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字体: 16 + -

《第一百五十章》单雄信围城(下)

    听完安排,虽因害怕而有些犹豫不决,但当看到对方那张赤红面孔时却又更加地惶恐不安起来,由是,两厢权衡计较之下,钱丰遂不得不叩头答应道,“小人愿意服从大人的差遣。”

    “钱丰,你且听明白了!这次行动若能顺利完成,则算你立功赎罪,如若不然,就在那两百名士卒当中的本将一旦发现你有任何的不轨之举,那可要看清楚了,便用此刀立马取下了你的人头来!”说的同时,杨令源即将“寒光斩”徐徐拔出,紧跟着,向前那么轻轻一挥之际,霎那间,一闪而过的刀风便把跪于不远处之钱丰的头发给削去了几缕……

    惊悸之下,钱丰当即指天画地道:“不……不敢!小人绝……绝不敢有二……二心!如有二心,天……天打雷劈了!”说罢,其磕头已如同捣米一般。

    ……

    翌日天还未明,钱丰便在名义上带着那队装扮成“瓦岗贼”的官军出发了。而在这两百人的队伍里自然是少不了他杨令源的,只是其“隐匿”在当中的方式却跟之前有所不同——此次是大模大样地行进在了路上。

    天亮之后,钱丰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虽没看到昨晚那个让他心惊胆颤的若“神将”般出现的人物,但其心情却于此刻一点儿也不轻松,甚至可说是更糟。只因“那个人”,那个让他觉得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人已然消失在了身后的阵列里,尽管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尤其是那面具背后的深邃眼神,更让他始终都认为自己好像是被一双眼睛给盯着的,且那眼光还就在身上不停地游移,使之持续感到了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跟随先前那名回来报信的斥候,这一规模不大的队伍于午后不久就遇上了单雄信的前部人马。

    等对上暗号接上了头,前部人马里的一名头目便带着钱丰他们去见尾随在后面的,且正率领着主力部队进军的单雄信了。

    ……

    “单……二哥!”钱丰远远看到对方就喊了起来,可正欲催马前行时,却又被身旁的一个人给突然摁住了马头。

    “别急!等他过来。”摁住马头的那人并未将身体转到钱丰所在的方向,而是端坐于马背上压低了嗓音命令道。

    “难道会是他?”在偷瞄了身边人一眼之后,钱丰思忖道,“但声音却似乎又有那么点儿不像呢?”

    “放轻松点儿。”那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莫害怕!照我们教的应对即可。”

    此刻的钱丰可说是紧张至极,甚至连拽着缰绳的两个手心都已让汗水给浸湿完而就差滴出去的那么一下了,尽管当时还正“呼呼”地吹着北风呢……

    “单二哥,小……弟钱丰这厢有礼了……”见到了随那名引路头目过来的单雄信,钱丰即当场于马上一欠身拱手问候道。

    “钱老弟,你可是

    担心死二哥我了呀!”单雄信一抱拳高兴地还礼道,“不过……平安回来了就好,就好啊!”

    “二哥,小弟可是差……差点儿就见不到您了呀!”钱丰带着哭腔述说道。

    “钱老弟受惊了!不如你当下就回瓦岗去见翟大哥吧,好吗?”

    “单……二哥,那徐懋功呢?”

    “他现正带着后续部队跟在远处呢,乃是准备着随时接应咱们的。”

    “这小子可把俺们给害苦了哟!”挤出了两行一半为公一半为私的眼泪,钱丰当场便来了个恶人先告状,“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还把俺们给陷在了那‘口袋’当中,他却独自一人跑了……”

    “好好!俺们先不说这个了,到时去到翟大哥面前当自会有一番公论。”安抚了对方的单雄信旋即又说道:“二哥还有大事要办,就不陪你回了啊!”

    “二哥还有何大事要办呀?这都不回瓦岗去过冬么?”钱丰故意向对方打探道。

    “山寨是肯定要回的,只是在此之前,俺还要去趟梁郡那儿‘打秋风’呢!”心直口快的单雄信笑言道。

    “原来二哥带兵是要去攻打梁郡啊?”

