚刚大破莎车,拒城坚守,兵精粮足,士气高涨,我军断不可以卵击石。”

    龟兹王道:“我有五万大军,城内守军不足我军一半,岂是以卵击石?”

    这时,班超、徐幹、未君、孔祥广、薛五、饶锦文、沈祥、赵森、荻花皆在城上。

    沈祥喊道:“山下的贼虏听着,我乃沈祥,尔等夺我姑墨,早晚必将讨回。”

    阿丘听了大怒,道:“汉人贼子,你占我姑墨,夺我爱女,无耻至极,我必食汝肉,抽汝筋,寝汝皮。”

    荻花在城上说:“母亲,你走吧,我不想伤你!”

    龟兹王建道:“荻花,你母亲是仁爱之君,之所以造成现在骨肉分离的局面,皆因汉人班超和沈祥。如今班超和沈祥就站在你身边,你只要杀此二人,就还是姑墨的公主,未来的姑墨女王。”

    沈祥大怒,引弓欲射龟兹王,因射程远,箭无力,箭到了龟兹王面前,被龟兹王挥剑斩断,城下的龟兹大军士气大震,口中齐喊龟兹王!

    龟兹王颇为得意,引弓射向沈祥,命中沈祥手臂。沈祥啊的一声,城下之人又是一声齐喊。荻花面露惊慌,扶住沈祥,问:“夫君伤情如何?”沈祥道:“无碍,要不了性命!”班超道:“来人,带沈祥下去救治!”两名士兵扶住沈祥下了城。

    荻花对左右道:“取我的宝雕弓来。”两名侍从说了声是,从身后将荻花的宝雕弓取来。此弓极为沉重,姑墨一国之中,只有荻花和阿丘可以拉开,所用箭杆用的是阴沉木,较寻常箭杆沉重许多。只见荻花跳上城墙,引弓射箭,龟兹王虽在百步之外,但荻花一箭命中龟兹王左眼,射穿后脑。龟兹王口中发出啊的一声,手扶住箭杆,随后落马坠地。

    荻花跳回城内,听城下一片惊慌。阿丘用力呼喊龟兹王的名字,但是龟兹王已经没有了呼吸,阿丘站在城下,喊道:“荻花,你犯了天条了,你可知你杀的是何人,这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犯了弑父大罪。”

    荻花身躯一震。“什么?龟兹王是我的父亲,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无数个念头在荻花脑海闪过:“我的父亲不是被母亲杀了吗?”

    这时赵森和饶锦文在一旁嘀咕:“无怪乎阿丘杀了荻花的父亲,原来真正的父亲是龟兹王。”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姑墨为何与龟兹关系如此紧密,阿丘败逃后为何逃往龟兹,龟兹又为何助其复国。

    班超拔出佩剑,高喊:“传我军令,大军全部出城,迎战龟兹!”

    传令兵大喊:“汉使有令,开城迎战龟兹!”

    是时,城门大开,

    疏勒军、姑墨军、鄯善全部出城,龟兹王已死,姑墨女王阿丘无心恋战,怀抱龟兹王尸首,被汉军围定。龟兹军群龙无首,这时,潘辰看出龟兹大军露出败象,带着部众,率先往北逃去。其余龟兹军顿时惶恐,往北四散,班超大军趁势掩杀,如摧枯拉朽。

    班超将荻花带到城下,对阿丘说:“阿丘,投降吧,念在荻花的面上,我不杀你!”

    阿丘面露凶色,道:“班超,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班超不想与之争辩,对赵森道:“将阿丘押到城内,与齐黎一起听候处置!”

    阿丘对荻花道:“荻花,姑墨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但是永远不要臣服大汉!”说罢,从裤腿中拔出一把匕首,插入心脏,倒在了龟兹王身上。荻花大惊,上前握住阿丘的手,大喊:“母亲!母亲!”阿丘双目睁的浑圆,望着阿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记住我说的话!”

