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隋唐之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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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梁郡遇盗寇(下)

    “令源,你看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啊?”自打听了汇报,杨汪便愈发觉得让杨令源同来乃是一明智之举,由是,自然也就在心里更加地依赖这个于公于私都最信任的亲人——等同于自己长子的侄儿了。

    “叔父请放心!”沉吟了片刻,杨令源这才答道,“那个叫做‘徐懋功’的人如果没让我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侄儿的一个故人才对。”

    “故人?”杨汪抬起眼来惊奇地问道,“你如何会同此等贼匪认识呢?”

    “刚才因有吴司马在,所以侄儿便没说。”杨令源走近杨汪,接着压低了嗓音答道,“这徐懋功本名世勣,懋功乃是他的字。此子少时曾得到一位高人的指点,故而深通兵法韬略。吴司马非其对手当可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此人既然如此了得,那为何又非要为盗为寇不可呢?真是有点儿让人匪夷所思啊……”

    “他之所以为盗为寇,于侄儿看来其原因应在那位指点他的高人身上才是。”

    “高人?是什么样的高人能有如此的本事?”

    “此人嘛……叔父见过。”

    “我见过?怎么可能?”

    “不但您见过,唐公也认识。”

    “什么?唐公也认识?”杨汪瞪大了眼睛问道,“唐公?李渊?怎么又扯上了他呢?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叔父可还记得侄儿成亲当日,那位跟着楚公一道来赴喜宴的人么?”

    “楚公?你说的是那个头戴面具之人?”

    “对,就是他!其自称‘兰陵谷主’,乃是一个遁世的高人。”杨令源刚说完又立马自我纠正道,“说他遁世其实不准确,他应该是隐而不遁。”

    “这个我知道……”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杨汪由是开始紧张起来,只因他发现自己的侄儿了解的内幕竟要比自己的还多得多。

    “他曾经参与过我们的计划……”喃喃说出“计划”二字时,他自觉不自觉地省略掉了“谋反”的那个前缀。

    当然,这也不是杨令源所想要提起的话题。因见对方似乎是要陷入到了尴尬的境地当中,故而,他便只得转换了内容道:“叔父可还记得当年于龙门刺杀天子的事吗?那主谋之人就是‘兰陵谷主’,而那主行之人即是这叫做‘徐懋功’的了……”

    “哎呀!这是真的么?”杨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于是忍不住打断了对方道。

    “叔父莫急!听侄儿把话讲完再问可好?”杨令源没有正面回答杨汪的问题,而是继续给出了更多的内幕来,“在那件事中扮演了最关键角色的,也就是那次刺杀未遂事件的主使之人便是唐公!”他故意重重地说出了“唐公”二字,目的即是想要引起对方的特别注意。

    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提示,杨汪就已被其所说的一番话给震惊得惶惶无语了。

    “令源,你……你是

    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老半天之后,回过味儿的杨汪方才问出了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于是,杨令源遂把当年观王杨雄让他暗访“常平五铢”钱一事的来龙去脉给对方讲了一遍,只是,其中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却被有意省略掉了。

    ……

    听完前因后果,接着,沉思了片刻的杨汪旋即叮嘱道:“令源,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随意呈报上去,因为一旦圣上知道的话,弄不好那可是要让很多人掉脑袋的!你没听皇帝陛下刚从河东回来时是怎样说的吗?他站在城楼上指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怒斥道:‘上次杨玄感叛乱时杀的人还真是远远不够多啊!’”

    “令源,你听懂叔父的意思没有?”杨汪不放心,赓即又强调道。

    “侄儿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啊!”

    “对了,叔父!说起雁门关一事,据我了解……好像也跟唐公有关。”

    “什么?这事也与他有关?我不听说都是他率先派出了李世民去解围的吗?”

    “我反正觉得此事与他或多或少都有着一定的关系,而至于说到世民嘛……兴许他并不知情吧。”

    “令源,叔父还是那句话,没有掌握铁证之前千万不要乱讲,否则,像你我目前的情况很可能是会惹祸上身的,你明白不?”

