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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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求亲不成匈奴求互市埋伏草原柳树下救人

    北匈奴请求和亲的圣旨批复终于下来了,如众人想的一样,朝廷拒绝了北匈奴的和亲。

    消息传到了军营,军营中的士兵一片欢腾。

    这日,营中得到军令,立即到北门警戒。营中士兵猜测,定是北匈奴求亲不成,举兵来雁门报复。诸营的士兵到了城门,果见城门外布满了军阵,尽是骑马的匈奴人。

    城上的郑众问:“楼下来者何人?”

    城下中军一人上前,道:“这位是大匈奴帐下最爱的将军,皋林犊王,我乃皋林犊王的先锋,哈子摩!”

    郑众哈哈大笑:“不知道来者所为何事?”

    哈子摩在城下喊道:“一个月前,大单于托皋林犊王给大汉皇帝送来一封羊皮书,祈求大汉皇帝将公主赐予我大单于,不知道大汉皇帝圣旨是否到达,大单于何时迎娶,又由哪位将军护送公主?”

    郑众喊道:“圣旨已经下达,只是我汉军不知你匈奴的营帐在何处,不能送达,我现在便将圣旨给你。”说罢,命人打开了城门,将圣旨送了出去。

    士兵回城,郑众命人立即关闭城门,随后道:“我大汉皇帝适逢盛年,先帝公主皆出嫁,少公主年幼,不足大婚之年,是以不能与单于联姻。”

    城下的皋林虽通汉话,但不懂汉字,见城门开了又闭,知必无好结果,再听到郑众所说的话,方知大汉皇帝拒绝了和亲。皋林甚为恼怒,他明知汉廷会拒绝和亲,但是当圣旨降临,他还是觉得耻辱。眼下汉廷不把匈奴放在眼里,他暗自感叹,若是当初不分裂,又何至于此。

    皋林打马向前几步,大声喊道:“郑众,我乃匈奴皋林,大汉皇帝圣旨的意思我已知晓,但我匈奴大单于还有一个请求,他请求大汉朝开放边塞,允许匈奴人进入北方的镇子购买南方的米面、丝绸、陶器。”

    城上的耿秉、郑众等人均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一向以掠夺著称的北匈奴也会提出互市的想法,若是北匈奴能够与大汉边境互市,非但边境能够减少骚扰,汉朝也能够从北匈奴引进良马,置换北方的牛羊,如此两全其美。

    耿秉喊道:“还请犊王递上文书,本太守也好代为呈递。”

    皋林将羊皮书交与哈子摩,哈子摩单骑上前,至城门前。

    耿秉命弓箭手弓箭上弦,又命埋伏在城上的人准备好石块,这才命人打开城门。城门打开,孔祥广单骑出城,他曾经与哈子摩有过一次大战,只有他才敢与哈子摩单骑相会。孔祥广走至城下,见两军都在注视自己,心中顿感光芒四射,哈子摩将羊皮书交入孔祥广手中,哈子摩右手放在胸口,说了一句

    “孔将军”,孔祥广顿感受用,他说:“哈将军一身胆气,你单骑送书,不怕城上突施暗箭,将你射成刺猬吗?”

    哈子摩道:“汉朝的将军是懂规矩的将军,五百年前,汉朝就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我哈子摩信奉汉军的规矩。”说罢,调头回到了阵前。

    孔祥广回到城中,下马将羊皮书交至耿秉手中。耿秉将羊皮书所写文书读了一遍,回复皋林,道:“单于诚意,天地可鉴,本太守一定将羊皮书送至洛阳,交陛下审阅。”

