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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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指挥若定勇破龟兹军望秋病逝蓝云入西域

    次日,班超早早的醒了,他到城门视察的时候,看到忠站在城门上指挥,三座与城门等高城墙拔地而起,将城门包围起来。

    忠见班超到了,从城门下来,道:“汉使,你所说的瓮城是不是这样。”

    班超巡视再三,连连称赞,道:“好啊,疏勒王甘愿舍弃王殿,一夜之间修筑了此工事,令人钦佩!”

    忠道:“抵抗龟兹,还要汉使多费心。”

    班超道:“御敌的事交与我,疏勒王暂且休息,距离龟兹人攻城,还有两个时辰。”

    忠道:“实在睡不着,盘橐城曾被攻陷,不能再被攻陷。”

    班超道:“疏勒王壮志。疏勒王能拆王殿而筑王城,足见疏勒王决心,疏勒万民知疏勒王豪情,必死战。”

    这时,黎弇上前说话:“汉使,疏勒王是我所见过最无私的大王,大王拆王殿筑王城,黎弇钦佩之至。文武最初是反对的,但是见大王如此决绝,便召集百姓筑墙。百姓听说大王舍弃宫殿筑王城,对大王十分敬佩,无论老幼全部上阵,是以一夜之间,筑此瓮城。”

    班超叹道:“民心可依,好!滚石、火油准备的如何了?”

    黎弇道:“全部准备妥当,龟兹胆敢攻城,必有去无回。”

    忠问:“汉使以为龟兹会几时攻城?”

    班超道:“龟兹偷袭不成,必大举攻城。我料龟兹没有准备攻城器械,不会强攻,必在城下布阵挑衅,以待攻城辎重就位。龟兹远道而来,既然不能偷袭,必养精蓄锐,吃饱喝足,缓缓布阵,我料龟兹军辰时三刻出发,巳时初刻抵达城下。届时我军以静制动,可派一支骑兵与之对战,然后佯装败退,将敌兵引入翁中。龟兹人不知我有瓮城,我军万箭齐发,龟兹人必败。”

    黎弇喜道:“汉使真乃神人,我这就去布置。”

    巳时初刻,龟兹大军出现在了盘橐城下,大军缓缓行进,步调整齐划一,远远望去,旌旗烈烈,气势夺人。

    大军行进到城下百步之处,建单骑上前一步,道:“城上的鼠辈,见到我龟兹大军,是不是吓破胆了,敢不敢与我大军一战?”

    “汉使所料不差,龟兹人不敢攻城。”黎弇对疏勒王忠说。

    忠对城下的建说:“城下的虏人,你屡屡犯我,杀我先王,此仇必报。”城上的军士随忠大喊:“此仇必报!此仇必报!”

    建寻衅道:“既然要报仇,就开城门吧!”

    忠道:“我有王城之险,为何要开城。你不是要破城吗,既是破城,就来攻城吧。”

    建冷笑一声:“就凭这几块石头就想挡住

    龟兹大军?别忘了你伯父是怎么死的,那时的王城不比现在矮。”

    忠大怒,道:“休得狂言,谁愿出城,与龟兹一战。”

    黎弇、潘辰等人上前一步,道:“末将愿往!”

    忠道:“黎弇乃疏勒都尉,不宜亲自上阵,潘辰,命你领兵一千,出城迎敌。”

    潘辰说了一声是,带兵出城去了。

    城门大开,建看到城门只出来千余人,笑道:“疏勒无人乎,只千人迎敌!”

    潘辰大喝一声,道:“我乃疏勒潘辰,谁敢与我一战。”

    建回头问:“谁愿与敌将对阵?”

    一位生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说:“巴尔愿往。”

    建道:“命你领兵一千,与敌将对阵。”

    生着络腮胡子的巴尔与潘辰两军交汇,疏勒军竟占了上风,带着耻辱出战的疏勒人勇猛好战,将巴尔击退了。在一旁观战的建心中怒骂巴尔是废物,又派出千人,驰援巴尔。龟兹人喜欢公平对决,不爱以多胜少,虽有王命,亦不肯用尽全力,双方战成平手。城上的疏勒人见了,不断称好,士气倍增,以至于有请战者,请求以倾城之兵,一鼓作气,击溃龟兹,被班超制止了。

    建又增派兵马,疏勒人以少敌多,力气不足,露出败象。班超命人鸣锣退兵,潘辰不肯服输,迟迟不肯退军,疏勒人战死不少。建笑着对身边的将军说:“疏勒人比以前能打了,但是没有我们人多。”城上的班超急了,又命人敲锣,城下的潘辰见四周都是龟兹人,大喊撤退,疏勒人方才退入城内。

    建看到疏勒人败退,喊道:“疏勒人败了,杀进城内,斩杀疏勒王者,赏金万两,封侯。”

    与潘辰对阵的龟兹人不等建说话,早已追了上来。城上箭雨纷飞,龟兹人避开箭雨,庆幸冲进城门,却见城内还有一道门,正犹豫不决,身后的大军蜂拥而来,自己被推进了城内。眼见要过第二道门,忽然二道门城门关闭,城墙上站满了疏勒人,顿时万箭齐发,命丧城内。

    城外的建看到龟兹大军攻入城内,心中大喜,万没有想到这般容易就进了疏勒王城,哪知过不多时,冲进王城的人又退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周边诸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建叫来一名冲进城的士兵,士兵对他说:“我也没有完全入城,我看到城内另有城墙,将城门围了起来,勇士们进城之后,城上万箭齐发,大家被乱箭穿心而死。”

    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工事,单凭一名士兵讲述,他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工事,但他知道已经不能再进攻。

    “撤军!”

