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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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汴水破义军(上)

    眼见船队将近,徐世勣一声令下,命跟随自己的那个小头目发出了信号。随着鼓号齐鸣,汴水两岸的瓦岗军士兵迅速就从水里拉起了三根粗大的绳索来。

    再看那船上的人员,在听到号角响起之后便开始了“惊慌失措”般地往返跑动,又见河面升起了拦阻索,故而,一时之间遂不得不倒撑竹篙尝试着将顺水而下的船身给强行停住。

    一看第一步逼停对方的措施已然得手,由是,徐世勣率领了属下的一众兵丁就蜂拥了出去。随后,挤到河边的他一面命人摇旗呐喊,一面即又指挥着弓弩手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

    “船上的人听着,赶紧把船靠过来,否则,小心让尔等葬身鱼腹了!”又是那个小头目按照通常劫道的步骤威胁性地吆喝着道。

    “敢问岸上是哪儿来的朋友啊?”船上一位看着像是“管事”之人随即回应道,“可否让吾等商旅通过贵处呀?”

    “通过?你怕是在说笑吧?”小头目嚷嚷罢,领着手下的一帮人就狂笑上了。

    “好汉,不如让您家头领开出个价码来,看能否给些买路钱让他老人家网开一面啊?俺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呐!”

    “生意人?”小头目以一副怀疑的腔调问道,“行商的!我且问你,你这船上装的可是布匹?”

    “是是是!”“管事人”点头哈腰着回答道,“不敢欺瞒好汉,小人船上装的确是布匹。”

    “那便是对了!”小头目把眼一翻道,“俺们就是冲你船上的布匹来的。”

    “好汉爷,您们能不能行行好?”“管事人”磕头作揖道,“小人的这几船货都是替官家调往江南一带的,若是被劫了去……不不不!是拿了去,则小人的身家性命可就难保了……”

    “别废话了!爷不妨直接告诉你,俺们义军就因缺衣少穿方才要劫你的道。而今是人人反朝廷、反暴君,你不参与倒也罢了,竟还助纣为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小头目提起刀指着船上便开骂道。

    “好汉爷,您们就行行好放过小人吧!小人不过一做生意的而已,不懂什么朝廷大事,您们可否高抬贵手……俺可以给钱,可以给您们很多钱的……”

    “甭说了,赶紧把船靠过来!”钱丰忍不住扯起嗓子大吼道,“若再不知趣,则我可就要下令放箭了,听到了吗?”

    原来,算准了瓦岗军是一心想要这批物资的杨令源于大张旗鼓地在船上插起官府旗号的同时,还特别注明了运的是布匹。当然,这不算什么一反常态,而是因为标明货物类型的目的乃系为了提醒相关人等要注意防火和防潮,只是呢,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如此做法的确有些扎眼。但反过来看,其却又存在着另一个潜在的好处,即是让有可能被吸引上钩的盗寇们不至于用射火矢的方

    式来阻止住船队的通行。而只要不放火,则船上隐藏着的伏兵便是安全的。

    果如杨令源所料,周旋了许久对手都还没有要强行进攻的意思。然而,如此想方设法地拖延住时间,其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要等吴司马带领那五千援军从后面包抄上来!”这即是临出发前杨令源向那个装扮成“管事人”的手下交代的话。

    ……

    就在僵持不下的这一当口,尾随于船队后方几里路而至的吴亮军此时已悄悄包围上来并接近到了距离河岸仅有两三百米的地方。接着,在稍事侦查了一番之后,吴亮突然惊奇地发现:眼前竟没有瓦岗军的一名哨探在外围负责警戒。

    其实,这倒不是徐世勣未有安排,而是那些个放在外围的哨探都太大意了。他们总觉得以前没出过什么事情,而且这一趟又是今年的最后一次行动,因此,在所谓不容错过想法的驱使下,他几人居然擅自脱离岗位未经请示就偷跑去了汴水边凑热闹。

    ……

    随着“呜……”地一声号响,吴亮于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发出了进攻讯息。

    那边的杨令源一听,遂立马命令船上的伏兵一拥而出,接着,各自占据好有利位置就开始了张弓搭箭。

    此时,那个“管事人”也一改先前的可怜相,随即得意洋洋地便喊道:“尔等已中了我家大人的计,不速速投降还待什么?”

    现在可就轮到岸上的瓦岗军们惊慌失措了,只见先前还颐指气使的小头目除了忽地变得呆头呆脑着茫然四顾之外,更是连话都难以再说利落了。

    “徐头领,这这这……”

    “徐头领,我们怕是被官军包围了吧?”

    “钱头领,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切不可胡乱猜测啊!”徐世勣勒住马头试图稳定住军心道,“这有可能只是官军虚张声势来讹咱们的……”

    可是,还未等话音落下,其便听得身后也响起了同样的呐喊声来,再定睛细看,那原本荒僻的树丛当中竟业已竖立起了大量的刀枪和旌旗。

    “这是怎么回事?”徐世勣冲身旁的一名头目吼道,“为何没有咱们的暗哨示警呢?”

