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战国之睥睨天下——江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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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出门转了一圈

    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场闹剧之后,恢复原状,各自安定。冉行妻子也是默认了事实,豫争阿娘也不图个上位胜出,只是为了母子二人不必零落飘泊,生活有个着落,安安心心的忙里忙外,收拾家务,在这个家中有了身份,她反倒在冉行妻子面前恭恭敬敬,礼仪周全。冉行妻子虽然心里恨恨的有些怨气,一场吵闹,也让她对这母子有些发怵,也不敢过于怠慢,于是乎,平静的表面下,暗暗的使些手腕,呕些小气,弄些脸色,在所难免。豫争阿娘没了丈夫,心里自然忧伤,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抹些眼泪,她是一个刚强的人,一切都向前看,儿子才是未来之本,她要面对现实,勇向未来,很快的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乐观向上的开始新生活。其实,两个女人都是平常人家出身,虽然各自有些性格,绝不是奸恶之人,没有你死我活的狠毒。让您失望,宫斗戏到此结束。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冉行心中暗暗高兴,揭开了掩盖着的真相,他心中如释重负,想不到的是豫争阿娘来了这么一出,让他猝不及防,但最后落得这种结果,却也是他求之不得,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收留着豫争母子,不用再在妻子面前极尽劝说安抚之道,他知道凭着妻子的小心眼时日长久了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豫争阿娘虽然挣来了一个侧室的身份,可他更不敢轻易的靠近,尽量的躲着些走,说一两句话也是客客气气,东厢房里更是从不踏进一步。看见他这样,冉行妻子也就气顺了些,不再弯弯绕绕的挑他的毛病,跟他无止无休的纠缠。

    虽然没有了父亲,豫争却并没有太多的忧伤,豫让的暴脾气更多的是让他惧怕。豫争对待冉行的态度却大有变化,不再气哼哼的对他,反而有些恭敬起来,其实在他强硬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抵触畏惧的小心脏,他知道惹恼了他会对他出手很重,毫不留情,石室山中的交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对待这种脾气执拗的小倔驴,下马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一日,冉行站在厅堂门口召唤豫争:“过来。”

    豫争跟随者冉行进到厅里,问道:“师父,你是要叫我打架吗?”

    冉行说:“你怎么老是想着打架,鸡狗猪羊都会打架。学问才是最大的本事,学问怎么学?当然要先学识字。”说着,指一指边上一个几案,“你在那里坐下。”

    豫争看那案上摆着一卷竹书和一堆简片,还有笔墨砚台,有些失望,问道:“打架的功夫你不教我了吗?”

    冉行说:“文武之道,学文习武,必须同时兼备,武学是抗御敌人的技能,文道是明辨是非的眼睛,只修武学,终不过是一个粗鲁的莽夫,文武兼备,才是上可治国、下可安民的雄才,你长大了,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豫争朗声说道:“当然是要做一个治国安民的雄才。”

    冉行说:“你还不想跟我识字学文吗?”

    豫争说:“我既要学武,也要学文。”

    冉行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坐下,安心听我授学。从即日起,咱们晨起习武,日出学文,日中有中课,傍晚有晚课。学习之道,持之以恒,不可懈怠,不可散漫,起居有时,皆按规律,明白了吗?”

    豫争点头:“弟子知道了,我一定不负你的教导。”

    自此,冉行带着豫争修文学武,风雨无阻,从不懈怠。一晃几年过去,豫争无论文学武技,都小有所成。冉行看着豫争逐渐长大,想着该让他经历些风雨,明白些江湖的险恶,放眼看看动荡不安的天下大局,于是收拾了行囊,辞别了家中两个早已相安无事,姊妹相论的女人,踏出了家门。

    此时,豫争已经十六岁了,个子已经比冉行矮不了多少,虽然身材还是单薄,却早已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摸样。许多年来,在冉行尽心尽力的传授之下,已经是学有所成,早就跃跃欲试,想着闯荡闯荡江湖,试试自己的身手。离开了绛州,一路行来,只觉得天高地阔,心胸空寥,头一次跟着师父出远门,豫争心里不尽的欢喜,一路走着,蹦跳雀跃,宛如一只出笼的小鸟。随着跟随冉行修习的时日渐长,看到师傅逐渐展现出的一身绝学,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恭。

    豫争道:“师父,天下之大,苍苍茫茫。咱们此行,先去哪里?”

