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历史难题
光绪十年七月中旬，李旭回到了久违的江宁城。他来不及去欣赏日新月异的江宁风貌，而是一头扎进了义勇军总部的会议室，召开了第一次统帅部会议。
会场气氛肃然，全体统帅部成员和列席会议的官员们二三十人齐聚义勇军总部一号会议室，人人神情严肃，服饰严整，正襟危坐。李旭一身简洁大气的统帅服，正在听取当前局势和中法军情等汇报。一名总参的上校参谋声音清晰洪亮地在墙上巨大的地图前汇报情况---
西南方面，观音桥事件后，法军因为越南炎热的夏季和部队休整等因素，目前尚未发动具有规模性的战斗。根据情报判断，在未来数月法军可能以守势为主，同时积极备战，为明年初的攻势做好准备。眼下法军可以在越北投入的作战兵力约在一万六千左右，不排除其进一步增兵的可能。总参认为，相较我军，法军战斗力较强的部队主要是二个本土旅和外籍兵团以及祖阿夫营级战斗队，至于其他数量较多越南雇佣兵主要承担辅助战斗，其战斗力不值一提。
东南方面，孤拔因为山西一战而晋升海军中将，并且统一指挥法国在远东的全部海军舰队---这使得他手里有了足够调动的兵力来完成战斗任务。目前法国远东舰队规模已经相当可观，除了部分内河炮船继续留在越南负责红河等地的战斗外，孤拔已经亲自率领十余艘战舰开赴我东南沿海。根据可靠情报显示，远东舰队值得关注的战舰主要是巴雅号、阿达朗德号、拉加利桑尼亚号和凯旋号等几艘装甲巡洋舰，其余舰只战力一般。值得注意的是，法军此次带来了两艘新式武器---杆雷艇，其作战效用尚需观察。
上校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大清国方面的情况。自越北大败后，满清朝廷全面进行了西南方向的官员调整。东线广西方面，新任广西巡抚潘鼎新到任后，整军备武，亲率万余桂军前出谅山一线和法军对峙。朝廷还任命湘军旧将王德榜出任广西提督。西线云南方面也正在调集滇军防备边境地带。
张之洞到任两广总督后，已经请求义勇军支援。另外，日前朝廷已经重新起用闲居十几年的刘铭传为督办台湾事务大臣，准备来台督战。
至于义勇军方面，七师主力七千余人早已进驻广西龙州一带，黑旗军正处在整编状态，投入战斗尚需时日。朝廷派来福建督战的张佩伦抵达福州后，积极插手海防事宜，对南洋水师指手画脚。
总参认为，未来中法之战极有可能在东南沿海爆发海战，尤以福建、台湾可能性最大！有签于此，必须加强海战准备。
目前我南洋水师实力如下：
四艘福州级装甲巡洋舰，分别是福州号、杭州号、南昌号、安庆号。均为满载排水量达到五
千六百吨左右，主炮均为203毫米长身管炮（原准备用254毫米炮，但考虑到炮重、射速等因素，在现阶段还是维持203毫米足够应对目前的穿甲要求，但改为每舰前后双联装主炮，）。
三艘厦门级驱逐舰，分别是厦门号、宁波号、镇江号。均为二千吨满载排水量，152毫米长身管前后双联装舰炮，每舰另配速射炮若干。
上述七艘战舰构成南洋水师目前的主力战舰，舰龄新，装备好。另外还有老式铁甲船如扬武号等五艘及辅助战斗舰船若干。
此外，南洋水师也装备了秘密武器---鱼雷艇。目前虽然只装备了五艘，但数次演习均证明了鱼雷艇在近海战斗中的巨大威力，尤其是其灵活快速的特点只要运用得当，足以毁灭性地打击敌人！
综合比较南洋水师和法国远东舰队战力，数量上旗鼓相当，我军速度略胜而法军火炮数量稍多。
在海防方面，福州、基隆等重要港口历年来均修筑了坚固的海防要塞，配备了大口径海防炮，海军岸防部队均严阵以待。海军陆战队也分驻各地，随时配合作战。
但是我军目前面临一个不利条件，根据南京条约规定，福州作为开放口岸平时不能拒绝欧美各国的军舰随时进出---眼下大清国没有正式对法宣战，所以法军舰队可以任意进驻福州港，极为便利其偷袭而我军难以防范---这对保护福州船厂不利！
