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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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冒险入江都(下)

    我们现回头再来说杨令源,自打下定了决心之后,也不想为难那几名“给使”的他遂和其中的一人调换了骁果军的穿戴,接着,又独自去了一个常人都不知晓的地方。常人都不知晓的地方?对!此地乃是江都城外的一个隐蔽出入口,且与之相连的密道即是直通到骁果军营,再通往皇宫的了。

    大家肯定要问:为何于此处会出现一条密道呢?这是因为鉴于当时全国的形势,且为了避免之前被困雁门的情形有可能再次出现,所以杨广就特地悄悄命人以修造宫中排水暗道的名义于早些时候提前开凿了这么条专门用于逃生的通路。应该说此一密道的走向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到的,先和骁果营连通,即是说万一遇到内部出现状况,则既可以调骁果军进宫处置,又可以逃亡至骁果营中暂避一时。再不济,还可以选择直接沿外延密道逃出城去远走高飞,也免得像在雁门郡城里时一样,除开守点待援之外,便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或许大家又要问了:既然有这么一条密道存在,那为何在叛乱发生之初,却一方面没有看到杨广从里边逃出来,而另一方面亦未看到叛军从此处潜进皇宫呢?这是由于第一,事发突然,再加上皇宫里有叛军们的内应,因此,杨广便仅是逃进了永巷,而没有来得及潜进密道;第二,此一密道的另一头连接着什么地方,我想杨广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所以以他当时迟迟没有提早逃走来看,其肯定是在担心去到了骁果军营里会反而变成了自投罗网。这还真可说是“作茧自缚”啊!原以为和自己最“铁杆”的部下们捆绑在一起能更安全,可以在外敌入侵之时再也不用害怕。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正因为这帮人的窝里反方才让杨广遭遇了“瓮中捉鳖”;第三,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此条密道的存在,而这之中便有我们的主人公“杨令源”,至于说到那些叛军嘛,则根本就是猜都猜不到的。此消息封锁得之严密,即连如宇文氏兄弟及司马德戡这一类的人都不知晓。于此而言,我们当也可以从中窥见到他杨广心机之深和疑心之重的一斑了,不是吗?

    ……

    点燃密道里预留的火炬,在其中摸索了约半个时辰的杨令源终于看到了旁边一段向上的楼梯。说来也真是巧了,等爬上去之后,他这才猛然发现骁果营中的一个开口原竟是隐藏在了大牢里边的。

    “看来这的确不为一般人所能轻易找到啊!”爬出之后,杨令源于心中思忖道,“今日第一次下来,却不想居然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为了潜入救人,如此……则还真是阴差阳错、事与愿违了呀!”

    正想着,忽然一个念头硬生生地便斜插进了脑际,“蜀王爷不是被囚禁在了这里吗?他……他

    是否还活着呢?”随着想法的越来越强烈,他遂决意冒险去查探一番,于是,这也就有了先前那一幕的出现。

    ……

    看到杨令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杨秀是既惊喜又意外。可当对方试图要打开牢房门之际,他却又出人意料地加以了阻止。

    “叔父,您活着就是万幸啊!”此刻同样感受到欣慰且兴奋的杨令源遂忍不住急切地催促道,“还请赶紧随我逃离吧!”

    “叔父我……还不能走!”杨秀很是艰难地拒绝道。

    “为何呀?叔父可知……咱们老杨家的人都已被那些叛匪给……给杀光了……”提及此,杨令源突然就哽咽了。

    “你说什么?咱们杨家人都被害了?”听了对方的话的杨秀一个趔趄竟差点儿摔倒于地。

    “男的均已被杀掉了,女的或许还没有吧……只……只是怕日子会更加地不好过才对……”杨令源抽泣着答道。

    “那叔父就更不能走了呀!”

    “为何?留下来便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不……还不一定!我刚才听过来传话的人说,那宇文化及想要拥立我为帝。”杨秀一边摇头,一边回答道,“我想,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莫不是叔父尚惦记着南面称君不成?您可知道,宇文化及此人凶残至极,且想来他所欲拥立的怕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而已……”

    “哼哼!”用冷笑两声来打断对方话头的杨秀随即咬牙切齿道,“一旦权杖落到了叔父的手中,则鹿死谁手恐还说不准吧?”

