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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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悖逆江都宫(下)

    时间已来到了三月十一日的凌晨,天还远远未亮,按照司马德戡的指示,裴虔通即用一部分对方提供的兵马来替换掉了各门原有的卫士,也就是那些所谓的“非自己人”。

    而当率领着数百骑闯入到成象殿之际,里面的值宿卫士却突然高声呐喊起了“有贼”,由于着实被吓得不轻,因此,裴虔通便只好仓惶退了出去以另图他法。

    片刻过后,他还果真想出了个“围三缺一”的计谋,即先让部属只留下成象殿的东门开启着,于关闭掉其他各处殿门之后,接着又让士卒高喊了说要放火,目的便是要以此来倒逼殿内的宿卫们撤走。

    果然,怕被“瓮中捉鳖”的宿卫们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放下武器走人,只是,其中负责值夜的右屯卫将军独孤盛却执意拒绝配合,且当看到进来劝说的裴虔通时还厉声质问道:“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宫里行凶,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怕被皇上杀头吗?”

    听了对方之语的裴虔通于心中暗骂道:“你独孤盛这是在想什么呢?也不看看都啥情况了,还妄图仗着皇帝老倌儿于平日里的宠信而在此继续耀武扬威?等换上了新主子,你怕是到时候连怎么掉脑袋的都不知道吧?”

    但是,毕竟在比武场上当过对方的手下败将,再加上也清楚独孤盛的武功了得,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裴虔通遂继续按耐住了性子游说道:“独孤将军,形势已然成了这样,怕不说您也应该清楚,是吧?再者言,那也不关您的事,故而,在下便想在此奉劝上一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呀!如此,当也可避免将来惹祸上了身而再行后悔不是?您说,我讲得是不是个理儿啊?”

    独孤盛听后,气得七窍生烟不说,更是当即破口大骂道:“老贼,这是说的什么话?想我独孤一门世受皇恩,现今反贼作乱,帝后蒙尘!我独孤盛又岂是能袖手旁观的?再说了,尔等小人平时享尽富贵,到头来居然恩将仇报背叛自己的主人?我且问你!你们的良心何在?天理安在?”

    “独孤盛,老实告诉你!劝你乃是想留一条生路与你,若不识趣的话,则是自寻死路知道吗?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别怪我等同袍对你下狠手了呀!”裴虔通拔出佩刀来威胁道。

    “死则死耳!我独孤盛当绝不求苟活于世!”说罢,也顾不得披上铠甲了,于抽出宝剑的同时,他即向跟随的十几个亲兵高喊道:“大丈夫当为君死节、为国尽忠!兄弟们,跟着本官一起杀反贼啊!”

    ……

    看到对方死得壮烈,裴虔通也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你家本姓李,不过独孤氏一螟蛉子耳,何苦来哉哟?”

    ……

    除了独孤盛,在此次事变中当还有一位值得一提的独孤家壮士,其

    便是担任着千牛之职的“独孤开远”。当是时,发现情况有异的他率领着数百名殿内兵即赶到了玄览门外试图勤王。

    “开门,快开门呐!我乃前往救驾的独孤开远!”他一面使劲儿地拍打着宫门,一面大声地说明道:“吾等武器完备,足以破贼!如陛下能出来亲自临敌,那凶顽可灭、人情自安!而若是不然,则祸事便要立现在了眼前呀!”

    但是,在叫了许久的门之后,等来的却依旧是死寂沉沉般的无人回应。眼看着大量的叛军被其敲门声给吸引了过来,跟随着他的军士们在危险步步逼近的情况下遂只好纷纷弃之而去。

    ……

    被一伙叛军捉住的独孤开远铁骨铮铮,这不,当时便听得其正气凛然地驳斥对方道:“为国赴难,大忠也!为君蹈险,大义也!有死而已,绝无遗憾!”

    听了他的话,一众叛乱分子竟没有责怪,反而于心中还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来,且其中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一位还更是当即就劝说道:“独孤大人,卑职知道你为人忠义!只因当今天子昏庸无道,不让吾等返家,所以这才反了他。吾等并非乱匪,不会随便杀人的,不如……您就在此投降了吧,好吗?”