听完了总参的情况介绍，李旭对众人沉声说道：“诸君，西南是陆战，东南是海战！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态势。”他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先说西南方面，总参这几年制定的西南计划经过反复推演已经定案，本侯以为可行。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西南怎么打必须按照我们的计划执行，否则西南计划就是一纸废纸！张之洞、岑毓英、潘鼎新之流岂通现代军事？滇桂两省官军众多，山头林立，派系内讧，如何能战！”
匡济民眉头紧皱，叹声道：“大帅，只怕说服他们接受我们的计划不易啊！张南皮与义勇军素有往来，不难说服。可是岑毓英、潘鼎新诸人就未必了。”
“那就让他们先打一打，待他们山穷水尽了，我们再上！”赵向东眉毛一扬，说道：“法军在越南兵力有限，只要灭其一部或者予以重创，敌必大溃！西南计划的关键就是找到一个地方重创敌军---总参预定地点就是地形复杂的谅山！桂军现在虽然据守谅山但以其战力必不敌法军的攻势。待其败后，便是我军出击的时刻！”
“甚好！”李旭点点头，然后问吕明：“吕总长，七师能独当一面吗？”
“回大帅，没有问题！”吕明起立说道：“多年来七师一直苦练丛林作战，又在广西边境适应环境三年。而且七千
余众精兵强将，和法军主力兵力不相上下。不敢说彻底消灭法军主力但重创敌人不成问题！”
吕明信心满满，把握十足---总参这几年天天盯着七师和西南边陲，反复演练战法，对法军的战术特点了如指掌。
“西南没有问题了，那么就是东南的问题了。”李旭点上烟，然后起身踱步。他有点郁闷---本来以为早料到了法国人会来攻打福州，专门让军工部门研发各种水雷，准备以水雷战术封锁闽江口从而将法军挡在闽江外而保住马尾的福州船厂，彻底改变历史的结局---不料历史还是重现了，法国人照样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闽江，照样可以趁机偷袭。
该死的南京条约！看来计划不得不做修改了，历史的惯性逼得人不得不做出痛苦的选择让事态顺着历史原有的轨道向前滑行！
李旭克制住自己无奈的情绪，慢慢说道：“我们无法拒绝法国人进入闽江，否则就会在外交上失去道义甚至引来列强的干预！但是我们又必须保住福州船厂，否则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法国人掌握了战术的主动，怎么办？”他望向众人，大家一片沉默，人人心中都感到了无奈和愤怒！
许久，孙三官打破了沉默，起身沉声道：“大帅，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船厂！就是派南洋水师的战舰进驻港口，逼着法国人在偷袭的时候先打船，这样就可以为保护船厂的要塞炮台争取到反击的时间！”
钱五吃惊道：“老孙！这样的话，南洋水师风险太大了，可能被敌人突然袭击而全军覆没啊！”众人都看向孙三官，大家心里都明白偷袭的厉害，何况在水里的战舰远没有陆地上的家伙那么反应迅速！
孙三官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声道：“船沉了怕什么！只要船厂还在，南洋水师就有希望！海军愿意承受这样的牺牲！”
李旭深深地看了孙三官一眼，心中有一丝欣慰---没有海军不心疼自己的军舰，明知牺牲可以避免却为了大局而甘愿牺牲，这才是军人的担当！
他摆摆手让孙三官坐下，然后说道：“老孙表现出了军人的勇气和胆略！本侯同意海军的提议！”他看了一眼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张佩伦不是喜欢指手画脚吗？就把以前那几艘老船交给他，组成福建水师驻防港口，盯紧法国人，为炮台和船厂挡住敌人的袭击！”
然后李旭又对孙三官说道：“海军的牺牲绝不会是没有价值的牺牲！海军必须保卫好基隆，拒绝法国人靠近基隆港！在战争爆发后，南洋水师必须寻机消灭法国远东舰队！”
李旭慢慢走回桌旁，将烟头丢进烟缸。既然历史不可避免，那么就要勇敢地去面对狂风暴雨！
他环视了一圈，威严地说道：“敌人可以选择战争，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战争！敌人可以选择何时开始战争，但何时结束战争将是我们来选择！诸君，努力！”
