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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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学技夫子

    因为回程没有货物,孟家镖局的镖队比来时要快许多。几个重伤之人被安置在马车之上,免去了路上颠簸之苦。



    孟世龙骑在马上,向赵鹤轩问道:“赵叔,咱们回去还走虎头岭吗?”再有半日的路程,镖队便会抵达虎头岭,孟世龙对几日前的厮杀记忆犹新,虽然他们最后获胜,却丢掉了好几个兄弟的性命,而且现在还有人重伤在身,等待回到彭州再行医治,因此心底还有些犯怵。



    赵鹤轩笑道:“少爷放心,那虎头岭的贼人说不定已经被人一锅端了。”



    孟世龙奇道:“是吗?听赵叔的口气好像挺有把握的。”



    赵鹤轩笑道:“我们刚到仙龙门的时候,我已经将被人打劫之事告知了那位龙香主。仙龙门名列当世七大名派,行事一向霸道,江湖中人都卖他们的面子,山神胆大妄为,竟敢伙同他人抢劫仙龙门的货物,这不是找不自在吗?那龙香主当时听了也是极为愤怒,想必当晚就派出人手去了吧。”



    孟世龙道:“其实山神截住咱们是为了替他儿子报仇,可惜却没有打听到咱们保的乃是仙龙门的货,这下连老本都输进去了。”



    赵鹤轩道:“仙龙门才不管他们为什么劫镖,只要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就必须以牙还牙,将挑衅者打死打怕,以儆效尤。否则就会失去颜面,被其他门派取笑,在江湖上说话也就慢慢失去了分量。”



    孟世龙点点头。



    王祁跟在队伍后面,心中却在替小蛇担心。自从昨夜出谷以来,小蛇一直沉睡,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而且一出仙龙谷,外面的天气又变得寒冷起来,蛇身竟然变得有些僵硬,这才突然意识到,蛇类怕冷,赶忙将它揣到衣服里层,给小蛇取暖。虽然担心小蛇一旦醒来会将他反咬一口,可看它小巧可爱,想来也不会加害自己吧,何况它若是有心的话,昨夜放出来时就可一下咬死自己,当时根本连它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已经向自己飙射而来,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想来想去,只觉得小蛇是因为喝上剧毒之后才一睡不醒的,难道是中毒了吗?可是看其他毒蛇见到它时一副畏缩的样子,也知道这家伙定然来历不凡,何况它舔舐蛇毒之时甘之若饴,哪里是中毒的模样。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好等回了彭州再好好琢磨。



    忽的,王祁一惊,神识中只觉远处有人骑马疾奔而来,速度极快。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人。



    这时,赵鹤轩也察觉到了,他皱了皱眉,暗道:“这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仙龙门的地界撒野?”他握住长枪,调转马头向后看去。



    众人也听到身后山路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不由脸色剧变。



    孟世龙惊道:“又有贼人劫道吗?”此时,他心中已十分后悔这次跟着众人出来了。



    叶清向前跑了几步,举目远眺,奇道:“怎么是他们?”



    来人速度极快,不多时就已越过镖队,拉住缰绳停了下来。王祁定睛一看,见一共来了六人,领头的正是昨夜追他的那个副门主,接收货物的龙香主也在其内,心中暗忖:“他们追来有何用意,难道认出我了不成?”心中马上警觉起来。



    赵鹤轩忙跳下马来,走到几人近前,道:“龙香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他在一干人中只认识龙香主,故向他发问。



    龙香主道:“赵老头,这是我家副门主,江湖人称绝命神鞭龙克远便是。”



    赵鹤轩吓了一跳,龙克远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自己无论是功夫还是地位,跟人家相差太过悬殊,赶忙拱手道:“老朽不知是龙大侠亲自前来,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语气极为诚恳。



    龙克远道:“你们是前天晚上去的仙龙谷吗?”



    赵鹤轩不知他话中何意,只得说道:“是,前天天快黑时我们到的贵派。”



    龙克远道:“龙力,那晚他们在哪儿住宿?”



    那龙香主忙道:“二叔,前天晚上我见天色不早了,便安排他们在谷中客房留宿了一晚。南疆的贡品每年都是由这家镖局送来,我跟他们熟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龙克远冷声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有问题?谁让你擅自领外人入谷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脱不了干系。”



    龙力不敢反驳,讪讪退了回去。



    龙克远又道:“所有人都在这里吗?”