    这时,班超对城下的姑墨人喊道:“姑墨女王阿丘在此,归降阿丘女王者,一律免死。”

    姑墨兵听到班超的话,全都丢下兵器,站到了荻花的身后,一些龟兹兵也放下了兵器,混在了姑墨人之中。

    龟兹军四散奔逃,疏勒军狂追,于阗和鄯善因与龟兹没有仇恨,看到龟兹军退,就不再穷追,疏勒军见于阗和鄯善的军没有跟来,不敢孤军深入,返回莎车王城。

    薛五、饶锦文见到班超,抱怨未君和孔祥广畏敌不前,未君和孔祥广称担心有伏兵,薛五问伏兵何在。孔祥广说如果见到伏兵,可能就已经身死沟堑,不能在此吵架了。

    班超想起没有见到尉头、温宿两军,劝说众人不要再吵,问饶锦文精绝的援军现在何处,饶锦文答还在和阗河上游,似在观望,相机行事。

    天渐大亮,太阳照耀着莎车王城,城下死尸一片。莎车人正在搬运尸体,送往草原填埋,忽然城外来了一支军队,如惊弓之鸟一样的莎车人吓的四散。

    正中一人走下马,右手护胸,对城上的人说:“我乃精绝都尉百里牧,前来拜见汉使,敢问汉使何在?”

    赵森道:“本将左侧的这位大人就是汉使,你找汉使何事?”

    百里牧道:“数月前,莎车王派兵攻下精绝、且末,授予末将精绝都尉之职。自精绝被破,精绝大小事务皆受莎车掌控。一个月前,听闻汉使要围攻莎车,齐黎命莎车军押解精绝、且末军队,驰援莎车,驻守和阗河。驻守期间,我军与且末一兵一卒也没有出动,所幸汉使乃天兵神将,使用奇谋大破莎车,击溃龟兹五万大军,实乃西域之幸。百里牧与且末都尉叶尼

    商议,愿绑缚莎车骑君山童,投降汉使,从此听凭汉使差遣。”

    百里牧说罢,将山童押到军前,众人见山童被五花大绑,皆十分高兴。班超开城,来到山童面前,将山童身上绳索去了,将山童扶起,道:“山童骑君连破两国,威名西域,班超早有耳闻。只不过从今往后,不能再到他国寻衅,应当以保境安民为大任!”

    山童泪眼婆娑,道:“这都是受了齐黎指使,从今往后,山童效忠汉使。”

    班超哈哈大笑,左手挽住山童,右手挽住百里牧,口中唤着叶尼,进了莎车城。

    沈祥躺在床上,战后薛五、饶锦文前来探望,将阵前军情说与沈祥,道荻花是龟兹王与荻花的女儿,荻花亲手射杀龟兹王,荻花母亲阿丘伤心过度,当场自杀。沈祥大为吃惊,说他不知道荻花是阿丘和龟兹王的女儿。饶锦文道:“不单你不知道,你那女王老婆也不清楚。难怪阿丘杀了自己的丈夫,原来没有感情。”

    薛五道:“这其中的秘密只有姑墨的老宫女才能知晓了。听我夫人说,龟兹王建曾经因为夺位在姑墨避祸两年。我猜想,龟兹避祸期间,为了能在姑墨立足,卖力的讨好了体格精壮的阿丘,后来日久生情,阿丘的丈夫发现了阿丘和龟兹王的关系,才被阿丘忍痛斩杀。”

    饶锦文争辩道:“你怎知忍痛斩杀,兴许迫不及待。你看荻花貌美,与阿丘颇有不同,定然是龟兹王年轻时俊美,吸引住了志福的岳母大人。”

    沈祥颇不耐烦:“你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

    薛五道:“陈年旧事可以不提,但是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了。”

    沈祥问:“何事?”

