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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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身世浮沉

    王祁道:“我心中想着先生刚才说的原理,就这样胡乱画了一气,也不知道对不对。”



    李夫子奇道:“你说什么,你是想着原理画出来的?”



    王祁道:“是啊,先生刚才说里头的机括怎么安置,相互之间如何锁咬,怎么排列才最容易被触发,我想着应该是这样子的,加上对先生刚才的草图还有些印象,就画出来了。”



    李夫子彻底震惊了,这人不显山不漏水的,难道是一个学习机关之术的天才,忙道:“那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



    王祁以为他要考验自己够不够格,当下便把自己所理解的说了出来,李夫子越听越是惊诧,出声道:“不用说了。”



    王祁一愣,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李夫子一声不吭,忽然仰头大笑,状若癫狂,最后竟然一脸通红,好似喝醉了一般。



    王祁不知发生何事,只能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等他笑完。



    好半天,李夫子终于止住笑声,道:“老天待我不薄啊,竟然给我送了一个天才传人过来。好!好!好!”一连喊了三个“好”字,又道:“来,既然你已知其理,我现在就来教你如何用实物组装。”



    王祁大喜,眼见李夫子从屋中搜罗出一大堆东西,忙走近看他如何动手操作。



    这日过后,王祁便每日前来跟李夫子学技,一个教得痛快,一个学得高兴,两人相处十分投机。王祁神识过人,李夫子讲解时,立时便在脑海中形成模型草图,并迅速进行拆解、分析,再组合,待李夫子说完,他也将所讲机关理解得彻彻底底,偶然有不解之处,李夫子稍微点一下便马上通透。而且自从服过九泉洗心丹之后,他的手掌经脉早已拓宽,十根指头灵活至极,比常人强上太多,李夫子与他比起来也是自叹不如,因而组装起机关来,甚至比在脑中理解记忆还要轻松。



    冬去春来,岁月如水,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王祁已将李夫子的技艺学得八九不离十,甚至偶尔能提出一点质疑,在某个关键部位,想出更妙的法子来,他现在所差的,不过是缺少实践罢了。李夫子也不藏私,将自己多年苦学摸索出来的经验一股脑儿的全部教给王祁,眼看他一天天成长,心中说不出的高兴,二人虽不是师徒,却比世间的师徒们不知强了多少倍,这半年相处下来,夙愿得偿,足以大慰平生。



    镖局众人见王祁跟着李夫子学艺,初时吃惊不小,谁不知道李夫子性子古怪,除了东家和几位镖头偶尔跟他说上几句话外,没人敢靠近他的屋子半步,否则下场不堪设想,所以谁也不明白王祁哪来那么大胆子,居然主动去跟李夫子套近乎。后来见二人之间相处愈发融洽,老少二人谈技论艺其乐融融,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孟世龙也开始学起武来,孟伯霆给他请的师父便是三镖头任重远。王祁曾经跟他在石门镇有过一面之缘,再见之下,心中不禁一阵唏嘘。那时,他才从山里逃了出来,茕茕孑立,无依无靠,刚刚结识一身乞丐装扮的玄衣唐狮;而现在自己已经在镖局立足,甚至还立过些许功劳,可师父却已然仙逝,想起这一年来的事事非非,有那么一刻竟感受到了岁月无情,人生无常的沧桑滋味。任重远经王祁一提醒,也把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子想了起来,不禁哈哈大笑,称那时便看出他胆识非凡,看来二人缘分不浅,竟然真的再次相遇,而且处于同一座院落。



    任重远贵为镖局三镖头,手底功夫自是不弱,更重要的他对孟世龙的教习铁面无情,就像真的师徒一般,如果做错了就出言训斥,并不因为他是少爷而稍留情面。孟世龙开始时不以为然,被责骂后还出言顶撞,任重远根本不为所动,说如果不想他教的话,可以禀告东家,只要东家发话,他马上走人。孟世龙听不得激,竟真的去向老爹告状,没想到孟伯霆将他一顿臭骂,让他马上回去跟任重远道歉,并说:“就因为你是这种吃不得苦的德行,才给你找三镖头作师父,只有他才能真正把你当徒弟训练,换做他人哪能学下真本事。这世上从来只有师父骂徒弟的,哪听说过徒弟顶撞师父的,如果坚持不下去,以后便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小少爷就行了,请再多的师父也是白搭,还不够给我丢人的。”孟世龙虽然纨绔,却并不傻,一下被老爹骂醒,竟如当头棒喝般顿悟,二话不说回去给任重远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认认真真的拜了师父,并承诺再不会出言顶撞,师父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师父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态度极为恳切。任重远心中极为受用,脸上却依旧严肃无比。从那之后,孟世龙便随着师父刻苦习武,他的脑筋极为聪明,一旦认真起来,进步非常明显,脸上的幼稚之色退去,渐渐变得刚毅起来。家人看在眼里,也是无比欣慰。



