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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薛五大婚蓝云闹相府焉耆突袭攻陷都护府

    蓝云出了军帐,想看看薛五在哪里,问个明白,但是没有见到薛五,只见到了正在劈柴的赵森。

    “赵老三!”

    “谁在喊我?”很久没有人这么喊赵森了,但是赵森还是知道有人在喊自己。他四处张望,看到远处的一毡军帐有一个女人对他招手。“见鬼了,这里什么时候起了一毡新军帐!”赵森走上前,看到了蓝云。

    “蓝云,你怎么来西域了!”

    “给班超送信!”

    “哦,原来是这样!”

    “我问你,薛五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薛五?发生什么事?没什么事啊,恩,做了官了,疏勒的城门校尉,管着两千号人呢!”

    “怪不得,原来是升官了,架子大了!”蓝云释然。

    “对了,薛五要娶妻了!”

    “娶妻?哪来的妻?”

    “疏勒丞相高冒的女儿!”

    晴天霹雳,蓝云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远在洛阳,怎么会知道。那个疏勒姑娘长的漂亮,白,脸特别白,虽然薛五的长相在汉人中属于垫底,但是被高冒一眼相中。”

    “怪不得不愿给我牵马,怪不得急着要走。”蓝云默念:“原来薛五有了别的女人。”

    赵森见蓝云失神的样子,问她怎么了,蓝云摆手说没事,自己回到了帐中,蒙头大哭起来。

    薛五回到了城门,但他已无心值守。蓝云的出现让他有些不安,他已经感觉到,蓝云此行并不是单单来送信。如果不是龟兹军的骚扰,他早就和瓜儿成婚了,如果让瓜儿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蓝云,而蓝云又出现在了西域,不知道瓜儿会不会生气。

    正百无聊赖,瓜儿带了些吃的过来看望薛五。薛五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瓜儿了,现在整个盘橐城的人都知道薛五将要迎娶瓜儿。“瓜儿,你怎么来了?”薛五有些担心这个时候撞上蓝云,不过蓝云应该不会到城门来。

    “我来看你啊,几天没有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值守,一旦有警,就迅速通知司马大人!”

    “我看龟兹人被我们打怕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嘿嘿,我想也是!”

    “陪我到城内走走吧!”

    “我在值守,不能脱岗!”

    “那就在城上走走吧,登高望远!”

    薛五说好,两人就在城上走了一走,到了无人处,薛五还亲了瓜儿一下,羞的薛五满脸通红。瓜儿咯咯大笑:“若是成亲之日,你岂不是要羞的像猴屁股!”两人不敢多逗留,说了一会

    话,又回到了城门。

    远远的,薛五看到了蓝云,蓝云正在和一名军卒说话,像是在打听薛五,看到薛五和一名女子过来,望着瓜儿。蓝云见瓜儿身形俏丽,白肤细腻,不由得怒从心起。

    蓝云走上前去,问:“薛五,这位是不是丞相的那位千金?”

    薛五一愣,说:“是。”

    蓝云指着薛五,道:“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看到丞相的女儿,就忘了我了?”

    薛五嘴拙,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说:“我没有。”

    蓝云气道:“还说没有,以前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原来都是假的。你娶不到汉人,娶了戎狄之女,你就这么担心娶不到女人吗!”

    薛五仍是不知如何还口。瓜儿愣在原地,似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问薛五:“这是你在大汉娶的妻吗?”

    薛五两只手连忙摆动,说:“不是,我没有娶过妻!”

    瓜儿道:“哦,这位婶婶应该是从汉朝来的,走了那么远,人都不见瘦,你们汉人吃的真不错呢?”

    蓝云指着瓜儿,怒道:“你叫谁婶婶,还说我胖,蛮夷女,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手就往瓜儿的脸伸来。薛五岂容她动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其拉到了一边,蓝云抓不到瓜儿,与薛五打斗了两招,无奈敌不过薛五,气的走了。

    蓝云并没有去别去,而是找班超评理去了。

    班超本就沉浸在丧妻之痛,见蓝云闯进帐中,擦拭眼角。

    “蓝云,你有何事?”