（本章完）
会场气氛肃然，全体统帅部成员和列席会议的官员们二三十人齐聚义勇军总部一号会议室，人人神情严肃，服饰严整，正襟危坐。李旭一身简洁大气的统帅服，正在听取当前局势和中法军情等汇报。一名总参的上校参谋声音清晰洪亮地在墙上巨大的地图前汇报情况---
西南方面，观音桥事件后，法军因为越南炎热的夏季和部队休整等因素，目前尚未发动具有规模性的战斗。根据情报判断，在未来数月法军可能以守势为主，同时积极备战，为明年初的攻势做好准备。眼下法军可以在越北投入的作战兵力约在一万六千左右，不排除其进一步增兵的可能。总参认为，相较我军，法军战斗力较强的部队主要是二个本土旅和外籍兵团以及祖阿夫营级战斗队，至于其他数量较多越南雇佣兵主要承担辅助战斗，其战斗力不值一提。
东南方面，孤拔因为山西一战而晋升海军中将，并且统一指挥法国在远东的全部海军舰队---这使得他手里有了足够调动的兵力来完成战斗任务。目前法国远东舰队规模已经相当可观，除了部分内河炮船继续留在越南负责红河等地的战斗外，孤拔已经亲自率领十余艘战舰开赴我东南沿海。根据可靠情报显示，远东舰队值得关注的战舰主要是巴雅号、阿达朗德号、拉加利桑尼亚号和凯旋号等几艘装甲巡洋舰，其余舰只战力一般。值得注意的是，法军此次带来了两艘新式武器---杆雷艇，其作战效用尚需观察。
上校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大清国方面的情况。自越北大败后，满清朝廷全面进行了西南方向的官员调整。东线广西方面，新任广西巡抚潘鼎新到任后，整军备武，亲率万余桂军前出谅山一线和法军对峙。朝廷还任命湘军旧将王德榜出任广西提督。西线云南方面也正在调集滇军防备边境地带。
张之洞到任两广总督后，已经请求义勇军支援。另外，日前朝廷已经重新起用闲居十几年的刘铭传为督办台湾事务大臣，准备来台督战。
至于义勇军方面，七师主力七千余人早已进驻广西龙州一带，黑旗军正处在整编状态，投入战斗尚需时日。朝廷派来福建督战的张佩伦抵达福州后，积极插手海防事宜，对南洋水师指手画脚。
总参认为，未来中法之战极有可能在东南沿海爆发海战，尤以福建、台湾可能性最大！有签于此，必须加强海战准备。
目前我南洋水师实力如下：
四艘福州级装甲巡洋舰，分别是福州号、杭州号、南昌号、安庆号。均为满载排水量达到五
千六百吨左右，主炮均为203毫米长身管炮（原准备用254毫米炮，但考虑到炮重、射速等因素，在现阶段还是维持203毫米足够应对目前的穿甲要求，但改为每舰前后双联装主炮，）。
三艘厦门级驱逐舰，分别是厦门号、宁波号、镇江号。均为二千吨满载排水量，152毫米长身管前后双联装舰炮，每舰另配速射炮若干。
上述七艘战舰构成南洋水师目前的主力战舰，舰龄新，装备好。另外还有老式铁甲船如扬武号等五艘及辅助战斗舰船若干。
此外，南洋水师也装备了秘密武器---鱼雷艇。目前虽然只装备了五艘，但数次演习均证明了鱼雷艇在近海战斗中的巨大威力，尤其是其灵活快速的特点只要运用得当，足以毁灭性地打击敌人！
综合比较南洋水师和法国远东舰队战力，数量上旗鼓相当，我军速度略胜而法军火炮数量稍多。
在海防方面，福州、基隆等重要港口历年来均修筑了坚固的海防要塞，配备了大口径海防炮，海军岸防部队均严阵以待。海军陆战队也分驻各地，随时配合作战。
但是我军目前面临一个不利条件，根据南京条约规定，福州作为开放口岸平时不能拒绝欧美各国的军舰随时进出---眼下大清国没有正式对法宣战，所以法军舰队可以任意进驻福州港，极为便利其偷袭而我军难以防范---这对保护福州船厂不利！
听完了总参的情况介绍，李旭对众人沉声说道：“诸君，西南是陆战，东南是海战！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态势。”他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先说西南方面，总参这几年制定的西南计划经过反复推演已经定案，本侯以为可行。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西南怎么打必须按照我们的计划执行，否则西南计划就是一纸废纸！张之洞、岑毓英、潘鼎新之流岂通现代军事？滇桂两省官军众多，山头林立，派系内讧，如何能战！”