    冉行道:“先去几个相近的地方,咱们这回出来,就在赵、魏、韩这几个国家转转,它们原来都是晋国属下,现在相处还算和睦,没有什么战事,比较和平,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凶险。现今天下纷乱,战事频仍,我不想涉足战火,坏了这次出游的好心情。”

    豫争道:“全听师父安排,师父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二人一路向北,出了绛州不远,就进入了赵国的地界,现今晋国已经只有绛州一块弹丸之地夹在赵韩魏中间艰难求生。

    豫争说:“我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愿在晋国做官了,这种形式,晋国灭亡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冉行点头:“正是如此。天下大事,家国兴亡,就像江河之水,波涛滚滚,不可抵挡,时者,势也,兴亡更替,都是大势所趋,做一切事,都要看清形势,形势是不可逆转的,一个人纵使有千钧之力,逆势而行,也终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豫争虚心道:“师父教诲,弟子记下了。”

    师徒二人信马由缰,不疾不徐的一路行来,到了大的城邑就盘桓几日,体察些民风民情,访问些侠义名士、高贤大隐,冉行虽然这些年一直隐居不出,但在晋国附近仍然有些名声,也有许多故交,所以走到哪里也不寂寞,带着豫争见识了许多的各色人物。这一路过了曲沃、翼城、蒲城、霍城、平遥,来到晋阳。

    晋阳城外人际繁杂,车马混淆,一派繁荣景象,早已不是当年战后死气沉沉的凋敝模样。过了一座大桥,桥边一座高大的坟丘,坟丘边立着一块木碑,陈旧腐朽的木板上早已看不出有什么字迹,墓碑下散落着一些腐烂的果蔬,坟丘边的野草也被踩踏的不能生长,看来时常的有人过来祭奠。

    冉行带着豫争来到坟丘前边,冉行说:“豫争,你来跪祭一下吧。”

    豫争不解的看着师父。

    冉行说:“这个坟墓里埋葬的就是你的父亲豫让,当年他行刺赵无恤未果,横剑自刎,就近埋在这里。晋阳百姓虽然衷心拥戴赵无恤,可他们还是被你父亲的耿耿忠心感动,不断地有人前来祭奠,在他们心中,他也是一个英雄。”

    豫争肃然而立,整理一下衣衫,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阿爹,儿子事先没有准备,容我备了香烛,再来祭奠。”

    爬起身来,瞩目在坟墓之上,目光凝然。

    冉行说:“争儿,你父亲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向你详细讲述,就是怕让你阿娘听到了伤心,或许,你在外边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当年我就是敬佩你父亲忠烈,才决意收留你们母子。”

    豫争说:“师父,当年大局已定,父亲一意孤行,以死相报,却于事无补,枉死剑下,他这样死的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冉行沉吟半晌,说道:“你父亲的死,于时,于势,都不足道,于人心,于气节,却足够震撼,足可为后世标杆,于他自己,也是不二的了断。如今赵无恤也已经作古,当年的恩仇早已烟消云散,当年晋阳城外鏖战,伏尸荒野,成千上万,现在还哪里看出一点战场的影子,世事变幻,如行云流水,神鬼莫测,谁个真的能挥斥方遒,操纵天下。”

    豫争说道:“师父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人好生气馁,我们践行忠义,岂不也是抽刀断水,毫无用处。”

    冉行摇头:“不然,天道莽莽,天下却是万千苍生,生黎百姓,岂是草芥,生于世间,自当胸怀侠义豪情,除恶扬善,救生黎于涂炭。”

    当日,师徒二人住宿晋阳城中,第二天,豫争备了香烛物品,重新到父亲坟上祭奠,涂刷了墓碑,写上名讳。

    二人在晋阳停留了几日,又游历了巨鹿、邢城,到达赵国都城邯郸,小住了几天,回返晋城,奔魏国都城安邑,之后又到达韩国都城益阳,最后回到绛州,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有三月有余,这次出游,真的让豫争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归家不久,冉家有了一个喜讯,豫争阿娘有了身孕。既然有了名分,哪有不在一起的道理,迟迟等到现在才有动静,也足见冉行是多么的惧怕正室妻子。冉行妻子知道了也不意外,只道豫争阿娘生下个孩儿来,也是冉家的香火。

    十月怀胎,豫争阿娘生下一个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