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字体: 16 + -

《第一百八十四章》内讧瓦岗寨(下)

    “懋功,唐公那边可有回话?”

    “微臣正要禀报主公,唐公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说他愿意拥戴您为咱们起义军的盟主!”

    “很好啊,懋功!”听到此一消息顿觉心情松快了许多的李密由是当即许愿道,“此事如若办成,则自然会将首功记于汝之名下,知道吗?”

    “微臣惶恐……”

    “惶恐什么?这有何好惶恐的?”李密不在意地笑着问道。

    “微臣有话……只是不知当讲否?”

    “你我君臣向来一体,有话但讲无妨!”李密很是爽快地回答道。

    “唐……唐公他上次……于私底下曾问了微臣一个问题……”

    “说!到底是何问题能把咱们的徐大将军都给为难成了这样啊?”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李密遂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问道。

    “唐公问微臣,这瓦岗寨里做主的到底是魏公呢?还是……”说到此处,徐世勣于是赶紧把头给深深地埋了下去,接着,就不再敢抬起来看对方了。只因李密虽经常笑意盈盈的,但其犀利的眼神中却又始终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让人看了倒是不会觉得害怕,而是感到自己仿佛已被对方给看了个通透似的。

    “唐公如此问是何意思?莫非他认为在这里做主的还另有其人不成?”

    “唐公倒不是这个意思,他主要是怕有一天万一不小心……和咱们发生了冲突……或者是要联合……”

    “懋功,你尽管讲!”

    “要是您做主尚好,而若是还由翟大哥做主的话,则……则兴许就会很麻烦……”见话已至此,徐世勣遂一股脑儿地全抖落了出来。

    “懋功啊!懋功!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蠹虫呐!我正愁找不到机会跟你提那事,却不想你竟主动就把话头给递过来了……”听清了对方说辞的李密,其心中可说是禁不住就一阵大喜过望。

    “懋功,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呢?”虽然欢喜,但李密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异常忧戚的模样来问道,只因他尚未能吃透这个既在暗地里投靠了自己,又同时在翟让那边称兄道弟的徐世勣到底心向何方。由是,万全之下,他便依旧不能轻易亮明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态度是能够决定一切的,不是吗?

    “微臣已明确地告诉了唐公,咱们瓦岗寨里做主的是且只能是您魏公,仅此一人而已,绝无再者!”徐世勣这忠心表得可谓是恰到好处,多一分都嫌多,少一分则嫌少,既在李渊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忠诚,又在李密面前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听清了对方铿锵有力的“肺腑之言”,李密的心里即像是喝了蜜一般地香甜且沉醉。而徐世勣呢,也一改往日的谨小慎微,话讲得干脆利落不说,还毫无半分的拖泥带水之感。

    他缘何要这样做?为何要急于向自己的“新主子”表露心迹呢?说到

    此,当应还是离不开那个“利”字在作妖了。原来,自打兰陵谷主过世,徐世勣即虽说摆脱了以往的束缚,但从此同样也失去了一座非常熟悉的“靠山”。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新主人的话,则他这条被人豢养惯了的“猎狗”可就真的要成为丧家之犬了。他之前本有意直接投靠李渊的,但于接触了一下之后,一来是想到自己的结拜弟兄们现都在瓦岗军中,若是自己独自改换了门庭,那于江湖里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二来是部属们有可能无法拉出来,因为翟让的缘故,所以很多人就算出于义气亦是不会跟着他离开的。而如果手上没了人马,那么,即或是投靠了过去怕也只能属于白搭吧?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还有一句却不要忘了,即是“有兵才是草头王”。手头没人?说破了天你也仅仅是寄人篱下,就像当年刘备投靠袁绍一样,本事再大,小命也是攥在别人手里的。更何况李氏兄弟对待自己的那个态度,一点儿礼贤下士的风范全没有不说,还用一种鄙视卖主求荣者的眼神来瞧人,如此一想,投靠过去的日子当定然是不会好过到哪儿去的才对。由是,经过了一番前思后想的徐世勣遂最终决定还是与坐上了“魏公”宝座的李密暗通款曲,由此,不但得到了右武候大将军的职位,还逐步挤进了对方的核心圈子,只是因为缺少了那么一样叫做“投名状”的东西,所以便暂时尚未能够被其给接纳为了心腹之人。

    而今天,他徐世勣终于等来了一个难得的表“忠心”机会,由是,用上早就组织好的语言,按照既定的步骤,借着别人的问题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如此好事岂不美哉?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与同样有着一肚子“小九九”的李密比起来,他还是稍微显得技逊一筹了些。

    ……

    等到对方把殷勤献完,李密即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若是孤说让瓦岗寨一劳永逸地安定下来,则你徐懋功可愿意选择站到本公的这一边啊?”