    孟伯霆虽知再将王祁派在儿子身边也是用处不大,可他听说王祁每日向李夫子虚心求教,也就不急着派他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反正镖局人手充足,也不差他一个。孟伯霆知道上次仙龙门一行,若非王祁出手,孟世龙的处境就会极其危险,孟家已欠下王祁一个人情。这次默许他随着李夫子学艺,也当是略微还他一点人情吧,而且李夫子的技艺再多一个传人,对于镖局日后的发展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而镖局后来竟然发生一些列事情,也弄得他焦头烂额,再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阳春三月,春风和煦,万物复苏,柳树悄悄泛绿,长出点点嫩芽。这日早晨,王祁正准备去找李夫子,忽觉怀中小蛇稍微动了一下,立时惊喜万分。这个小家伙自从将它带回来之后,一直沉睡不醒,若不是见它一直生机不减,还以为早就饿死了呢。现在见它有了动静,忙伸手从怀中取出,放在床上。他怕万一小蛇六亲不认,开口便咬,自己便有九条命也都搭进去了。



    王祁远远站开,紧紧盯着床上。只见小蛇身躯慢慢伸展,眼睛幽幽睁开,脑袋直立起来好奇地向四周打量,像极了一个大睡初醒的人,浑不知身在何处,梦去何方。忽见王祁站在不远处,几个月来早闻惯了他的气味,马上亲昵地摇摇身驱,向他电射而去。王祁知自己速度拼不过它,也存心想赌一下,便站着身子不动,任由小蛇缠到自己胳膊上来,眼睛一眨不眨。只见它从胳膊游到脖颈,再从脖颈绕下钻到怀中盘了起来,正当王祁郁闷地猜想这家伙是不是又要准备睡觉时,小蛇却倏地钻了出来,游到他的手上,在腕上缠了几遭后,小脑袋直蹭他的手背。



    王祁彻底放下心来,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只觉小蛇和他十分亲近,像是他们之间有血缘亲情一般。他猛地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不由暗笑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人与蛇之间哪里谈得上血缘二字。伸手摸摸蛇头,只见小蛇极为乖顺,竟然低头不动,任他抚摸,似乎极为享受。王祁不禁哑然失笑。因为小蛇事关重大,极可能被人发现,甚至给镖局引来祸事,所以他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把它带出去。可是小蛇又听不懂自己说什么,不由心下犯愁。他试着拍拍小蛇的头,又拍拍自己的胸口,想让它自己钻进来。哪知小蛇却茫然地盯着他,不解何意。如是再三,小蛇终究没有丝毫反应,王祁不禁心中叹道:“早知便是这样。从前沉睡的时候盼它醒来,可是醒了又没法沟通,这不是要自己好看吗。”一人一蛇瞪视良久,场面极为可笑。



    王祁心中有些焦急,往常他去找李夫子时,时间一般相差无几,几个月来已经形成习惯。今天若是去的迟了,先生定会询问,自己到时该如何解释。他心中对李夫子极为尊敬,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王祁怎会允许自己用谎言欺骗,暗道:“你这小东西怎么就顽固不化呢,连这点意思都弄不明白,亏你还能把毒蛇吓唬住,脑袋也不知怎么长的。”心中一急,神识倏地的直射出来将小蛇笼罩。



    王祁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怎么昏了头做出这么不靠谱的反应来,就要将神识收回。哪知脑海中却忽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善意,微小却欣喜之极,心思一动,发现这微弱的意识竟是小蛇发出来的,不由一阵诧异,忖道:“难道蛇类也有心理活动吗?如果它也有想法的话,这一丁点意识波动是想跟我说什么吗?”王祁好奇心大起,试着在神识中掺进一股欢喜之情,那意思便是说:“很高兴见到你。”



    一试之下,果见那团微弱之极的意识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再看小蛇也是一样,陡然间在王祁身上欢快地窜行,想必极为欢悦。王祁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或许摸出了点御蛇门道,当下又试着用神识“说”道:“到我回怀里来吧,这里才安全。”



