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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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奉命送钦犯(下)

    待杨令源出去之后不久,馆驿中的仆役即给杨秀送来了几味上好的菜肴,同时,还奉上了一壶老酒。菜品虽说不多,但尚算丰盛,因此,当是路上之果腹干粮所完全不能比拟的了。

    当时,杨秀看着就垂涎欲滴,于是也顾不上了许多,大快朵颐的同时,还连连直呼上了“过瘾”。酒酣耳热之际,突然走进来问安排得是否细致周到的杨令源竟令对方有些激动地说道:“许久未有如此地畅快了,想当年在那成都城的散花楼上,那是何等地逍遥自在啊!可是……而今……哈哈哈……”

    说到此,杨秀便一边苦笑,一边又捧起了酒壶来欲一饮而尽。

    “前辈,还请适可而止呀!”

    “你这是不让我喝了么?想我杨秀当年……那可也是海量啊!”

    “知道前辈乃一豪爽耿介之人,只是这酒大伤身……”

    “你别管!”

    “我看干脆这样吧,想必一个人喝闷酒应是极易沉醉的,所以……不如就让下官来陪着您喝两盏,如何?”

    用醉眼打量了一番对方,接着,杨秀突然“噔”地一下即把酒壶跺回到桌面上来说道:“好啊!这么多年都没人陪着喝酒了,老夫可是正求之不得呢!”

    于是,在坐下之后,杨令源便举起酒壶来为对方斟满一盏的同时,又替自己斟上了一盏。随即,他更是率先端起杯盏同对方祝酒道:“前辈,晚辈以族中子侄身份先敬您一杯吧!”

    见对方饮罢,昂起了头的杨秀却随即耷拉着眼皮问道:“杨大人,你这是我杨氏门中哪一家的啊?”

    “前辈,下官姓杨名令源,字伯真,平乡县伯杨元度的侄儿……”

    “汝父可是叫做杨清的?”

    “正是!”

    “你果真是杨清的儿子?”杨秀像是清醒了些,遂很认真地问道。

    “前辈,您跟我父亲相熟吗?”

    “相熟吗?这是什么话?告诉你,贤侄!何止是相熟,我和你父亲本就为同族兄弟,当年……对了!也就是开皇十二年的时候,那年朝廷任命了老夫为内史令兼右领军大将军。”说的同时,杨秀不仅眼光开始放亮,且还颇有了些豪壮之色,“之后,我便被派往蜀地去镇守了,而当时扈从的随员之中便有你的父亲杨清,所以,你说我俩能不熟识么?”

    “如此,则晚辈当真是失敬了呀!”杨令源赶忙站起身来施礼道。

    “唉……只可惜你的父亲走得太早,否则,必将是我大隋的栋梁之材啊!”一面示意对方坐下,杨秀一面慨叹道。

    “前辈……”

    “贤侄,别什么前辈了,就叫老夫族叔吧!”

    “是,族叔!”杨令源当即笑着改口道。

    “老夫被幽禁了多年,也不怎么了解外面的情形了,只是听闻现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贤侄,你可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算……是吧

    !”杨令源犹豫着答道。

    “什么叫做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还担心我这个废人有何想法不成?”

    “族叔莫怪!”杨令源抱拳致歉道,“据晚辈所知,当前……各地盗寇蜂起、匪患猖獗,朝廷已禁无可禁,似有失控之险呐……”

    “老夫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杨秀将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并愤然道,“原先只想着那奸贼迟早会露出本来面目,却不曾料其竟是如此地轻易就葬送了父皇辛辛苦苦挣来的基业……”

    “族叔请息怒,切莫高声呀!”

    “怕他作甚?”杨秀怒气冲冲地叫嚷道,“难道只能他做得,我却说不得?再者言,这大隋江山难道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

    “族叔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您的家人着想啊!”杨令源忙不迭地劝解道。

    听对方这样讲,杨秀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一般,于叹了口气之后,悄声说道:“贤侄提醒得是,当初刚被囚禁时,老夫便因见不到爱子而懊悔不已,后来好不容易求到一处了,他们却又随我被关押了这么些年……唉……族叔这是真真于心有愧呐!”

    “是啊,族叔!您如今可千万不能再因言获罪了。否则的话,他们可是又有被连累着罪加一等的可能呀!”