    “魏公的意思莫不是……”听出了对方问话的弦外之音,于是,徐世勣遂有些警惕地反问道。

    “孤要为这瓦岗寨消弭掉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李密也不避讳,当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魏公之意莫不是说翟大哥……不不……是翟让乃我瓦岗寨的最大不安定因素吗?”

    “嗯!”李密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不已经让……让……”

    “你是不是想说他翟让已让出了首领之位啊?”

    “对……对!”

    “你是不是觉得孤有些小肚鸡肠呀?”

    “不……不不不!属下不敢!”徐世勣吓得冷汗直冒,于麻溜儿地跪下之后就不再敢起身了。

    “懋功不必害怕,请起!请起!”离座

    将对方扶起的同时,李密安抚道,“前些日子翟部的将领王儒信曾鼓动你的翟大哥担任大冢宰一职……”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的徐世勣赶忙问道。

    “这还不简单吗?他们此举乃是欲借统率百官之机来架空孤……是想夺孤的权,从而把孤变成为傀儡,变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呐!”李密异常气愤地述说道。

    “翟司徒……同意了?”情急之中的徐世勣终于找准了对翟让的合适称呼。

    “他的态度么?还不是模棱两可的吗?”

    “模棱两可?这便是他翟让的不对了!”徐世勣用愤慨的语气指责道。

    对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倒是让对面的李密有些出乎意料了。虽在心里还未完全适应,但表面上,他却仍如泰山一般地沉稳问道:“懋功,你觉得他是哪里没对呢?”

    “属下觉得既已让出了首领之位,那他就不应该再存非分之想才是。且对于部下的那些狂言妄语,他也应该及时加以制止才对,否则,纵容手下的结果即是让这拨人误以为其早已默认了他们试图钻空子的那些想法……”这便是他徐世勣的过人之处了,不但思想转变得很快,而且说起口不对心的话来时,竟还能连个停顿都不带的。

    “懋功,你这是说到孤的心坎儿里去了呀!”李密“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道,“孤如此也是在为咱们瓦岗寨弟兄的前途命运着想呐!”

    “属下明白,明白!不如此则瓦岗危矣!”

    “是啊!长此以往,随着裂痕的一步步加深,我瓦岗军到时必定分崩离析呀!”

    “主公不必说了!此次行动就让我徐世勣来安排吧!”他终于想到了那份“投名状”的最佳内容,这便是拿下自己“大哥”翟让的脑袋来献给魏公李密。

    ……

    翌日,李密秘密召集来了自己的心腹部下们开会,只是,这其中却并未出现那张新的面孔——徐世勣。当然,此绝不会是他徐世勣临阵变卦了,而是其已悄悄地给李密出了个除掉翟让的“万无一失”之计。此外,由于要在当中扮演一位非常重要的卧底角色,因此,他也就不方便提前抛头露面了。

    ……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这一天,李密邀请了翟让来自己的大营之中饮酒作乐。为了一网打尽,故而,其也同时将对方的兄长翟弘和翟弘之子翟摩侯也写进了邀请之列。

    果不出李密之所虑,翟让一方共安排了十余人在周围环伺护卫,而其中为首的则是有着“左膀右臂”之称的两员大将。第一位不必说也应知道是当仁不让的“单二哥”——单雄信才对。而另一个呢?自当是我们的那位“卧底英雄”徐世勣了。各位看懂了没?徐世勣此人于当时该有多么地关键才是?他的屁股坐向哪一边,哪一边即能立时得到

    天平指针的青睐。

    见此情形,李密一不惊慌;二不失望,只因就在对方的阵营当中,那位“关键先生”已替自己谋划好了一切,而接下来要看的,即是大家的配合能否达到默契了。

    这时,但听得李密同翟让叙话道:“翟司徒,咱们兄弟几个吃酒怕是要不了恁多的人伺候吧?人多反倒是会搅了清静,而若不能让大家尽兴的话,则就是孤的礼数不周了呀!孤看不如这样吧,就只留下几个来,其余人等一概退出去吃喝,翟司徒,您认为如此安排可稳妥?”