    也许这口令有点陌生,小蛇瞪着眼睛试图理解。



    王祁恍然,马上拍拍自己胸口,又用神识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小蛇盯着他,霎时明白了,一下钻到王祁怀里,静静地蜷缩起来。王祁大笑,终于成功了。当下轻轻拍了拍它,以示赞许。待将小蛇安顿好之后,这才出门找李夫子去了。



    当他进到李夫子屋中时,却发现空无一人,心中不禁诧异,几个月来,李夫子从未离开院子半步,自己已经习惯每日都能见到他了。王祁在屋中转了一圈,忽见往常画图的桌上写着几个字:“镖局中有事发生,召我前去,勿急勿寻,明日再来。”字迹清晰,显是刚刚写就,不由暗忖:“有事发生?先生很少参与镖局日常琐事的,此事若非不同寻常,定不会惊动他。看来有些不妙啊,我便明日再来问个清楚。”虽然心中疑惑,但李夫子不在,他也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何事,只好压下好奇心,等到明天再说。



    王祁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刚好碰到董大彪,他匆匆而行,低头疾走,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董大彪抬头见是王祁,说道:“又来找李夫子吗,他去议事厅了。”



    王祁道:“我已经知道了。董大哥,你这是去哪里,为何走得这么急?”



    董大彪道:“我——”刚刚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道:“你别打听了,若是需要的话,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我先走了。”说罢,急忙向前去了。



    王祁看他恨不得三步并作一步走,心中疑惑更甚,董大彪为人行事一向大喇喇的,与人说话时,总是嘻嘻哈哈,嘴里开着各种荤素不搭的玩笑,浑没个正形。今天却变得神情紧张,似是有大事发生。再想起李夫子也去了前院,难道他们为的是同一件事吗?不禁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弟子,还没资格过问这些。



    忽然记起小蛇自从醒了之后还没吃东西呢,它可是睡了好几个月,一直不吃不喝,既然已经醒转过来,自然不能再让它饿肚子。微一沉吟,想到曾在仙龙门蛇巢中见过它舔舐蛇毒,便想是不是可以再喂它一点。自己当时顺了好多瓶回来,一直没动过,正好可以试上一试。拿定主意后,便向自己住的小屋走去。



    走到院门时,忽然有人向窜射过来,身形之快,令人防不胜防,不过王祁自从夜探仙龙门之后,已经养成神识不离身周的习惯,只要有人靠近,不论位置如何,总能在第一时间内发觉,而且,他发现神识也是需要锻炼的,用得越多,驾驭手段越熟练,甚至能感觉到神识隐隐地有些成长。



    此时,他发现这人竟是胡妈,不由暗中吸了一口冷气,她隐藏得好深,从身形速度来看,显然绝非泛泛之辈,所以并没有躲避,任她冲到身前抓到自己的肩膀。只听胡妈急急问道:“重远,不,三镖头怎么样了?”



    王祁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茫然道:“三镖头不是教小少爷学武吗,他怎么了?”



    胡妈摇了摇头,道:“我倒昏了头了,你的级别还不够,看来他们并没有告诉你。算了,你走吧。”说罢,恹恹地回去了,跟刚才迅若疾风相比,简直天壤之别,王祁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回到小院时,小少爷已经不在了,他习武一般都是在练武场,每天早早地便走了,所以王祁也不奇怪。



    这时,碧荷走过来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夫子给你放假了吗?”



    这一年来,碧荷与王祁已经处得相当熟络,起初孟夫人派她前来伺候小少爷,碧荷一直小心办事,把小院打理得甚是条理,纤尘不染,而且即便孟世龙纨绔胡闹,她也从不顶撞,忍气任怨,谨守下人本分,令孟夫人极为满意。可是小院再忙,也没多少事可做。自从王祁来了以后,碧荷见他年纪不大,却很懂事,自己有时被小少爷骂后,也会找机会过来开导她,心中便存着感激。反正身边事情不多,也就顺便将他的屋子每日打扫清理了,一日三餐也和小少爷相差无几,所以王祁虽是下人,却享受着与孟世龙一样的待遇,在他心中,早已把碧荷当做姐姐一样对待。



    此时见她发问,便笑道:“李夫子不在家里,让我明天再去。”



    碧荷道:“这倒奇了,李夫子也有出门的时候啊。”



    王祁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平时见他一天到晚钻在各式机关中苦心研究,哪有外出的时间。不过,今天是镖局有事唤他去了。”



    碧荷从怀中拿出块手帕,铺在台阶上,挨着王祁不远坐下,思索片刻,道:“李夫子自从来了以后,从来不过问镖局之事,这次能把他也请去,想必事情小不了。”