    “侄儿谨记!”杨令源抱拳施礼道,“侄儿只是想提醒叔父需小心唐公那人。他所做的这一切如果是要给咱们大隋换个明君倒也罢了,而若是为了其他,则此人的城府也就太深了啊!”

    “叔父知道,知道……”杨汪边说,边陷入到了对以往同李渊相交的回忆当中。

    ……

    又过了十数日,派出去的细作仍然没有打探到有关瓦岗军的任何动向。只是零星有一部分前来报案的商旅之人说:盗寇们并无想象中的那般凶狠,其仅是取财货而不伤人性命,且还劫富济贫,大有所谓“替天行道”的意味。

    这日,杨令源正和杨汪在一起议事,而又是那个吴亮突然进来报告道:“郡守大人、杨大人,有派出的探子报告说,因目前天气愈发地冷了起来,而瓦岗贼寇又缺少御寒的衣物,所以,他们便打算先暂时撤回到老巢去越冬,然后,待明年开春转了暖再行出动。”

    “他们打算撤退?”杨令源听后,用左手摸了摸下巴问道。

    “是的!”

    “你可向细作问清楚了?他们只是打算暂时撤走吗?”

    “是的,郡守大人!”吴亮回答道,“他们能暂时撤走对咱们来说亦算是好事一件吧?至少目前可以安定一段时日了,不是吗?”

    “吴司马,此言差矣!”短暂思考了一番的杨令源当即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令源,那你是如何想的呢?”杨汪转头望向其问道

    。

    “瓦岗贼众本就势大,若让他们轻轻松松地撤了回去,那来年养精蓄锐之后便可能危害更甚。且梁郡于他们看来乃肥肉一块,因此,其一定会像蚂蝗那样叮上即不轻易松口。而长此以往下去,侵扰一方安宁事小,如果影响到了通济渠上的粮草运送大计,则可就事大了!”

    原来,因江南富庶,且盛产稻米等细粮作物,而北方人口众多又缺少吃的,所以,大隋朝廷便将南方的粮食通过大运河输送到中原地区,尤其是人口稠密的洛阳地区以解决国家的后勤战备问题。其实,杨广最初修建大运河的本意即在于此,只是后来顺便当做了南巡通途,兼之又糜费过滥、劳民害民,因此也就留下骂名而为天下人所诟病了。

    “杨大人的话虽然有理,但是……但是我们拿瓦岗贼众又无可奈何,就算想给其以重创,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为好,所……所以还是烦请大人您明示吾等吧。”

    “叔父,侄儿我有一策,兴许可以剿灭了这支瓦岗的贼寇。”杨令源向面色凝重的杨汪提议道。

    “哦?”杨汪听后连忙抬眼道,“令源,快说来听听!”

    于是,杨令源便如此这般地把自己刚想到的一个行动方案给杨汪和吴亮讲了一遍。

    “果然妙计!”吴亮兴奋地叫好道,“若依杨大人所言,则瓦岗贼众必破矣!”

    “这真的能行么?”杨汪因不懂军事,所以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万一要是贼寇不上钩呢?”

    “叔父放心,此计虽不敢说十拿九稳,但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遇上对方,咱们不也不会产生任何的损失吗,不是?”

    “对对对!”杨汪立马转忧为喜道,“此计可行,只是一切皆需安排妥帖,切记不可鲁莽行事,知道么?”

    “是!”异口同声回答之后,杨令源和吴亮即分头行动,开始准备起所需的一应事物去了。

    ……

    再说徐世勣这边,随着深冬季节的来临,很多士卒因缺少棉衣而被冻伤,且最棘手的是,粮食也出现了短缺,又加上没有药物,并远离根据地瓦岗寨,故而,完全可说是在进行着无后勤保障式的作战了。

    “徐头领,咱们都快要撑不下去了。”一个头目在徐世勣的面前诉苦道,“不如……还是赶紧回山寨去吧?”