    李密的亲信们听了,也没让自己的主子专门招呼即一起退了下去。当然,这肯定不是什么警惕性的问题了。此一环节,也包括以后的所有环节其实都是在事前的那次密会上就已经设计好了的,而这拨亲信们呢,则只不过是充当了一回“群演”罢了。他们此行的唯一任务便是按照剧本的架构走,按照导演的统一指挥来配合好主角的戏份,因为唯有做到并做好了以上的这两点,那一切的一切方才能够一切顺遂、万事大吉……

    可翟让的亲信们却不会踏着你的步子来,由于只是围观群众而已,因此对于情节的发展,他们的心里既没有数,也没有义务积极参与。且在他们看来,李密的话即如同是放屁一般,无效且又乏力,故而,其也就依然我行我素地继续留在了主人的身边。

    “这怎么可以?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对着干吗?”房彦藻心里虽作如此想,但嘴上却还是学着李密之前交代的建议道:“天气这样地寒冷,依下官之见,既然大家都是自家兄弟,那就请司徒的随从们也出去喝点儿酒,吃些饭好暖和暖和,如何?”

    李密此刻当然也不能闲着,为了能麻痹住对方,由是故意阻止属下道:“咱们还是听司徒的意见吧。”

    实际上,翟让当时也并未多想什么。但见他将大手一挥的同时,哈哈一笑道:“房长史的提议正合我意,大家都去乐一乐吧,要不然,你们回去可是该骂娘了啊!”

    突然,眼尖的单雄信看到李密的身边竟还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瞧之下,这才发现原是对方的贴身侍卫蔡建德。

    ……

    “他为何还没出去呢?”单雄信小声地问身旁的徐世勣道。

    这一刻终于轮到他徐世勣出场了,果真不负众望,那演技当绝对堪称是超一流的才对。

    勾肩搭背的同时,他用极为轻松的口吻同对方耳语道:“二哥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翟大哥的兄长不也还在里面吗?咱们这是操的哪门子的瞎心呢?再说了,翟大哥的武功您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有三个蔡建德一起上,怕也不会是咱们大哥的对手吧?您说是不?”

    就这样,单雄信被徐世勣连哄带拉着给拽了出去。而其余的人呢,一见两个“主力”都

    已经放心大胆地走了,遂在得到了翟让的首肯之后,也跟着房彦藻去了外间里吃酒。

    ……

    一阵子过后,见翟氏兄弟逐渐放松了戒备,于是,李密便吩咐蔡建德取出了一张上好的硬弓来让翟让品鉴。

    因本就是个好武之人,一见宝物兵器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故而,翟让想也没想就站起身来接过了对方递上的弓,接着,更是用尽了全力将其拉满……

    说时迟、那时快,瞅准此千载难逢之机的蔡建德趁着对方的力气全都被锁在了弓背和弓弦上之际,迅速抽刀即砍向了其后背……

    随着一声牛吼般的惨叫,翟让这就当场倒在了血泊当中……

    外面那些早已做好了准备,便只等着讯号传出来的“群演”们在听到了动静之后,立刻拔出佩刀不说,还于一拥而入的同时,当即就将尚处在万分惊愕之中而未完全反应得过来的翟弘和翟摩侯父子给全都杀死在了现场。

    而徐世勣呢,在知道了大事已成,并于他人躲藏之时,反倒是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去表现了自己的忠勇。当然,此一细节并不在剧本的筹划范围之内,而是其自作主张地临时加进去的一段。只是,他事先并未告诉给任何人,那之中自然也同样包括着李密。

    如其所愿,他被乱刀砍伤了手臂,好精彩!不偏不倚、严丝合缝。以他徐世勣的武功,他本可以不被伤着分毫的,可他却受伤了,只是没有伤到要害罢了。从此,江湖上就又多出来了个“义薄云天”的故事,大家说是不是呢?

    ……

    我们再来看单雄信,就在快要被乱刃加身的时候,李密却适时地出现了,并还很及时地喊出了那么一句道:“大家且住手!翟让已死,咱们只诛首恶,余皆不问!”

    接着,他李密即开始了一番大义凌然的演讲,而最关键的一段话则是如下这般的,“我们皆瓦岗寨上的弟兄,起兵乃是为了铲除暴乱、拯救苍生,可是,翟让却非但长期凌辱属下,还专行暴虐之事。如今,杀掉翟氏一门便是为了彻底除去瓦岗身上的毒瘤。故而,孤现下要告诉大家的是,一切罪责皆归翟让一人承担,无关乎诸位之身,所以当尽可以安心地一如既往了,知道吗?”

    单雄信等人虽心存义气,可终见大势已去,再加上也确实不喜欢翟让为人的贪暴成性,由是,遂都纷纷放下武器来向李密表明了归顺之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