    赵鹤轩已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他们去的那晚仙龙门竟然出了大事,不由惶急道:“龙大侠,所有人都在,一个不少。”



    龙克远手持马鞭指了指镖车,道:“车上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赵鹤轩道:“龙大侠有所不知,我们去贵派的路上被一伙贼人截道,为了保住货物不被抢走,兄弟们拼死还击,最后侥幸逃脱,这些人便是在混战中被打伤的,因为伤势过重,便把他们安放在马车上,准备回了彭州再行医治。”



    龙克远道:“竟有这等事?他们好大的胆子。”



    龙力道:“二叔,我昨天已派人将虎头岭扫平了,山上无一人活命。”



    龙克远点点头,轻夹马腹走了过去。众人见此人神情冷漠,双目如电,眼光一扫之下居然心底打颤,不禁惶恐之极,王祁自然也假装害怕,随着人们低下了头。



    龙克远见几人虽然伤重,却都是极普通的外伤,并非毒蛇撕咬所致,心中狐疑略去。他转过眼睛,仔细察看各人,见都是些寻常武夫,不由大失所望,拍马走到赵鹤轩身前,问道:“前天夜里有人可曾外出?”



    赵鹤轩道:“龙香主曾经吩咐过我们,不让随便走动,因此所有人都呆在客房里,并不曾出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们早早就上路了。”



    龙克远道:“一路之上也没人离开吗?”



    赵鹤轩苦笑道:“没有,他们想要单独出去办事,都得经过我的同意。再说这荒山野岭的,他们能去哪儿。”



    龙克远点点头,忽的他嘬起嘴唇,口中发出奇怪的啸声,忽高忽低,似乎还有些韵律。众人皆茫然不知何意。王祁却心中大震,他昨夜逃走之时,龙克远曾扔来一条毒蛇袭击他,嘴中便是发出这种啸声来指挥那蛇进行袭击,难道他是在召唤小蛇吗?他不敢乱动,一颗心砰砰乱跳,就怕怀中小蛇有一丝动静。可是过了良久,小蛇依旧沉睡不醒,王祁这才放下心来。



    龙克远见无任何异状,这才彻底死了心,道:“你们走吧,虎头岭贼人已除,放心上路便是。”说罢,拍马向前,与诸人绝尘而去。



    赵鹤轩满头大汗,见他们走远,这才长出一口气,喃喃道:“仙龙门出什么事了,龙克远竟然亲自追来。”他心中虽有疑惑,却知此地不宜久留,翻身上马,喊道:“大家伙走啦。”



    众人被仙龙门盘查半天,一直紧张不已,听到二镖头喊话,赶忙上路向前行去,心中却在猜疑,他们来仙龙门不止一次,每次都是顺顺当当的,也不知这次出来是不是选错了日子,为何一路之上总是不太平。



    王祁见人们沉默不语,心中好笑之余,也有一丝愧疚:“这次行动确实太贸然了,若被他们发现了,岂不是要连累别人。”



    不过,此后却一直平安无事,路过虎头岭时,山上人踪渺渺,果真无人再来骚扰,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皆想:“仙龙门好大的本领,一个山头随随便便就抹平了,他们当日差点全军覆没,没想到山神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



    几日后,镖队终于抵达彭州,众人欢欣鼓舞,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当他们回到镖局门口时,孟伯霆早领着众人站在那里等侯。



    赵鹤轩忙跳下马来,走到孟伯霆面前,拱手道:“东家,幸不辱命。”言语中竟有些唏嘘。



    孟伯霆道:“二镖头一路辛苦,叶清几日前已飞鸽传书,将路上所发生的一切禀告了我。这次若非二镖头力撑危局,后果不堪设想。”



    赵鹤轩道:“老朽惭愧。”



    孟伯霆问道:“叶清何在?”



    叶清赶忙走来,道:“东家,有何吩咐?”



