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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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单徐见翟让(上)

    眼见大势已去,单雄信遂开始变得六神无主起来。惊慌之下,一时进退失据的他竟就带着手下剩余的兵将们在路上来回兜了好些个没用的圈子。

    而即在此刻,身旁一名发现主帅已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团团乱转的头目忽然急中生智道:“单头领,俺们是不是该让徐头领过来接应啊?”

    “对呀!俺如何把这茬儿都给忘了呢?”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单雄信当即便命令手下发出了那事先约定好的求救信号。

    这时,跟在后面且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徐世勣因未见有人过来通传情况,又没听到助攻的号角,所以就想当然地认为前军乃是进展得比较顺利的。于是乎,他顺势便让率领着的后军停留在了两三里地之外以试图来他一个坐享其成,只因其始终都对梁郡的那位隐藏在幕后的“指挥者”有所顾忌。而也正是由于有这种隐忧的存在,因此,他在行动上采取保守的态度即不足为奇了。

    ……

    正当徐世勣“怡然自得”时,前方的求救信号竟在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一种“预料”状态下如期而至了。

    “糟糕!单二哥果然中计了。”徐世勣一面在心中大叫不好,一面又举棋不定起来,“俺是去救……还是不救呢?”

    “徐头领,前面的单头领肯定是出事了,俺们这要不要立即过去增援啊?”

    回过了神,因见手下的一帮人皆为单雄信的部下,故而,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徐世勣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咬牙答道:“好吧,立即整军前往接应!”

    紧接着,众人便在他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往了前阵。

    原来,自打到了梁郡,杨令源便以开挖一小段运河来打通东面护城河与汴水之间联系的名义让梁郡的百姓于东门外的大路两边,大概距离有两三里地的位置各挖开了一条深宽均为一丈左右的壕沟。而正是因为有如此堂而皇之的理由来对外掩人耳目,所以,即使是在光天化日及众目睽睽之下竟也做到了瞒天过海和天衣无缝,且就算是如杨汪亦未能识破其真实意图,当然,提什么瓦岗之流便更是遑论,何况,当时的他们不还正忙于四处抢掠吗?因此,没什么闲功夫来操心这事应可说是实属正常吧?另外,单雄信等人于梁郡而言不都尚算是些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么?

    汴水大捷之后,杨令源派吴亮去完善的那个“大工程”其实就是指的这两条壕沟。只当时已然完成得差不多了,让对方去的目的乃无非是继续带兵在工地上装模作样地蒙骗外间,以好在敌人被引来之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率领着五千名隋军藏身到那堑壕当中,继而给对手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杨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先前眼见瓦岗军被引入进包围圈的吴亮于心中兴高采烈地叫道。不过,

    有一点儿让他未能想明白的是,如何对方要令其在第一波次当中用无头之箭去攻击敌军。而直至看到大批敌人在被那一轮的无头之箭给射中过后所纷纷采取的投降举措,这时,他方才似乎明白了杨令源的良苦用心——用最少的杀戮来降服对手方为克敌制胜之妙法。

    ……

    而就在吴亮率军堵住单雄信的退路之际,孰料,徐世勣竟从身后发动了袭击。虽说杨令源之前对其已有过交代,但因被胜利的喜悦暂时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未能在被单、徐二人的部队前后夹攻之前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故而,东门大路上的隋军防线于此出现了松动。

    与之同时,杨令源在城楼上虽看得明白,但碍于手下尽都是些新招募来的乡勇,守住城防尚显不足,也就更别提什么出城应战了。由是,他让传令兵给吴亮发出了指示,令后者敞开出一条口子以让单雄信等突围出去。如此一来,尽管不能全歼敌人,但至少是可以减少因对手或有的拼死抵抗所造成的不必要的己方伤亡的。另一方面,大量新入瓦岗军的老百姓已然被吓破了胆,所以在惊魂未定且被吴亮的军队重新封锁了道路的情况下便是绝不敢再追随单雄信他们而去的了。

    ……

    打扫完战场并经过清点,吴亮当即同杨汪和杨令源兴奋地报告道:“二位杨大人,咱们总共俘虏了一万多名瓦岗贼军,且我方只有十名士兵受伤而无一人阵亡!”