    皋林右手置于胸口,道:“有劳将军。”说罢,皋林带兵往北撤去了。

    耿秉等人见匈奴兵远去,下山门,回衙署。他一面命来俊安排快马,将文书送往朝廷,一面召开会议,讨论匈奴动向。

    诸将以为,匈奴人自知求亲的文书必被拒绝,是以求亲文书未到,便准备好了请求互市的文书。匈奴人既求互市,则无心扰边,掠夺之事便会减少,此安邦定国长远之计。

    羊皮书入洛阳,明帝组织众臣廷议,朝中武将多不同意互市,认为匈奴人无信,一旦开放边关,则匈奴人可名正言顺深入汉境,而边境汉军少,且多为步兵,一旦交战,难以取胜。朝中的文臣多主同意开放边境,一者有前例,呼韩邪单于曾来汗求和亲,求互市,二者互市有利于互通有无,三者互市期间,汉匈一直和平往来,少有冲突。明帝认为,求和亲和互市都是臣服和示弱的表现,大汉朝越发强盛,应当有大国的态度,教化四方,德服诸夷,是以同意了互市。

    一个月后,朝廷的圣旨抵达了雁门。然而耿秉没有等来皋林,却等来了气冲冲的须卜。

    南匈奴单于听说了汉廷拒绝了北匈奴的和亲,十分高兴,认为汉廷倾向南匈奴,但是当南匈奴单于长听说汉廷同意与北匈奴互市的消息时,十分震怒,命须卜骨都侯前往雁门,责问耿秉。

    须卜带着六千骑兵,浩荡闯入雁门,雁门城小,匈奴骑兵站满了街道。

    须卜问道:“将军,你怎可与虎狼为友,你难道不知北虏的凶残吗?”

    耿秉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道:“兄长切莫动怒,圣上有大局的考虑,开放边境,未尝不是好事!”

    须卜猛拍桌子:“开始我听说此事,还以为消息不实,如今看来千真万确,汉朝一脚踩两只船,将军好自珍重。”说罢,须卜上马离去,耿秉还要说什么,却找不到要说的话。

    郑众道:“此人负气而去,只怕南匈奴会有骚乱。”

    耿秉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郑众道:“我认为,首先应在南匈

    奴边境增加屯兵,二是在南北匈奴中间路卡,增派巡逻卫士,拦截南北信使,防止南部串通北部。”

    耿秉道:“屯兵之事,我马上上奏陛下,至于巡逻的事,就由你来安排。”

    郑众问:“皇上同意互市的圣旨呢!”

    耿秉道:“暂不下发,待上奏后,由皇上决断!”

    自耿秉给班超布下了招安黄龙岭的任务,班超日夜难安,思索招安之计,但是他想了一月有余,也没有想到办法。

    望秋每隔几日都会来营中探望班超,不过班超没有再请假,而是再营外和望秋说几句话。望秋来的次数多了,便和营中的将士熟悉了,她经常给士兵带些吃的,营中的将士称呼她为班嫂。

    班嫂几日不见班超,便有些想念,这日她与流丹等人到达军营,得知班超出去了,不禁有些失落。当她再问去何处时,营门口的士兵便不再回答,望秋给那人塞了一块银锭,士兵连忙推了回去,说他不是金钱可以买通的,望秋将银子塞到士兵的手里,将要走,那个士兵悄悄告诉望秋,说班超出去巡逻了。

    与班超一同被派出去的还有很多人,他们守在南北匈奴交界的草原,被分派在不同路段,扮成牧羊的农户,注意往来的匈奴人。

    班超盘着腿,坐在一棵大柳树下,看着远处,不时的用手折的柳树枝剔牙。

    “仲升兄,咱们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

    “咋了,急了?”

    “不是,没有姑娘来啊!”

    “你以为这里是洛阳城,哪里会有姑娘。你坐下歇会,别被匈奴人发现了,等会儿快天黑的时候,你去打只鹿,咱们晚上吃鹿肉。”

    和班超一起值守的是薛五。

    营中谁也没有想到,薛五会主动要求和班超一起值守。往日薛五对班超总是怀着一双仇视的眼神,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双仇恨的眼神莫名的消失了,反而不时的到班超的营房走动。薛五不仅对班超礼敬有加,对营房其他战士也颇为客气。