    薛五道:“你可以放心生孩子了。现在我们知道阿丘杀死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她生了龟兹王的孩子,说明姑墨女王生下公主就杀了自己丈夫的传闻不属实。”

    沈祥从床上蹦起来,喜道:“薛五你说的太对了,这回我可以生孩子了!哈哈,我这就去见荻花。”他从床上跳下来,离开了房间,往来奔走,找到了荻花。荻花虽恨阿丘,但阿丘和龟兹王已死,荻花内心悲伤。沈祥不顾荻花丧母之痛,挽住荻花的手,叫道:“荻花,我们可以生孩子了!”荻花一愣,沈祥面带喜色,将薛五的话说给荻花道:“龟兹王是你父亲,那你母亲杀死的男人就不是你真正的父亲。说明......”荻花看着沈祥惊喜的表情,啪的打了沈祥一个耳光,愤然离去,沈祥愣在原地。

    三日之后,荻花和沈祥离开了莎车。建和阿丘死了,荻花要将尸首拉回国中安葬,此外,姑

    墨需要整顿,防备温宿突然侵入。姑墨与温宿比邻,虽同受龟兹管制,但两国互为水火。姑墨在莎车之战中损伤较大,而温宿和尉头得知莎车被破,趁机回国了。

    临行前,班超吩咐沈祥好生照料荻花,沈祥却一心想着生孩子,对班超的话充耳不闻。班超见沈祥双目失神,回望薛五、饶锦文,薛五、饶锦文佯做不知。

    又三日,孔祥广找到班超,道莎车之患已除,在莎车滞留多日,该回国复命了。班超再三挽留,孔祥广说将士思归,恐有匈奴来犯,班超这才应允。

    此一战,班超威震西域,班超将莎车大捷报与汉章帝,章帝大喜,命宦官将捷报于朝堂念三遍,章帝道:“自朕登基以来,未尝有此大胜,心甚慰。朕继位之初,诸位爱卿劝我将班超召回,朕见班超有大志,胸怀一统之远略,命其为长史,选派义士、刑徒千人,相助班超。今日班超大破莎车,射杀龟兹王,功照千秋!”

    众文武纷纷附和,夸赞明帝有伯乐之才,有相马之能,并请旨为班超封赏。明帝问众臣,封赏何职为宜,窦固道:“班超对朝廷忠心耿耿,永平十七年,超以假司马出使西域,一年转任军司马,七年任将兵长史,虽官职低微,但以汉使之名游刃诸国,在西域颇有威望,尤其是疏勒,两任国王皆由班超选任,掌握生杀之权,可谓位高权重。今莎车大败,班超威震西域,虽无都护之名,却行都护之权。臣斗胆建言,授班超西域都护,便于班超署理西域。”

    明帝点头,道:“传旨,班超忠心大汉,屡建功勋,授班超西域都护,官秩两千石。西域道远,班超出使西域十一年,不能尽孝。治粟内史,命你为班超增建一处宅院,凡班超之俸禄,皆由其兄长班固领取,赏赐班家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绸缎两百匹。”治粟内史领命。

    大汉的封赏圣旨还没有传到西域,大汉的商人听闻班超大破莎车,已闻风而动,满载货物,来到了莎车。

    班超仍以齐黎为莎车王,但是莎车军队不得超过五千,不得擅自越界。莎车之战后,莎车国力大减,齐黎再也胆气,他本以为班超必取其性命,哪想班超并没有杀他,也没有废其王位。齐黎对班超既感激,又敬畏,凡班超所言,皆唯命是从。

    班超有命,凡国中有抢劫过往商客者,一概处死,商客有在莎车丢失、被抢货物,可到莎车王城请求赔偿。于是国中奋起保护商客,生怕商客财货有了闪失。

    莎车保护商客的举措刺激了往来的商人,东到大汉,西到康居、安息的商人无不将货物屯居莎车。一些原本准备将货拉到大月氏、大宛的

    大汉商人见到了准备将货拉到大汉的安息商人,在莎车就地交易,易货换货,原地折返,既省时间,又省路程。

    班超时常到莎车集市走动,看到往来东西的货物在莎车汇聚,商人用不同的语言在讨价还价,班超心中甚慰。坐在街角的酒肆,看着街上的风景,一切仿佛回到了洛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