    孟伯霆道:“凡是这次走镖的,每人多发五两银子,重伤的几人赶紧找大夫医治,费用由镖局来出,再多给他们十两银子,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每家送去三十两银子,若是家中另有青壮年,只要愿意,就让他们来镖局做事,也算聊表一下我们的心意吧。”



    叶清感激道:“东家宅心仁厚,一心为弟兄们着想,我替他们谢谢您了。”说着深鞠一躬,神情颇为恳切。



    孟伯霆道:“快去办吧。”



    叶清领着一行人走了。



    王祁跟着孟世龙走回小院时,却见孟夫人站在门口左右踱步,坐立不安,几个丫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脸上却满是欢喜之色,见孟世龙走来,忙提醒孟夫人道:“夫人,少爷回来了。”



    孟夫人惊了一下,转头看到孟世龙走过来时,脸上霎时悲喜交加,竟留下泪来,一把将他抱住,道:“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声音微微哽咽。



    孟世龙拍拍孟夫人的后背,笑道:“娘,我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



    孟夫人这才感到自己失态,忙把眼泪擦了,笑道:“让娘看看瘦了没有,路上可曾吃好睡好?”站起身来不住上下端详。



    孟世龙闹了个大红脸,道:“娘,这么多人看着呢。”此番走镖,路上经历太多,甚至曾经在生死间徘徊,一旦平安归来后,刹那间感觉成长许多,孟夫人的一番体贴呵护让他颇有些不自在。



    孟夫人佯怒道:“小兔崽子,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害羞什么。”



    众鬟纷纷掩嘴轻笑。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从众人身后走过来,轻声道:“娘,你就别打趣他了,我听爹爹说,弟弟这次走镖途中经历不少危险,恐怕一番经历过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王祁见她一身白衣,玉骨冰肌,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年纪和自己相仿,马上便知她是孟世龙的姐姐孟庭岚。因之前她来看孟世龙时,自己与碧荷躲远,故而之前从未见过。此时乍见之下,心底竟有些轻微的紧张。



    孟夫人道:“嗯,是长大了,不再是缠在阿娘膝下玩耍的小孩子了。”看到站在一旁的王祁,笑道:“王祁,叶清已经传信回来,此番远行若非你危机时刻挺身而出,这小子恐怕又要遭遇一番磨难了。”



    王祁忙道:“夫人太抬举我了,我这点本事哪够看的,一路之上全仗二镖头神勇,以及诸位兄弟顽强抗敌,我们才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孟庭岚看看他,道:“看你的年纪和我一般大,功夫当真很好吗?”



    王祁笑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孟世龙笑道:“姐,你当时是没看见,那些贼人乌压压地冲下来时,我都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赵叔跟对方头领战在一起,可其他人却抵挡不住那些山匪的攻击,说时迟那时快,王祁立马提刀冲将出去杀进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将他们砍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嘿嘿,可惜我没甚功夫,不然的话,也要和王祁一起杀他个三进三出。”



    孟夫人不禁莞尔,虽然此刻看到儿子平安无事,却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境况如何惨烈,不禁感到后怕,笑道:“这孩子满嘴胡扯,你当是说书呢,这下知道走江湖的危险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往外乱跑。”



    孟世龙道:“我这功夫是不够看,出了外头只够丢人的。我想请爹爹帮我找个师父,好好练上几天,日后再出去走镖也能自保。”



    孟夫人笑骂道:“说得好轻松,你当学武是过家家呢,几天就能练出个模样来,那可得受不少罪呢。再说了,自家开镖局,还用你出去受这份罪,只要跟在你爹身边好好学,日后在家中坐镇就好了,若是你的才学见识能够服众,自有旁人替你卖命。”



    孟庭岚道:“娘,你不要打击他了,弟弟好不容易上了点心,被你一番打击,又没心思学了,就由他去吧。”



    孟世龙道:“就是,若是我不在外面跑出个名堂来,谁能服我。”



    孟夫人无奈道:“好好好,都随你。”



    母子三人谈笑着回屋去了,王祁走回自己小屋,将钢刀挂到墙上,因为担心仙龙谷的人追来把他认出,所以早就把弓箭扔了。从怀中将小蛇取出,见它还是一副痴睡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无奈,他没法子,只能等它自己醒来。端详了一会儿后,又将小蛇放回怀中。



    与龙克远遭遇那夜,李夫子给的炎刺球已经用完,王祁便想着再去讨要几颗,于是出门走了出去,正巧李夫子正在屋中,见王祁到来,笑道:“王祁,好长时间没到我这里来了。”



    王祁道:“这些日子跟着小少爷,一直脱不开身。今天刚走镖回来,才得了空,便过来看看您。”



    李夫子奇道:“这才来了几天,你都能走镖了?”



