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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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尉迟恭探府(下)

    宴席期间,佯装不胜酒力的李靖瞅准一个机会即溜出郡守府并骑上一匹快马奔向了马邑城的北门。而与此同时呢,尉迟恭则正带领着手下的兵卒们驻守在了北城楼上,为的是啥?为的就是要防备住突厥人的偷袭和报复。

    马邑的北城门可谓是防御的重中之重了,因为其正面就是突厥的通常进攻方向,且还当着风口,所以防守起来可说是相当地不易。常年间,北风刮得厉害之际,就如有鬼哭狼嚎一样,不但可以瞬间飞沙走石,有时甚至还能将人吹到无法站立之状。

    正是由于知道尉迟恭骁勇善战,因此,李靖方才把他放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位置上。而且,此次伏击突厥多以步射之兵为主,由是,本着“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原则,李靖便把对方给雪藏了起来,并让其留守在了马邑城中以备不时之需。可让李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做法竟在无意间让尉迟恭躲过了于李建成和王仁恭面前曝光的危险,从而是既保护了对方,又在客观上帮助了李渊和自己。

    ……

    一路上马不停蹄,李靖很快便来到了北门城楼下,同哨兵一打听,方知张万岁和寻相此刻已到上面去找尉迟恭喝庆功酒了。于是,三两步跑上城头,接着,也不进行通报,他径直就将门那么一撞……

    “今日事关重大,李大人交代了的,切不可为喝庆功酒而违了军法!”这时,尉迟恭正高声地拒绝道。

    “别听那……那什么李大人的,他就是个胆小谨慎的主儿!”提着坛子的张万岁满嘴酒气地劝说道。

    “对!张大哥说得……对!小弟本不愿上来劝……劝的,但见您如此地扭……捏,我便有……有些看不惯了!您这是完……完全不把咱兄弟几个当……成自己人看呐!”已在下面喝得舌头都有些打结的寻相也于一旁怂恿道。

    “小子,你这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啊!”尉迟恭一手挡开张万岁递过来的酒碗,一手指着寻相数落道,“如果把你当外人,那来投奔之际我就该把你给直接拒之于门外才对。”原来,当年在和尉迟恭分手之后,因没有暴露自己,所以寻相也就没有离开,待到对方返回当上了军官便又当即前来予以投奔。

    “兄弟,你……你说错话了,赶紧自罚一碗吧。”同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张万岁随即又把酒碗推到了寻相的面前。

    ……

    就在三人“拉锯”之时,突然冲进来的李靖即首先把尉迟恭给吓了一大跳。接着,后者便连忙甩开张、寻二人并诚惶诚恐地抱拳施礼道:“大人,末将在值守期间可……可没有饮酒啊!”

    而此刻,拉着尉迟恭劝酒的张、寻二人却是正背对着大门的,由是,待跟随开门声扭头瞧过之后竟都仍然没能立即就明白过来。

    直至看到尉迟恭的反应时,他

    二人方才忙不迭地把酒具往桌上一扔,接着,更是“噗通”一下即跪倒在地叩拜道:“还……还请郡丞大人见谅,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饶了我们这两个不长眼睛的属下吧!”

    “嘿嘿!”以为李靖乃系来查岗的尉迟恭于是有点儿小得意地冲着趴在地上的二人道,“谁让你们胡来的啊?就等着挨罚吧!”

    “你俩先出去候着,本官于此还有事要跟敬德商量。”背手的同时将头轻轻一偏,李靖这就算是让张、寻二人赶紧离开当下了。

    对视了一眼,张万岁和寻相遂立马爬起来并跑出了门。

    “站住!”李靖扭转头,一脸严肃地喊道。

    “大人,还……还有何事?”走路都有些不稳的寻相落在了后面,故而,不得不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问道。

    “记着把门给带上了。”

    说罢,转向尉迟恭的李靖便当即急步走了过去。

    “大人匆匆赶来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尉迟恭迎上前问道。

    回身发现门已关好,由是,稍感放心的李靖这才赶忙拉过对方来低声说道:“敬德,你可能已经暴露了!”

    “怎会?我这不是一直都很安分吗?就像今日一样,那俩小子让喝酒,我都坚持着没有答应啊!”