    “好好好!”杨汪一拍桌子高兴地说道,“这是继汴水大捷之后的又一次胜利,且胜利的成果还如此地大。令源,其全都是仰仗了你的功劳啊!”

    “这确实皆赖主将的神机妙算!”吴亮也于一旁附和道,“郡守大人,您要赶快向朝廷报捷,并替杨将军请功呐!”

    ……

    那边厢的单雄信在徐世勣的协助下逃出了梁郡城下的包围圈,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出了几十里地之后,直至确定没有追兵尾随上来方才同意停下了以缓上口气。

    “娘的,又中杨汪老儿的计了!”下得马来,单雄信即冲徐世勣愤愤然道,“害得二爷我也是损兵折将啊!”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如何您就突然中计了呢?”

    “还不是那该死的钱丰吗?他居然伙同了官军来诓骗我!”

    “钱丰?”徐世勣异常惊讶地问道,“怎会见到他呢?”

    “先前率军向梁郡进发时,我于路上突然‘偶遇’了据说是从汴水边逃出来的钱丰。听说要去攻打梁郡,他便主动提出要为我带路,且在到达城下之后又主动接了偷袭东门楼的重任。原以为此人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想将功赎罪的,却不料其竟替官军引我入了套……”单雄信说罢,狠狠地将拳头砸向了路旁的树干。

    “那钱丰呢?您都没捉住或是杀了他吗?”徐

    世勣也很厌恶此人,所以立马追问道。

    “唉……”单雄信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道,“怪二哥一时大意,竟让他带着自己手下的那帮人独自进了梁郡城去,所以……”

    “所以您就让他给跑掉了?”

    未正面回答,单雄信只是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

    “这贼子……若是哪天撞到了俺的手上,俺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不可!”徐世勣将双拳一对,接着恨恨咒骂道。

    “不提他也罢!”单雄信摇了摇头,随即苦笑道,“只让俺没有想到是,这梁郡的守将竟会如此地厉害……原以为老弟你在汴水边吃亏乃由疏忽大意所造成,却不料那隋将居然真是一个用计的高手,不但提前做好了防备,还专门派人来赚俺入套,而且派来的还是俺们以往在一起喝酒吃肉的‘生死弟兄’,这……这使计的人,其也未免太‘用心良苦’了些吧?”

    “二哥今日方知兄弟先前所言非虚了吧?”徐世勣趁机替自己开脱道,“只那守将到底长得如何模样,则俺却是于目前都还没有弄清楚呢!”

    徐世勣说罢,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一边心想:“这次虽说吃了大亏,却是没有白来啊!非但在单二哥这里澄清了自己的罪责,还拉了单二哥垫背,将来就是到了翟让那里,俺也算有一个可以交代的了,更何况……”

    正当徐世勣拨弄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时,却听得对方突然叫道:“那守将俺倒是见了,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单雄信话的徐世勣立马把思路转换了过来,并问道,“难道那人还是隐身的不成?”

    “隐身倒不至于……”单雄信若有所思地答道,“只是俺一直都没能看到他的……他的那张脸啊!”

    “什么?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徐世勣有点儿搞不明白了,于是,立即追问道,“是太远了?还是这人本身即一个没脸的?未必……未必他还真就系鬼魅现世不成?”看似说笑的同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由于冬夜的寒冷……

    “脸倒是有一张,只看上去却和鬼魅也相差无几了。”单雄信一面回答,一面回想起那张于两旁火炬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的“红脸”来。

    “单二哥,您倒是仔细说说,您看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徐世勣带着某种强烈的感情色彩询问道,就像是突然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激发了一样。而实际上呢,其却是在心中隐隐地预感到了什么,只是目前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支持他的这一猜测罢了。

    “那是……那是一张赤色的,对!应该是赤色的脸,肯定不是火光映衬成那样的。”

    “二哥,您为何能如此地肯定?”