    王祁道:“先生每天在家里钻研技艺,从不问外事,连小少爷第一次出镖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跟着他,所以也得了机会出去转了转。”



    李夫子道:“原来如此。那你这次来是——”



    王祁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道:“我是来——来向先生讨要几颗炎刺球的。”



    李夫子心中好笑,这小子定是路上遇到事情,见到自己的东西好使,这才又来索要,于是假装为难道:“你来得不巧了,炎刺球前两日已经被他们取光了,正好我手头忙着其他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王祁有些失望,道:“不知先生还需几日才能做出来?”



    李夫子道:“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偷眼瞧王祁一副捉急的样子,心中更乐,接着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随性而为,炎刺球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等我忙完这一阵,有空了再说吧。”



    王祁只好道:“那好吧,打扰先生了。”抬腿就要离去。



    李夫子突然道:“对了,我倒有一个办法,若是你同意的话,不出一个礼拜,也能做出几颗来。”



    王祁大喜道:“什么办法?”



    李夫子道:“炎刺球其实做起来并不费事,我手上还有草图,只要你按着我教你的法子来做,几天便学会了,到时候你想做多少也行。”



    王祁惊道:“这也行吗?”



    李夫子道:“怎么不行啊,你若是嫌麻烦,那就等着吧。什么时候做好了,我再通知你过来取。不过,那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王祁忙道:“先生误会了,我哪里会嫌麻烦,能学到先生的技艺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想来我跟您非亲非故,也非师徒关系,贸然学艺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夫子道:“你有师父吗?”



    王祁道:“有,不过已经去世了。”想到唐狮,神色便有些黯然。



    李夫子道:“他对你怎样?”



    王祁道:“师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他教我的东西也不多,可是对我视如己出,我从小无父无母,也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说着,眼眶有些微红。



    李夫子叹声道:“也是个苦命的人啊。你放心吧,我不用你拜我为师,若是学得好,做出更好玩的东西来,我自然高兴,可要是你不是这块料,学不进去,我也不会留你,趁早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也省得碍我的事。”



    王祁喜道:“先生放心,我会用心学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夫子道:“好,你随我来。”转身走进屋内。



    王祁跟着进去,李夫子将他领到一块空闲的桌前,顺手拿起一根极细的木炭,在桌面上画出一幅草图,他下笔极快,随手而就,线条繁复却很清晰,就像把炎刺球外面剥开,一切为二,露出了里头精密的结构。



    李夫子手指桌面道:“这就是炎刺球的设计草图,现在我给你讲解,要用心记忆。”



    王祁点点头,看着图案仔细听李夫子解释。这时,他仿佛看到了武学之外的另一道门正缓缓开启,那里是从未探及的陌生世界,心中竟激动得有些颤抖。



    半个时辰后,李夫子将原理说完,看王祁紧盯着草图默然不语,道:“听懂了吗?”



    王祁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眼神霎时恢复了神光,道:“好像是懂了。”



    李夫子有些不满,这小子竟然在自己说话之时走神,而且问他的时候也没有虚心求教之态,不由说道:“真的懂了?”



    王祁道:“应该差不多吧。”



    李夫子突然抓起一块抹布,伸手一抹,桌上的图画立刻擦得干干净净,冷冷道:“既然懂了,那你给我重新画来。”将手中的木炭条递过去,他要让这小子长点记性,既然跟自己学东西,起码要有个诚恳的态度。



    王祁接过木炭,想了一下,便在桌上画了起来,几笔过后,李夫子差点没气歪鼻子,心中怒骂道:“这画的什么东西,该直的不直,该圆的不圆,居然还不停笔,我看你待会怎么出丑。”



    王祁却恍然不觉,一笔一笔按心中的记忆画了出来,起初笔法甚是生涩,停下来想了想后,又接着画,渐渐地线条变得柔顺活泼,速度也比开始时快了不少,到最后,下笔之际已没有丝毫停顿,笔之所至,如走龙蛇,最后一根线条画完后,他放下木炭,道:“先生,您看看有什么差错?”



    李夫子开始时还在不以为然地嗤笑,到后来见他越来越熟练,脸上慢慢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心道:“这不是真的,我肯定是见鬼了,哪有刚开始学就能这么完整地复制出来。”炎刺球虽然简单,可那是对他来说。若是新手初来乍学,根本无从下手,可是他却见王祁一丝不苟地下笔,实是大违常理,这下真的懵了。听王祁说话,这才惊见一副草图已经完成,赶忙凑近仔细分辨,除开始的几笔略显稚嫩外,和他刚才画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由喃喃道:“好强的记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