    “问题不在你那里。”李靖眉头一皱,接着,即把刚才所发生之事给对方大致地说了一遍。

    “呀!既然如此,那我该怎么办呢?”听了李靖的话,心里明白这是李建成来者不善的尉迟恭遂把上次发生在李府当中的事情给对方粗略地讲了讲。

    “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终于算是搞明白了李建成为什么要用喧宾夺主的方式来急于找出尉迟恭,因此,李靖便赶忙说道,“那你不能再留在此地了,需马上逃出去才行!”

    “好吧……那我当下即走。”

    “对了敬德,你目前有处可去吗?”

    “这个嘛……”想了想,尉迟恭很快就答道,“我可以先去五台山暂避一时。”

    “好!你有地方去就好啊!我这也算是没有辜负卢老大人的所托了……”施礼之际,李靖旋即说道。

    “这些年承蒙大人照顾了呀!”尉迟恭一边还礼,一边就要跪下去。

    “你我兄弟,莫用这套虚的!”李靖连忙扶住对方道,“敬德,我还得赶回郡守府去稳住了那帮人,这样便可避免其生出什么疑窦来了,知道吗?”

    ……

    送走了李靖,尉迟恭遂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同时,门口的张、寻二人因见李靖径直离开而没有责罚他们,所以也就开始讨论开了到底是对方已经忘记,还是本就没有轮到自己当班而可以喝酒的问题来。

    争执不下之际,两人便决定进去询问一下尉迟恭,只因寻相坚持认为应是前者给李靖说明了相关情况,所以后者这才没有处罚自己的。但是,当推开城楼大门的

    时候,他们却发现尉迟恭已收拾好了一个包袱并提起那条钢鞭正欲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张万岁走过去拦住去路问道,“敬德,是李大人要你出公差吗?”

    “先起开!”单手拨拉对方的同时,尉迟恭随即回答道,“等改日回来了再详细地告诉你们吧。”

    还是被刚才李靖那一吓给弄清醒了的寻相反应得快,只见把大门一关一栓之后便凑过来问道:“黑哥,是不是因为王仁恭啊?”

    “什么王仁恭不王仁恭的?难道是那位刚到的郡守要来他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吗?”带着醉意,张万岁赓即大声地问道。

    “小声点儿!”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接着,寻相即当场告诫道,“不知道就别乱问,懂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有点儿懵的张万岁由是拼命地掰开了寻相的手,并于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嚷嚷道:“不愧为打铁的出身,手上是既粗糙又劲儿大呀!”

    “谁……谁跟你开玩笑呢?”寻相没好气地反击道,“此……此事可关乎着黑哥的身家性命呐!”

    “何事能有如此严重?”张万岁一边抢着问道,一边向尉迟恭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黑……黑哥和这个新郡守有……有过节!”因为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寻相此刻的心情也是烦躁得很。

    “黑炭头,这是真的吗?”

    “嗯……是!”见寻相从一开始就反应了过来,于是,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的尉迟恭遂索性向对方爽快地予以了承认。

    “好你个王仁恭,居然刚来就想逼走我老张的兄弟……”张万岁将大腿一拍,接着,又狠狠地说道,“看来不给点儿颜色瞧瞧,他是不知道咱兄弟们的厉害呀!”

    “甭瞎扯了!”尉迟恭摇头道,“那王仁恭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我看还是出去避一避的好,也免得连累了大家……是吧?”

    “敬德,难道你还怕了不成?”张万岁有些不高兴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那缩头乌龟的啊?”

    “怕?我尉迟恭哪次怕过?”

    “要是不怕,那你躲什么躲?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怕杀当官的,对吗?”张万岁有点儿不屑地问道,“如果怕……那就让我这个造过反的大哥去替你杀了那仇家如何?”

    “万岁大哥,您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呀?”寻相从一旁跳出来制止道,“当年我同黑哥劫囚车救老娘之时,可有你的帮助吗?”

    “劫囚车?救老娘?”听了寻相的话,张万岁万分诧异地问道,“难道这个新郡守就是当年烧了你家房子,又抓捕并害死了咱老娘的那个狗官?”

    见尉迟恭点了头,张万岁便更来劲儿了,于是,将拳头往桌上一砸的同时,遂咬牙切齿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凭什么要离开?再说,你走了又能算什

    么?难道不报当年的仇了吗?依我看,咱们兄弟不如造反得了,这一来杀掉狗官可以为老娘雪恨;二来夺占了马邑还能为百姓们申冤!你们说一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听张万岁如此讲,寻相便赶忙贴到门边去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还好,门外刚巧无人,不过,就算有人不也都是以前张万岁带过来的铁杆兄弟吗?