    “我也清楚今上常常会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天下人的死活,只是身为臣子的却又该自竭其力以尽到本分才对,更何况于我肩上尚担负着后宫的安全之责呢?所以……还请恕在下无法断然从命了!”

    “各位,依我看……不如就此作罢!”那个认识独孤开远的军官反过来开导道,“独孤大人乃一耿介之士,只要他不反抗,咱们还是放他走吧!”

    众人心中有愧,于是纷纷点头表示了同意。就这样,独孤开远总算是把一条命给捡回来了。只是,他想保护的那位主子却没有了他这般的“好运气”。

    ……

    现在我们便来说说,为何独孤开远会遇上“叫君君不应,叫门门不开”的尴尬场景。其实,这当中的问题还在于杨广此人的疑心太过于沉重。为何要这样讲呢?分析此问题之前,大家不妨还是先跟我来看看听到叫门声之后的前者是作何反应的再说吧。

    “不会是阿孩作乱吧?”杨广立于寝殿内,隔着禁闭的殿门一边细听外面的动静,一边问站在身旁的萧皇后。

    原来,齐王杨暕一向失宠于自己的父亲,且父子之间也一直相互猜忌和不信任。而同样亦因为此,所以杨广方才有了上面那看似有些匪夷所思的一问。所以说,其不给独孤开远开宫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当然,您亦可以理解为在他没有完全打消掉疑虑之前,他是不愿意把任何人给轻易地放进来的。

    不过,让他倍感沮丧的是,他不想放人进来却不等同于他可以阻止住所有的人进来。比如说那些叛军吧

    ,他们就不会按照其意志行事。

    ……

    当司马德戡等人带兵从玄武门闯进宫城之际,得到了消息的杨广这才如梦方醒。胡乱地换好衣服,并于一帮宫人的簇拥之下,他随即慌慌张张地就逃到了西阁里躲藏起来。

    可是不久,裴虔通和元礼却率领着乱兵追了上来。而即在其接连不断地推撞之下,早已为宇文兄弟所收买的司宫魏氏遂瞅准机会打开了左巷门。

    ……

    冲进永巷的乱兵们把能抓到的宫人都集中到了一起,接着当即询问道:“陛下呢?他人去哪儿了啊?”

    见无人回应,他们便再次威胁道:“不说吗?不说就立马杀了尔等!”

    这一下可说是立马即见到了成效,有位胆小的美人因从未见过此等阵仗而于紧张不已的同时,当场就指着一处暗室怯生生地出首道:“陛下他……”

    未等其把话说完,瞬间明白过来的校尉令狐行达便立马拔刀冲了过去。

    ……

    躲在窗后的杨广眼见已无法再藏身下去,遂只好结结巴巴地问令狐行达道:“你……你这是想要杀……朕吗?”

    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弑君这事有些拿不准分寸的令狐行达尽管来势汹汹,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在没有获得任何授意的情况下,却也同样由于紧张而结结巴巴了道,“微……微臣不敢!不……不过是想奉陛下西还长安罢……罢了……”言毕,他还有些出人意料地异常恭敬地将杨广给扶了出去。

    ……

    照理说,杨广的身边应该有宗亲卫的人在全天候地贴身保护才对,想来也不至于一点儿抵抗都没有便被人给“一网打尽”了吧?可现实是,当时还真就一个宗亲卫的人都不见。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奇”事?这当是绝对不应该的啊!可它还就发生了,怪只怪杨广再一次信错了人。这个人是谁?这个在危急时刻摆了他一道的其实就是我们之前曾提到过的那个司宫魏氏。

    为何又是她?看来此人的能量还的确不容小觑才是,别说,确实如此!为何?只因此人常年在杨广的身边服侍,虽然长得一般,但由于生性乖巧、处事圆滑,再加上和宦官总管张顺有着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深得皇帝的信任便不足为怪了。

    这不,仗着自己“司宫”女官的身份,她竟提前一天就假传圣旨,把个宗亲卫的所有人都给打发出了皇宫去。

    我不得不说,此女着实厉害!要知道,现在的“宗亲卫”可不是只有最初的那几十号人了。自从扩编了骁果军,宗亲卫的杨家子弟们即都官升一级。同时,杨广还亲自挑选了几百名勇猛矫健的官奴给他们统御,而这就是曾被记载于史的称作为所谓“给使”的那一拨人了。