    王祁道:“碧荷姐说得有理。”



    碧荷见他夸自己,心中很是高兴。从前在夫人身边时,还能和众姐妹说笑,解解心中烦闷,可当她伺候了小少爷后,再不敢大声说话,每日只有唯唯诺诺,偶尔出言相劝,也会被臭骂一番,心中纵有千多话也没个人诉说。王祁不一样,他也是下人,虽是个男子,却总能静静听自己唠叨,永远面带微笑,从不打断,和他相处时,心中烦闷不知不觉地就会散去,便道:“其实严格说来,李夫子并不算咱们镖局的人。你想哪,所有人都有事干,该走镖的走镖,该训练的训练,就他一天到晚无事可干,像个局外人一样。”



    王祁道:“可先生不是给镖局做了好多东西吗,比如传讯箭、弩机之类的,这些东西除了先生谁也做不出来。”这些小机关即便他早已学会,也依然惊奇先生当初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想法。



    碧荷忽然笑道:“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我进镖局的时候,李夫子还没来呢。”



    王祁“啊”了一声,惊道:“你说笑了吧。”



    碧荷道:“我骗你作甚。你想啊,我六岁进来伺候夫人,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而李夫子来了也不过十年。你说我们俩谁进来得早?”说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王祁恍然道:“这么说来,还是碧荷姐来得早了。六岁就来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吧。”



    碧荷黯然神伤道:“是啊,六岁的小孩,就被父亲卖给别人做丫鬟了。”眼眶慢慢红了,泪水泫然欲滴,显是想起了伤心之事。



    王祁立时慌了神,嚅嗫道:“碧荷姐,你这是怎么了,唉,我瞎说些什么呢,害的你——你别伤心了好吗?”



    碧荷擦了擦泪,勉强笑道:“没事,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心里有些伤感罢了。”



    王祁不知该如何解劝,张了张口,也没想出来说什么才好。



    碧荷道:“小时候家里穷,妈妈生下弟弟后就走了,爹爹带着我们姐弟俩艰苦地讨活度日,那年弟弟生了一场大病,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也凑不够一副药钱。最后实在没法,爹爹跪下求我,说只要把我送走,就能换些银两给弟弟治病。我心里又惊又恨,虽然不舍,却也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能含泪答应。最后爹爹把我送进了镖局,东家宅心仁厚,给了他十两银子,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小弟病好了没有。”



    王祁心中伤感不已,轻声问道:“那你后来没去看看他们吗?”



    碧荷叹了口气,道:“去过,可是已经没人了。问周围的邻居,都说不知道,有人说见他急急惶惶地抱着小弟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房子慢慢塌裂,他们也再没回去,我便死了心。”



    王祁劝道:“想是你爹去远处探访名医了吧。”



    碧荷摇摇头,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无论看好看不好,最后都应该回来吧。唉,我早已死了心,不报任何希望了。”



    王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坐着,等待她的下文。



    碧荷望着虚空,悠悠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道:“你看我,净说了些废话,让你笑话了。”



    王祁道:“没事的,我愿意听你说话,心里的烦心事说出来就好受了。”他自幼孤苦伶仃,爷爷早早去世,后来山村被屠,师父被杀,从来都是一个人承担心中的寂寞无助,现在有人愿意找他说话,便觉得幸福无比,何况碧荷身世与他一般凄惨可怜,不免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



    碧荷脸上微红,啐道:“胡说些什么。”心里却很是受用。这还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谈及自己的身世,积攒了十余年的哀愁苦怨,终于说了出来,心中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笑道:“别说没用的了,我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吧。夫人偶然间曾跟我们提起过,她也不懂为何东家要将这么一个怪人招进镖局,害得大家平常只要靠近那间屋子,就觉得心惊胆战。有一次他们说起李夫子来,夫人便趁机向东家询问。”



    王祁正在细听,忙道:“东家说什么?”



    碧荷笑笑,道:“哪知东家却说:‘旁人懂什么,李先生虽然性子古怪了点,不愿与人相处,可是他绝技通天,实是我生平仅见。这样的人物平常人请都请不到,咱实在是逮了个大便宜。你不看他做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别说着彭州城里,就算是放眼整个中原也不见得有人能超过他。养着人家又用不了多少钱,他给随手做个东西,就足够人们受用的。别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去,咱们做主人的一定得心存尊敬,不得有丝毫怠慢。’夫人向来听东家的,就把他的原话跟我们说了一遍,并告诫我们若是见了李夫子,一定不能失礼。其实即便我们想见到他,也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