    “对!”单雄信很是肯定地回答道。

    “二哥可知那梁郡城墙高沟深吗?”

    “嗯……知道,懋功兄弟已跟我说过了。”

    “既然您已知道……那为何还要去呢?”

    “二哥想杀他杨汪一个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钱丰故弄玄虚道,“有是有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您清楚梁郡现今的情况么?”

    见对方话里有话,单雄信遂赶忙问道:“钱老弟,你是不是知道一二啊?就不妨跟俺直说了吧,好不好?”

    “既然二哥问了,那俺就不能有所保留……是吧?”讲完了这句看似耿直的话,钱丰即把杨令源之前教授的说法一字不漏地学给了对方听。

    单雄信听后大喜过望,也不找徐世勣商量了,直接带着大军随钱丰和那两百来号人就直奔了梁郡城的东门。

    ……

    到了东城门外的不远处,将部队隐藏在树林中之后,经过一番亲自查勘,单雄信果然发现城门口的守备相对松懈不说,城头上也见不到有几个士兵在巡逻。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即准备派人率领最精锐的士卒趁着对方还没有收起吊桥及关闭城门之际便杀将进去,然后,再打梁郡官军一个冷不防。

    “何人敢领兵前往突袭,以占领东门而助大军夺城呐?”回到队伍中的单雄信赓即向部下们问道。

    “小弟愿往!”

    “兄弟愿往!”

    ……

    “都别争了!”钱丰拨开众人请战道,“单二哥,还是让俺去吧!”

    “你?”打量了对方一眼的单雄信当即善意提醒道,“钱老弟,你这刚脱险出来,俺看不如还是就留在这里静待捷报吧,如何?”

    “二哥,您

    是知道的,兄弟刚在汴水边吃了败仗,此番前来梁郡城下,一是为了寻敌报仇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二是为了立功赎罪以给翟大哥一个交代,所以,还请二哥给兄弟我一个机会才是啊!”

    “好!兄弟既有此心,那当哥的一定成全!”见对方说得恳切,于是,单雄信便很干脆地同意了。

    ……

    紧跟着,在点齐了带来的两百人之后,钱丰又让单雄信为其凑足了所需的马匹。

    “弟兄们,跟着我一起冲啊!”随着钱丰的一声“怒吼”,那两百人的队伍遂“一鼓作气”冲向了梁郡的东门。

    ……

    果然,行动进展得是“异乎寻常”地顺利,钱丰等人竟未遇什么抵抗就冲进了城门。且不久,单雄信便在远处看到了城头上变换的旌旗。

    “兄弟们,给俺冲呀!”以为钱丰已然得手的单雄信未加思索就指挥着大军跟了上去,可是,当刚冲到护城河边即大概还有十来丈距离之际,却见那吊桥被突地升了起来不说,并且连东城门也被急速地给关闭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单雄信完全弄明白,那城头上于倏忽之间便除了已然挂起一盏红灯笼之外,还同时竖起了无数的火把。而紧接着出现的,则是从那四面八方传来的铺天盖地般的喊杀声和战鼓声。

    此时天色业已擦黑,且又在梁郡城的东面,因此,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单雄信和他身边的随从们竟无一能够看得清楚。

    而就在单雄信及众人的脑筋都还没有转过弯来时,那城头上出现的一个身影便又将他们给吓了一大跳。

    ……

    “尔等已被我梁郡的官兵包围了!”一个赤盔赤甲,且还带着赤色面具的武将站在城门楼上高喊道,“此刻不降,还待何时?”

    “那是何人啊?怎么就像一位下凡的天神呢?”

    “周围这些官军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难不成会是同城上的那位神将一样从天而降的么?”

    听到手下人的议论,尚算冷静的单雄信可说是大为光火,只听得他冲向城头便叫嚷道:“少在那儿装神弄鬼,有本事……有本事下来同爷大战上几十回合!”

    “单雄信,你是降还是不降?”那赤色武将继续问道,“难道你想让你的这一万名弟兄跟着一起送命吗?”