    薛五坚持要和班超一直值守的要求引起了贾武的不解,但饶锦文一眼就看穿了薛五了,他说薛五在守株待兔。望秋手下有四个姑娘,除了流丹心属饶锦文,另外三个姑娘还没有意向。其实在薛五心里,他早就相中了一个,那就是穿着蓝色衣的蓝云。蓝云是四个女子中,身材偏胖的一个,她脸圆圆的,站在四人之中,多少有些扎眼。薛五喜欢蓝云,他觉得蓝云的眼睛特别像被梁货殖抢去的翠花,蓝云双手叉腰的姿势令薛五入迷。薛五忘记了翠花,陷入对蓝云的爱河难以自拔。

    班超早就看透了薛五的心

    思,使唤起来,也就理所当然,虽然他认为这样很不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过上了大户老爷一样的生活。

    “仲升兄,班嫂身边的蓝云,她有没有嫁人,有没有相好的?”

    “唔,应该没有,唔,确实没有!”

    “你觉得蓝云漂亮不?”

    “漂亮,五个人中,蓝云最漂亮,尤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还有她圆圆的腰,那是她们谁也比不了的。”

    “嘿嘿!嘿嘿!仲升真是好眼力,我看着蓝云也漂亮。那你觉得蓝云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她喜欢吃鹿肉,就看你能不能抓到鹿?”

    “我能啊,我太能了,我一根箭射出去,就有鹿肉了。”

    “我不信,能有这么准?”班超带着质疑的语气问。

    “你不信啊,我这就出去射去!”薛五拿着箭,骑着马,往草原深处去了。班超躺在草地上,枕着双手,享受黄昏的美景。

    草原狩猎,并非一件易事,有时纵马驰骋一个时辰,也未必见能到野味。薛五去了半个时辰没回,班超担心薛五迷路,想去寻他。

    天将要黑,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呜呜驱赶声,班超赶紧坐直身体,只见北方有几点黑影向自己奔来,他爬到树上,见远处是几个匈奴骑兵在追赶着一个人。那人来到大柳树下,勒住马缰,拔出佩刀,追杀来的匈奴兵将其团团围住。

    匈奴兵绕着那人转圈,那人也不害怕,双目只是冷视几个匈奴兵。

    待绕了几圈后,几个匈奴兵缩小了包围圈,渐渐向那人靠拢,那人口中发出一阵呐喊,与包围的匈奴兵斗到了一处。那人身体不佳,斗了片刻,便露出败象,只见他左一刀,右一刀,手上全然无力。

    班超暗自奇怪,树下与匈奴兵缠斗的是何人,分明已经是没了力气,却还要殊死搏斗。他正要准备施以援手,忽然远处驰来一匹骏马,只听那人高喊:“仲升兄,我来啦!”原来是薛五打猎回来。

    薛五以为,与匈奴兵缠斗的是班超,故而提枪上马,穿梭敌阵。薛五刚猛,力气过人,匈奴兵人数众多,与匈奴兵交手,堪堪战成平手。薛五斗了两个回合,见被攻的不是班超,口中骂道:“班超,你还不现身!”

    班超哈哈大笑,说:“身手这么好,还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摆平!”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远处的坐骑从沟里跃了上来,班超取下长枪,从树上跳下,身体正好落在马背上。

    班超与薛五勇武过人,形势陡然逆转,班超长枪挥动,打落了一名匈奴兵手中的佩刀,另一名匈奴

    兵袭来,班超长枪贯入那人胸背,那人从马上摔落,口中吐有鲜血,没多会功夫,就咽气了。几个回合后,薛五斩杀匈奴两人,剩下的匈奴兵见了,自知不敌,掉头逃回草原去了。

    薛五指着被追杀的人问班超:“那人是谁?”

    班超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几个匈奴人追着他,正巧到了这里。”

    薛五大声问那人:“喂!你是谁呀,匈奴人为什么追杀你?”

    那人也不理会薛五,牵着马,往西边去了。

    薛五很生气,说:“那人真坏,咱们救了他,他都不谢谢咱们!”

    班超道:“你没见他那身衣服吗,像西域人,他就是对你说了谢谢,你也听不懂!”

    薛五道:“那算了,咱们烤鹿肉吃!”

    班超尚未说话,就见那人摇摇晃晃,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快给他喝鹿血!”

