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字体: 16 + -

《第一百五十七章》王仁恭赴任(上)

    半月之后,王仁恭带上小妾莹儿出发去了马邑,而与他几乎同时上路的,还有那位失了势的苏威。

    上路?难道是苏威被送上了黄泉之路?非也!因为杨广其实还是很念旧的,所以就在苏威被投入到天牢中去戴枷待罪之际,他竟忽然又想起对方过去的好来了。

    对于以前杀高颎的决定,杨广于心里实际还是挺后悔的,只不过缘于好脸面的秉性而使其无法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罢了,由是,为了弥补过错,亦为了求得一个心安,他便随即释放了前者。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却难容,为给犯上之人以惩戒,同时也为给自己找到一个台阶下,他遂将苏威本人及其子孙三代全都开除出了仕籍并发配回了原籍。不过,说起来这在客观上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因为毕竟对方在洛阳的政敌还是有那么一些。

    ……

    且说自打上年杨令源和李世民离开之后,尉迟恭便平添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总觉着有什么不得劲儿的地方却又不怎么讲得出来。

    这日,朝廷的公文传达到了马邑城,做为暂时代行郡守职权的郡丞,李靖自然成了第一个得到王仁恭即将赴任消息的人。可读罢函件,他却突然就想起一件令其颇感犯难的棘手之事来。

    原来,刚投奔马邑的时候,尉迟恭曾告诉过李靖自己是因为与当时的京兆尹王仁恭有矛盾方才到此处来从军的。而现在不正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那句俗话吗?千里迢迢之外的两人竟又这么莫名其妙地给撞上了。

    事不宜迟,李靖立马去军营找到了正在带兵操练的尉迟恭。接着,将其拉回到寝帐之后,他这才将那份公函出示给了对方看。

    “李大人,这是什么呀?”看着信纸上的那几列字,尉迟恭只觉得是“它们认识我,我却不认得它们哟”。

    “王仁恭你知道吧?”李靖开门见山地问道。

    “知道啊!”回答的同时,尉迟恭有点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他要来了!”李靖指向那份公函说道。

    “来了?他要到哪里来?”尉迟恭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也不答话,李靖只是默默地指了指脚下。

    “这里?”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的尉迟恭万分惊讶地试问道,“怎么会?”

    “他就是朝廷新任命的马邑郡守。”

    “他?他吗?他不是前两年因受杨玄感叛乱的牵连而被削职为民了么?”

    “他的确是被罢免了本兼各职。”同样有着疑问的李靖随即答道,“只是为何而今又复出了,我却不知……”

    “大人,那……那末将该如何做才好啊?”

    “当年你拿着卢老大人的信来寻我之时,我便答应了要助你一臂之力,既然话已出口,那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放心!如今我的承诺依然有效,知道吗?”

    “

    不行,不行!”尉迟恭清楚自己当年曾犯过的“罪行”,只李靖知道得不全罢了,由是,当听到对方想替自己扛的话时,他便忙不迭地推辞道,“末将可不能连累了您呀!”

    “甭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李靖将手一摆道,“你我早就已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不是吗?还说什么连累啊?看来,你仍然没把我这个做大哥的当成自己人呐!”

    “大人,正因为您不把末将当外人,所以……兄弟我才不能连累您呀!”

    “别说了!”李靖站起身来,接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军营里,尽量少露面,万一真的有事,到时我再通知你出去避风头亦不迟,听清了吗?”

    临出门前,忽然又笑了的李靖随即转过身来说道:“再者,那花名册上不也没有你‘尉迟恭’这三个字嘛!”

    ……

    果然,王仁恭于来到马邑郡之后竟无心管理军务,也不知是因为相信对方的能力,还是其他什么的,总之,他是把一切有关于防御突厥的事情都交给了作为副手的李靖去办。而他本人呢,则整日里和那个千娇百媚的狐狸精——牛莹待在一起。且非但如此,其还在自己女人的挑唆下干起了诸多收赃纳贿的不法勾当来。

    当然,此种事情也不完全是由“吹枕边风”所引起,只因王仁恭再糊涂也不是一个随意就能被左右了的人。之所以要这样做,他一是为了充实自己的腰包,即既冲抵了以前跑官的费用,又为以后结交像裴蕴这种达官显贵而积累下本钱;二来则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在其间,那就是学汉朝萧何的收受贿赂以自污。因为如他这般手握兵权之人,其从骨子里是为杨广所猜忌和防备的,故而,为了让上面放心,让皇帝能睡得着觉,“主动贪污腐败”这个历来都为世人所诟病,但又屡试不爽的最佳办法便被派上了用场。并且,如此一来的话,更可说不仅是对自己的一种“一举两得”,还是对与杨广关系保持微妙平衡的一种“双赢”。

    ……

    虽然暂时躲过了风头,但对于以前的这个上司,尉迟恭的心里还是充满着怨气的,毕竟,若非对方积极配合骁果卫的人做事的话,则自己的老娘也不至于会死,所以在他看来,王仁恭此人多少也算是个间接的仇雠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两句话于近段时间之内都始终萦绕在尉迟恭的心头,尽管大字不识几个,但这里面的道理其还是明白的。于是,在经过了一番思前想后的考虑之后,他遂打定主意还是要想办法去教训一下这个王仁恭才行,不说非得要了对方的命吧,但也要让对方吃够了苦头方才能令自己感到甘心。

    ……

    再说那牛莹,来到马邑不过旬月,满目的苍夷便

    已使其失去了对这座边塞小城最初的兴趣和耐心,且用她的话来解释即是“比起东都洛阳来,这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她方才死缠着王仁恭而不让对方干别的就只陪她。可即便是如此,却也架不住她那喜欢折腾的本性,这不,今日又吵着要出去游玩了,顺带着她还想在中元节之前去给那个牛壮的坟头上添一捧新土以示孝心。

    王仁恭一听,自然是照旧举了双手赞成,因为没啥好说的,那为牛壮扫墓的事不就是他之前提议的吗?