    这些人常年都被安置在玄武门处,目的即是要防备不测事件的发生,故

    而,杨广非但给其优厚的待遇,还把宫女赐与他们为妻以彻底笼络住人心。

    可让他杨广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其苦心经营的这一后备力量居然会被一个妇人给瓦解,且由此不仅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葬送掉了大隋的天下。

    随着司宫魏氏阴谋的得逞,兵变当天,仓促之下还真就没了一个给使在现场扈驾。而这也似乎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所说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

    在被带回大殿之后,因发现自己当晋王时的亲信裴虔通也参与了叛乱,由是,于对方走近之际,杨广遂小声地问道:“你不是朕的旧部吗?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会令你背叛朕呢?”

    后者听了,于轻蔑一笑的同时振振有辞地回答道:“臣非谋反,实是将士们想回家!吾等这样做也不过就是顺其意而奉陛下返京罢了。”

    “原是这样啊?”杨广听后因略感轻松了些,所以便赶忙谎称道,“朕正打算要回去呢,只因上游的运米船尚未到达,所以方才没有及时出发的。如今既是大家都想要回到关中去,那好,朕这就降旨,立刻动身与尔等一道走!”

    白了其一眼即再不搭话的裴虔通接着便安排人手看住了这个还有些作“天真烂漫”想的“主子”。

    ……

    天甫一放亮,孟秉就派出了清一色的重装骑兵前去迎接宇文化及。可是,在见到这一队威风凛凛的士兵之后,宇文化及竟紧张得浑身颤抖不说,还讲不出一句人话来。而且,当有人上前参见时,他更是只会把头埋得很低,甚至低到了将前额靠在马鞍上的程度来予以回应道:“罪过……罪过!”

    好奇怪的反应!他这是想要以此来表达什么呢?我只能说,兴许是突然一下子登上了人生的巅峰,从而让其有了非常的不适感,亦或是“稀薄的空气”让他产生了一些可怕的“幻觉”。总之,他的这种答谢方式是很有些让人莫名其妙,甚至是感到滑稽可笑了。

    我们就权当他是个“跳梁小丑”吧。不过,这个“跳梁小丑”除了具有搞笑的一面之外更是有着凶狠乖戾的一面。

    ……

    且说宇文化及来到宫城门前之际,司马德戡便不仅将其给迎接进了朝堂,还恭敬地称他作了“丞相”。

    而与此同时,裴虔通则在那边对杨广”解释”道:“启奏陛下,百官现都在朝堂上候旨,若是想要安抚住他们的话,那您还需亲自前往慰劳一番才行,知道吗?”说罢,其亲手送上一旁随从的坐骑这就连哄带逼着迫使对方坐上去。

    ……

    顶着初升的朝阳,也不知是被“晒”晕了头还是怎的,杨广竟向对其虎视眈眈的一群人提出了个“不合时宜”的请求。

    原来,一向完美主义的他因嫌给的马匹的鞍具和笼头太

    过破旧,所以这就要求必须换上新的方才肯予骑乘。

    那也太奇葩了些吧?而我只能说:此正为他的一贯任性使然,无有其他!

    “那皇帝老倌儿,都到这般田地了居然还妄想着作威作福?也是真有他的……”虽作此想,但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小资”情调的裴虔通还是不仅叫手下人为其换了匹毛色鲜亮且装备崭新的高头大马,更是亲自牵马坠蹬。

    ……

    当杨广被提刀在手的前者“保护”着出现于宫城门口之际,一众乱兵们哇哇怪叫着欢声雷动的场景,其势应可说是足以撼天动地了。

    正当此刻,远远望见自己曾经的“主子”的宇文化及不知是出自羞于见面的原因,亦或是有着其他的什么考虑,总之,他是恶狠狠地就对身边人吩咐道:“哪需要让这家伙出来丢人现眼啊?赶紧给我弄回去结果了了事方才是正理,知道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