    “对!你说得对!也怪我这个臭脾气,当年之所以被陷害,不就是因为对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吗?”说罢,杨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而再当睁开时,其眼圈上面便已然是有些微微泛红的了。

    “族叔,晚辈还真就不明白这点儿了。”杨令源趁机提出了那个一直以来均困扰着他的问题,“您说,这不都是亲兄弟吗?却为何最后会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呢?”

    “哼哼!”于苦笑两声之后,杨秀答道:“贤侄,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啊,别说是你,最初我也理解不了呀!”

    “但不正像先皇贤夫妇说的那样,您们皆为一奶同胞,却如何就能这般地对待呢?”

    “令源,你是不是有些想不通啊?”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杨秀似笑非笑着反问道。

    “嗯!”杨令源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到没有?”杨秀一边伸出两只手掌来摆到对方的面前,一边问道,“你可瞧出什么了吗?”

    杨令源有点儿莫名其妙,在瞧不出任何端倪的情况下,遂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对方不明就里,杨秀便又将手掌那么来回地翻了两下,随即再次问道:“你看这五根手指是不是不一样齐呢?”

    “对啊,五根手指本就有长有短嘛!”回答的同时,杨令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的神情。

    “这就好比是我的皇室家庭,我的父皇母后统共生下了五男五女,就像你说的那样,均为一母同胞。可是,你看到没有?即或是于这同一个手掌之上长

    出的五根手指头不也都是不一样长的吗?由此,老夫再考考你,从这上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啊?”

    “哦……晚辈明白了!”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杨令源于是有些兴奋地回答道,“您的意思是说,同样身为父母的子女,但由于各自所处的情况和位置不同,因此,双亲给予的爱便会随之而不尽相同,是也不是?”

    “聪明,孺子尚可教也!”用食指点了点杨令源之后,杨秀即拿起酒盏来示意其斟满。

    “晚辈父母走得早,又系独子,所以……还真是体会不了您所说的这一些啊!”

    一边看着对方为自己斟酒,杨秀一边不经意地问道:“贤侄,那你娶妻生子了吗?”

    猛然听到这个问题的杨令源竟瞬间有一些懵圈儿,由是,不知所措之下还差点儿就把酒给倒洒了。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杨秀赶忙出手帮忙抬起壶嘴来提醒道,“如此好的酒可别浪费了哟!”

    “哦……哦!”杨令源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晚辈有一子尚幼,只因常年在外,所以与其聚少离多……”

    “老夫羡慕你呀!”

    “晚……晚辈这有何可值得羡慕的?”

    “你虽聚少离多,但家庭美满幸福。我倒天天和儿子们相见,可那却都是在这监牢里相聚啊!唉……”言罢,杨秀不禁哽咽难耐起来。

    触景伤情的杨令源也忍不住难过了,只因刚刚失去爱妻的痛竟不禁让他与对方产生了某种同病相怜之感,尽管两人差了一辈儿的岁数,可那又有何妨呢?

    “老夫的那位爱妃也去世了,想当年……为了她,我还曾在成都城里捐建了一座寺庙……”杨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

    听其提起这事,自身心情郁结又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对方的杨令源倒是得了一个绝好的转移话题之机。由是,也不算很刻意地,杨令源即把自己上回到成都的经历与杨秀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人在逼迫圣尼?”

    “对!均是为了得到什么佛财……不过,他们后来全都被晚辈给打跑了。”一想起那次教训无赖的事,杨令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不是很痛快?”

    “是的,族叔!那打得是稀里哗啦的。”

    “贤侄,做的对!要是老夫在场的话,则同样也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哈哈……”忆起自己当年之勇的杨秀亦禁不住爽朗地笑了起来。

    ……

    二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性起,于是,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起更光景。

    “族叔,时已深夜,您还是先歇息吧,咱们改天再接着闲叙,可好?”听到外面值夜人敲击声的杨令源随即起身向对方告辞道。

    “也好!那咱爷儿俩这就改日再聊?”因感觉非常尽兴,所以,杨秀便很是高兴而爽快地同意道。

    可是,正当杨令源将要出门之际,杨秀却突然

    脸色一变不说,还一口气吹灭了屋里的油灯。

    “族叔,您这是……?”心中有所担心的杨令源于是当即问道,只因之前就听说过杨秀的武功高强,且很可能还不在自己之下。由是,他便不免有点儿紧张于对方会在饮酒之后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了。

    可事实与杨令源想象的却是大相径庭,只听得黑暗中的杨秀于压低了嗓音之际,即以极其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同其传达信息道:“房顶上有人!”