    王命一经下达,城门下的龟兹人很快退了出来,但是已经进入城门的,却再也没有活着出来的人。

    城上的人欢呼,黎弇问:“良机难得,是否出城追击!”

    班超道:“听我号令,开城出战!”

    黎弇率军出城,败退的龟兹人惊慌失措,疏勒军乘胜追击,斩杀千余人。

    此战疏勒军大获全胜,龟兹军败退到疏勒河以北。

    一个渐入凉秋的日子,薛五在城门值守。城门紧闭,城外的远处一棵杨树孤零零的站在土丘上,显得有些荒凉。时间到了正午,两骑往城门走来,因城外空旷,值守的卫兵早早的就看到了。

    城下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头部裹着纱巾,看不清脸。

    “站住!”城上的卫兵用疏勒语喊道。

    “我们是从汉朝来的!”城下的男子说。听到汉话,一旁巡逻的薛五走了过来。男子继续说:“我要见汉使班超。”

    薛五没有认出城下的男子,但是却依稀的认出了一旁的女子,虽然她只露着一双眼睛,但从她骑马的身形,薛五认出了她。

    “城上的可是薛五?”男子喊。

    “你是何人?”薛五问。

    “我是陆晓聪!”

    “果然是她。”薛五暗想,他命令打开城门,将城下二人迎了进来。

    进城的是陆晓聪和蓝云。蓝云远远的看到了薛五,当城门打开,她和陆晓聪进了城门。

    薛五看到蓝云,十分高兴,连忙从城门上下来。蓝云走进瓮城,薛五将要说话,蓝云揭开面纱,大声说:“薛五,过来牵马!”薛五突然停住了脚步,若是在黄龙岭或者洛阳的时候,蓝云叫他过来牵马,他求之不得,但是如今蓝云再叫他牵马,他不太情愿。

    “来人,过来给蓝姑娘牵马!”薛五道。

    蓝云感到奇怪,说:“薛五,我让你牵马!”

    薛五虽不情愿,但还是给蓝云牵马去了。

    蓝云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带我去见班超!”

    薛五道:“蓝姑娘请不要直呼司马大人的名讳,在西域,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

    蓝云冷哼一声,道:“你们叫不得,我也叫不得?我和陆晓聪不远万里来到疏勒,历尽千险,不想两年没见,你们竟这般尊贵了。”

    薛五不语,将蓝云和陆晓聪引到班超军帐。

    班超正在帐中给望秋写信,他已经写了许多信,但是都没有发出去。西域距洛阳有万里之遥,不通信件,只有西域的使节出使洛阳的时候,才能让使节捎带一封。班超从洛阳出征已经

    三年有余,他最后一次见望秋,也是两年前的事了,而今相思日深,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洛阳,以解相思之苦。

    正下笔时,薛五将蓝云和陆晓聪带到。

    班超见到蓝云,甚是吃惊,问:“蓝云,你怎么来西域了?”

    蓝云带着哭腔,说:“姑爷,夫人仙去了。”

    班超浑身一震,问:“谁仙去了?”

    蓝云道:“是我家小姐,小姐等你望穿秋水。她相思成疾,日渐消瘦,真是等你不得,寻你不能。”说罢,将一块绢布交与班超。

    班超接过绢布,手中紧紧抓住,口中重复:“望穿秋水,望穿秋水,望秋!”

    蓝云道:“小姐从西域返回洛阳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收到你的来信,想来西域寻你,但是恐耽误你的大事。”

    班超打开绢布,绢布是班固的亲笔手书,只见信中写道:“吾弟超亲启:弟自从军西征,尔来三岁矣,母亲大人安好,唯望秋见你不得,相思成疾,于永平十八年七月初三仙去,望弟节哀。弟妹后事皆已料理,弟之子雄,兄自养之,待如亲子,盼弟勿念。另嘱托吾弟,陛下于七月十五驾崩,新帝将承继大统,西域之政有变,望吾弟保重!兄固顿首!永平十八年七月十八日。”

    望秋是他的结发之妻,如今病死家中,自己却不在身边,班超痛如刀绞。众人上前,劝班超节哀,班超结舌难语,半晌才问蓝云:“西域距洛阳相隔万水千山,且凶险至极,大哥怎差你过来了。”

    蓝云道:“班固大人本没有差我,是我自愿来的。小姐一走,洛阳再无留恋!”

    班超奇道:“莫不是为沈祥?”

    洛阳摸着衣扣,低着头说:“才不是为他。”

    班超知蓝云十分喜欢沈祥,只是沈祥一直不喜欢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追到疏勒来了。班超问:“你那两位姐妹呢?”