    “我看万岁大哥这……这次说得有道理!”返回来之后,寻相随即就冲陷入深思的尉迟恭建议道。

    “我……我也不是没这样想过,可就怕连累了李大人他……”犹豫了片刻的尉迟恭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也是……这样的确有可能会把李大人给牵连进来……”寻相也陡然觉得有些不妥。

    “怎么会牵连李大人?”张万岁不以为然道,“咱们兄弟又不会把他给杀了,且依我看来,到时说不定还要请他出山做高参呢!”

    “万岁大哥,您不懂我们的意思!”

    “啥?你是不是长进了?咋无论你万岁大哥提什么都要反对呢?”

    “万岁,你不知道!李大人乃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他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尉迟恭把话头给接了过去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是不是就只想着逃了?”张万岁不爽地问道。

    听对方如此说,本就有点儿不甘心的尉迟恭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过后,方才开了口回答道:“干脆这样,我先趁着今夜郡守府进出的人多……”

    “人多不就眼杂了么?”张万岁很是不解,遂没等对方把话讲完就抢着问道,“难道你还能乱中取胜不成?”

    “万岁大哥,您急啥急?”看着对方的猴急样就来气,于是,寻相忍不住便插话帮腔道,“听黑哥把话讲完了不行么?”

    “好好好,敬德,你继续,继续!”张万岁边说,边跳坐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我是这样打算的。”尉迟恭耐着性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给他来个浑水摸鱼,待溜进去之后再找准机会下手杀了那个王仁恭。而至于说造反么,我看就别干了。”

    “为何不能干?所谓‘好事成双’,我看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已杀掉了朝廷命官,倒不如学学王薄他们,干脆扯起义旗造反算了!说不定咱们将来还能挣个啥开国元勋当当,你说是也不是?”说罢,张万岁竟忍不住偷笑出了声,仿佛是做王侯将相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地轻巧。

    “你倒说得简单!”瞪了张万岁一眼之后,尉迟恭答道,“且不说会连累你们这些兄弟,而就算见到了唐公,我怕也是没脸的了呀!”

    “对啊!唐公不也在此吗?他可是带了重兵来的。黑哥说得对,若咱们当下就造反,那无疑是把鸡蛋往石头上碰了。”寻相似懂非懂地帮着解释道。从其表现看,他似乎已完全从醉

    酒的状态中给清醒了过来,且舌头也捋直了,分析问题也开始准确到位了。

    “我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尉迟恭补充道,“毕竟唐公对我是有大恩的!”

    “大恩?”张万岁不屑一顾道,“要不是他的原因,你怕也惹不上那一场祸事哟!”

    “行了,行了,不说了!事不宜迟,我还是先去郡守府探一探路再说。”说罢,尉迟恭把包袱一卸,只身提鞭即夺门而去。

    ……

    果如他之所料,郡守府门口虽放了岗哨,但因都在庆功,所以管理得并不严实。再加上尉迟恭本是个熟脸面,无人挡其去路不说,还竟连应有的盘问都给稀里糊涂地省略掉了。

    进到郡守府中,尚算轻车熟路的他经七弯八拐就混进了后院,接着,又藏在了以往所知的主卧室的后窗之外。说来也巧,那后窗边正好有一座假山可供容身,因此,就算是大块头的尉迟恭躲在了里面,于外头看来也是不大容易发现的了。

    ……

    亦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被蚊子咬得都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突然,他听到窗户里竟有了些动静。可令人奇怪的是,卧室里尽管有声音,却又不见有灯光从中透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进贼了不成?”尉迟恭心想,“未必……还真有同我打一样主意的人吗?”

    您别说,这回尉迟恭还真就猜对了。只不过这潜入的贼不是为了窃取钱财,而是怀揣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说起来也简单,所谓盗者,不为物什即为人。的确,此贼便是那为了偷香窃玉而来的刘武周。

    要说那刘武周,也确实算个色胆包天之人了,为了那牛莹,他竟敢借着到郡守府喝酒的机会趁乱摸进后堂来找自己的姘头私会。要说酒壮“英雄”胆之事放到刘武周这儿,怕似乎是要被改写成为了另一个版本才对。只是,另外还有一种说法被用在这里其实会更加贴切一点儿,那便是“酒壮怂人胆”。而至于说刘武周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则就请各位在看了下回之后再予评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