    “都给我冲,捉住了那人有重赏!”单雄信将长枪指向城头喊道。

    “单头领,俺们好像已被官军给包围了。”从后面跑上来的一个传令兵向其报告道。

    “怎么会……怎么可能被包围?俺们大军来的时候哪里见到周围有过什么敌军?”单雄信不相信来人的话,于是狂怒着问道。

    “是真的,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惊惧之下,那传令兵急忙跪在地上叩头道。

    “再探再报!若谎称军情,则二爷定斩不饶!”

    “是……是!”

    可是

    ,当那士兵没离开多久就又有一小头目从后面跑来传话道:“单头领,俺家头领问您,来路已被官军切断,咱们这是继续攻呢?还是撤啊?”

    “你可看清楚了?俺们真被官军切断了退路?”

    “虽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乌压压的一片堵到俺们的来路上,且还放上了拒马栅之类的拦截物……”小头目慌慌张张地答道,“只是好像……”

    “好像什么?快说!”

    “好像俺们队伍的两侧并没有见到什么官军……”

    “是么?”问的同时,单雄信抬眼看了看道路两边的平地。

    “还真是!”旁边的一名亲随兴奋地叫喊道。

    “那你们赶紧随俺往北冲!”

    “不攻城了么?”也不知哪个不开窍的在一旁“提醒”道。

    “还攻什么城呐,逃命要紧!”另一个手下小声回了这么一句。

    “传令下去,谁也不许自乱了阵脚,都给我死命往北跑,待冲出了包围圈之后再行定夺下一步的行动,听明白了吗?”

    ……

    命令下达之后,瓦岗军呼啦啦地如山崩般地就往北冲了去。但这刚才跑出两三里地的距离,前面的士卒便不知怎地,突然感到脚下一空的同时即栽了下去,且一落还又是一丈多深。

    ……

    随即,还未等前面的站起来呢,后面的就跟着稀里糊涂地掉了进去。而直到“前呼后拥”地陷进去了好些的兵丁,部分人这才发现前方摆着的竟是一条丈宽的壕沟。可为时已晚,只因即使前面的人能停下,后面跟进的人也会由于惯性的作用而无法立即收住脚步,于是乎,前面的开始拼命倒着往后挤,后面的又使劲儿地往前推。由是,一时之间非但没能稳住了阵脚,还自相践踏了起来。

    “娘呀,踩死俺了!”

    “莫再推了!前面撑不住都快要掉下去了啊!”

    “前面是什么?”

    “前面是个坑!”

    “不是坑,是堑壕!”

    “哎呦……俺的腿断了……”

    转瞬间,哭爹喊娘之声即当场不绝于耳。

    接到报告,一时情急的单雄信遂赶紧收住中军并拨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冲了去,且边跑还边喊:“随俺来!”

    ……

    待跑出了四五里地,几乎是路那边的同等距离处时竟又出现了一条类似的壕沟,只因已有了“前车之鉴”的教训而没有一窝蜂地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命,所以,瓦岗军也就基本没再掉更多的人下去。

    “单头领,如何办呐?”身边一个头目问道。

    “快让人来架云梯啊!”单雄信大叫着命令道,“俺们搭桥过……”

    孰知,这边的话还没有讲完,堑壕那边一阵密集的弓弦声便随之而起。

    ……

    但听得箭雨划过了头顶,紧跟着,身后瓦岗士兵的叫喊声即于刹那间接二连三地发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箭雨过后,义军士卒却并未有一个人受伤。

    “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分明已经“中箭”的士兵们纷纷既惊又喜地问道,“俺如何会没受伤呢?”

    等到把地上的箭矢捡起来,包括单雄信在内的瓦岗军们这才发现箭杆上竟没有箭簇。

    “单头领,看来官军只是想警告咱们呐!”

    “那俺们还冲不冲呢?”

    “还冲个屁呀!再冲,说不定射过来的就是让你长血窟窿的了!”

    “都别娘的吵了!赶紧随俺退到路上去!”

    正当此时,四方的官军忽齐声大喊了五六遍道:“降者生!不降者死!”

    于是,一些刚加入瓦岗军的人开始动摇了,纷纷丢下武器、脱离队伍之际,遂都直奔向了梁郡城下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