    蓝云见到了班超在擦拭眼泪,但是仍控制不住自己,道:“仲升,你给我评理,我不远万里来到西域,本想与薛五在西域成婚,谁知道薛五有了新欢,与那戎狄之女成婚!”

    班超惊道:“你说什么,你来西域是为了与薛五成婚!”

    蓝云道:“正是。我从前喜欢沈祥,但是沈祥不喜欢我。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薛五待我好,薛五肯为我烤鹿肉,又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我才甘冒千险来西域。”

    班超半晌不言,良久才道:“我记得薛五随我入西域时,曾多次表示要娶你,但你始终不肯。我以为你誓死不肯嫁薛五,故而疏勒丞相向我求婚时,我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你虽没有相中薛五,但是自有人喜欢薛五,所谓姻缘天定,不可强求!如今薛五有了喜欢自己的女人,你纵然回头,薛五也无可奈何。”

    蓝云哀求道:“大人,我是您爱妻的姐妹,您与姐姐情深义重,眼下我身陷绝境,求大人为我做主。”

    班超作难道:“我如何做主!”

    蓝云道:“蓝云

    恳求大人终止薛五与蛮夷女的婚事,将我许配给薛五。”

    班超拍案斥道:“这如何可能,我汉人行事以信为先,更何况是婚姻大事。若是我终止薛五和瓜儿的婚事,疏勒人会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我们再也不能在疏勒立足。”

    蓝云瘫坐在地上,失神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去打扰薛五!”

    蓝云来到疏勒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汉营,营中有少部分将士认识蓝云,但大部分都不认识她。好事之人向沈祥打听内情,沈祥不予理会,众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在营中生活的陆晓聪。陆晓聪担心与众人相处不来,就施展特长,将蓝云的事一股脑儿全兜了出来。陆晓聪绘声绘色的将蓝云的事情说完,吩咐大家不得外传,众人心神领会,当场击掌说绝不外传,但是到了第二天,蓝云的事就传遍了盘橐城了。

    这一日,高冒来到班超军帐,声言协商办理薛五与瓜儿的婚事,班超问:“龟兹军仍在排山一带驻扎,何以急着操办婚事。”高冒道:“兵临城下在疏勒来说,是家常便饭。如今两军对峙,事态平稳,正在操办之机。”

    班超笑道:“恐不是高大人的心里话。”

    高冒道:“近日城中盛传,薛五的旧爱来到疏勒,我担心事情有变。”

    班超道:“也好,早办早了,省的挂念。”

    高冒问:“请汉使择定吉日。”

    班超道:“今日太急,明日匆忙,就择定后日吧!”

    高冒道:“不知道礼节从疏勒,还是从汉。”

    班超道:“出嫁从疏勒,拜堂从汉。”

    高冒又问:“新人拜堂后,住何处?”

    班超道:“暂住你家吧,我看拜堂也在你家,省的蓝云知道后来闹。等龟兹军走了,汉营给薛五起一处城门校尉宅。”

    高冒喜道:“汉使真是通达机变,如此甚是妥当!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汉使能否应允?”

    班超道:“但说无妨!”

    高冒拜谢班超,道:“请汉使为小女主婚。汉使如果能为小女主婚,我高家当蓬荜生辉!”

    班超起身,扶起高冒道:“高大人怎么施这么大的礼,薛五是我的属下,此分内之事。”

    高冒平身后,支吾半晌,道:“我听说汉使的爱妻不幸过世了?”

    班超叹道:“世事无常,贱内身体本是很好,自两年前去了伊吾卢寻我,水土不服,落下病根。回到洛阳后,她一直没有康复,不想先我一步走了。”

    高冒道:“汉使请节哀,生老病死,不可强求。”班超不言,高冒继续道:“汉使,尊夫人

    仙去,我十分痛心。但汉使尊贵,不可无夫人。数月前,我曾为您做媒,您还记得吗?”