    “怕……怕是被全数歼灭了吧?”那头目慌张地胡猜道。

    “别扯这个了!”钱丰气急败坏地叫嚷道,“徐头领,快想想看,而今该如何应对才好啊?”

    “要不这样吧,我留下来先抵挡一阵,你自带着队伍突围出去……可好吗?”徐世勣当即把心一横提议道。

    “好好好!”钱丰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于是,也不待跟对方商量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就独自一抽马股带着自己的那些亲随们逃跑了。这即是贼寇和训练有素之军队的区别吧,一到关键时刻便原形毕露,撤退起来则更是如同奔了命一般,毫无章法可言不说,还于未受到任何攻

    击的前提下就自相踩踏乱做了一团。

    见局面有失控的危险,徐世勣便赶紧命令身边的那个小头目道:“立即吹号,让弓弩手齐射船队,且传令下去,务必要使其不能靠岸,知道吗?”

    ……

    一阵乱箭过去,换来的却是船上官军更加猛烈的还击。经过了五轮的对射,得到的结果竟是瓦岗军的伤亡尤为惨重。

    徐世勣本以为手下兵士中多猎户出身,凭借其娴熟的箭法至少应是可以抵挡住一阵子的,可无奈地势不利,又多西北风,因此在与船上官军的战斗中便一直被压制。且上述情况也是其不敢贸然使用火矢的关键原由了,只因稍不留神就可能引燃身后的枯树丛而让自身有了被火海吞噬掉的危险。

    那杨令源又为何不用火攻呢?其同样也是基于和对手相似的原因,即此刻的吴亮不正率领着官军在树林中围敌吗?若一旦释放了火矢,则很可能造成的直接结果即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说不上得不偿失,但也绝非是其所想要的才对。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需在此提上一提,这便是一直深藏在杨令源身体里的那颗从不或缺的所谓“慈悲之心”。

    “能不杀就绝不杀,能少杀就不多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情非得已,亦是仁心!”这便是当年卢太翼向其解释杀伐与仁慈之间关系时所讲过的一段话。可以说也正是基于这一段话,杨令源便在其以后的军旅生涯中有了行事的准则和底线,即既不会为了名利而荼毒生灵,亦不会因拘泥于迂腐而亵渎了神明。

    ……

    不久,徐世勣手下那帮最能打仗的鱼猎手就在对射当中一部分迅速受伤或死亡了,而另一部分水性好的呢,则因天冷水凉,所以不敢轻易下到河里去凿穿船底。实际上,此刻的汴水水温业已接近了冰点,只差一夜寒风就能将其给彻底封冻住。而若是坚持在这样的情况下潜水,则出现的结果便可能也只能有一种,即是人变成为“冰棍”,并于身体僵硬、意识模糊的状态下因四肢无法动弹而逐渐沉入河底去喂了鱼鳖。

    由是,在稍作了一番抵抗之后就也带着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展开了撤退行动,别看徐世勣的年岁不大,可脑子却灵活着呢,一见钱丰那边遭到强力阻截便立即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进行突围。果然,先行撤退的钱丰反倒成为了吸引官军围堵的诱饵,不但没能提前逃脱掉,还因在客观上分散了对手的注意力而帮了徐世勣的大忙。

    趁着官军的包围网尚未完全扎紧口子之际,徐世勣一路砍杀就冲了过去,眼看即要突出那最薄弱的环节了,忽然,却见一将提枪走马拦在了跟前。

    ……

    “贼将休走!”吴亮于马上大喝一声道,“快快与本司马下马投降!”

    可令其万没有料到

    的是,他的对手绝非什么等闲之辈,不但行事果决,而且出手狠辣。接着,几乎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同一时刻,十数枚暗器便已经划破空气冲着他迎面而来了。

    ……

    “不好!”吴亮大叫着跌落于马下,且回头来看时,但见其坐骑的头部和前胸均已鲜血淋漓,而再看自己身上,则更是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乖乖,好险呐!”被手下亲兵救到一旁的吴亮一边看着铠甲护心镜上深深嵌入的三枚铜钱,一边暗自庆幸道。

    “大人,您的脸……”旁边一名亲兵忽叫喊了起来。

    “我的脸怎么了?”吴亮紧张地试问道。

    “您脸上流了好多的血啊!”

    吴亮听罢,急忙伸手往脸颊上摸去,果然,一条寸长的血口子已出现在了其右侧的颧骨部位。

    原来,徐世勣做事通常都不按照常理出牌。见对方挡住去路,又听得其自称为“司马”,于是,心想着“擒贼先擒王”道理的他便不搭话不说,还出其不意地来了个绝的,直接伸手抓了一把“金钱镖”就打了出去。亏得身上穿了重甲,否则,吴亮命丧现场当也未可知吧?

    ……

    趁着官军一片慌乱,徐世勣打马即冲出了包围圈,而跟在他身后杀出去的呢,则也只剩下了五百来人左右,不过,其都还算是瓦岗军中的骨干分子。此外,其他的,尤其是跟随钱丰的那一拨人在官军的围追堵截之下于顷刻间便土崩瓦解了。无处可逃的他们中枪带箭的有之,引颈就戮的有之,顽抗到底的有之,跪地求饶的亦有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