    “叔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争这一朝一夕的短长……您还是先跟着我离开此凶险之地,然后待到了将来再行从长计议,可好?而且……您可清楚?您如今已是先帝留下的唯一骨血了……”杨令源仍然努力劝说对方道。

    “不,令源!你不明白的,唯有如此一搏方才有可能重振我大隋的大好河山呐!且等到坐上大位之后,我有信心,也有能力找出机会来除掉宇文化及及其党羽,从而为咱们的杨氏族人报仇雪恨!再者言,既然你提到了先帝,那我便要说:为叔的更是要搏上一搏了!他老人家不是觉得今上好吗?他不是瞧我不上眼吗?我还就要证明给他看一看,他的江山到最后究竟是由谁出面来收拾了烂摊子的!”

    “这样做能有多大的把握,会不会太危险了啊?”

    “令源,请原谅做叔父的不能跟着你走,不过,汝之善意我却会永远铭记于心!”杨秀突然黯然道,“我的七个儿子都被关在这大牢里,他们已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我如今当绝不能再抛下他们独自离开,你可知道?”

    “那就带上他们一起走呀……”

    正值此关键时刻,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远处隐约地传了过来。

    “令源,你把这个带上先走!”同

    样听出了异常的杨秀迅疾就从内衬里扯出一张锦帛来,接着,又很郑重地交到了对方的手上,并交代道,“其上有关于那笔佛财的秘密!将来若遇时机,则还请你务必要替我将之转交给信相圣尼她老人家!”

    “叔父,我……我一定替您办到!”

    “你赶紧去躲起来吧!否则,危险即在眼前了!要快!”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临近,杨令源于无奈之下遂只好躲回到了那条密道里……

    片刻过后,他清楚地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敌人好像进来了!”可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未对大牢进行仔细地搜查。而接下来听到的,却又让其猛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原来,乃是杨秀已被那一帮人给带走了。

    ……

    “难道真如叔父所言,他是被带去继承皇位了吗?”杨令源将信将疑地默念道,“却如何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呢?”

    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此问题,于是,他便只好顺着密道往皇宫的方向走了去……

    约摸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潜进了江都宫中,凭借着对其间的熟悉,杨令源很快就来到了杨广的寝宫所在。

    此刻,寝宫里可谓是一片死寂非常,没有了半点儿人声不说,还就连鸟兽也似乎因畏惧于其间的戾气而失去了踪影……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之际,遂本能地将头偏了开去,而即在此一瞬间,他仿佛是感受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正随着那凄惨的阴气灌入进自己的耳道,并轻轻地撞击在了耳鼓膜上一般……

    由此,杨令源遂止不住地一连打上了好几个寒颤,尽管以他的艺高人胆大应该不至于会畏惧这些的,但每一个人却因有着其时代局限性而不得不对某种人力所不能及的东西产生本能的敬畏和恐惧,所以他有如此的反应也就不足为怪了,是吧?

    轻轻地将“兰陵血”剑拔出来,于认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之后,他方才觉得稍稍心安了些。

    “我是不是产生什么幻觉了?”哑然失笑的同时,他自言自语道。

    ……

    可正想着,忽然,那哭声却又夹杂在极速流动的空气当中给传了上来。

    “不对!的确是有……什么在哭!”因无法判断对方是“人”是“鬼”,所以他便有些忌讳地用了个“什么”来指代。

    虽心生畏惧,但巨大的好奇心却又驱动了他循声而去。随即,大概是走到了西院处的时候,正当犹豫不定之际,突然,前方出现的忽明忽暗的两对烛光竟一下子便让其有了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因为就在那烛光的映照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投进了他的瞳孔。

    “皇后娘娘?她如何会在这里?”杨令源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待上前靠近到正厅的大门边,他方才看清了匾额上题写的“流珠堂”三个大字。而当再行细

    看时,却发现里面除开摆放着两副不但显得既小又薄,且好像还是用漆床板临时拼凑出来的那种棺木之外,便似乎已经是空无一物了,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皇后娘娘!皇后……”看清了状况的杨令源因见“流珠堂”中仅有萧氏和两名宫女存在,所以便轻声呼唤了道。

    待听到召唤的萧皇后侧过身来查看之际,其眼神当中所包含的茫然无助和警惕害怕却于瞬间便让杨令源感到了沧桑几多。

    ……

    “是谁?谁在外面啊?”一名宫女大着胆子,探头探脑地小心冲其问道。

    “别声张!请转告皇后娘娘,在下是折冲郎将杨令源。”虽已到了这种时候,这步田地,但他却还是没有忘却了宫里的规矩。

    “伯真,真的是你吗?”推开挡在前面护驾的宫女的同时,萧后试问道。

    “皇后娘娘,是末将杨令源!”