    “因为……因为他的甲胄都是赤色的,有点儿像……对……对对!就是火焰的那种颜色……”

    “

    是不是全身都是赤色的?包括护手、面具和其它什么之类的?”

    “你是说那人戴了面具吗?你这是凭什么判断出来的呢?”

    “这个……这个不是因……因为传说当年的兰陵王就戴着面具上战场吗?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当然地认为他也是戴了面具的?”打量了一眼忽然变得结巴起来的徐世勣,单雄信似笑非笑道,“似乎你也说得有些道理……”

    “二哥,俺这样说可是有依据的呀!”徐世勣发现自己一紧张竟下意识地说出了“兰陵王”来,还好没有扯出兰陵谷主,于是,他便赶忙把话题又拉回到之前的轨迹上。

    “有何依据就赶紧说来听听吧!”

    “您真不知道杨广的亲军卫队都是清一色的此一身打扮么?”

    “亲军卫队?杨广?难道你见过不成?”

    “没有……没有!兄弟那能见过呀?不过就听人一说而已。”徐世勣在这里撒了个谎,因为他,亦或他的师父——兰陵谷主都是不希望此事被重新提及的。当然,倒不是不想谈论自己的光荣历史,而是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个尚未暴露的重要人物——唐公“李渊”,因此,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便不能再轻易说出自己的“过去”了。

    “虽然你没有见过,但你说的那人戴了面具,俺回想起来倒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单雄信边说边回忆起了刚才的细节,正因为先前梁郡城下的气氛过于紧张,所以方才造成了他现在记忆上的模糊。

    “看来还真是他……”徐世勣于心中暗自琢磨道,“没想到同他交手的那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这时,想到此处的他忽记起了和杨令源的头一次见面,当然,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正式见面。那一回,对方竟给了他很好的印象,因为于他看来,师弟身上不但没有一丝一毫贵族子弟所有的娇气和骄气,反而从其身上还能看到例如虚心好学、乐于助人等诸多美德。

    “难怪师父会收他做关门弟子……并将‘兰陵血’传之,看来其似乎还真是天生一种当年‘兰陵王’方才拥有的高贵与谦恭兼具的气质啊!”因没得到宝剑,所以徐世勣便曾一度这样安慰过自己。而直到那一天,即当兰陵谷主将其唯一的女儿下嫁时方才真正算是又安抚住了他的那颗多少有些受过“伤害”的心灵。然而,让其深感意外的是,师父竟也刻意进行过提醒,即说让他随时都要做好与师弟成为对手的准备。只是,经此梁郡范围内的两役过后,他却突然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毕竟,自己已然一败涂地,且就算侥幸得脱那也是拜了杨令源的手下留情和一念之仁,没有穷追猛打,更没有斩尽杀绝……

    “也许……也许他杨令源还念及同门之情?”不经意间,徐世勣猛地就冒出了个这

    样的想法来。

    “看来俺们的对手确实太厉害了!为今之计,依俺说……还是撤吧!”不想与其再次交手,似乎是说不清的情绪里夹杂了那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意识,总之,他徐世勣是有些畏战了。自打发现对手是杨令源起,他便在思想深处产生了立即抽身的想法,只因于潜意识里,他不想在明里输给对方,尽管暗里已经是输得一塌糊涂的了。

    “二哥不甘心呐!”说出这句的单雄信苦恼了好一阵,直到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只剩下残兵败将这样的事实。接着,众人终于听到了他那万般无奈的话语:“好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撤回瓦岗也好,待来年‘卧薪尝胆’之后再战……”

    “二哥,别说了,还是赶紧走吧!”打断对方之际,徐世勣当即反复催促道,“小心又被围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