    “若再不回去,则咱们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了啊!”另一名头目随即跟着附和道,“徐头领,前些日子虽说抢了点儿财物,但那东西说到底是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就更别说拿来取什么暖了……”

    “别瞎嚷嚷!”徐世勣身边站着的一小头目当即打断了对方的话道,“咱徐头领不是说了吗?只要咱们打进梁郡城就什么都有了,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女人,要啥有啥啊!”

    “别胡说!”听到自己的亲随如此讲,徐世

    勣便急忙呵斥道,“咱们是替天行道的义军,又不是什么干下作勾当的盗匪,岂能胡作非为?再说了,那些抢来的财物也是为劫富济贫以壮大咱们队伍的……”

    “徐头领说得轻巧,咱们到了当下都还没有望见过梁郡的城墙,在此空说什么攻打,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呢?”一个看似有着几分文化的人突然发难道。

    徐世勣一瞧,原是翟让派来的监军——钱丰在那儿阴阳怪气地说话。由是,他遂不得不压住了怒火道:“咱们的确是快要成为流寇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也唯有如此方能避开官军的围剿,钱头领,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娘的!俺们就不信了,这梁郡城还真会打不下来?”那小头目未等钱丰开口便抢着叫嚷道,因为他知道对方是翟让因不放心徐世勣而派来的,且还经常仗势欺人、出言不逊,所以也就与自己的“大哥”很是不对付。于是,他就只好赶忙插话转移目标以帮着打了个圆场。

    “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待遇上翟大哥和单二哥商量之后再行决定这攻打梁郡之事亦不算迟。”转念一想觉得还是不要跟钱丰这种人弄得太僵,故而,徐世勣遂说出了上述的折衷方案来。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自知没什么良策,钱丰便只得点头表示了同意。

    ……

    正在这时,一名探子进帐来报告说发现有五六艘大船正沿着汴水往下游行驶,看样子应该是运货去江南的。

    “船上运的是啥?”钱丰率先问道。

    “回钱头领,船上运的像是布匹。”

    “布匹?”前面那个诉过苦的头目眼睛一亮道,“他们是如何想起要运送布匹的呢?劫了这么久的水道,俺们好像都还没有遇到过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布匹本就出在这北方,那江南一带不都是盛产丝绸的吗?”钱丰很是不屑地讲解道。

    “哦……原是这样的啊?”那“豁然开朗”的头目急忙拍马屁道,“还是钱头领见多识广呀!兄弟佩服!佩服!”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想睡觉时它就来了枕头,想吃饭时它就来了馒头。”那小头目兴高采烈地叫嚷道,“哈哈!二位头领,俺们是不是顺手干了这一票,然后等抢来布匹做好冬衣,再穿上了回山寨去过个肥年啊?”

    见徐世勣若有所思着不说话,小头目于是着急地问道:“徐头领,您倒是发个话呀!大伙儿可都在等着嘞,俺们到底是劫,还是不劫啊?”

    “这也有些太巧了吧?”抬头看了一眼小头目,徐世勣接着自言自语道,“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到如今却又出现了呢?”

    “徐头领,多虑了吧?”钱丰有些不满地问道,“有需要的东西送来还不好?之前抢了那么多的官船和商船,也没见朝廷拿俺们怎么

    样,不是吗?”

    “好吧!”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顾忌对方,总之,犹豫了片刻,徐世勣方才答道,“就走这一趟,不过先得说好了,抢到的东西咱们需还是带回山寨去平分才行。”

    见带头大哥答应了,在场的所有人便都欢呼雀跃起来。至于问徐世勣为何会担心,则只能说那也是没来由的,不过是其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的直觉在作祟罢了,所以,思虑再三过后,他还是同意了其他人的主张。

    商量即定,点齐了所部的二千人马,接着,就赶到了汴水的两岸设伏,没过多久,顺着探子手指的方向,徐世勣便看到了一支由五六艘大船所组成的队伍正沿着河流的方向顺水而来。

    ……

    (本章完)