    “就别讲什么礼数了,你赶紧进来吧!”

    随之甫一进入,萧皇后便立即命令了一宫女出外望风,再即,又让另一名于关好了门窗之后下去为杨令源准备些茶水和吃食。

    ……

    “伯真,还没进食吧?”估计对方尚未吃东西,于是,等先行安排好了这才询问道,如此便可说是她萧氏的过人之处了,也可以说是她常年“圣宠”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善解人意。

    “皇后娘娘的慈爱让令源感激莫名!”说罢,这就要跪拜下去。

    “伯真,便别拜哀家了,还是先来拜一拜大行皇帝吧!”萧皇后指着面前一口稍大的棺材提议道。

    ……

    三跪九叩刚毕,杨令源即抹着眼泪自责道:“怪只怪末将未能及时赶回来,所以……”

    “伯真,你可千万不要揽过于己身呐!”抽泣着打断对方的话,萧皇后赓即说道,“今日的恶果也是……也是由于之前种下了恶因,因此,因果循环有报也就不是你或哪一个人能够轻易加以改变的了!”

    “皇后娘娘,您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随末将走吧!”杨令源忽然想起了自己来的初衷,由是,立马便向对方建议道。

    “走?这能上哪儿去啊?”

    “去洛阳,末将定能保您周全!”

    “不……伯真,哀家的目标太大了!你若带着我上路的话,则怕是到时谁都走不了了呀!”

    “皇后娘娘,不试上一试如何知道行与不行?”因不想放过这个自认为是“赎罪”的机会,所以杨令源就极力主张道。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情又岂是能随便去试的?”

    “娘娘是信不过末将么?”

    “伯真,不是哀家信不过你,而实是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因为这个险是极有可能会让你丢掉性命的啊!”

    “娘娘,末将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仍旧不打算要放弃的杨令源于是连连叩头请求道。

    ……

    值此两难之际,刚才被派去端吃

    食的那个宫女却忽然走了进来,接着,又对萧皇后轻轻地耳语上了这么几句。

    听了对方的话,萧皇后可说是既惊喜又害怕,由是,片刻过后,好不容易稳住了心态方才小声地加以说明道:“伯真,哀家刚得到消息说齐王的一个姬妾怀上了孩子,所以……所以哀家这便更不能走了!”

    “皇后娘娘,末将……可以保护着你们一起走呀!”

    “不行呐,伯真!你可能有所不知,怀孕未满三月那是极易流产的。”萧皇后耐住性子解释道,“再说你也知道,齐王本系哀家唯一尚且健在的儿子,可如今他亦不幸遭难,所以……哀家无论如何都是要替他把这一条血脉给延续下去的!此外,哀家精通岐黄之术想必你也知道吧?那妇人生产便如临近了鬼门关一般,故而,你说我当下能够离开吗?”

    “那……那娘娘,末将还能替您做些什么呢?”

    想了想的萧皇后突然开口提醒道:“当务之急应该是去找救兵呐!等找来了救兵,那……那我们这些女眷不就都有救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皇后的此一番言论可说是刚好戳到了点子上。先前还一味自责的杨令源遂顿时跳出了自己给自己设计的“牛角尖”,接着,更是当即脱口而出道:“哎呀!末将怎就没能想到这一层呢?”

    话音未落,先前被派出去望风的宫女忽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报告道:“皇后娘娘,大……大事不好了!那……那个张……顺正带着人往此间而来!”

    “这个‘狗奴才’!他居然还敢来见哀家?”此前从不骂人的萧皇后从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由是,当也足可见其对背叛之人的切齿痛恨了。

    于此,我只能这样说:或许是同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有关吧,只因在看过了太多的无耻嘴脸之后,一个人的世界观是会随之而发生重大转变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