    薛五将抓来的鹿抱到那人身边,然后将刀插进鹿的脖子,鲜血从鹿的脖子流了出来,淌进了那人的嘴里,想是那人饿了许久,咕咚喝了几大口。

    过了半晌,那人悠悠醒转,看着班超和薛五,用汉话说道:“这头鹿救了我,求你们把鹿放了吧!”那人力气不足,说话时,已经是气若游丝。

    薛五大怒,道:“什么是鹿救了你,是我们救了你!”

    班超道:“把鹿放了吧,匈奴兵等会还会过来,咱们快把他带回营地。”

    薛五很不高兴,说:“可是蓝云喜欢吃鹿肉?”

    班超有点不耐烦,道:“现在蓝云不爱吃鹿肉了。”

    薛五不解,为何蓝云以前爱吃鹿肉,现在又不爱吃了,但是看到班超生气的样子,他又不得不从命,算了,以后再给蓝云烤鹿肉。

    班超将那人放在他的马背,然后骑着自己的战马,牵着那人的缰绳,往营地方向去了,薛五牵上了三匹死去的匈奴人战马跟在后面。

    巡逻的营地不在雁门,而是雁门北二百里外的同莱山,那里地形隐蔽,又有水源,适合宿营。

    班超与薛五将那西域人抬进营房,放在了床上。班超给他找了些吃的,薛五给他找来了大夫。大夫给他诊脉,见他性命无碍,便给他开了一些调养和包扎的药。那人服完药后睡了,班超与薛五在后厨吃了东西后也相继睡去,天亮以后,两人发现,昨夜所救的西域人已经离开,在薛五的床头,还留下了一片金叶子。

    班超早已经料到这人会离开,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薛五吃了早饭,他带上一包盐,继续到大柳树下蹲守。

    班超和薛五

    所倚靠的大柳树足有两人怀抱那么粗,枝干上既有新芽,也有枯木,北方的雨水少,气温低,很难长成参天的树木,后背的这棵大柳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

    大柳树下的匈奴尸体已经不见了,想是昨夜匈奴人又复回来,将尸体收了去。

    班超想,此地匈奴人既然已经来过,便不能再守,否则南匈奴的信使没有等到,北匈奴的大队铁骑可能就来了。他和薛五将马牵到更远处,干脆蹲守在一处深沟里。那处深沟既能隐蔽自己,也能够观察到南向的骑兵。

    几乎是刚到巡逻地,薛五就想到了鹿肉,他不断在班超耳畔重复鹿肉的事:“仲升,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梅花鹿,抓来给蓝云做烤肉。你不要乱走,脱岗是要重罚的!”

    “你现在不是脱岗吗?”班超后悔自己编了蓝云爱吃鹿肉的故事。

    薛五嘿嘿一笑:“你在,我就不算脱岗。”说完,他提着弓箭准备牵马。薛五刚出土沟,就见西南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薛五连忙跳回沟里,示意班超。班超已经看到那匹快马,他准备好弓箭,潜伏在沟里。

    来人速度很快,从装束和方向判断,其人是南匈奴兵无疑。

    匈奴兵近了,班超搭弓射箭,射中那匈奴信使坐下战马的眼睛,战马一声嘶鸣,从前往后仰坐在地,匈奴兵跌落下来。班超和薛五连忙上去,制服了匈奴兵,并从匈奴兵的怀里搜到了一封羊皮书信。

    薛五问那匈奴兵是做什么的,匈奴兵摇头,薛五又问信中写的什么,那个匈奴兵也摇头,过了半晌,匈奴兵憋出一句话:“我不会...说...汉话!”

    薛五猛拍了匈奴兵头:“还说不会说汉话,这..这不是说的挺清楚的吗?”

    那匈奴兵被打的疼了,继续重复那句话:“我不会说汉话!”

    薛五踢了匈奴兵一脚:“还骗我!”

    班超打开羊皮书,见上面用汉语写着匈奴某部约降北匈奴之类的话,知道此信重要,便将信件收起,和薛五将匈奴兵带回了营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