    杨令源一听便立时明白了对方所为的意图,于是,就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与杨秀讲道:“您先藏好,待我出去看了再说。”

    ……

    言毕,杨令源即从窗口处跳了出去,接着,又借力院子里的一张石桌而一跃上了屋顶。待上去之后,他便果然看到了三个黑影在屋脊上游动,且其身手也绝然算得是一等一的才对。

    “难怪我都没有听出来呀!”杨令源在心里一阵嘀咕。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是他听不到,而是因觉得离江都已不远,且又出了匪区,再加上聊得开心,所以他就有了一些麻痹大意。

    那三个黑影在房顶上一阵鼓捣,看样子乃是想把瓦给揭开了以便观察屋内的状况。可片刻过后,兴许是发现下面没有什么动静,亦或是查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总之,那三个黑影是很快就顺着屋檐的边缘麻溜儿地下去了。

    杨令源没有急于出招,只因他想弄清楚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尾随了上去,接着,更是跟在那三个黑影的后面悄悄地便进到了驿馆的里面。

    “那姓杨的住在哪个房间啊?你们可查探清楚了?”黑衣人中一个像是带头的低声问道。

    “没有!头儿,咱们只能挨个地找了。”另外两个当中的一人应答道。

    “蠢才!还不赶紧分头去找?”带头的那人小声地责骂道。

    “是!”另两人忙不迭回答的同时,转身就撞到了一起。

    “娘的,蠢货!”

    “你才蠢货!”

    “甭吵吵了!小心吵醒了那老家伙。别说爷没事先提醒你们,那老家伙当年可是一位绝顶高手,知道吗?”

    “高手?关了这么些年,怕早就已经是老虎变病猫了吧?”

    “说得对!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们今日还就欺负他这快没牙的老虎了!呵呵呵……”

    “快闭嘴!蠢才!”带队那人忍不住敲了手下的头骂道,“你在说咱们这是狗吗?”

    “敢情他们是来对付族叔的呀!”听到此一刻,先前以为对方乃是冲着自己来的杨令源方才搞明白,“难道是以前的仇家为了报复吗?还是……”

    不容多想,因对方已展开了行动,于是,他摸到厢房去叫醒了随行的护卫,接着,一顿安排过后便准备给对手来上一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可就在这时,不知是

    因出了什么岔子,总之吧,杨秀是被对方给“不幸”抓住了。

    ……

    带人来到前厅之际,杨令源刚好撞见被刀架了脖子的杨秀正被那三个蒙面歹人给胁迫着往外拉拽。

    “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劫持朝廷的钦犯?”护卫中的一名小头目用手指着对方高声叫道,“还不给我站住?”

    “不想死的就给爷滚开!”见事情败露,带队的那个黑衣人便拔出佩刀来威胁道。

    “将人犯留下,我就让你们走!”站上前排的杨令源义正言辞地交涉道。

    “你是哪棵葱呀?竟敢说这样的大话?”因天黑看不清楚,所以对方遂当即骂骂咧咧道。

    “别管我是哪个!反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今日无论是谁都休想带走此人犯,知道吗?’”杨令源这样说乃是由于担心对手有着其他的目的,因此,于他看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必须要将杨秀给抢回来的,否则,即算是自己失职了。

    “兄弟,我奉劝你还是识相点儿!今日这人你是让带也要带走,不让带也要带走。不然的话,爷儿仨这可就要你的好看了,懂吗?”

    “我看你真的是癞蛤蟆打呵欠……”

    “怎么个说法?”刚才被骂做“蠢才”的那名黑衣人甚是不解地接话道。

    “这都不知道?你个真正的蠢货!他是说你想吃天鹅肉!”另一个黑衣人“跟班儿”自以为是地解释道。

    “哈哈哈……”一阵大笑过后,虽未笑破肚皮,但杨秀却把里面的酒劲儿给释放了出来。

    ……

    刚笑罢便听得其大吼一声,接着,杨秀单手抓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也不待其反应,使劲儿往外一扭之际就见到对方像触电一般,将握刀的手松开的同时即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此手腕。也不管什么人质了,那人竟只顾着独自跳到了一旁去“哇哇”地乱叫……

    也无二话,杨秀顺手便给了身旁胁迫他的另两名黑衣人各重重的一击。

    两声闷响过后,这受了内伤的两人即当场捂住伤处逃了出去,且连折了手腕的那人居然也都顾不上了。

    “还不快滚?”杨秀头也不会,声如猛虎地呵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