    蓝云道:“另外两位姐妹已在洛阳寻了婆家,嫁人了。”

    班超道:“你且在疏勒住下,暂时先别回去了。”

    蓝云道:“恩,这次我就不回去了。”班超吃了一惊,命薛五将蓝云带了出去。

    班超伏在桌案,将绢信又读了一遍,注意到书信的后文写了一件大事。皇帝于驾崩七月十五日,这封信写于七月十八日,也就是说,皇帝去世三日,班固就写了这封信。望秋去世,班固没有写书信,皇帝去世了,班固写了书信,说明信的重点是皇帝驾崩。信中说西域之政有变,这是何意,难道新皇帝主张放弃西域?

    “叫田虑!”

    稍时,田虑进军帐。

    “司马

    大人,您找我?”

    “这封信你读一读?”

    田虑接过书信,读罢,惊道:“皇帝驾崩了?”

    班超道:“我现在想,都尉大人之所以撤军,是因为陛下预感到天年已尽。为保卫京师,避免动荡,陛下召回都尉,护卫京畿,确保新皇登基。”

    田虑恍然大悟,道:“正是,无怪乎汉军突然撤走,定然是如此。都尉乃皇亲国戚,又深得陛下信任,有都尉大人在,新皇就能顺利登基。”

    班超道:“但是书信后文说西域之政有变,这是何意?”

    田虑道:“令人揣摩不透,此信后段显然是要我们提高警惕,以防有变。书信虽然没有明说,但隐含深意。先帝雄才大略,欲效仿前汉武帝,一统西域,再通丝路。但是经营西域,耗人耗力,文臣多反对。西域诸国征战,有求于汉,汉须以远道之师伐之,粮草靡费,于大汉而言,损耗甚巨。新帝主政,若听信文臣之言,将闭关锁国,停止与西域往来。”

    班超叹道:“所言甚是,那我等在西域两年多的经营将打水漂,西域诸国将再次沦为匈奴人天下。”田虑道:“只盼这一天不要到来。”

    薛五将陆晓聪带到自己的军帐,让其住在自己的营内,又为蓝云在远处支起一毡军帐。这是一毡新帐,准备留给送信的洛阳邮差用的。

    “你们平时就睡这个啊?为什么不住王殿?”

    “王殿被拆了?”

    “被拆了?”

    “是啊,用来修瓮城了。”

    “听说这里冬天很冷,这个帐篷能顶得住吗?”

    “冬天帐篷里烧炭火,很暖和!这次来西域,要多住一段时间,可惜你来的有些晚了,这边有寒瓜,绿皮红瓤,特别可口!”

    “你就知道吃,我还记得你以前给我烤鹿肉!”

    薛五有些尴尬,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出去一下,等会给你一个惊喜。”

    蓝云笑道:“有什么惊喜?”

    “等我!”薛五出去以后,到了沈祥的军帐,找到了正在组织军卒擦兵器的沈祥。

    “沈祥,你过来!”

    “什么事?”

    “有惊喜!”

    “有什么惊喜?”沈祥笑道。

    “过来就是了。”

    薛五将沈祥带到蓝云的军帐,对军帐里的蓝云说:“蓝云,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蓝云看到薛五身后的沈祥,愣在当场,半晌才说了一声沈祥,沈祥看到蓝云也吃了一惊,道:“你怎么追到这来了?薛五,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薛五没

    有想到沈祥会生气,嘴里接了一声昂,蓝云见沈祥是这个反应,气道:“薛五,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昂,你来西域,不是为了见沈祥吗?”薛五问。

    “他对我无情,我怎么还会对他有意?”蓝云道。

    “等会?你来西域不是找我?”沈祥虚惊一场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吓死我了!”

    蓝云道:“我来西域是为了给班超送信!”

    “送信啊!好,送完信早点回,晚了就入冬了,路不好走!”

    蓝云怒道:“我什么时候走关你什么事,你走!”

    沈祥一副没所谓的样子,点着头,说:“我走,我这就走!”边说边离开了军帐。

    薛五颇为尴尬,说:“那个...我也走了。”

    蓝云嚷道:“走,都走吧!”

    薛五离开了军帐。蓝云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沈祥对自己还是从前那般冷漠,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沈祥一直就是这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薛五没有从前那般听话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自班超西征匈奴,望秋就开始在洛阳为蓝云三姐妹招揽婚事,另外两个姐妹陆续出嫁,唯有蓝云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望秋每每提及相亲之男子,蓝云不免与沈祥和薛五对比,相比之下,终不如薛五对自己踏实。如此一拖再拖,蓝云竟错过了出嫁的年龄。望秋去世,班固差人往西域送书信,蓝云竟毛遂自荐,班固不放心她,派了陆晓聪与之作伴。两人经过万水千山,历经千险,最终来到不毛之地。她原本想,薛五从前那般喜欢她,见到她来到西域,定然是欢喜疯了,哪知入城时让他牵马,他有些不愿意。这次自己没有赶走薛五,薛五竟然自己走了,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