    班超知道高冒说的是笛玉公主,连连摆手,道:“不可,夫人刚刚故去,我断不再娶。”

    高冒道:“汉使正是盛年,怎可没有夫人。此去洛阳有万里之遥,汉使回不得洛阳,自然应该从疏勒择一品貌俱佳者。”

    班超道:“笛玉公主小我二十岁,实在愧对公主,不要再提此事了!”

    高冒道:“公主虽青春,但汉使于疏勒有恩,于公主有恩,汉使才华与抱负不输当世任何人,也只有汉使才配得上公主。”

    班超道:“爱妻刚刚过世,请高大人莫提此事了!”

    高冒见班超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两日后,薛五和瓜儿在高冒的家中举办了婚礼。疏勒婚礼习俗比较简单,为显隆重,班超仿照汉人婚礼习俗,在原有的婚礼流程上增加了几条,诸如新郎与新娘持同心红花入殿等。

    当日,为了不让蓝云知道薛五成婚,班超命沈祥带着蓝云到疏勒河边骑马。蓝云早早到了河滩,觉得河滩风景乏味,想要回城,被沈祥阻拦。蓝云觉得沈祥有意将其支开,问沈祥是否有事瞒着自己,沈祥眼睛瞟着天上的云彩,说没有,蓝云骑着快马赶回了盘橐城。

    蓝云回城的时候,方才午时初刻,见汉营中没有人,就问了一个疏勒军卒,疏勒军卒告诉蓝云,说汉军都在丞相府喝喜酒。蓝云问明丞相府所在,打马直奔丞相府。

    时间到了午时三刻,正是拜堂的吉时,丞相府内外占满了参加酒席的人,众人争睹这难得一见的婚礼。

    “高瓜儿,你出来,和我决斗!”

    薛五和瓜儿将要拜堂,听到门外有人喧哗,不禁回头。院内围满了人,听到外面有人叫嚷,都出来围观。

    “高瓜儿,你抢我夫婿,出来与我决战!”

    听到是蓝云的声音,班超暗道不好,沈祥没有看住人。出席婚礼的是疏勒的文武官员和新王忠,经蓝云的大闹,高冒定然颜面尽失。

    宾客议论纷纷,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瓜儿自接头盖,对众人说:“亲友们,外面的汉人女子是薛五的朋友,薛五曾经喜欢过她,但她毫不珍惜,将薛五拒之千里。”众人纳闷,薛五这么好的人还会被拒绝,那真是瞎眼了。瓜儿继续说:“诸位一定奇怪,薛五这么好,那位姑娘为何不喜欢。我也不明白,要不我也不会嫁给薛五了。”众人哈哈大笑,瓜儿说:“薛五来到西域,这位姑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薛五好,就追到了西域。薛五和我情投意合,这位姑娘见我第一

    眼,看骂我蛮夷之女,没有想到今日还来相府大闹我的婚礼。”众人怒不可遏,纷纷指责蓝云,道她可恶,竟然骂瓜儿是蛮夷之女,那在座的都是蛮夷了。

    蓝云气的哑口无言,班超叫来赵森和饶锦文,将蓝云带回汉营。赵森和饶锦文不敢怠慢,将蓝云架回军营,关进了营帐,寸步不敢离开。蓝云在营帐中大哭不止,几次欲横刀自尽,都被饶锦文拦下。

    婚宴尚没有结束,班超就回到了营房。

    “蓝云怎么样了?”

    “不太好,几次要自杀,都被拦下了,现在她的房间里,一点铁丝儿都没有。”

    知道蓝云没事,班超长出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班超进了营帐,见蓝云憔悴了许多,非常痛惜,说了些安慰的话,但是蓝云一句话都不说。

    从蓝云的帐中出来,班超叹气,担心蓝云这样下去会真的出事,见沈祥在一旁,将沈祥叫了过去。

    “沈祥,蓝云来了西域,非常不易,不如你娶了她吧!”

    沈祥瞠目结舌,道:“那怎么可以,蓝云若是为我勇闯西域,我感动涕零,就算是让娶她,我也眉头不皱一下。但是她是为薛五来的,我娶了她算是怎么回事!”