    不过,计划起来倒是顺利,实施的时候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什么样的“突发状况”能让王仁恭连小老婆都不顾了?哦!原是皇上的圣旨传来了马邑城,说什么呢?简单!其大意乃是要边将们做好准备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针对东突厥的复仇之战。

    眼看出游活动将被取消,那正处在兴头上的牛莹便死活不干了,非说错过了中元节就无法再祭奠亲人,且还说客死异乡的叔父牛壮现在必定已化作了孤魂野鬼,若是作为至亲的她都不去安抚的话,则其要么魂魄飘散,要么来扰她和王仁恭的清静。

    虽说久经沙场,且杀人无数,但毕竟此时已上了些岁数,再加上听爱妾这般说,由是,王仁恭遂立马感到了心惊肉跳,只因他很清楚,当年即是他派遣牛壮去抓捕尉迟恭老娘的,所以说,对方的死多多少少还是跟自己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以前,住得远还不当回事,可如今,那牛壮就埋在了眼面前,于情于理都似乎应该去看看方才算对,更何况其还是把牛莹给养大成人的那位了。

    正发愁不知该让何人陪自己的这位既爱又怕且难缠的“如夫人”出门时,却进来卫兵通报说郡守府外有人想要见他王仁恭王大人。

    “来者可通报了姓名?”

    “报了!”那卫兵答道,“说是本郡的鹰扬府校尉刘武周,且他还说曾与大人您在辽东谋过面。”

    “刘武周?”想了想的王仁恭自言自语道,“他如何会在这儿呢?”

    原来,当年二次征伐高句丽之时,那刘武周曾去王仁恭处传达过兵部的命令。因是上差,王仁恭还请其吃过一顿便饭,所以相识。

    “大人,是见还是不见呐?”

    “让他进来吧!”犹豫了片刻,王仁恭遂还是决定要见上一见,只因之前就曾听传言说刘武周由于检举揭发斛斯政有功而被升了官、晋了级。不过,让他有些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突然就出现在了马邑城。

    ……

    不一会儿,一个黑且敦实的人跟着卫兵进入了大堂,随即,于见到王仁恭之后,老远便行起了那拜上之礼,并口中还高声说道:“王大人,卑职与您一别不觉数年,可是想坏我了呀!”

    “好嘛,这马屁倒是拍

    得山响啊!”看着对方的一脸奴才相,王仁恭于是禁不住想起了初次与其见面时的情形。

    当时,作为上差的刘武周虽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但其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一种不同于今日这般“屈膝”的傲慢。因知道对方顺利跻身兵部乃系借助了杨义臣的关系,故而,王仁恭便自觉与其不好过多地计较了。

    今日,刘武周的突然造访倒不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由于在他看来,对方此举的目的应为借着当年的一面之缘而来攀附于自己。不过,还真如他之所料,那刘武周确实是来拉关系的,只让其有点儿意外的是,对方竟还顺带着送上了一份大大的贺礼。

    “刘校尉,缘何要顺道来本官这里啊?”

    “哎呀!大人可是见外了,卑职这是专程过来拜望您的哟!只因前些天替大人办事给耽搁了,所以……还请要多多见谅才是。”

    “哦?”长长地吐出了这个字之后,王仁恭继而问道:“刘校尉替本官办事?办了什么事?如何本官都不知道呢?”

    “这个嘛……”看了看两边,刘武周即神秘兮兮地笑答道:“还请大人容卑职私下里禀告。”

    打量了一下对方,出于杨义臣之故的王仁恭便决定给其一个面子,于是将手一挥,打发了两旁的手下出去。

    见大堂上已然无人,刘武周就赶紧凑到王仁恭跟前的公案边,于小心翼翼地从袖笼里摸出一张红纸来之后,接着,又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对方最舒服的目视范围之内。

    先前还端着一副官架子的王仁恭在扫了面前那张红纸一眼之后,除顿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外,更是赶忙拿起那张纸并凑到了鼻尖之下仔细而认真地看了起来。待到看罢时,他方才确信了自己的双眼尚未老花,因为就在那张纸上,的的确确是罗列着各种各样的礼物且其中非但不乏一些名贵的珠宝、药材和皮货等等,还甚至有着那么部分直白的“孔方兄”们。

    “刘校尉,这是什么个意思啊?”打着官腔的王仁恭将手上的礼单往案台上一放,接着,表面上装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而实际上呢,却是内心已然江海翻腾,且捎带着心脏也开始了“超负荷”地跳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