匡济民眉头紧皱，叹声道：“大帅，只怕说服他们接受我们的计划不易啊！张南皮与义勇军素有往来，不难说服。可是岑毓英、潘鼎新诸人就未必了。”
“那就让他们先打一打，待他们山穷水尽了，我们再上！”赵向东眉毛一扬，说道：“法军在越南兵力有限，只要灭其一部或者予以重创，敌必大溃！西南计划的关键就是找到一个地方重创敌军---总参预定地点就是地形复杂的谅山！桂军现在虽然据守谅山但以其战力必不敌法军的攻势。待其败后，便是我军出击的时刻！”
“甚好！”李旭点点头，然后问吕明：“吕总长，七师能独当一面吗？”
“回大帅，没有问题！”吕明起立说道：“多年来七师一直苦练丛林作战，又在广西边境适应环境三年。而且七千
余众精兵强将，和法军主力兵力不相上下。不敢说彻底消灭法军主力但重创敌人不成问题！”
吕明信心满满，把握十足---总参这几年天天盯着七师和西南边陲，反复演练战法，对法军的战术特点了如指掌。
“西南没有问题了，那么就是东南的问题了。”李旭点上烟，然后起身踱步。他有点郁闷---本来以为早料到了法国人会来攻打福州，专门让军工部门研发各种水雷，准备以水雷战术封锁闽江口从而将法军挡在闽江外而保住马尾的福州船厂，彻底改变历史的结局---不料历史还是重现了，法国人照样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闽江，照样可以趁机偷袭。
该死的南京条约！看来计划不得不做修改了，历史的惯性逼得人不得不做出痛苦的选择让事态顺着历史原有的轨道向前滑行！
李旭克制住自己无奈的情绪，慢慢说道：“我们无法拒绝法国人进入闽江，否则就会在外交上失去道义甚至引来列强的干预！但是我们又必须保住福州船厂，否则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法国人掌握了战术的主动，怎么办？”他望向众人，大家一片沉默，人人心中都感到了无奈和愤怒！
许久，孙三官打破了沉默，起身沉声道：“大帅，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船厂！就是派南洋水师的战舰进驻港口，逼着法国人在偷袭的时候先打船，这样就可以为保护船厂的要塞炮台争取到反击的时间！”
钱五吃惊道：“老孙！这样的话，南洋水师风险太大了，可能被敌人突然袭击而全军覆没啊！”众人都看向孙三官，大家心里都明白偷袭的厉害，何况在水里的战舰远没有陆地上的家伙那么反应迅速！
孙三官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声道：“船沉了怕什么！只要船厂还在，南洋水师就有希望！海军愿意承受这样的牺牲！”
李旭深深地看了孙三官一眼，心中有一丝欣慰---没有海军不心疼自己的军舰，明知牺牲可以避免却为了大局而甘愿牺牲，这才是军人的担当！
他摆摆手让孙三官坐下，然后说道：“老孙表现出了军人的勇气和胆略！本侯同意海军的提议！”他看了一眼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张佩伦不是喜欢指手画脚吗？就把以前那几艘老船交给他，组成福建水师驻防港口，盯紧法国人，为炮台和船厂挡住敌人的袭击！”
然后李旭又对孙三官说道：“海军的牺牲绝不会是没有价值的牺牲！海军必须保卫好基隆，拒绝法国人靠近基隆港！在战争爆发后，南洋水师必须寻机消灭法国远东舰队！”
李旭慢慢走回桌旁，将烟头丢进烟缸。既然历史不可避免，那么就要勇敢地去面对狂风暴雨！
他环视了一圈，威严地说道：“敌人可以选择战争，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战争！敌人可以选择何时开始战争，但何时结束战争将是我们来选择！诸君，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