    班超想了一下,觉得沈祥说的在理,但沈祥如果不娶蓝云,蓝云想不开,又该如何?蓝云是望秋的姐妹,望秋走了,班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蓝云死在西域大漠里。

    “你再考虑考虑,蓝云不错,能吃苦,能干活!”

    “这种女人不光在洛阳有一大筐,在疏勒也一大筐。”

    这时,蓝云从帐中跑了出来,指着沈祥,喊道:“我死也不嫁给你,明天我就回洛阳!”说罢,钻进了营帐。

    班超暗道:“坏了,刚刚到了疏勒,再回洛阳,万里迢迢的,岂不是很危险。”正无可奈何,一人从王殿方向走来。

    来人是笛玉公主,王殿被拆了以后,笛玉一直住王殿的后院。笛玉走到班超近旁,说:“我来安慰一下蓝姑娘吧!”班超没有想到笛玉不请自到,暗想不妨让她一试:“有劳公主了。”

    笛玉公主进帐与蓝云叙话,班超与沈祥背着手在一旁叹气,班超见饶锦文坐在营外的杨树下,走上前去,道:“锦文啊,蓝云是流丹的姐妹,闺中密友,你和流丹相处的时候,蓝云往来送了不少信,我有个想法,你不妨考虑一下!”

    一直不说话的饶锦文站了起来,说:“司马大人,我想起来营中有两名兄弟病了,等着我去抓药。”说完,起身走了。班超嘀咕:“不厚道!”

    龟兹军攻城失败后又多次攻城,但攻

    城无果,城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不少趁乱逃走。

    这天夜里,盘橐城外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举着火把,跪在地上,请求接纳。

    值守副校尉轻猴通报薛五,薛五来到城门,问城下何人,城下之人称自己是龟兹人,人唤百胜,因兜题霸占其妻,行刺不成,特来投奔疏勒。

    薛五打开城门,将百胜迎入,送至班超处,交班超处置。

    班超问百胜:“你在龟兹是何军职?”

    百胜道:“我乃龟兹王卫队长。”

    班超一惊,问:“既然是卫队长,兜题何敢占你妻?”

    百胜愤然道:“奈何龟兹王不为我做主,龟兹王说,不过一女人,过几日就送回来了。”

    班超大怒:“真乃禽兽!只是你投奔我疏勒,疏勒眼下困难,难以助你夺妻!”

    百胜落泪道:“不用汉使助我。刚才我行刺兜题失败,爱妻不肯拖累我,已拔剑自刎了。”

    班超安抚百胜:“尊夫人大义之举,令人钦佩,你且在疏勒住下,明日我带你见疏勒王。”

    百胜道:“汉使,我看疏勒安静如常,君不知疏勒大难降临吗?”

    班超疑惑道:“有何大难?”

    百胜道:“大汉皇帝临死之际,将汉军撤回关内,奉车都尉窦固被传回了洛阳,可有此事?”

    班超惊道:“你怎么知道?”

    百胜道:“这早已不是秘闻,酒泉以西的汉军名为万人,实则不过一千,大军全部被撤回了关内,拱卫洛阳去了。试想汉军击溃右贤王部,占了车师,而汉使在鄯善、于阗杀了匈奴使节,匈奴岂能不反击,匈奴统治的龟兹、焉耆又如何不异动?”

    班超问:“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百胜道:“不是听说什么,而是发生了什么。焉耆位于龟兹以东,车师以西,是西域北道的大国。焉耆听说汉军撤出了伊吾卢,遣使入龟兹,欲合兵围攻西域都护。龟兹王接见来使,同意大将军廉羽领兵三千,入焉耆。”

    班超惊道:“大军何时出发的?”

    百胜道:“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焉耆不日将攻克都护府。”

    班超道:“焉耆是大国,以焉耆的兵力,没有龟兹,一样能攻下都护府。之所以邀龟兹出兵,是想汉军反攻的时候,可以和龟兹合兵共同抗击汉军。”

    百胜道:“汉使英明,只是焉耆攻克了西域都护,汉使将孤立无援,困守西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